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這篇小說是以個人最直接的思辨形式來探討人類心靈與信仰的作品,主人公效法聖
經裡耶穌進人曠野與上帝對話的 的形式試圖以之來複述並啟迪自我心靈途徑之醒悟,以之撞擊人類信仰矯飾的外殼並且魯莽地侵入對宗教與永恆之疑慮底核心,可說是種思維型的意識流小說,是篇 個人與心內神之意像的直接對話。
小說推展中底自我思辯過程,作者並未企圖以之來進行無神論的辨證。反而卻是關於人對無垠與心靈的沈思,是對創造者的渴望底冥想。主人公孤單地獨自一人倘佯 於曠野荒漠作思想上之遨遊,一面對於人性的屈從非理性地宗教崇拜作思想上的挑戰,一面卻是人對自己存在探源底疑懼,尤其在荒唐的失手遺失解銬的鑰匙羈陷荒 漠之後的面臨危機時的踧踖張皇。
主人公追求孤獨的心靈體驗,是種個人遁隱於社會大眾的想望底短暫性的落實。當然,自另個角度觀是其人私密自我的想像遊戲,外觀上則是一個墮入自我妄想的一 齣現代唐吉軻德的荒謬劇。主角反世俗現實條件的追逐,而去實現響往的心靈底奧底賽式底漫遊, 固是無與倫比的空誕荒唐,然而以個體單獨存在的立場檢討普遍的人類信仰,放縱自己熱誠地去追逐人類宗教信仰之背後,其行徑其作為是企圖通過僻靜靈修來思考 人與神的關係,進而檢覈人類信仰的形而上立論與架構。單純地試圖從個人思維維中去接近並突破人類千古之惑或永生之謎,固免不了徒勞,其運作也嫌粗略,不夠 處心積慮。可是其追尋心靈底探索的意思卻是深遠沈重,藉之展開推衍探究人之崇高理念:自由、永恆、去追求無極的可能性。
這篇小說回歸到人追問自身存在的本意,試著去接近人真實存在的意義和目的。也是試著來作形而上的努力,關於終極信仰,主角明白斷言他心目中神祇或上帝絕對 是超乎形態的。
人由於體認自身的脆弱危薄,因之投射到神與超人身上,把現實裡脆弱無能的自身投射出一個無所不能,主宰萬有的存在上去。當然人對宇宙萬有與 永恆的根源底焦慮與渴望必然導至對至高無上的終極崇拜。
人來自荒野,自我底漂泊與放逐的心願留存在我們意識底層,奧德賽浪跡天涯情結始終纏繞著我們去流浪、去走向大地、走向野外。人們並不願意始終耽於安逸,終 老斯鄉。或者可推論至我們是流動的,不是靜止不變的。今日之我是否非昨日之我?一覺醒來,可能已非同一個人,人如何維持其同一性?身體與靈魂是不確如自我 證同緊密接合為一,永不疏離?
更進而可慮及即使此身軀殼是否就是我,我之為我是靈魂上的證同抑是身體證同?小說裡的思維進而再發問自由意志為何? 主角否棄人有自由意志。以為人活在世上,生老病死處處侷促受制,自由意志在一生過程中甚有限。這裡裡頭更得牽扯到因果律,凡事是由於有前因才有後果的因果 關係,因決定了果,可以如此論斷嗎?人到底有沒有自由意志?
這篇小說為讀者提出生命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