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啊!
那就像吹動大樹的風,
我們決定要追著這陣風一起奔跑……
美國暢銷十餘年,中文版首度問世!
一段最初的悸動,一段最深的記憶,
你永遠不會忘記你的初戀……第一次相遇,她心動了,他想逃跑……茱莉,她有一個祕密:從第一次見到布萊斯,她就被他的藍眼睛吸引。那迷人的藍,是她全部的世界,她願意為它付出一切,包括她的初吻……但男孩老是躲她遠遠的。是害羞吧!茱莉知道男孩總是不敢靠近喜歡的女孩,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來到她面前,得到她的初吻。她期待著……
布萊斯,他有一個期待:從第一次見到茱莉,他就想逃!他怕死了活潑過動的茱莉,每天他最苦惱的,就是搭校車會遇到她、上下課碰到她、走到哪都被這隻跟屁蟲緊隨在後,她簡直是災難一場!他期待有一天能甩掉茱莉的糾纏,並且和全校最漂亮的女孩約會,成為眾人稱羨的焦點……
後來,她放棄了,他卻決定走向她……茱莉總是把最好的東西送給布萊斯。但是這一天她竟然發現,原來她的好意全被布萊斯扔進垃圾桶!她傷心哭了,想放棄了,不想再被那對藍眼睛迷惑。然而此時,布萊斯卻不願接受茱莉對他冷淡的事實。就在他終於如願,即將與全校最漂亮的女孩共進午餐的那一刻,在眾目睽睽之下,布萊斯卻決定走向茱莉……
這是美國作家溫德琳.凡卓南最暢銷的青春愛情小說,出版至今十餘年來,持續受到廣大讀者的喜愛,並且被改編搬上大銀幕,引起熱烈的迴響。小說讓男女主角輪流發聲,引領讀者進入他們內心的真實世界。讀著時,讓人忍不住要回望初戀:總是頻頻疑惑那心動,那傷心,那妒忌,卻不知,那也許是愛。
作者簡介:
溫德琳.凡卓南(Wendelin Van Draanen)
出生於1965年的芝加哥,是美國相當受歡迎的青少年小說作家。溫德琳先是在高中任教,許多年才
轉以寫作為正職。她所寫的《也許是愛》(Flipped),於2001年在美國出版,是一本膾炙人口的青春
小說,問世至今十餘年來已擄獲無數讀者的心,不僅名列各大暢銷書榜,被改成電視劇,亦曾在
2011年被名導演勞勃.萊納(Rob Reiner)搬上大銀幕,觸動許多觀眾,引發令人回味無窮的青春
效應。
譯者簡介:
殷麗君
輔大法文系畢業,曾任出版社編輯,現為英、法文專職譯者,譯有《味覺樂園》、《藝術創意365天》、
《巴黎人的巴黎》、《超奢華愛情》、《少年邁爾斯的海》、《五歲時我殺了自己》、《隔壁墓園的男孩》、
《吃我吧》等書。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彭樹君(作家)專文著迷推薦!
◎ 林書宇(《九降風》、《星空》導演)
◎ 林德俊(小熊老師)
◎ 陳柏霖(演員)
◎ 黃子佼(跨媒體創意人)
媒體推薦:
國際媒體推薦摘選:來自各界的讚賞與感動……
《出版家週刊》:「布萊斯和茱莉,兩個八年級學生,住在對面的鄰居。總是,女生對男生有較多的好感,甚至打算將初吻獻給他。但男生,卻只想逃離她!……看著他們在懸殊的家庭背景下,發展出老是『會錯意』的男女對白,誰都會忍不住想起自己似曾相識的青春,或是此刻正偷偷經歷的愛戀滋味。」
《圖書館期刊》:「這不僅是一個愛情故事。從其中,還會看到家庭如何影響男女主角看待異性的眼光。很美,節奏快速,又能深深觸動每
個年輕心靈的純情故事。」
《好書目錄雜誌》:「你能想像此刻喜歡的人,會是你一輩子的愛嗎?這本由男女主角輪流用第一人稱口吻寫出的愛情小說,讓人可以輕易貼近當事人的心底,看到他們在彼此眼中的形象,原來跟自己所以為的模樣相差甚多。還有愛情,到底誰會愛誰多一點,那感情又會維持多久,幾乎都沒有一定的準則!」
《芝加哥論壇報》:「這個純真浪漫的故事,真的太不可思議了,你不可能不為它心動!」
《寇克斯評論》:「一個令人愉悅、唯美浪漫的青春小說!值得一讀!」
《書頁》書訊月刊:「太好看了!相當有趣的愛情故事!適合所有的青少年讀者,以及想回到初戀的人。」
名人推薦:◎彭樹君(作家)專文著迷推薦!
