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喇嘛 1 人頭骨

　　蘇聯至今保存著兩個人的遺體：一個是列寧，另一個是來自中國的神秘人物——黑喇嘛，不過，他的遺體只剩下一顆人頭了。

　　黑喇嘛的身世撲溯迷離，傳說他是蒙古土爾扈特部落後裔，藏傳佛教密宗的修行者，蒙古最高軍事首領，科布多大屠殺的製造者和打家劫舍的強盜，也有人稱他為中國的羅賓漢，他的敵人比朋友還多，沒有人能夠準確定義他。時至今日，東北、內蒙古、新疆、甘肅人聽到他的名字都會發抖。

　　一九二一年，黑喇嘛帶著一張人皮、一顆人頭、一匹駿馬和一條老狗闖進了黑戈壁。那是一塊充滿死亡、廢墟和野狼的無人區，敦煌壁畫裡繪滿了它的神秘傳說，絲綢之路到達這裡也不得不繞行。黑喇嘛帶來了喧囂，也為它披上了更加厚重的詭異外衣。

　　一個個死刑犯、一列列僧侶、一隊隊俄國、日本、蒙古間諜接踵而至，在這裡演繹人與馬的傳說、狼與佛的較量……

作者簡介

公輸然

　　男，知名懸疑、歷史、探險小說作家，著名懸疑原創社團青銅文學創作社發起人。著有長篇小說《魯班書之血班母》、《南明寶藏》、《黑喇嘛》、《西域迷藏》；並先後在《今古傳奇》、《謎小說》、《懸疑志》等雜誌發表中短篇數十篇。

序 旅途奇遇．神秘老嫗 3
西藏．岡仁波齊峰．柏楚寺．神秘老嫗．日記．黑喇嘛。

第01章 死亡審判 5
說謊者的人頭骨將會被製成裝飾品，永久地嵌在土牆上。

第02章 土牢裡的囚徒 12
荒涼的馬鬃山囚禁著孤寂，也囚禁著貴族、信徒、商人與罪犯。

第03章 生死界線 19
「跨過此線者死！」狼守護著黑戈壁。

第04章 神秘大帆船 25
無人可以逃離，佛祖會降下罪罰，但也會賜予福祉。

第05章 大對抗 31
寂滅就在眼前，屠殺將永恆持續。

第06章 智破馬匪 39
城牆能否阻擋惡魔，野狼的預言能否扭轉？

第07章 狡猾的戈壁狼 46
人的智慧未必會超越狼，魔的武力未必能降伏人。

第08章 丹賓的城堡 52
城堡已有主人，他的名字叫丹賓。

第09章 決鬥 59
誰為魚肉？誰為刀俎？

第10章 奇怪的人頭骨 66
瘋狂的主人和他的人頭骨，低矮的小黑屋與門前的無名樹。

第11章 獻給黑喇嘛的女人 73
丹賓的城堡來了第一個女人，她將被獻給最強悍的人——黑喇嘛。

第12章 活佛的心事 80
「當我十歲時，還在裡海西岸的卡爾梅克牧羊，而她正在北京的皇城間穿梭，與高貴的阿哥們遊戲；當我二十二歲離開西藏闖入喀爾喀蒙古成為一名雲遊喇嘛時，她正在外交大臣府衙內吟詩作畫。我們原本不可能認識，如果沒有宣統皇帝的那一紙聖旨。」

第13章 獵鹿 87
冬夜庫蘇古爾湖邊的梅花鹿終於實現了女孩的心願。

第14章 無名樹下的蒙古長調 94
圖拉河畔，無名樹下，相愛的人在吟唱蒙古長調；皇城內外，陰謀與戰火正在改寫歷史。

第15章 血戰卓索圖 100
卓索圖騰起火焰，黑戈壁迎來主人。

旅途奇遇．神秘老嫗

　　這個故事緣於西藏，卻發生在廣袤、壯烈而又蒼涼的西域戈壁；小說的主角被稱作喇嘛，卻在世俗經歷過比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更加美麗動人的愛情；故事是真實的，它來源於一個客居西藏的女人的筆記，卻又比任何虛構的小說都曲折複雜、生動緊張。

　　之所以傾注大量心血，來揭開黑喇嘛這位西域歷史上最神秘詭異的人物的面紗，緣於我的一次朝聖旅行。二００九年春天，我和一幫驢友在西藏岡仁波齊峰徒步，借宿峰腰的一座寺廟。我萬萬沒想到，它會在我面前展開一幅寬廣恢弘的歷史畫卷。

　　廟裡住著一個堪布、三個和尚和一個行動不便的老嫗，他們熱情好客，用最好的奶茶招待我。廟裡出現女人讓我感到好奇，於是，晚上我找了個機會與她獨處。我們坐在廟前的空地上，一邊注視天空的圓月，一邊聽我送給她的收音機。當時，收音機正在播放一條關於黑喇嘛的新聞：

　　「……一份剛剛解密的前蘇聯檔提到，曾令歐亞大陸著迷的中國西域神秘人物黑喇嘛的人頭，依然完好地保存在俄羅斯聖彼德堡一座老建築物內——浸泡在編號3394的玻璃器皿中。前蘇聯只有兩個人的遺體被保存了下來，一個是列寧，另一個就是黑喇嘛……」

