【曹文軒精選】系列
屋子,是一個小小的孩子就會有的意象,因為那是人類祖先遺存下的意象。
屋子就是家,屋子是人類最古老的記憶。
屋子的出現,是跟人類對家的認識聯繫在一起的。家就是庇護,就是溫暖,就是靈魂的安置之地,就是生命延續的根本理由。
文字構建的屋子,是我的庇護所——精神上的庇護所。
無論是幸福還是痛苦,我都需要文字,無論是抒發,還是安撫,文字永遠是我無法離開的。特別是當我在這個世界裡碰得頭破血流時,我就更需要它——由它建成的屋,我的家。雖有時簡直就是鎩羽而歸,但畢竟我有可歸的地方——文字屋。
多少年過去了,寫了不少文字,出了不少書,其實都是在建屋。這屋既是給我自己建的,也是——如果別人不介意、不嫌棄的話,也盡可以當成你自己的屋子。
我想,其他作家之所以親近文字,和我對文字的理解大概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我是一個在水邊長大的人,我的屋子是建在水邊上的。——作者 曹文軒
他是樂團裡最棒的小號手,他享受舞台、享受掌聲,更享受音樂帶來的美好!可是當他發現了那個被拋棄的孩子,並且決定收養他之後,小號手最熱愛的一切,漸漸被生活的無情給剝奪……〈小號傳奇〉
青狗非常討厭爸爸!討厭他總是那麼兇、那麼冷漠,而且從不告訴他,媽媽去了哪裡?為了蓋茅草屋,爸爸逼迫青狗跟他一起去海邊割草,青狗故意和爸爸作對,沒想到茅草卻突然燒了起來!青狗看見爸爸眼中,溢滿了淚水……〈青狗〉
每到放假的時候,女孩們最喜歡的那件寶貝就會不見!可是,四個女孩誰也不承認是自己拿走其他人的東西。直到其中一個女孩舒袖,鬼鬼祟祟地穿戴了大家的寶貝,來到學校附近的小鎮……〈長裙子、短襪子,還有一頂藍帽子〉
青春是放肆與飛揚的,在這樣的過程中,難免造成一些人生的缺憾。當你無意間造成他人的「傷害」,該如何修復?而面對自身的「遺憾」,又該怎麼彌補?曹文軒譜出五篇感人肺腑的「療癒系」佳作,撫慰你我曾經年少輕狂的心靈!
作者簡介:
【青春文學教父】
曹文軒
一九五四年一月生於江蘇鹽城。現任中國作家協會全國委員會委員、北京作家協會副主席、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以及博士生導師。
曹文軒的文字清淺中帶有濃厚的情感,其文學作品在中國影響深遠,即便沒有刻意宣傳,仍然受到讀者的支持與喜愛,為中國再版次數最多的少兒文學作家,讀者年齡層廣及孩子、成人,並被譽為「青春文學教父」。
有人評價他的作品是「追隨永恆的力作」。他的作品已被翻譯為英、法、日、韓等語言出版,更曾獲得「國家圖書獎」、「宋慶齡文學獎金獎」、「冰心文學獎」、「金雞最佳編劇獎」、「中國電影華表獎」、德黑蘭國際電影節評審團特別大獎「金蝴蝶獎」、義大利第十三屆Giffoni電影節「銅獅獎」、中國金雞百花電影節「優秀學術論文獎」、北京市「文學藝術獎」,也曾獲得臺灣《中國時報》「年度十大優秀讀物獎」。
曹文軒另著有《草房子》、《山羊不吃天堂草》、《紅瓦房》、《青銅葵花》、《憂鬱的田園》等。
章節試閱
小號傳奇
音樂學院表演廳背後的樹林是濃濃的黑暗,他無聲無息地坐在黑暗中的長椅上。
樂隊正在演奏,表演大廳在夜的天光下,更顯出一番神聖與高貴。它像一座高高的城堡,它本身就是凝固了的音樂。
有一陣,他的靈魂從黑暗中起飛,回到了這座巨大而深邃的大廳裡。
柔和的燈光照著舞臺,紫紅色的天鵝絨帷幕,黑色演奏服裡露出雪白的襯衫領子,觀眾的額頭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發亮。音樂把他們帶入天國,帶入淨土,也把他們帶入幽靜和歡鬧。音樂是一種精靈。它在誘惑和啟迪著人們的靈魂。在片刻之中,塵世消失了,一切醜惡和邪念皆遁去,剩下的只是一片乾乾淨淨的天真。
他演奏的是小號。
小號在暗色背景下閃著古樸的亮光,小號的聲音悠揚明亮,小號的聲音單純寧靜。
他是樂團唯一的小號手。他的演奏是真正的、地道的。
他聆聽著從那座「城堡」溢出的樂音:如潮,如雲,如風,如雨,如秋之天空那般高遠……
他追憶著從前,近來,他總是沉湎於這種追憶。
小號聲從「城堡」中流入了夜空。
他不由得一陣神經質的顫抖。這個位置,本屬於他。他感到憤怒,並有一種深刻的妒意。隨即,便被一種深深的失落感弄得心情一片悲涼。還有一絲糾纏不去的懊悔。
孩子尋過來了。
他看到了孩子。
孩子像盲人用腳尖試探路面一樣慢慢地走過來。
「我並沒有讓你來找我。」
孩子尷尬地、畏畏縮縮地站在樹下。
他站起來,穿著一件過於寬鬆的風衣。
孩子的目光在夜色中黑亮黑亮地閃爍。
他走過來,拉起孩子的手,背對著演出廳,從黑暗走向黑暗……
那年那月那天的晚上,演出結束後,觀眾全都散去,他將小號放入盒中,和同事們一起走出了演出大廳。
秋風中,他似乎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同事們似乎也都聽到了,紛紛停住了腳步。嬰兒的啼哭聲變得十分清晰。
