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一
歐力仁
中原大學宗教研究所副教授兼所長
凱倫.阿姆斯壯(Karen Armstrong)繼一系列探討伊斯蘭教、佛教、基督教和猶太教的專著之後,又出版了《大蛻變》此一綜合先前研究成果的鉅著。本書可說是結合世界大宗教文化、宗教人類學和宗教文學等方面的歷史佳作。《大蛻變》一書以雅斯培(Karl Jaspers)於1949提出之「軸心時代」(Axial Age)概念為主軸,全書共分為十章分別探討軸心時代的民族、儀式、虛己、知識、苦難、感同身受、關懷天下人、萬物歸一、帝國和未來的方向。
阿姆斯壯指出,公元前900年至200年之間,四個不同區域的聖哲創造出足以讓全世界產生大蛻變的宗教與哲學思想。就是:中國的儒家與道家,印度的印度教與佛教,以色列的一神教(及其衍生出的拉比猶太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和希臘的哲學理性主義。阿姆斯壯對生長於軸心時代的佛陀、蘇格拉底、柏拉圖、孔子、耶利米、以西結、奧義書神祕派、孟子和優里庇德斯,以及較晚期的拉比猶太教、耶穌與穆罕默德等聖哲的思想背景進行深度的解析。
作者在本書的一開始便直言,廿世紀在我們所居住的星球上發生之史無前例的人間暴力與生態浩劫,再再說明了人類必須重拾聖哲先賢們所提倡的「靈性」,以馴服那顆永不安份的貪婪、好鬥和自負之心。在融合軸心時代百家爭鳴、琳琅萬軸的宗教和哲學文化寶藏於一爐之後,阿姆斯壯相信,在聖哲們的眼中,重要的不是宗教儀式或知識,而是德性。盡管軸心時代的聖哲「仍然尊重儀式,但是賦與它新的倫理意義,並且以道德為靈性生活的中心。你和所謂『神』、『涅槃』、『梵』或『道』相遇的唯一方式,就是要有憐憫的心。」基於此不移的信念,聖哲們不約而同地強調「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黃金律。
阿姆斯壯說,黃金律不是遙不可及的大道理,而是日常的生活原則。「每當我們想對同事、兄弟姐妹或是敵對國家說出具有敵意的話語之前,若是能夠先考慮一下自己聽到這麼一句話會有什麼感受,從而把到口的話嚥回去,那麼我們在那一刻就是超越了自己,獲得了昇華的體驗。」
阿姆斯壯指出,面對今日這種充滿恐懼和痛苦的年代,兩千多年前的聖哲為我們提出了兩項扼要的忠告。第一,要自我批判,不能總是譴責別人。誠如《聖經》所言,人們往往只看見別人眼中的刺,卻看不見自己眼中的樑木。第二,必須付諸實際有效的行動,不能僅是藏身在象牙塔裡空談改革。她提醒讀者必須小心,實際上當代很多的宗教組織「將信仰教義化」的作法恰恰是軸心時代的聖哲先賢所不屑的。因此,阿姆斯壯最後強調,只要我們再度高舉聖哲們所重視的靈性實踐,必能讓世界諸宗教暫時擱下教義和信仰的差異而尋求合作。各宗教在彼此接納、尊重差異的狀態下,共同以愛心彼此服務,以慈悲心化解對立。單就此點而言,筆者認為,阿姆斯壯遠比獨斷地將世界各大宗教的信仰對象嫁接統一為「終極實在」的約翰˙希克還要務實。
阿姆斯壯的《大蛻變》可以說是在「軸心時代概念」的沃土上綻開的清新綠葉,而這片綠葉所揭示的是一項「回到軸心時代的靈性精神」運動。此運動的底蘊是「尊重的愛」!必須注意的是,這種「尊重的愛」是澈底的、實質的尊重與愛(包含對絕對論者的尊重和愛),而不是自由主義式的或多元主義式的假包容!因為,自由主義的或多元主義下的包容排斥、無法容忍自由主義或多元主義以外的立場,因而是一種虛假的包容。
