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雨聖靈：真耶穌教會的再定位與全球五旬節派研究的想像和再現

推薦序

查序

對中國基督教史的研究，過往幾十年，真是一門冷門（缺門）的研究，投入研究的學者真是屈指可數，相關的著作和論文也是冊數和篇數不多。但近二十年來，教會史的研究，漸漸熱絡了起來，相關的國際性學術研討會時有召開，教會史研究中心也相繼在陸、臺、港成立，以致兩岸三地，乃至在歐、美、日、韓等地區投入的學者真是所在多有。而研究的項目也是課題繁多，加之相關的中外文的原始資料，也陸續重印出版，應用與取得也十分便捷。這些順境榮景使中國基督教史的研究已脫將要滅亡的「險學」之危境，而是步入一片欣欣向榮，可擠進「顯學」之中，並進而容有一席之地了。

這些主客觀上的美好研究環境，更促成教會史研究上的良性循環。無論宏觀的、微觀的研究成果在數量上大有增加，而研究的素質也相對地要接受更嚴謹的檢驗，選題不當、立論空乏、引用史料有限、又不能廣徵博引的著作，都將因經不起嚴格的考驗而被淘汰出局。而通過嚴格審查的著作，也必然受到關注，出版社也會主動邀約，樂意為之出版。

先秦本篇著作選了基督教歷史中有關近代五旬節運動發展狀況史為經，再進而探索與此波五旬節運動發展到中國後的狀況為緯，更注意到此運動落實到中國這塊土地後，產生了極具本地化色彩的真耶穌教會創建後的種種現象。真耶穌教會是非傳統宗派型的基督教會，以往的研究容或有之，但都不夠深入，因此的確有深入而全面研究的必要性，先秦的信仰背景對此一題目是有極大的興趣與使命感的。 而他的學養基礎也十分紮實，語文能力也夠，做學問的態度認真而勤奮，是極有潛力的新生代學者。所以五六年下來，終於有此論文的完成，也口試通過，順利取得博士學位。一年後，他接納多位口試教授的審查意見，把此篇論文作了全面的修訂，接受本叢書出版委員會的邀約，收為本叢書出版品之一。於今出版在即，邀我來寫出版簡序，曾作為他老師的我，自欣然接受，敘說此書出版緣由，並請各方學界前輩，不吝指教。

查時傑教授

2019/07/24



推薦序

邢序

無論從世界基督教或中國（華人）基督教的範疇，也不管是歷史研究或是當代發展，真耶穌教會都是基督教研究中極具價值的個案。

創立於1917 年的真耶穌教會，既是中國本土自立基督教運動(Indigenous Christianity) 的重要流派，也跟普世基督教五旬節靈恩運動(Charismatic Pentecostalism) 的承傳不可分割。根據中華全國基督教協進會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宗教事務處的調查，1949 年真耶穌教會在全國的信徒達125,000 人，在當時整體中國基督徒總數中，比例高達十分之一強。1 抑有進者，真耶穌教會的發展，並不局限於在中國本土，更先後傳至香港、台灣及東南亞的華人社群。然後又隨著移海外的信徒，在歐美各國植根，在離散處境中基督教(Diaspora Christianities) 及世界基督教(World Christianities) 發展脈絡下，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

不僅如此，當我們再回到中共建國後的歷史發展，又見到真耶穌教會如何在高度政治化的處境中，先是爭取與新政權合作，再而在激進政治運動洪流下，受到極嚴厲的清算。及至改革開放後，又能在中國獨特的政教處境中，展現了堅強的生命力，成為「宗派後」(Post-denomination) 格局中的「宗派」。至今仍是當代中國基督教生態中不能迴避的主體。

近年，關於中國真耶穌教會的研究，愈益受到中外學者的重視。有學者嘗試將真耶穌教會置於中國本土教派或民間基督教的進路來解讀，也有提出應依循五旬節運動的脈絡下來重構其面貌。在本書中，先秦企圖在上述兩個範疇以外，探討一些備受忽視的課題。其中包括真耶穌教會創會的歷史起源及譜系、其與獨一神論五旬宗(Oneness Pentecostal) 的關係及異同，以及解構真耶穌教會涉及的東方主義迷思。本書指出，要認識真耶穌教會，必須擺脫中國民間基督教或五旬節運動的框架，並以獨立教會的身分來作分析。