他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在半明半暗的臺階上有一個鋪蓋捲的布包。
他首先走了過去,同事們也都走過去。他蹲下來,看到了一張孩子的淚光閃閃的臉。他立即抱起了繈褓中的孩子,來到明亮的燈光下。孩子的眼睛在燈光的刺激下瞇了一會兒,等終於適應了,便睜得大大的,天真無邪地轉動著望著人們。
「誰的孩子?」他下意識地大聲問。
「誰的孩子?」大家都在問。
鴉雀無聲。
隨即,他和他的同事們都明白了:這是一個他的父母沒有勇氣向世界公開承認的產物。
人們沉默著,因為人們突然地面臨著一種過於沉重的責任。
又沉默了很久。
他看了看眾人,一聲不言,抱著孩子,帶著一種高尚、超人的感覺,以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住所。
以後的許多天裡,人們一直在訴說著他的高尚和德行。
一個男人毫不猶豫地收養了一個嬰兒,比一個女人收養一個嬰兒,更能產生崇高感。
許多天裡,他就沉浸在這種感覺的暖流之中。當一位女性以她天生的母性動作幫著他給孩子重新整了整繈褓時,當一個男人逗弄了一陣他懷中的孩子,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時,這種感覺便一下一下地撞擊著他的心,使他的鼻頭酸溜溜的。
他認識到了自己的善良與仁愛,他向人們無聲地表示:我要將這可憐的孩子撫養成人,為此,我不惜一切!在做這種表示時,他甚至會有一種美麗的悲壯感,彷彿在曠野上獨自一人看到了一輪巨大的落日。
那段日子,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因為對這小小嬰兒的收留而得到了激動人心的昇華。
歲月默默流去,人們當初的那種目光漸漸黯淡下來,一切皆回到了塵土飛揚的庸常狀態。人們對他一個大男人窩窩囊囊地拉扯著一個孩子,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並且從開始小聲在背地裡嘀咕他影響了演奏,發展到公開抱怨他耽誤了大家。
終於,在一次輪到他獨奏並且已經報幕,他卻因為孩子生病未能及時趕到演出廳,而惹得台下一片噓聲,使樂團的名譽受到極大的損害後,他被合情合理地解職了。
他絕不懷疑自己的行為。
他蔑視他們,並且是深刻地蔑視他們。
隨著突然地被人們拋入困境,那種悲壯與崇高感變得火一般燃燒著他的心靈。他看了看那些看上去都很高尚的同事,最後一次感受了一下那種似乎很神聖的氛圍,毅然決然地拿起他的小號,義無反顧地與這所現在在他的心目中已是一片惡俗的音樂學府告別了。
一年後,他帶著這個已經會走路的孩子離開了這座城市,因為,這座城市沒有他的位置,他無法養活孩子和自己。
看著這可憐的孩子一天天地長大,特別是當他帶著孩子擠在充滿汗臭和煙味的五等艙中去尋找生路時,他仍然被自己的高尚所感動,甚至會流下淚來。
後來,在一位過去的朋友幫助下,他在一個走村串巷的三流馬戲團謀了一個小丑角色。那時,孩子已經七歲,能記事了。
所謂馬戲團,就是幾隻瘦猴,幾條醜陋的狗,還有一隻掉了毛的狗熊。他的任務,就是在牠們表演之間,穿插一些讓人發笑的小把戲。
他帶著孩子,隨著馬戲團到處流浪。到底要走向哪兒,是從來沒有定數的。
夜裡,他們或者是歇在人家的馬棚裡,或者與那些散發著膻味的動物們擠在一間堆放草料的庫房中。總是奔波,或在風中,或在雨裡,或在曠野上,或搭乘一隻小木船慢吞吞地往前去。
這些時候,過去的那種感覺已經蕩然無存了,剩下的僅僅是關於如何生存的心思。他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這一偉大的舉動,忘記了自己所作出的巨大犧牲,彷彿他本來就應該養活這個孩子似的。一句話,只有現在,沒有了過去,由於如此,現在所做的一切,所忍受的一切,皆變得非常平常、全在本來的意義上,沒有任何令人激動和快慰的地方。
這個孩子在他眼中的特殊性也漸漸消失了。
但當孩子偶然從他與一位朋友的談話中得知自己的來歷時,卻把他的一切行為都深刻地烙在了記憶裡……
小號傳奇
音樂學院表演廳背後的樹林是濃濃的黑暗,他無聲無息地坐在黑暗中的長椅上。
樂隊正在演奏,表演大廳在夜的天光下,更顯出一番神聖與高貴。它像一座高高的城堡,它本身就是凝固了的音樂。
有一陣,他的靈魂從黑暗中起飛,回到了這座巨大而深邃的大廳裡。
柔和的燈光照著舞臺,紫紅色的天鵝絨帷幕,黑色演奏服裡露出雪白的襯衫領子,觀眾的額頭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發亮。音樂把他們帶入天國,帶入淨土,也把他們帶入幽靜和歡鬧。音樂是一種精靈。它在誘惑和啟迪著人們的靈魂。在片刻之中,塵世消失了,一切醜惡和邪念皆遁去,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