讀者或許不一定全盤同意作者的推論和結論,但是無法否認的是,當你我翻閱《大蛻變》的扉頁時,會不禁然地對作者綴掛在字裡行間之晶瑩璀璨的思想瑰寶發出讚嘆之聲。當然,除了讚嘆之外,也讓我們對這位因為心繫徭役深重的弱勢者與任意殺戮的世界而揮汗苦思,執筆疾書的偉大女性致上崇高的敬意。
導論
或許每一代都相信他們來到了歷史的轉捩點,但是我們的問題似乎治絲益棼,我們的未來也越來越不確定。我們的種種難題背後其實隱藏著一個更深層的靈性危機。在西元二十世紀,我們看到史無前例的暴力猖獗。悲哉隨著我們經濟和科學的非凡進步,我們彼此傷害的能力也增強。我們似乎缺少懲忿窒欲的智慧。廣島和長崎的第一顆原子彈暴露了現代文明光鮮亮麗的成就底下虛無主義式的自我毀滅傾向。我們以環境的浩劫作賭注,因為我們再也不認為地球是神聖的,而只是視為一種「資源」。除非我們有某個足以和我們的科學天才並駕齊驅的靈性革命,否則我們很可能保不住我們的星球。單單理性的教育是不夠的。我們從苦難以明白到,集中營附近就是一座偉大的大學。奧許維茲、盧安達、波斯尼亞,以及世貿中心的夷為平地,都讓我們隱約領悟到,當人們忘記了神聖的非暴力的意義,結果會是如何。
宗教原本是幫助我們培養這個態度,卻經常反映了我們時代的暴力和絕望。我們幾乎每天都看到起因於宗教的恐怖攻擊、仇恨和排斥異說。越來越多的人們覺得傳統的宗教教義和習俗既無意義也不可信,轉而在藝術、音樂、文學、舞蹈、運動或毒品裡尋找人類所嚮往的超越性經驗。我們都在追求出神和狂喜的片刻,當我們更深入地安住於我們的人性,內心深處受到感動,並且短暫地走出自我。我們都是追尋意義的生物,不像其他動物,如果我們無法在生命裡找到意義和價值,我們會覺得很沮喪。我們有些人也在尋求新的宗教。自 1970 年代末期以來,世界各地的宗教復甦方興未艾,而我們稱為「原教旨主義」的好戰宗教團體只是現代人們探索啟蒙的一個徵候。
在我們當前的困境裡,我相信我們可以在德國哲學家雅斯培(Karl Jaspers)所謂「軸心時代」(Axial Age)的時期裡找到啟發,因為那是人類的靈性開展的樞紐。(注1)自西元前九百年到兩百年 ,在四個不同的地區,誕生了偉大的世界傳統,並且持續化育人類:中國的儒家和道家、印度的印度教和佛教、以色列的一神教,以及希臘的哲學理性主義。那個時期裡有佛陀、蘇格拉底、孔子、耶利米、奧義書神祕教派、孟子和優里庇德斯(Euripides)。在這個百家爭鳴的時代裡,靈性和哲學的天才正在開拓全新的人類經驗。他們有許多人默默無聞地奉獻,但是有些人成為領袖人物,至今仍然讓我們充滿感動,因為他們告訴我們一個人應該是什麼。自有歷史記載以來,軸心時代在知識、心理、哲學和宗教方面的影響無遠弗屆;或許唯有那創造了現代科技的西方大蛻變(Great Western Transformation)才足以分庭抗禮。
