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緣起
2011年4月12日晚上,
離絲路起跑剩下七、八天,
我已把十幾位絲路團隊隊員分別,從倫敦、貴陽、北京、香港和臺北,
一一送到了伊斯坦堡。
最後一個出發的自己,
撿拾著散落一地
近五、六十公斤的絲路團隊物品及個人行囊,
心裡頭也開始把過去這一年的
籌備規畫和奔波募集
打包了起來……
2008年冬天,一個定期伴著佳肴美酒的企業家讀書會演講場合,義傑用著素樸近乎簡陋的簡報資料和設備,分享著他過去征戰各個極限馬拉松的心路歷程與成長故事。有些人激動落淚,更有人趨前致意,喟嘆自己沒能像他一樣勇敢,深覺下一代應多跟他學習,並爭相合照、索取簽名……那一幕牽引著我困惑而尷尬的思緒:這樣的二手借鏡是不是太廉價?而我又能身體力行做些什麼有意義的事,讓下一代或可在這基礎上繼續往前走?
從小到大,我們身邊總不乏有信手揮灑奇想、拍肩搥胸撩義氣-是我們稱之為「兄弟」的朋友。一年後,這樣的朋友─劉明松,一個事業有成的夢想家─帶著義傑找來。義傑說,許多傑出的運動選手,掙得獎牌、領了獎金、幫家裡重新砌了房子,際遇好的,當個培養未來選手的教練;不好的,回到社會的邊緣打拚。而依他的個性,在擔任兩年教職後,還真不習慣當個老師,但出自內心的喜歡運動,喜歡跑步,還想繼續跑下去,跑出一個大家都不能想像的境界……像是……「絲路」!
正為這個構想感到欣賞振奮,也一邊在消化心中狐疑之際,明松劃破沉默說:「要實現這個不正常、非理性的偉大夢想,非你來領導這個團隊不可!」
關於絲路的想法,斷斷續續討論了幾個月,要下這個決心,必須過得了自己這一關;在多國籍企業累積了十五年的行銷經驗之後,目前正負責一個公開發行公司的全球行銷業務和產品管理的工作,選擇離開,對企業主對同仁是一種離棄;對自己而言,更是縱身躍入鮮有人跡的異次元叢林,愈走遠,愈看不見來時路。這一切,包括自己,勢必從零開始。
在決定從事一個規模這麼龐大,牽涉募款、組織國際團隊、外交折衝、探險規畫、後勤運作、媒體合作的架構之前,必須有清晰深化的理念與定位,擬訂一個能夠喚起人性共同價值的初衷,如此,才能轉化熱情為續航的能源,匯聚善意成為力量,自己也才能啟動這個夢想的巨輪,不只讓絲路長跑成為可能,更為未來的活動,立下穩定的基石。
伍、伊朗 (摘錄)
4月27日清晨的德黑蘭,氣溫二十度,
陽光如超極探照燈般亮得讓人睜不開眼,
舉目遙望四周白雪靄靄的高山。
跟想像中的荒漠高原、塵土飛揚的景象,完全不同……
想到伊朗奧會秘書長阿夫夏爾札德先生說的:
「伊朗是備受世人誤解的國家,請你透過這個活動,
展現伊朗美麗的自然風光和人民真實的面貌!」
這段話,在日後的旅途中不斷出現,
成了大多數伊朗人的心聲!
備受世人誤解的國家!
4月 17日,起跑前三天,我們在伊斯坦堡迦拉塔公寓接到伊朗領事館通知,簽證已經核發下來,一時之間,大夥兒奔相走告,喜形於色。
當晚,我們還請大家集合到我房間填資料,詳細告知每個欄位應填的資料,避免任何差錯。填著填著,若軒幫大家拍起搞笑大頭照,流瀉滿心的歡悅,當天的新聞畫面還傳回臺北。
詎料,隔天我和安德魯去取回簽證後,發現有些團員的核發停留天數只有兩個星期,媒體只有一個星期,而且在入境前兩天就失效,我們當場愣在那兒,苦笑道:「¬ere’s never a boring
moment!」(永遠沒有閒下來的時候!)
