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序
新聞圈的異類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沉悶了許久,最近我真的很樂,蓋十多年不見的老友東屏兄遠從泰國的首都曼谷來洛探親,順便找到我這個老友敘上一敘,啊哈,不亦樂乎!
提起東屏兄,我們不但是老友、同事,也曾是很好的「跑街」搭擋。話說二十年前,是東屏把我引進《紐約北美日報》,兩人一起幹記者,一起跑新聞,後來我創辦美東時報,開始時幾篇叫座的特別報導也多是出於東屏捉刀……。
東屏兄後來在《美洲中國時報》、《中國時報週刊》等擔任記者時也常有來往,直到我離開紐約,臨行時唯一見面話別的也是他,並且向他半要半借拿了五百美金,而這五百美金在我和老妻的心目中就成了永久的記憶。口袋裡揣著這份溫暖,我和老妻就此遠離了那個充滿著愛恨情仇但卻曾經讓我創出過一番輝煌事業的地方。這一別十多年,他於九八年遠赴東南亞,擔任《中國時報》東南亞特派員迄今。
論起記者生涯,就我個人所見所聞所知當中,經歷之豐富者很少有人能與東屏兄相比。他出過兩本雖然不是暢銷的不得了但評價卻高的不得了的書:《一個人@東南亞》、《閒走@東南亞》,而實際上他最想出的一本書,書名都想好了,叫做《那些總統們……》。
不誇張的說,全球的華人記者們大概不會有誰採訪過世界各國總統的數量比東屏還多,透過他對這些總統們近距離的觀察,相信也只有他這支亦莊亦諧的銳筆能夠更細緻、更貼切、更人性的描繪出這些一國之君的真實面貌。我們熱切期待著。
在新聞圈,梁東屏是個異數 ; 在朋友群中,他也常被目為怪人。他這次來洛主要是探望他的一兒一女,嘗嘗十多二十年來,每年才有一次相聚機會而體驗做爸爸的滋味。除了難得享受到這一丁半點的親情滋潤之外,儘管他和他女兒都號稱他女友無數,但事實上他仍是光桿子一條,在異國他鄉過著像流浪漢的日子。
在這裡,且容我先對他那自認為非常英俊的尊容來做個真實描繪:
他以前一直留長髮,腦後梳條馬尾巴,有人問他:你這哪像個記者,倒像個搞藝術的。其實這是外人不了解他,要說梁東屏這人,一生之中還真與藝術結了不解之緣,他玩攝影、玩陶藝、玩搖滾,年過半百之後,這些年又迷上了彈吉他,不務正業久矣。
話要說回他的馬尾巴。這次來洛,那條馬尾巴不見了,竟然頂著一顆說光不全光,說有毛又卻稀疏不堪的小平頭。問他尾巴呢?他低下頭來指指自己略禿的頂,哀怨地說:「你看我這馬尾還結得起來嗎?」
他也留鬍子,但可別想成像武聖關老爺那般長鬚飄飄像個美髯公,充其量只能算個虯髯客,而這次來洛連個虯髯客也抬舉了他,具體來說,只能是鬍子拉雜沒有邊幅了。為何?因為他老兄此行返美還特別回紐約探望老母,為了別讓老母看了煩心只好把那自以為是美髯的糾髯給刮了,還他老母一個白淨書生的面貌。但一離開紐約,躲開了老母的視線,鬍子就又留回來啦,在這半長不短之際,鬍子可不就拉雜起來嘍。
鬍子也好、頂上毛短也罷,最令我這個老友受不了的是他耳垂上還掛著兩個鐵環,走起路來或搖頭晃腦時雖然沒有叮噹作響,但兩環隨著腦袋瓜擺來擺去時總是令人眼花撩亂,還以為是陳冠希來啦。可這位老兄畢竟早已過五望六,還能如此這般時髦且衝著我顯擺,說實話,那對不順眼的耳環,足以讓我這位六旬老友嗟嘆歲月不饒人,自卑了好半天……。真乃罪過啊,東屏兄!
讀者諸君要不是知道他是位資深記者,知道他已年過半百,見了這段描述,豈不整個就是一位時尚的型男?
不過,要真講型男,走到街上隨手一指一大把,沒啥稀奇,可梁東屏這個異類可不一樣。且記述一段《中國時報》浮世繪前副刊主編夏瑞紅對他的描寫:「我發覺,東屏兄跟他的文章『長得可真像』!那天他穿著一件印地安風味的背心,一頭亂髮、滿臉鬍鬚,好像才開吉普車從非洲草原打獵歸來。許多形容詞快速閃過腦際,但配到他身上卻沒一個準:粗獷?不,看那眉宇,心思太纖細!滄桑?這樣說會錯過笑起來就洩露的任性野氣。幽默輕快?也不對,他眼底明明埋著深邃的悲傷。」不愧是個副刊主編,夏瑞紅小姐對這位老型男可謂觀察入微,筆下的描繪更是深切入骨。
夏小姐在梁東屏的書《一個入@東南亞》的序言〈一顆新星@台灣書市〉中說道:時下最流行的書分三種:一、投資理財的搶錢高手,二、敦品勵志的樂觀教主,三、談情說愛的奶油小生。可梁東屏不是,以至於時下許多出版社無法對他這種路數的作者歸類。她說得好:「我看不出他的文章有半點教化四維八德的意思 ; 相反的,他毫不遮掩做為一個凡人的真實面目,有時耍賴貪歡,有時無奈喟嘆……。」
在夏瑞紅筆下,梁東屏正是台灣書市久違的那種「浪子系」明星男作家:帶點世故老辣,又有點兒頑皮慧黠 ; 很少正經八百,也懶得慷慨激昂 ; 縱有驚濤駭浪,也不過輕描淡寫……。
這就是我的好友梁東屏,我引以為榮。
楊文瑜 (NewsGoGo華聯網董事長)
2010年9月7日於洛杉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