◎ 林書宇(《九降風》、《星空》導演)
◎ 林德俊(小熊老師)
◎ 陳柏霖(演員)
◎ 黃子佼(跨媒體創意人)
媒體推薦:國際媒體推薦摘選:來自各界的讚賞與感動……
《出版家週刊》:「布萊斯和茱莉,兩個八年級學生,住在對面的鄰居。總是,女生對男生有較多的好感,甚至打算將初吻獻給他。但男生,卻只想逃離她!……看著他們在懸殊的家庭背景下,發展出老是『會錯意』的男女對白,誰都會忍不住想起自己似曾相識的青春,或是此刻正偷偷經歷的愛戀滋味。」
《圖書館期刊》:「這不僅...
章節試閱
潛入
一直以來,我所希望的,就是茱莉.貝克別來煩我。我希望她閃遠一點——你知道,就是給我一點個人空間什麼的。
一切都是從升二年級前的那個暑假,我們的搬家貨車開進她家附近的街區開始的。而現在我們已經八年級快要結束了,也就是說,我人生近十年有超過一半的時間,都處在這種技術型閃躲和不自在的社交生活之中。
她不僅僅是擅自闖入我的生活,甚至可以說,是一路又推又撞,硬生生插進我的生活裡。有誰邀請她到我們的搬家貨車上,在箱子堆裡翻來爬去嗎?沒有!不過她就是這麼做了,自作主張、炫耀賣弄,標準茱莉.貝克的作風!
老爸也試過阻止她。「嘿!」她才一跳上車,他就說:「妳在幹什麼?妳把泥巴弄得到處都是!」他說得沒錯,她的鞋子上真的沾滿了泥巴。
不過她沒有跳下車,反而一屁股坐下來,開始用腳推一個大箱子。「你們不要人幫忙嗎?」她往我的方向瞄了一眼。「看起來很需要喔。」
我不喜歡她這種意有所指的語氣。雖然老爸看她的眼神,和他一整個禮拜以來看我的方式差不多,但我看得出來——他也不喜歡這個女孩。「喂!不要這樣,」他警告她:「那箱子裡的東西很貴重。」
「喔,好吧,那這個呢?」她挪到一個貼著「萊諾克斯」標籤的箱子旁邊,看著我說:「我們一起來推吧!」
「不行,不行,不行!」老爸說著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起來。「妳怎麼不趕快回家去呢?妳媽媽說不定正在擔心,不知道妳跑去哪了。」
這是我第一次發現,這女孩是聽不懂暗示的,而且沒多久後事實證明,我最初的印象準確無比。任何暗示對她都是白搭。所以,她像一般小孩一樣,在被人要求離開時,就乖乖趕緊回家嗎?才不!她說:「喔,我媽知道我在哪,她說沒關係。」她說著往街對面一指:「我家就在那裡。」
老爸看著她手指的方向,喃喃地說了聲:「天啊。」然後看著我,眨眨眼睛說:「布萊斯,你是不是該進屋去幫你媽了?」
我立刻明白,這是在上演甩人的戲碼。後來我才想到,老爸和我可從來沒演練過這種甩人的伎倆啊。說實話,你不會和自己的爸媽討論甩人這種事的。告訴自己的小孩甩人沒關係,似乎違反了為人父母的守則,就算你碰上的是多惹人厭、多麻煩的傢伙也不行。
不過,他明明就是使出甩人的招數啊,拜託,他不必眨兩次眼睛我也懂。我立刻微笑著說:「沒問題!」說完跳過貨車的欄板,就往新家的前門走。
我聽見她跟過來的聲音,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不定只是聽起來像在追我而已,說不定她其實正往別條路上走。但等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回頭看時,她突然衝過我身邊,抓住我的手臂猛拽。
這實在太過分了。我停下腳步,正準備叫她滾開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古怪至極的事。我拚命地揮動手臂想要甩開她,可是手在往下揮時,不知怎麼回事竟然和她的手纏在一起。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就這樣,握住了那個泥巴猴子的手!