但是軸心時代的聖哲,他們生活在完全不同的環境裡,如何能針砭我們現在的處境?我們為什麼要向孔子或佛陀求助?如果我們是要創造一個能反映我們的現實世界的新興宗教,那麼這個古代研究就只是宗教考古學的練習而已。然而我們其實從未超越軸心時代的洞見。當我們的靈性或社會遇到危機的時候,我們總是回到這個時代找尋指引。對於軸心時代的發現,他們的詮釋或許各自不同,卻從來沒有超越它。例如拉比猶太教(Rabbinic Judaism)、基督教和伊斯蘭教,都是原始軸心時代的擁護者。我們在本書最後一章會看到,這三大宗教都重新闡揚軸心時代的見解,並且很神奇地轉譯為直接對他們的時代環境說話的語言。
軸心時代的先知、神祕主義者、哲學家和詩人,他們如此前衛,他們的見解如此激進,後代人們甚至必須稀釋一下才行。在那期間,他們卻經常形成一種嚴格主義,那卻是軸心時代的改革者所要摒除的。我相信現代世界的處境亦復如是。軸心時代的聖哲為我們的時代留下一個重要的訊息,對於現在認為有宗教信仰的人們而言,他們的洞見將是駭人聽聞的。例如說,人們經常以為信仰就是相信某些信理。的確,有宗教信仰的人通稱為「信徒」,彷彿恪守信條就是他們的主要行動。但是大部分軸心時代的哲學家並不關心什麼教義或形上學。像佛陀這樣了人,完全不在乎個人的神學信仰。有些聖哲甚至堅拒討論神學,說那只會讓人分心而有害。有人主張說,許多人想要在宗教裡找到某種絕對確定性,那其實是幼稚的、不切實際的、荒謬的。
軸心時代開展的所有傳統,都在窮究人類意識的未知領域,在他們的存有核心裡發現一個超越性向度,但是他們並不一定視其為超自然存有,大部分聖哲甚至拒絕討論它。正因為它是言語道斷的,所以唯一正確的態度就是保持沉默。聖哲們並不是要別人接受他們對於究竟實相的看法。正好相反,他們認為人們不必人云亦云地相信宗教教義。重要的是懷疑一切並且以實證的方式去檢證任何教義,和你的個人經驗做對照。其實,如果一個先知或哲學家開始堅持義務性的教義,那通常意味著軸心時代已經喪失了它的動能。如果有人問佛陀或孔子是否信神,他或許會遲疑一下,並且很有禮貌地解釋說這個問題並不恰當。如果有人問阿摩司(Amos)或以西結(Ezekiel)是不是「一神論者」(只信仰一位神),他或許也會摸不著頭緒。問題不在於一神論。我們在聖經裡很少看到明確的一神論主張,而那些讓人很不舒服的教義其實是背離軸心時代的基本精神的。
重要的不是你信仰什麼,而是你的行為。宗教旨在潛移默化。在軸心時代以前,儀式和牲祭是宗教活動的核心。在神聖的場景裡,就像現在的戲劇場景一樣,你可以體驗到神性,它會引領你到另一個存在的層次。軸心時代的聖哲卻改變了它;他們仍然尊重儀式,但是賦與它新的倫理意義,並且以道德為靈性生活的中心。你和所謂「神」、「涅槃」、「梵」或「道」相遇的唯一方式,就是要有憐憫的心。的確,以前的宗教**就是**憐憫的心。現在我們以為要信仰某個宗教,就得先證明「神」或「絕對者」存在。那是很好的科學習慣:首先證實一個原則,然後才能應用它。但是軸心時代的聖哲會說那是本末倒置。你得先在道德上身體力行,唯有時時存養的慈悲心才能讓你窺見超越性,而不是形上學的信念。
這意味著你必須準備好改變自己。軸心時代的聖哲並不強調知識的啟發,讓門徒精力充沛地回到他們原來自我中心的生活。他們的目標是要創造一個完全不同的人。所有聖哲都倡導一種慈悲博愛的宗教;他們認為人們必須拋棄自我中心和貪婪、暴力和冷酷。殺人固然是不對的,你甚至不應該惡語或起嗔念。再者,幾乎所有軸心時代的聖哲都認為博愛不應僅限於你的族人;你必須關心全世界的人。其實,當人們開始限縮他們的視野和同情心時,正意味著軸心時代的結束。每個傳統都以他們自己的說法闡釋了一個黃金律則: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對於軸心時代的聖哲而言,宗教不外乎尊重所有人的神聖權利,而不是指正統的信仰。如果人們能博施濟眾,他們就可以拯救世界。