本書在堅實的史料基礎上，疏理了真耶穌教會的歷史承傳與發展，同時又將真耶穌教會置於普世五旬宗及世界基督教的脈絡下，為這個教派確立其主體身分。本書具豐富的歷史考證及文本分析，同時又能建基於宗教研究的規範，就宗教學理的異同及承傳，作出批判性的析論，最後提出作者的觀點與解讀，是極出色的學術成果。

先秦早年畢業於基督教中原大學宗教研究所，作為五旬宗的信徒，他以嚴謹的學術角度來研究五旬節神學，並出版其碩士論文：《聖靈的洗：路加與五旬宗的聖靈神學》。筆者早年在中原大學訪問時，曾慶豹、吳昶興等教授已對先秦的治學態度及能力，作出極高的評價。後來先秦在國立政治大學宗教研究所，師從蔡彥仁教授，本書正是在其博士論文基礎上修訂而成。中原大學是台灣最早成立宗教研究所的基督教大學，而政大更是台灣唯一一所設有宗教研究所的國立大學。可以說，先秦的學術訓練，兼具了基督教研究及宗教研究的專業，是台灣本土基督教研究培育出來的優秀青年學者。近年在好些學術研討會上，也見到先秦的報告。他致力從事五旬節及靈恩運動的教學及研究，將之置於世界基督教的脈絡下，從歷史神學及宗教研究的角度來作評檢。筆者深信，在這學術領域上，先秦定會作出重要的貢獻，並確立其學術地位。

捧讀先秦傳來的書稿時，腦海中不斷浮現蔡彥仁教授的身影。彥仁兄是先秦的論文指導老師，也是真耶穌教會的信徒。早年自美國哈佛大學神學院畢業後，即返台從事基督教及宗教研究方面的教學及研究。彥仁兄是政大宗教所的創所所長，在推動台灣的宗教及基督教研究方面，居功至偉。彥仁兄桃李滿門，指導了不少優秀的青年學者。我想，雖然彥仁兄雖然未能親自見到先秦博士論文的出版，但為師者，能夠培育出這樣優秀的學生，薪火相傳，也是無憾。

是為序

邢福增

香港

不平靜的夏天



自序

本書係由筆者在政治大學宗教研究所的博士論文〈全球五旬節運動視野下的真耶穌教會〉改寫而成，其間並獲得台灣教育部「106 年度人文及社會科學博士論文改寫專書暨編纂主題論文集計畫」補助，由中原大學宗教研究所吳昶興副教授擔任計畫主持人。承蒙吳老師首肯，讓拙著得以收錄於中原大學基督教與華人文化社會研究中心「歷史文化叢書」，謹此致謝。同時，也要感謝在台灣大學與中原大學榮休的查時傑教授、香港中文大學邢福增教授兩位在中國基督教研究領域蜚聲國際的學者慷慨賜序，實屬榮幸之至。此外，本人更要感謝恩師蔡彥仁教授在博士班修業期間的諄諄教誨與指導，回顧往昔，不時在課後與蔡老師從政大文學院一路漫步至山下用餐，途中或席間聆聽其言，常感如沐春風。蔡老師在世界基督教(World Christianity) 概念的導介和啟發，對筆者這些年間的學習可謂影響頗深。然而，筆者畢業未久，蔡老師因身體不適就醫，竟被確診為肺腺癌第四期，在接受治療以及休養之際，老師仍持續不倦授課、作見證。間中曾經一度好轉，但仍不幸於2019 年7月24 日辭世，安息主懷，華人宗教學界一眾學人莫不深感哀慟。拙著未能在恩師健在時付梓，實引以為憾。而今僅能藉本書表達紀念。

博士論文連同拙著可謂個人學思經歷的另一轉折，也訴說這些年間和真耶穌教會結下的不解之緣，特別是所結交該會的一眾友人：黃恩鄰、徐元達、黃信得、李政勳、蔡又晴、蔡業聖等人，其中多有相交已逾十載者，這些友人除了不吝分享史料，拙著部份的問題意識、構成正是端賴其協助、啟發，或者也在交流之際有所獲益，在此謹致謝忱。同時，還要感謝真耶穌教會內部多年或者近年以來對筆者與諸多拙著、言論予以最大包容的眾位領袖、學者，如林永基長老、張超雄傳道、陳宏模教授、陳聖明執事、蔡梅曦教授等人，甚至2016 年筆者在香港建道神學院灣仔校區作關於真耶穌教會的演講時，該會九龍、香港等堂會信徒與領袖還前來聆聽。縱然觀點甚至信仰立場不盡相同，但上述人士儘可能寬容以對，堪為對話典範。另外，在真耶穌教會的研究方面，多倫多大學神學院榮休的瑞德教授(David Reed) 給予筆者不少啟發，從2008 年在真耶穌教會台北教會初次會面，他就與筆者傾囊分享其對該會的研究，而後2010 年在台北神召會、2012 年在美國五旬宗學會年會、2013 年在美國普渡大學中國宗教與社會研究中心的研討會、2017 年在政大的研討會又數度聚首。深感榮幸，能與這位前輩在同一領域筆耕。