我努力想甩開她,但是她卻緊緊牽著不放,還一直拽著我走:「來嘛!」
這時老媽從房子裡走出來,她臉上立刻露出一種全世界最讓人尷尬到死的表情。「嗯,哈囉。」她對茱莉說。
「嗨!」
我還在努力想掙脫,但這女孩死命抓著我不放。老媽看看我們的手,又看看我紅透的臉,咧開嘴笑了。「妳叫什麼名字呢,親愛的?」
「茱莉.貝克。我就住在對面。」她說著還用空閒的那隻手比了一下。
「看來妳已經認識我兒子了。」老媽還是一臉笑嘻嘻的說。
「嗯哼!」
我好不容易終於掙脫開來,然後我做出以一個七歲小鬼來說,最有男子氣概的舉動——躲到老媽背後。
老媽摟住我說:「布萊斯,你何不帶茱莉到我們家參觀一下呢?」
我用全身上下各個部位向她傳送求救和警告信號,但她似乎沒有接收到。她只是將我推開說:「去啊。」
要是老媽沒注意到茱莉的髒鞋子,並且叫她脫掉的話,她真的會就這樣大剌剌地踏進我們家。可是等她脫掉鞋子後,老媽告訴她襪子太髒也得脫掉才行時,茱莉卻完全不覺得尷尬。一點都沒有。她就這樣把鞋襪都脫掉,亂七八糟地丟在我家的前廊上。
我根本不想帶她參觀,而是立刻把自己鎖進房間裡。然後在向她大吼了大概十分鐘的「不要」之後,走廊變得非常安靜,但這時候,我還是沒有馬上出去,是在過了十分鐘之後,我才敢鼓起勇氣從門縫往外偷看。
耶!茱莉不在。
我溜出房間四處查看。太好了!她走了。
這樣的甩人技巧是不太高明啦,可是拜託,我當時才七歲耶。
不過,麻煩並未到此結束呢。她每天都會再來,一次又一次。「布萊斯可以出來玩嗎?」我總是躲在沙發後面,聽到她在外面問:「他還不能出來嗎?」有一次她甚至直接穿過院子,從我房間的窗戶往裡看,好險我在緊要關頭瞄見她的影子,及時衝到床底下,不過天啊,這樣你應該可以瞭解茱莉.貝克的恐怖了吧。她的概念裡,沒有私人空間這回事。她完全不尊重別人的隱私。全世界都是她的遊樂場——大家小心啊,茱莉要來啦!
幸好,老爸很樂意擔任守門員。他一次又一次攔截成功,告訴她我在睡覺或是不知道跑哪去了。他是我的救星。
至於我姊姊梨奈特,則是逮到機會就找我麻煩。她就是這樣,足足比我大四歲,卻讓我從她身上學會了什麼叫作「人生的負面教材」。她是那種全身上下都是刺的人,你只要看著她——不必裝鬥雞眼或吐舌頭什麼的——只是看她而已喔,馬上就可以吵起來。
我以前都直接和她大打出手,但後來我發現不值得。女生打架沒有公平這回事。她們會拉你頭髮、摳你、捏你,你不過是才伸出一隻拳頭來防衛自己,她們就跑去跟老媽告狀。結果就是你被罰禁足,這樣有什麼好處嗎?沒有,所以祕訣就在於——不要上鉤。讓誘餌懸在那裡別理它。從旁邊游過去。一笑置之。沒多久後,她們就會放棄,改去釣另一個人。
至少,這招對付梨奈特有效。有這樣一個討人厭姊姊的好處是,你會發現這個方法對付任何人都適用——老師、學校裡的混蛋,甚至老爸和老媽。說真的,跟爸媽吵架是絕不可能贏的,所以你何必花費心力跟他們對抗?最好潛得深深的,閃遠一點,才不會時不時被爸媽憤怒的大浪掃到。
好笑的是,梨奈特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該怎麼對付老爸老媽。她總是直接進入戰鬥模式,她太投入在爭吵裡,根本沒空深吸一口氣,潛入比較平靜的水域。
可她還覺得我笨呢。
總而言之呢,在一開始那幾天,梨奈特故技重施,試著利用茱莉的事來誘我上鉤。有一次她甚至還背著老爸,讓茱莉偷偷溜進來,陪著她一起在房子裡轉悠,想要追捕我。當時我躲在衣櫃的最上層,好險她們兩個都沒有抬頭往上看。幾分鐘後,我聽到老爸大吼,要茱莉離他的古董家具遠一點,然後她又再一次被踢了出去。
剛搬來的頭幾天,我整整一個星期都沒出門。我幫忙拆箱子、看電視,要不然就是爸媽不斷搬動家具,而我則到處閒晃,聽他們辯論帝王式長沙發和法式洛可可風餐桌該不該擺在同一個房間裡。
所以相信我,我想出門想得要命。但每次我從窗口向外查看,就會看見茱莉在她家的院子裡賣弄。她不是用頭頂足球,或把球踢得老高,要不然就是在她家車道上運球來回跑。等她不忙著賣弄時,就把球擺在兩腿中間,坐在人行道邊上,盯著我家看。