我們必須重新發現這個軸心時代的精神。在我們的地球村裡,我們再也不能劃地自限。我們必須認識到,遠方國家的人們和我們自己一樣重要。
軸心時代的聖哲並不是在太平盛世裡創造他們的慈悲倫理。每個傳統所處的社會都和我們一樣充斥著史無前例的暴力和戰亂;的確,宗教改革的第一個催化劑,經常是聖哲們見證到周遭的侵略而大聲疾呼。軸心時代的哲學家到內心世界探究暴力的根源,因而開始探索不曾被發現的人類經驗領域。
軸心時代的共識是對於人類共同的靈性追尋的優美證詞。軸心時代的民族都相信慈悲的倫理是有用的。在那個時代誕生的每個偉大傳統都同意博愛的重要性,那也告訴我們人性裡很重要的東西。明白到我們自己的信仰和別人的信仰深深相契,那是個很肯定性的經驗。於是,我們不必拋棄自己的傳統,也可以從別人的傳統那裡學習如何增長自己的同理心。
如果我們不清楚軸心時代以前的歷史,就無法品評那個時代的成就,因此我們必須了解在軸心時代以前的古代宗教。其中有些對軸心時代很重要的共同特徵。例如,大部分的社會早期都信仰一個至高神,經常被稱為天神,因為他總是和天聯想在一起。(注2)由於他遙不可及,而和人們的宗教意識漸行漸遠。有人說他「消失了」,有人說他被更有活力的年輕神族推翻了。人們經常認為神就內在於世界,在他們四周或心裡。有人相信諸神、男人、女人、動物、植物、昆蟲、岩石,都有相同的神性生命。他們都服從於一個維繫萬物的宇宙法則。就連諸神也要遵守這個法則,他們和人類共同保存宇宙的神性力量。如果這些力量沒有得到補充,世界就會回到太初的空虛。
在古代世界,牲祭是很普遍的宗教習俗。讓世界生生不息的力量因此不致於耗竭。人們相信生和死、創造和毀壞是交織在一起的。唯有其他生物替他們死去,他們才能夠存活,因此他們很尊敬祭物的自我犧牲。(注3)因為沒有這樣的死亡就沒有生命,有人便想像太初時世界的誕生就是獻祭的結果。也有人說一個造物神如何屠龍(象徵混沌和未分化的世界)而給混沌世界帶來秩序的故事。當他們在禱詞裡重現這些神化事件時,敬拜者覺得他們也被投射到神聖的時代裡。他們經常會重演太初創世的故事,給脆弱的凡人灌注神性的力量。倘若沒有如是灌注「生氣」或「靈魂」(氣息)(注4),萬物便無法持存。
古代宗教是以所謂「永恆哲學」(perennial philosophy)為基礎,因為在大部分現代以前的文化都可以看到它的蹤影。世上每個人、每個客體或經驗,都是神性世界的複製品,甚至只是個淡影。(注5)因此,神聖世界是人類存在的原型,而正因為它比塵世的任何東西都更豐富、更有力也更久遠,人們便渴望分受它。在現代的某些土著部落,永恆哲學仍然是個關鍵因素。例如澳洲原住民便認為夢境的神聖世界比現實世界要真實得多。他們在睡眠或異象裡瞥見夢境;那是沒時間而且「時時存在」。它成為因生死遷流而耗弱的日常生活的穩定背景。一個澳洲人去打獵的時候,他會以「第一個獵人」為模範,想像和他合而為一,融入他更有力的世界。當他脫離了那個太初的豐富時,他則擔心時間的範域會吞沒他,把他和他的一切成果都化為虛無。(注6)古代民族的經驗亦復如是。唯有在儀式裡模仿他們的神,並且放棄俗世生活孤獨而短暫的個體性,他們才真正存在。當他們不只是他們自己,而重覆其他人的動作時,才充實了他們的人性。(注7)