拙著並非漢語學界首部以真耶穌教會為主題的研究著作，英語學界縱非汗牛充棟，卻已有不少傑作。職是之故，本書不擬狗尾續貂，改而探討其他著作未曾提及的議題以及採取先行研究未曾使用的討論架構。例如，就真耶穌教會的初創，筆者論證該會草創時期並非一蹴而及，魏保羅的初衷是發起改革運動而非建立教會組織，與賁德新的信心會還維持短暫時間的模糊關係。同時也指出魏保羅教義的獨一神論五旬節派傳承，更指出五旬節信仰對魏氏而言不失為自我賦權的途徑，讓自己獲得另一種宗教資本以取得推動教會自立的話語權；除了談魏保羅，本書也論及「創會三傑」另外兩位—張靈生和張巴拿巴的生平以及與五旬節運動的關係；其次，在選材方面，本書引用了許多研究者未使用的《聖靈報》、《角聲報》以及其他真耶穌教會發行的歷史文獻；此外，本書採取世界基督教以及全球五旬節派研究(Global Pentecostal Studies) 的框架，將真耶穌教會放在較為全球性的層次進行探討，嘗試擺脫僅僅將該會放在中國基督教史甚或「屬靈派」的框架與模式的窠臼。同時指出這兩種相似視角在理解真耶穌教會這類「全球南方」(global south) 教會時出現的盲點，尤其是針對全球五旬節派研究涉及該會的定義和類型學問題提出質疑。筆者認為，將真耶穌教會與其他在中國、印度、非洲等地具有五旬節派淵源的獨立教會視為五旬節派且置於同一類型，或者將全球南方的類似教會都稱為五旬節派，極可能反映一種同質化的想像，更可能成為東方主義式的理解。筆者期望，本書的出版能夠為漢語宗教研究學界真耶穌教會的研討增加新的理解方向；對於漢語教內學界，則希望能擺脫護教學討論中別異教派個案的舊有窠臼，進一步發現真耶穌教會某些讓人產生疑義的教義的可詮釋空間，或者認識其教義生成的歷史脈絡，而非扁平地理解。此外，也可以更多認識該會今日的發展及其內部的多元和歧異。

本書的完成，還得感謝編輯蔡沂蓁小姐的校對。而家人和內子心怡在這些年間的精神支持，不但應該謹記於心，更應致上最深的謝忱。

最後，我要用個人最有感覺的兩種語言，重述博士論文誌謝詞文末的那句頌詞：

Siōng-chú, goán ê Siōng-tè, it-chhiat kám-siā, êng-kng lóngchóng

sī lí-ê, tāi-tāi bô-chīn.

Ya Tuhan, kemuliaan, hormat dan kuasa hanya bagiMu

sampai selama-lamanya.

葉先秦

己亥年仲秋於澗仔壢

推薦序

查序

對中國基督教史的研究，過往幾十年，真是一門冷門（缺門）的研究，投入研究的學者真是屈指可數，相關的著作和論文也是冊數和篇數不多。但近二十年來，教會史的研究，漸漸熱絡了起來，相關的國際性學術研討會時有召開，教會史研究中心也相繼在陸、臺、港成立，以致兩岸三地，乃至在歐、美、日、韓等地區投入的學者真是所在多有。而研究的項目也是課題繁多，加之相關的中外文的原始資料，也陸續重印出版，應用與取得也十分便捷。這些順境榮景使中國基督教史的研究已脫將要滅亡的「險學」之危境，而是步入一片欣欣向榮，可擠進「...