老媽不懂,那個曾經牽著我的手的「可愛小女孩」哪有這麼恐怖。她覺得我應該和她交朋友。「我以為你喜歡足球呢,寶貝。你為什麼不過去和她一起踢球玩呢?」
因為我不想被踢著玩,這就是為什麼。雖然我當時沒辦法說清楚,但七歲半的我已經意識到,茱莉.貝克是個危險人物。
結果證明,她不但危險,而且是閃避不掉的危險。我走進葉爾森太太二年級的教室才不到十分鐘,就已經完蛋了。「布萊斯,」茱莉尖叫著說:「你在這裡。」說完立刻衝過來將我一把抱住。
葉爾森太太企圖將這種攻擊行動解釋為「歡迎的擁抱」,可是拜託,這哪是擁抱,根本是橄欖球警戒線前摧毀式的擒抱好嗎。雖然我最後把她甩開,但一切為時已晚,我已經被貼上了一輩子的標籤。所有人都在嘲笑我。「布萊斯,你的女朋友在哪?」「你們結婚沒,布萊斯?」後來她還在下課休息時間追著我想親我,結果全校的人都開始唱:「布萊斯和茱莉坐樹上,親親我,親親你……」
我在鎮上的第一年,是一場大災難。
升上三年級後也沒有好多少。每次只要我一回頭,她總是跟在後面。四年級也是。不過等升上五年級後,我決定採取行動。
一開始進展得很緩慢——我只是突然想到這個主意,但立刻覺得不可行。可是我越仔細想越覺得,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能把茱莉趕開嗎?去對她說出我的心聲:「茱莉,妳不是我喜歡的型。」還有比這更好的方法嗎?
因此呢,朋友們,我構思出這個計畫。
我約了雪麗.史道斯。
要充分領略這個計畫的高明之處,有件事必須先讓你知道——茱莉痛恨雪麗.史道斯。她一直很討厭雪麗,不過我想不通為什麼。雪麗人很好,很友善,頭髮很濃密。有哪一點不討人喜歡?不過茱莉就是跟她不對盤,所以我準備利用這個寶貴的小知識,來解決我的問題。
我當初的想法是,我請雪麗來同桌吃午餐,然後一起散個步就行了。這樣等茱莉出現在附近,我只要稍微靠雪麗近一點,整件事就自然而然搞定。但最後的狀況竟是:雪麗把這件事當真了!她到處告訴每一個人——包括茱莉在內——我們在談戀愛。
茱莉和雪麗隨即展開激烈的爭吵。等雪麗心緒平靜時,我所謂的朋友葛瑞特——這計畫他也全程參與策畫——把我打的算盤全告訴了她。雖然他一直否認,但從此之後我就知道,他的忠誠度隨時會被女人的眼淚買通。
那天下午,校長企圖盤問我,但我始終沒鬆口。我只是一直跟她說我很抱歉,但我也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最後她終於放我走了。
雪麗哭了好幾天,而且整天在學校跟在我後面吸鼻子,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個貨真價實的混蛋。這比茱莉像個影子一樣跟蹤我還糟糕。
不過,事隔一星期後就也平息下來了,雪麗正式宣布甩掉我,開始和凱爾.拉森約會。然後茱莉繼續用愛慕的眼神追隨我,我又回到原先的處境。
現在到了六年級,情況開始有所轉變,不過很難說是變好還是變壞。我不記得茱莉在六年級是不是還追著我跑,但我記得很清楚,她開始聞我。
對,你沒聽錯,我說的就是聞。
說來這都要怪我們老師,墨汀斯先生,他老是把我和茱莉黏在一起。墨汀斯先生大概拿過安排座位的博士學位還是什麼的,因為我們每個人應該坐哪個位置,都是他分析和檢查外加祈福儀式才定下來的。總之當然啦,他決定把茱莉的座位安排在我旁邊。
茱莉.貝克是那種打定主意要讓你知道她很聰明的討厭鬼。她總是第一個舉手;她的答案總是完整得像是學術論文;她總是提早交報告,然後被拿來當作攻擊班上其他人的武器。老師們會把她的報告舉得高高的說:「同學們,這樣的報告才像話。這是可以得的最佳範例。」她本來的分數就已經高到不行,還要再加上一堆額外的讚美,滿分是一百,我發誓她每一個科目的分數都不低於一百二十。
但是在墨汀斯先生把茱莉硬塞在我旁邊之後,我發現她討人厭的淵博知識,對我來說倒是滿方便的。茱莉用完美的草寫體寫出的完美答案,就在隔一個走道的座位,只要瞄一眼就看得到,這樣你懂了嗎?我從她那裡偷看到答案的次數,多到說出來會嚇死你。我每一科的成績變成不是A就是B!棒透了!