人類總是造作不自然。(注8)我們汲汲於改良本性,或是追求一個理想。即使我們現在早已放棄了永恆哲學,人們還是被流行奴役,傷害他們的臉和身體,只是為了複製美的時尚標準。明星崇拜證明了我們仍然景仰某些「超人」的典型。人們經常大排長龍,只為了看他們的偶像,看到偶像到來,則亢奮忘我。他們模仿偶像的穿著和舉止。人類似乎很自然地會嚮往原型的和典範性的東西。軸心時代的聖哲開展一個更真實的宗教,告訴人們到內心裡去找尋理想的、原型的自我。
軸心時代並非完美。那時候對女性的漠不關心是個主要的缺憾。這些宗教幾乎都是在城市環境裡形成,那裡充斥著武力和商業競爭,婦女似乎失去了她們原本在農業社會的地位。我們在軸心時代裡看不到女性的聖哲,即使女性可以在新的信仰裡扮演一個積極的角色,她們經常也只是個旁觀者。並不是軸心時代的聖哲仇視女性,他們只是沒有注意到她們。當他們說到「偉人」或「覺者」,他們指的不是「男人和女人」,儘管他們或許會承認女性也能得到解脫。正因為女性的問題在軸心時代不很重要,我認為緊抓著這個問題不放只會偏離主題。每當我提到這個問題,似乎都很冒昧。我懷疑它是否值得深入探究。軸心時代的聖哲並不像中世紀的教父那樣完全仇視女性。他們是他們那個時代裡的男人,眼裡看到的盡是男人的侵略行為,而無暇深思女性的問題。我們不能盲目跟從軸心時代的改革者;盲從基本上就牴觸了軸心時代的精神,他們認為墨守成規使得人們看輕了他們自己。我們應該把軸心時代普世關懷的理想擴及於每個人,包括女性。當我們要重建軸心時代的洞見時,也要保存現代最好的觀念。
軸心時代的各個民族的演化並不很一致。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步調。有時候他們成就了一個符合軸心時代精神的洞見,卻又放棄了它。印度的民族總是軸心時代進步的先驅。在以色列,先知、司祭和歷史學家斷斷續續地追尋理想,直到西元前六世紀被擄到巴比倫,才有一段短暫卻很密集的卓越創作。在中國則是緩慢的漸進,直到孔子在西元前六世紀末開展出第一個正式的軸心時代宗教。而希臘自始就和其他民族大異其趣。
雅斯培相信,軸心時代其實是在同一時期發生的。他暗示著佛陀、老子、孔子、墨子,以及瑣羅亞斯德,約莫都在同一時期。現代的學者已經修正了這個紀年。現在我們確定瑣羅亞斯德不是西元前六世紀,而是更早的人。我們很難準確斷定這些運動的年代,尤其是在印度,他們不很關心歷史,也鮮少留下編年史文獻。例如說,大部分印度學者都認為佛陀的生卒年代比傳說晚了一個世紀。至於老子,也不是雅斯培所說的西元前六世紀的人。老子並不和孔子、墨子同一個時代,我們幾乎可以確定是西元前三世紀的人。我曾經想要跟上這些學術辯論,但是至今許多辯論都只是猜測,可能也不會有確定的結論。
儘管有種種困難,軸心時代的一般性開展的確讓我們明白這個重要的理想的靈性演化。我們會依照年代去探索這個歷程,把四個軸心時代的民族並陳,看它們如何生根茁壯,漸漸臻至巔峰,然後於西元前三世紀末沒落。然而這並不是故事的結局。軸心時代的先驅為我們立了基石。每一代都曾經試著把這些原始的洞見應用在他們個別的環境裡,這也是我們現在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