土耳其以外,中西亞國家從來不是大眾化的觀光旅遊地點,簽證核准的規定和流程,不是那麼透明;加上我們團隊成員分持六種護照,適用的規範複雜,預計停留天數又長於一般的兩個星期。
我心裡很早就有準備,簽證的申請將是此行最核心關鍵的作業。其中,由於特殊的國際處境,我認為最難的是伊朗。因此,我們早在四個月前就開始規畫。
協助我們的林婉美女士和楊方先生,還請了一位熟稔臺灣、伊朗關係,目前在臺研讀博士學位的伊朗朋友,擔任專案顧問。我們兵分多路,尋求任何可能的協助。包括:正式管道的伊朗外交部、伊朗駐香港領事館、中國外交部、中國登山協會、伊朗登山協會和國際奧會代表吳經國先生。儘管所有申請文件都按規定送出,我們離開臺灣之前,沒有任何回音。
回到土耳其現場。我們持續和所有可能協助的管道溝通,其中,我們在 4月 24日寫信給伊朗國家奧會秘書長阿夫夏爾札德先生(Bahram Afsarzadeh),提出緊急拜訪的要求,以說明我們的活動和需要協的協助。
臨時轉飛伊朗德黑蘭
沒想到,隔天就接到他爽朗的答應。於是我安排了車去安卡拉機場( Ankara),途中花了一個多小時,匆匆買了襯衫、西裝、黑襪和皮鞋,就登上晚班機,飛往德黑蘭。
凌晨三點半抵達機場,掛著一臉沉靜笑意的當地夥伴蒂娜(Dina),持著一枝玫瑰花(玫瑰是伊朗的國花)迎接我。送我到飯店後,我們約好三個小時後見。
讓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的來接送,心裡頗過意不去。之後漸發現,除了體貼接待旅人,更真心的想帶給我伊朗的善與美。
4月 27日清晨的德黑蘭,氣溫二十度,陽光如超極探照燈般亮得讓人睜不開眼,但我忍不住以手遮眉,舉目遙望四周白雪靄靄的高山。跟想像中的荒漠高原、塵土飛揚的景象,完全不同。
進來到秘書長辦公室外側的等待室,西裝革履的訪客接連魚貫進出,陪同的攝影師和接待人員也前後的緊跟著。這等官式排場,我只在總統府和臺北市政府見過。心想,伊朗長期在國際上遭受抵制和孤立,外交單位施展的空間有限,處理很多事務不得不有政治的考量和霧裡看花的流程。也許最無國界限制的運動部門,更有資源和舞臺處理國際事務。
想到這裡,覺得應該是來對了地方,也給了我一個雙方合作的靈感!
進入秘書長室,我首先代表吳經國先生向他致意,接著說明活動背景以及在鄰國土耳其沿路的狀況。
他很直接的問道可以幫什麼忙?
我就開門見山的提出以下的請求:全隊的一般和媒體簽證、沿線城市的報備與協助、以及希望可以邀請當地運動員一起參與長跑。我也很樂意邀請伊朗奧會以共同主辦的身分,一起推動伊朗境內斯路常跑的活動。
聽我說畢,他當場指派兩名官員負起全責。他告訴我:「伊朗是備受世人誤解的國家,請你透過這個活動,展現伊朗美麗的自然風光和人民真實的面貌!」
這段話,在我們日後的旅途中不斷出現,成了大多數伊朗人面對外界的心聲。
不到一個星期,全隊都收到了簽證核准號碼,我們可以在路經的土耳其東部埃爾祖魯姆( Erzurum)的伊朗領事館,領到簽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接近伊朗,心裡夾雜著忐忑與好奇;提醒隊員務必尊重當地文化,謹守團隊行動和相關的法律規定。一方面,伊朗是世界上少數訂定伊斯蘭法律位階凌駕國家法律的伊斯蘭共和國 .,大多數人並不明瞭它的全部意涵,只知對我們的影響是在街上不能穿短褲走動、嚴禁飲酒、嚴格的媒體拍攝規範等;還有,不看女生的頭髮和身形;另一方面,對伊朗特殊的國情,我們更是得低調,以順利穿越伊朗全境為最高原則。
怎麼說呢?