不過,墨汀斯先生後來改變心意。他想出一種所謂「最佳座位經緯度」的新方法,等最後塵埃落定時,我坐到了茱莉.貝克正前方的座位。
聞這回事,就是這麼來的。這個瘋子竟然開始把身體往前靠,聞我的頭髮。事實上,她根本就是把鼻子貼在我頭皮上,拚命聞聞聞。
我試過用手肘擋、往後踢,還把椅子往前挪,或者用背包擋在人和位子中間。全都沒用。她也跟著往前移,或把身體靠得更前面,繼續聞聞聞。
最後我要求墨汀斯先生幫我換座位,可是他不願意。理由是他不想破壞教學能量的微妙平衡什麼的。
反正就是這樣。我只能由著她一直聞。而且由於我再也看不到她的完美答案,因此我的成績開始直線下降。尤其是拼字。
然後有一次在考試中,茱莉正聞著我頭髮的時候,注意到我拼錯了一個字。事實上是拼錯了很多字。突然間聞的動作停止了,開始傳來耳語聲。一開始我不敢相信。茱莉.貝克竟然作弊?可是千真萬確,她真的就在我耳邊拼字給我聽。
茱莉偷聞我的技巧非常高明,這讓我很火大,因為沒有人會發現她在聞,可是她偷報答案給我的技巧也一樣高明,這對我來說卻是一件好事。糟糕的是,我開始依賴她在我耳邊拼字了,我的意思是,當你沒必要用功的時候,誰會自找麻煩呢,對吧?可是過了一陣子,這樣接收她現成的答案,開始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欠了她什麼。當你對某人有所虧欠時,怎麼可能要她閃開,或叫她別再聞你呢?你知道,這樣子很難心安理得。
所以整個六年級,我都處在一種不自在和不快樂的狀態,不過我心裡不斷想著,明年,明年一切就會有所不同了。我們就要升上中學——學校會比較大——進入不一樣的班級。到時候,我們的世界會有很多人,我再也不用擔心會見到茱莉.貝克。
這一切,終於,終於要結束了。
心動
見到布萊斯.洛斯基的第一天,我就被他迷住了。說實話,我才看了他一眼,就變成一個徹底的瘋子。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裡有某種東西很特別。他的眼睛是藍色的,四周框著黑色的睫毛,會閃閃發亮。迷人到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們認識到現在已經六年了,我早已學會如何隱藏自己的感情,但想起當初的那些日子啊!我們初相識的那些日子,我想和他在一起簡直想到快活不下去了!