總　序 vi
查　序 xiii
邢　序 xv
自　序 xix
第一章　緒論 1
　第一節　真耶穌教會研究的多重背景 1
　第二節　向全球視野過渡的五旬節運動研究 11
　　一、五旬節運動學術研究概況 12
　　二、全球五旬節運動研究以及排他性與涵攝性的定義問題 15
　　三、全球五旬節運動研究以及類型學的問題 24
　　四、全球五旬節運動研究的其他要點 28
　　五、「世界基督教」：全球五旬節運動研究的生成脈絡 33
　第三節　真耶穌教會：中國的五旬節派？ 40
　　一、「排他性定義」的凱旋主義因素 42
　　二、「涵攝性定義」的同質化理解 49
　第四節　相關文獻回顧 54
　　一、英文學界的討論 55
　　二、中文學界和教界的討論 62
　　三、五旬節運動研究的相關討論 66
　第五節　研究問題 68
第二章　五旬節運動及來華初期史略 75
　第一節　北美五旬節運動起源 75
　　一、巴罕或西摩？單源或多源？ 75
　　二、美國五旬節運動初期派系 79
　第二節　五旬節運動來華初期史略 85
　　一、香港五旬節運動與莫禮智 88
　　二、五旬節運動在上海 91
　　三、華北五旬節運動 96
　　四、中國其他區域的五旬節運動 101
　　五、小結 106
　第三節　《五旬節真理報》與《通傳福音真理報》 107
　　一、《五旬節真理報》：聖潔五旬宗立場 109
　　二、《通傳福音真理報》：獨一神論五旬宗傳統 112
　　三、小結 115
第三章　真耶穌教會的五旬節運動根源 119
　第一節　賁德新與信心會的獨一神論 120
　　一、賁德新的宣教歷程和思想轉變及歷史脈絡 120
二、賁德新的信心會及其發展 128
　第二節　魏保羅的五旬節運動經驗 138
　　一、魏保羅早年行誼與「前五旬節」的信仰歷程 139
　　二、魏保羅與五旬節運動的會遇 144
　　三、魏保羅的教義和經驗 149
　第三節　張靈生與張巴拿巴的五旬節運動經驗 157
　　一、張靈生與五旬節運動 158
　　二、張靈生的信仰和經驗 162
　　三、張巴拿巴與五旬節運動 164
　　四、張巴拿巴的教義與經驗 168
　第四節　小結 170
第四章　邁向自立：真耶穌教會的草創與發展 173
　第一節　真耶穌教會的草創(1917–20) 173
　　一、魏保羅的自立與創會 174
　　二、張靈生及張巴拿巴與魏保羅的聯合 180
　　三、真耶穌教會的會名探源 187
　第二節　真耶穌教會的斷裂與自立(1919–30) 193
　　一、姓「耶」事件與耶穌大院 193
　　二、後魏保羅時代與真耶穌教會的形成 198
　　三、張巴拿巴的崛起與真耶穌教會的分裂及合一 201
　　四、國族主義本色化論述及教義、信仰的奠基 212
　第三節　「 民間基督教」或五旬節運動？
　　　　　重探1949 年之前中國本土聖靈式自立教會 220
　　一、中國的聖靈式自立教會：類型學的嘗試 221
　　二、靈恩會與耶穌家庭 225
　　三、中國聖靈式自立教會定義下的真耶穌教會 230
　第四節　小結 236
第五章　全球五旬節運動脈絡下的真耶穌教會 237
　第一節　真耶穌教會與五旬節運動的互動與斷裂 238
　　一、 民國時期華人基督徒著述中的真耶穌教會
　　　　 形象與認識 238
　　二、真耶穌教會與中國五旬節派的關係 244
　　三、真耶穌教會對五旬節派的西方主義論述 254
　第二節　真耶穌教會與獨一神論五旬節派教義詮釋
　　　　 之異同 260
　　一、洗禮模式與神觀 261
　　二、靈洗與「救恩次序」 270
　　三、真耶穌教會的儀式和特徵與五旬節運動 273
　第三節　小結 281
第六章　結論 285
參考書目 303
譯名對照 329

總　序 vi
查　序 xiii
邢　序 xv
自　序 xix
第一章　緒論 1
　第一節　真耶穌教會研究的多重背景 1
　第二節　向全球視野過渡的五旬節運動研究 11
　　一、五旬節運動學術研究概況 12
　　二、全球五旬節運動研究以及排他性與涵攝性的定義問題 15
　　三、全球五旬節運動研究以及類型學的問題 24
　　四、全球五旬節運動研究的其他要點 28
　　五、「世界基督教」：全球五旬節運動研究的生成脈絡 33
　第三節　真耶穌教會：中國的五旬節派？ 40
　　一、「排他性定義」的凱旋主義因素 42
　　二、「涵攝性定義」的同質化理解 49
　第四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