首先是伊朗上屆總統大選的爭議,沒有獲得根本的解決,反政府的情緒未平。其次是 2009年底,一名突尼西亞無照的攤販青年,遭警方沒收攤車,憤而自焚身亡,引發了全國各地的示威抗議,後導致當權政府倒臺,世人稱之為「茉莉花革命」(按:茉莉花為突尼西亞國花)。這股風起雲湧的革命,延燒到埃及和利比亞,也國家開始,反抗的形式也最激烈,這一連串出於經濟發產生了政權交替;同時各種抗議浪潮,更在其他二十幾個國家發生,伊朗政府可能會心生警惕。
最後,我的領隊安德魯是英國籍。英國政府自十九世紀末到 分的中非國家。
1979年,長期獨占伊朗礦產和石油資源,並發動政變,以維護其不平等條約的利益。英國和美國被視為帝國主義的化身(尤其前者),安德魯的國籍是個敏感的標籤。
結果,這些心防在進入伊朗邊境所受的禮遇後,就漸漸的鬆懈下來。
伊朗國家奧會的影響力果然很大,抵達之前,伊朗馬庫市(Maku)邊關已封了兩三個鐘頭在等我們。
他們還特許雙方車輛在國界緩衝區的柵欄附近,以最原始的人龍接力傳遞方式,從土耳其後勤傳送到伊朗後勤團隊的鮮黃色貨車上。接著,在奧會安排下,每一個團員都接受花圈、官員合影以及媒體採訪等的高調歡迎儀式。
走出海關,不過短短幾公里之隔,天氣從陰濕冷冽變得乾燥涼爽,大地也從綠坡起伏轉換為褐土高原。往馬庫市的路上,終年覆雪的亞拉拉特聖山(Mt. Ararat),傳說中諾亞方舟的停泊處,出現左後方的土耳其邊境,似乎向我們做最後的告別。
陳軍腳傷復發
來到伊朗沒幾天,夢魘再度出現!
陳軍的腳傷復發。
二十七歲的陳軍,是來自寧夏的馬拉松選手。在過去幾年裡,以三分頭的造型,搭配綠葉裙襬或桂冠,名之為「光頭綠葉」,行銷低碳的概念,參加各項馬拉松比賽。
他的心理年齡遠較真實歲數年輕:幽默、淘氣、愛出風頭。但是有「長官」在場的時候,他又機靈的低調有禮,讓人感覺突兀不自在。陳軍活力充沛,肌肉結實,但是跑步有點「 O型腿」的怪姿,義傑曾覺得這是潛在的風險。
一開始,陳軍是處在精力過剩的狀態:跑步時經常嬉笑;在五公里補給時,常大口塞進史蒂芬準備的點心水果,彷彿他一直飢腸轆轆或是很少看到新奇的食物。當義傑和白斌已經繼續往前跑了,他還利用最後一刻帶一瓶水,或小解,或者更換衣服,然後猶有餘裕的飛奔跟上隊伍。
不到十天,可能是因為他的跑姿,也可能缺乏極限長跑經驗產生的輕忽,四月底,義傑第二次停跑之際,陳軍也受傷了,此後可以感覺到他愈跑愈吃力了。
進入伊朗,他的步伐零亂,一瘸一瘸的前進,速度也跟不上去,經常落單。
5月 23日,他因腳傷挨痛,物療師史蒂芬基於專業的考量,建議陳軍至少必須休息一天,否則他必然無法繼續以後的行程。這當然引起義傑的強烈反彈。
儘管我們一再解釋,本來在全程一百五十天的計畫裡,我們在每個國家都安插了兩天的保留時間,以備意外情形發生(譬如受傷、生病、安全威脅、通關問題、安全威脅等等)導致行程受阻,但仍可掌握抵達終點的時程。但他覺得身為探險隊長的身分沒有受到尊重,而且這一天的休息延宕,帶來心理上莫大的壓力。