一切都是從二年級開學日的前兩天開始的。事實上,在那之前好幾個星期,媽媽就告訴我,對面那棟新房子就要搬來一戶新鄰居,他們有個跟我同年齡的男孩。從那時起,我就滿心期待了。
那時足球夏令營已經結束,我無聊得要命,因為我們家附近完全沒有玩伴,一個都沒有。有啦,是有幾個小孩,但全都比我大,因此我的老哥們玩得不亦樂乎,把我一個人孤單地留在家裡。
媽媽雖然也在家,但她有比踢足球更好的事情要做。反正,她是這麼說的。不過當時的我覺得任何事都比不上踢足球,尤其是洗衣服、洗盤子或吸地之類的,但媽媽的看法顯然不同。獨自和她在家的危險是,她會要我幫忙洗碗盤、撢灰塵或吸地,而且她無法忍受我一邊做這些無聊雜務,一邊運球。
為了保險起見,我在外面等了好幾個星期,就是怕我們的新鄰居提早搬來。沒騙人,真的是好幾個星期。而且為了替自己找點樂子,我還和我們家的小狗錢普玩球。牠多半只會阻擋而已,因為狗兒沒辦法真的踢球和射門,但偶爾牠也會用鼻子運球。我猜小狗一定愛死了足球的味道,因為錢普玩到最後總是忍不住想要咬球,然後就失掉控球權。
還記得那一天,當洛斯基家的搬家貨車終於到達時,我們家所有人都很開心。大家都知道,「小茱莉」終於有玩伴了。
我媽媽是一個相當理性的大人,她要我等上至少一個小時,才能過去和他見面。「讓他們伸伸腿吧,茱莉,」她說:「他們需要一些時間適應一下。」她甚至不准我從院子裡看。「我太瞭解妳了,親愛的。妳的球一定會不小心飛到他們的院子裡,然後妳就不得不過去撿。」
所以我只能在窗邊看著他們,每隔幾分鐘我就問:「現在可以了嗎?」她總是回答:「再給他們多一點時間,好嗎?」
接著電話響了。我知道這種時候她一定很難分心,什麼都會說好。因此我拉著她的袖子問:「現在可以了嗎?」
她點點頭,輕聲說:「好吧,但妳要慢慢來!我等一下就過去。」
我太興奮了,很難不用衝的過馬路,但一跑到貨車邊後,我就很努力表現得很有禮貌。我站在車外往裡面看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破紀錄了,這真的很難呢,因為他明明就在裡面!我新來的未來好朋友,布萊斯.洛斯基,就在車廂裡中間靠後一點點那邊!
不過,布萊斯並沒有真的在做事。他只是閒在那裡,看著他爸爸把箱子搬到車廂的欄板邊。我記得當時我很替洛斯基先生感到難過,因為他看起來累壞了,所有箱子都是他一個人在搬。我還記得,他和布萊斯那天都穿著一樣的土耳其藍馬球衫,我覺得好可愛。真的很好看。
後來我再也忍不住了,對著貨車裡大喊:「嗨!」布萊斯嚇得跳了起來,然後動作快得像隻蟋蟀一樣,立刻開始推起箱子,裝出一直都很忙的樣子。
我從布萊斯的動作看得出來,他其實很歉疚,明知道自己應該搬箱子,但實際上卻厭煩透了。他大概已經搬了好幾星期的東西了吧!很明顯,他需要休息了。他需要喝點果汁之類的東西。
不過,也很明顯看得出來,洛斯基先生沒打算放他走。看來他準備繼續不停地搬箱子,一直搬到虛脫為止,到時候布萊斯大概已經死掉了。還沒來得及搬進新家,就已經死翹翹!
想到可能發生這種悲劇,我忍不住立刻跳上貨車。我必須幫他們!我必須救他!