　　原本平靜的老嫗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喉嚨深處發出令人恐懼的「呃呃」聲，嚇得我不知所措。我以為她要死了，結果她又緩了過來。直覺告訴我，老嫗跟那個迷霧般的黑喇嘛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於是，我向她打聽關於黑喇嘛的一切，但她卻守口如瓶。

　　老嫗只多活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清晨，和尚發現她僵死在書桌前，桌子上攤開著一本殘破不堪的筆記本。對我來說，這是一次不幸的遭遇，但堪布卻將我視為有緣人，他把老嫗的遺物——筆記本送給我，說：「交給世人吧。」

　　我翻到老嫗昨晚剛寫的那一篇，立即被她優美動人的文字和講述的故事所吸引。她這樣寫道：

　　「我有一百多歲了，已老得只剩下呼吸和疼痛，現在寄住在岡仁波齊峰半山腰一座苯教喇嘛廟裡。我喜歡這裡。寺裡的堪布是個好人，他每天吃力地將我連同竹椅抬到廟前的古柏下，燃起幾支藏香，給我講岡仁波齊峰頂終年不去的雲霧，山腳下怒放的多桑格兒花，以及瑪旁雍措湖澄淨的波濤。他很健談，說起話來總是滔滔不絕，但每當雪崩時，他就會立即停止誦經一般的話語，支起耳朵和我一道聆聽那扣人心弦的巨響。

　　「半個多世紀以來，每次雪崩都是這樣發生：當正午的陽光直撲向清冷的白茫雪山時，只聽得轟然一響，鋪天蓋地的冰雪在一剎那翻滾下山巔，『(口彭)嚓』砸在陡峭的山脊上，夾裹著勁風與冰粒，將阻擋去路的朽木枯藤連根拔起，著了魔似的撲向山底。

　　「雪崩的聲音讓我癡迷，因為它總讓我想起那個男人和他的烏騅馬。

　　「幾十年前，那個一身黑衣的男人騎在烏騅馬背上，『刺啦啦』朝前狂奔，從遙遠的伏爾加河畔一路向東穿越綿延不絕的烏拉爾山脈、阿爾泰山脈，踏上了蒼茫的蒙古草原。

　　「他被稱作黑喇嘛，是中國明代遷徙萬里至裡海西岸的衛拉特蒙古人後裔，曾在這座寺廟研習密宗教義，人們傳說他擁有無上的密宗法力和詭異的西藏醫術，而且有四條命，沒有人可以殺死他。人們還說他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曾在科布多城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草原上的小孩聽到他的名字，就會嚇得哇哇大哭。他也被稱作中國的羅賓漢，他的足跡遍及蒙古草原的每個角落，曾殺死無數為非作歹的親王貝勒，將貴族的財產分給卑賤的牧民。他還是一位思維縝密、戰術古怪的常勝將軍，曾一度左右外蒙古時局，在沙皇、哲布尊丹巴活佛、日本人和中國軍閥間遊刃有餘。

　　「一九二一年，那個男人吃到了人生第一場敗仗，他臨陣倒戈闖入喀爾喀蒙古（外蒙古）最宏大的皇家宮殿柏格多格根夏宮，搶走大量財寶，逃到像他一樣神秘詭異的黑戈壁。黑戈壁是一塊夾在喀濟納、喀爾喀蒙古、新疆以及敦煌之間的廣袤地區，面積比江蘇省還要大。那裡沒有草，沒有水，沒有生命，只有黑色的堅硬石頭和飄揚著孤獨與恐怖的來歷不明的廢墟。它在烈日下就像一塊真主邀請冤鬼野炊時，不小心遺落人間的燒烤盤，黑糊糊地生著鏽，散發出半熟的孜然的怪味。這塊燒烤盤是冤鬼的樂園，禁止其他生命進入，甚至連最能吃苦耐勞的駱駝也不敢輕易踏入。

　　「一個神秘男人和一塊神秘土地的古怪結合，會帶來什麼？想知道答案的人除了歐洲、草原和西域熱愛獵奇的百姓，還包括哲布尊丹巴活佛、沙皇、日本天皇、新疆督軍楊增新、北京民國大總統徐世昌……

　　「我今生最大的心願，便是找到黑喇嘛的頭顱，也許是這個心願，也許是岡仁波齊峰上純淨的風，才讓我的生命如此漫長。

　　「今天，一位朝聖者送給我一台收音機，透過它我找到了答案，我突然清晰地感覺到，生命正隨著雪峰上空翱翔的蒼鷹越飛越遠。我知道我快要死了。堪布告訴我，以我磕下的長頭數量，死後靈魂將升上岡仁波齊峰頂，那時，我再不必久久仰望這座不可攀越的神山了，在那裡，我將與黑喇嘛重逢。

　　「朝聖者還跟我講了山下被稱作歷史學家的人對黑喇嘛的評價，我告訴他，他們在撒謊。他便要求我講述真實的黑喇嘛。我想，在我死前，是該將那些絕美的回憶留在人間。」

　　筆記裡提到的黑喇嘛，就像一陣偷盜靈魂的大風，將我的全部心緒吹刮到了未知的黑戈壁。在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裡，我反覆閱讀筆記中的每一個字，它散亂地記錄了許多與黑喇嘛有關的往事。我覺得我有必要記述這個吸引世界目光的神秘人物，不僅因為老嫗的臨終遺言，還因為黑喇嘛的傳奇經歷、神秘的密宗法術，以及那段繾綣纏綿的愛情，更因為西域那塊曾經狼奔豸突、蒼涼悲壯的大地。

公輸然
2010年春於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