我們怎麼好說歹說,都不能平息他的憤怒。還好,專程前來探訪的好朋友,也是我們絲路大使的斯紹華,及時安撫他的情緒,攝影師小葉(葉蒼霖)和宏柏也一同陪他去散散心。
除了史蒂芬的治療外,陳軍大多時間,一個人悶著冰敷。
5月 25五日,一恢復跑步,就碰到最嚴苛的行程,他們得從近 1500百公尺海拔的納明(Namin),一路沿著蜿蜒的山路,下降到裡海沿岸、海平面的阿斯特拉(Astara),對跑者下肢的壓力很大,我們心情的沉重亦復如此。
陳軍一直說,是不是速度可以放慢一點。他雖始終落後,最終還是咬著牙完成。跟茱蒂的情形類似,在這樣的極限耐力運動裡,弱者的意志力堅持會得到較多的同情與支持,而強者則會感受高處不勝寒的唏噓。
我們在土耳其開跑時,因為是城市全線交管,警力無法負荷長線的戒護,所以不能分成兩組。但是,伊朗的治安顯然不錯,我們路程多經過鄉村地區,也不太需要警力交管。除了行經亞塞拜然邊境附近,有軍車隨扈外,全程都是一部警車跟隨。
從那天以後,我們決定分兩組補給車,一部車跟著義傑和白斌,一部跟著陳軍。我在後面這部車上,幫他加油,盡可能給他完成的機會。
陳軍撐著踉蹌的腳步,很令人心疼,也很緊張。不到五天, 5月 29日,他的腳傷更形嚴重,得送進醫院作更完整的物理治療。這次沒有理由再影響全隊的進度,我們讓他好好休息,義傑和白斌繼續。但也因此,留營數日,可能是精神鬆懈了下來,他完成的決心動搖了。
我私下告訴安德魯,如果他能跑完日後的旅程,我願意在絲路活動結束之後,擇日送他回伊朗,完成未竟的旅程!
六天以後,他又回到路上,小試 20公里。但隔天才跑了 12公里,發生了更令人驚駭的事件。
中毒昏迷事件始末
6月 6日早上,應該是個照表操課 70公里的行程,尤其,有點令人困擾的跑者車司機,在昨晚遭當地夥伴開除。
他短髮刺青、體格精壯、應是偏白的膚色但可能常曬太陽的關係,有著均勻的亮棕色。身著細花襯衫和緊身牛仔褲,常聽重鼓音的快節奏歌曲。他有時講電話講到情緒激動的咆哮,也偶爾邊開車邊打瞌睡。
在我們嚴正警告後,讓他休息一天,告誡不得再發生。但過沒幾天,故態復萌,更因當地嚮導阿將( Arjiang)看到他疑似吸食「禁藥」,請蒂娜開除了他,換上對跑者最體貼的阿密爾(
Amir),接替跑者車駕駛的工作。
大夥兒鬆了一口氣,領隊安德魯和蒂娜抽空去德黑蘭辦事。
才跑沒幾公里,義傑覺得身體像是在搭快速電梯一樣,似乎無法完全掌握自己的身體,他就讓白斌和陳軍跑前面。這是陳軍休息六天後,恢復跑步的第二天。陳軍也說腦袋昏昏的,漸漸的,視線裡的路肩的白線從一條變成兩條。
看到三人像軟麵條的身型和零散的步伐,史蒂芬把他們抓上車,緊急送往醫院。到了醫院,剛被抱下來的義傑,意識處於半模糊狀態,但還能說上幾句話;白斌全昏迷;陳軍可能水喝得少,竟有點亢奮的傻笑。醫生根據症狀判斷,懷疑他們飲用摻有類似鎮定劑的藥物。三人都插上鼻管,清洗胃腸。