我走到他旁邊,幫他把一個箱子往前推,這可憐的男孩大概累慘了,所以乾脆退到一邊,讓我接手。洛斯基先生不想要我幫忙,但至少我救了布萊斯,我才剛跳上貨車三分鐘,他爸爸就叫他進屋去幫他媽媽整理東西了。
我跳回人行道上,緊追在布萊斯後頭,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切都變了:我追上去,拉住他手臂,試著想攔下他,這樣在他被困進屋子裡之前,我們或許還可以先玩一下。然後接下來,我只知道他握住我的手,直直地看進我的眼睛。
我的心跳停止。是真的不跳了。我這輩子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你知道,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在你周圍、腳底下和你心裡面轉動,然後你整個人浮了起來似的。唯一拉住你,讓你不會飄走的東西,就是另外一個人的眼睛。他的雙眼和你的眼睛,被一種隱形的物理力量連結在一起,在整個世界迴旋、打轉、墜落的同時,將你緊緊繫住。
那天我幾乎就要獻出我的初吻了。我很確定。但後來他媽媽從前門走出來,他害羞得滿臉通紅,接下來你也知道,他就躲進浴室裡去了。
我正在等他出來,他姊姊梨奈特剛好看見了我。她看起來比較大而且成熟,因為她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就把事情的經過大略告訴她。但事實上,我不應該說的,因為她開始扭動浴室的門把,拚命嘲笑布萊斯。「嗨,寶貝老弟!」她隔著門喊:「外面有個辣妹在等你喔!怎麼啦?怕她身上有蝨子嗎?」
這真的是太尷尬了!我急忙拉她的手臂,叫她別這樣,但她不聽,最後我只好離開。
我走到門口,發現媽媽正在和洛斯基太太聊天。媽媽將我們原先準備的今晚餐後甜點──檸檬蛋糕,送給她當禮物。蛋糕上綿細的糖粉看起來柔軟潔白,蛋糕還是溫的,熱氣將甜甜的檸檬香味散播到空氣中。
光是看著那蛋糕,我就快要流口水了!但它已經在洛斯基太太的手上,不可能要回來了。我只能一邊拚命吸著香味,一邊聽她們兩人討論雜貨店和氣象預報。
然後我就和媽媽一起回家了。真的很奇怪,我根本沒和布萊斯玩到。我只知道,他有著閃亮亮的藍眼睛,有一個不可信賴的姊姊,還有他幾乎吻了我。
那天晚上睡覺前,我一直想像著那個原本可能會發生的吻。接吻的感覺到底是怎樣呢?我只知道,那和爸爸媽媽在睡前親我的感覺一定不一樣。種類相同,但本質上肯定是完全不同的動物。就像狼和惠比特犬——只有科學家才會將這兩種動物放在同一個家族。
回顧二年級那一年,我自以為,我之所以不停追逐那個吻,至少有部分原因是出於科學上的好奇,但說老實話,最吸引我的或許還是他的那雙藍眼睛。整個二年級和三年級,我都忍不住跟隨著他,坐在他旁邊,總之只想靠近他就對了。
到四年級的時候,我已經學會克制自己。看到他——或者想到他——仍然讓我的心怦怦跳,不過我的雙腿已經不會再追在他後面跑了。我只是看著他,想著他,然後做做夢。
但是到五年級時,雪麗.史道斯闖了進來。雪麗.史道斯是個笨蛋,一個愛哭、愛說八卦、愛說人壞話、人前人後表裡不一的笨蛋。在現在的中學裡,她是個不折不扣的戲劇化做作女王,但其實她在小學的時候,就已經很會裝模作樣了。尤其是上體育課的時候,我從沒看過她跑步或做體操,她會佯裝脆弱,說自己要是跑、跳或做伸展運動的話,身體一定會承受不了。
她這樣裝還真有效,每年都過關。剛開學那幾天,她會帶請假單給老師,外加昏倒個幾次,然後她就有藉口拒絕一切需要動到肌肉的活動。她甚至連放學時把自己的椅子搬起來都不肯。她唯一會動到的,只有嘴邊的肌肉,而且是動個不停。如果有奧林匹克說話比賽,雪麗.史道斯肯定能橫掃千軍。沒錯,她至少能贏得金牌和銀牌——嘴巴兩邊肌肉一邊得一面。
讓我覺得很煩的,不是她上體育課偷懶這件事——反正,誰會想和她同一隊啊?我覺得討厭的是,你只要稍微觀察一下就知道,她之所以不能運動,根本不是因為氣喘、腳踝無力或她「太脆弱」什麼的,而是因為她的頭髮。她頭髮多得像山一樣,她會在上面別夾子或戴珠珠,綁辮子或盤起來,花的心思可多了。她的馬尾簡直可以媲美旋轉木馬的尾巴。要是全放下來,她還會不停地甩動,或不停地用手撥弄,好像她的頭髮是一條毯子一樣,搞得整張臉只看得見鼻子。你要是想頭上蓋一條毯子玩傳球遊戲,那我也只能祝你好運了。
我對付雪麗.史道斯的方法,就是忽略她的存在。這在五年級差不多過一半,她和布萊斯手牽手之前,一直是個不錯的方法。
我的布萊斯。那個在二年級開學前兩天,牽到我的手還會不好意思的布萊斯。那個害羞到至今還只敢跟我說哈囉的布萊斯。
那個仍然帶著我的初吻沒給我的布萊斯。
雪麗怎麼可以把手鑽進他的手裡?那個愛出鋒頭的小公主憑什麼牽他的手!
他們經過我身邊時,布萊斯不時回過頭來,他在看我。我第一個想法是,他在跟我說抱歉,然後我恍然大悟——他是在求救。當然了,絕對是這樣沒錯。雪麗太脆弱,害他不敢甩開,又太會糾纏,讓他推也推不掉。否則的話,她會鬧開來,然後開始抽抽答答地哭,到時候他會多尷尬啊!不行,這種事情男生做起來太不體面了,這要讓女生來才行。
我甚至懶得看看周圍是否有其他適合的人選——我只用了兩秒鐘,就把雪麗從布萊斯身邊弄開。雪麗才一放手,布萊斯就跑掉了,但雪麗呢,她可不是——噢,不不不!她竟然朝我衝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亂抓、亂拉、亂捏,說什麼布萊斯是她的,她絕不會讓他走。
這個人還真是脆弱。
那時我真希望老師們快點過來,見識一下真正的雪麗.史道斯動起來是什麼樣子,可惜他們都來得太晚,錯過好戲了。我用摔角的鎖頭式將她的蓬蓬頭固定在我的腋下,再用肩關節固定法將她的手臂扭到背後,不論她怎麼叫怎麼抓都不放手,直到有一位老師趕來,我才放掉她。
最後,雪麗頂著一頭亂髮提早回家,我則被送到校長室去解釋。舒瓦茲太太是一位體型壯碩的女士,我猜她私底下或許也滿欣賞掃堂腿的。雖然她告訴我,別人的麻煩留給他們自己解決,最好不要插手管,但她一定很瞭解雪麗.史道斯和她的頭髮是怎麼回事,因為她說她很高興我能自我克制,除了壓制她以外沒做其他舉動。
隔天,雪麗頂著一顆綁滿辮子的頭來學校。想當然,她讓所有的人都在我背後咬耳朵,但我根本不理他們。公道自在人心。布萊斯那一年都沒再接近她。
這並不表示,布萊斯在那之後就牽我的手了,但他的確開始對我表現得比較友善,尤其是六年級墨汀斯先生安排我們坐在第三排相鄰的位置之後。
坐在布萊斯旁邊感覺很好。他人很好,每天早上都對我說:「嗨,茱莉。」偶爾我會發現他朝我的方向看,被我逮著後,他總是臉紅紅地回頭繼續做自己的事,讓我忍不住微笑起來。他太害羞了,好可愛!
我們交談的次數也變多了,尤其是墨汀斯先生把我移到他後面的座位以後。墨汀斯先生對於拼字測驗訂出了課後留校的處罰政策,二十五個字裡頭如果拼錯七個字以上,你就得和他一起吃午餐,一遍又一遍地罰寫。
課後留校的壓力讓布萊斯非常驚慌。因此雖然我感到良心不安,但還是往前靠,在他耳邊輕聲報答案,希望這樣做或許就能換成我和他一起吃午餐。他的頭髮聞起來有西瓜的味道,而且他的耳垂上有細細的汗毛。柔軟的、金色的汗毛。這讓我很好奇。一個黑頭髮的男生,為什麼耳朵上的汗毛卻是金色的?它們的作用到底是什麼?我在鏡子前檢查自己的耳垂,沒發現任何東西,而且我看其他人的耳朵上也沒有。
生物課上討論到演化的時候,我曾想過要問墨汀斯先生關於耳垂上的汗毛問題,但我沒問出口。那一年,我就在對他耳邊輕聲說答案、嗅聞西瓜的香味,以及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得到那個吻之中度過了。
潛入
一直以來,我所希望的,就是茱莉.貝克別來煩我。我希望她閃遠一點——你知道,就是給我一點個人空間什麼的。
一切都是從升二年級前的那個暑假,我們的搬家貨車開進她家附近的街區開始的。而現在我們已經八年級快要結束了,也就是說,我人生近十年有超過一半的時間,都處在這種技術型閃躲和不自在的社交生活之中。
她不僅僅是擅自闖入我的生活,甚至可以說,是一路又推又撞,硬生生插進我的生活裡。有誰邀請她到我們的搬家貨車上,在箱子堆裡翻來爬去嗎?沒有!不過她就是這麼做了,自作主張、炫耀賣弄,標準茱莉.貝克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