消息由隨隊的中天電視,在沒有平靜的端午節,傳回臺灣,成為頭條新聞。總統馬英九先生也致電慰問,並派政府代表,就近拜訪。當時我從已從伊朗飛抵西安,洽談終點儀式的贊助。我一接到安德魯的電話,除了第一時間了解跑著的健康恢復情形,也意識到如果訊息溝通不當,升高到國際事件的層次,傷了伊朗的形象,掩蔽了伊朗政府對我們的大力支持,令人婉惜,也不禮貌。於是,我很快的跟臺北辦公室達成低調模糊的對外說法,以「疑似食物中毒」的說詞,回答外界的詢問。
這和我們媒體夥伴報導的「下毒」事件,有些不同,讓他們的新聞部同仁很不能諒解。雖然,檢體已送伊朗警方,最後並沒有得到伊朗官方的調查結果(這在意料之中),團員多懷疑是離職司機挾怨報復。我們終究不知道跑者的水是摻了什麼物質,也無從評斷。
爽朗的伊朗人
團隊在這二十七天的日子,對伊朗人有著複雜難解的感受。
進入伊朗的前十天,因為相繼兩位嚮導的極端偏激的個性和不時大放厥詞的惱人行為,無法有效帶領當地車隊和廚師,我先後要求蒂娜讓他們離開團隊;廚師對我們天未破曉就需起床工作的作息,極不適應,對跑者的餐點供應,時有耽誤的情形;再加上那位被解職的司機以及跑者中毒事件,按理說,我們對伊朗人沒有太正面的印象。但這遠非伊朗人的全貌!
在絲路全程六個國家裡,有最多運動員陪跑的是伊朗。
其中有位在大不里士(Tabriz)開雜貨店的阿克巴那迪( Akbar Naghdi),一共參與了三次:第一次士入境不遠處;第二次在家附近的路線跟跑;最後,還開了 1000公里路,到東邊的巴波薩
(Babolsar)加入跑者,共跑了 150公里。
此外,在絲路沿途,向我們表達最熱烈致意的──包括揮手、握手、鳴笛、高聲喊出「 Selam!」(加油!)或要求簽名的也是伊朗民眾。
記得到伊朗的第二天,我和安德魯去銀行換鈔。在路上我們還嘀咕著身上的歐元可能不夠,得找黑市用美金換當地貨幣。之前在土耳其的伊朗領事館付簽證費時,他們只收歐元,不收美金,更別提英鎊了。
到了銀行,好不熱鬧的人群漸漸的朝著我們看,甚至圍了過來。
一個行員放聲的問安德魯:「你從哪裡來?」
安德魯試著閃避這個可能帶來麻煩的問題:「我的祖先來自蘇格蘭。」
對方又問:「那你的國籍是?」
一陣沉默之後,他吞吞吐吐的說:「英國!」
對方突然高調的對人群喊道:「你真勇敢,竟然敢來伊朗旅遊,你不知道我們是世仇嗎﹖」
人群鬨堂大笑。
他拍拍臉紅耳熱的安德魯說:「來到伊朗,我們會把你們當兄弟一樣的對待!」
接著,一位在旁的民眾,趨前大剌剌的探尋:「我可以給你更優惠的匯率。」他報價後,就接著掏出伊朗里亞爾紙鈔,點數著更換的張數。銀行竟也不以為意。
類似這種唐突對比的情景,不時在伊朗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