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天下（1）：初露鋒芒

楔子

為什麼，為什麼……

空曠的大殿，迴響著東方信發了似般地怒吼。

他緊握著劍柄，雙眼如血，含著悲與痛、愛與恨，還有決絕。

那劍尖，早已穿透東方勝的胸口，鮮豔奪目的血順著劍尖，一滴一滴，滴落在白玉般的石頭上，慢慢散開，如鑲在玉石上的彼岸之花──曼珠沙華。

妖異濃豔得近於紅黑色，但它卻代表著災難、死亡與分離的不祥之美。

那一剎那，整個大殿寂靜無聲，只聽到東方玉淒厲的哭喊聲，以及歐陽天域慘白的臉頰、呆滯的眼神。

黑水明霜白玉般的右手捂著張大的嘴，眼中卻閃著驚恐。

而我的眼前，卻是一幕人倫慘劇──弒父。

難道這一切是歐陽凌天的錯，水玉的錯，東方勝的錯，還是無辜的歐陽天域、東方玉、東方信，三人的錯？

我搖著頭，心中大聲吼著：都不是！

是我的錯，是我來到這個朝代，揭開了這場悲劇的序幕。

往昔如電影般一幕幕湧入我的腦海，有過苦，有過甜，有過淚，有過笑，有過恨，也有過愛，全都深深烙印在我心上。

第1章

我生長在一個黃梅戲世家，從小聽著黃梅戲長大的我，因為父母特別喜歡一個黃梅戲的經典劇碼《女駙馬》其中的馮素貞角色，所以生下我之後，也給我取名叫馮素貞。

我從小到大，都是看著這齣劇長大的，其實心中挺佩服這位女駙馬的。

我曾經幻想過，如果我是她，我會不會也如同她那樣？

我的好友常取笑我：「真是敗給妳了。」

我的男友名叫李兆廷，居然和劇中人同名。

交往最初，他曾說過第一眼見到我，好像認識我許久似的。

我沒有把這話當真，以為這是男孩追求女孩所慣用的招數。

大學畢業前夕，我們相約到黃山遊玩，因為，我們想把刻有我們名字的連心鎖鎖在欄杆上，代表著我們的愛千年不變。

雨後的黃山，被洗刷地更加翠綠。

石階雖滑，但李兆廷強而有力的手緊緊抓著，生怕我滑倒。

他掌心所傳來的溫度，溫暖著我的手，也溫暖著我的心。

我一邊欣賞兩旁的美景，一邊與兆廷說著逗趣的話，漸漸忘了我們正在下山。

談到興起時還手舞足蹈，沒想到因此一腳踩空，而兆廷的手也沒抓住我，我順著下滑的力道，頭朝下，重重碰在石階上，霎時血流如注。

我在昏迷前看到男友驚慌而痛苦的臉，聽著他不停叫著：「素貞，妳不要嚇我，妳承諾過這一世要陪著我！」

我再次醒來，聽到一個略帶哭聲的女聲在耳旁響起：「小姐，妳終於醒了，妳嚇死小如了。」

我的視線慢慢清晰，映入我眼簾的是古色古香的陳設，地上跪著一個身著古裝的美女一邊啼哭著，一邊對著身邊的小童叫：「小姐醒了，快去告訴老爺。」

緊接著這位美女依舊跪著問我：「小姐，妳身體還有什麼不適，需不需要吃點東西？妳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她的話把我從迷離中拉回現實，我問她：「妳是誰？」

「小姐，我是小如，妳的貼身丫環。」

我聽後搖了搖頭，接著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

「這是妙州知府，妳是知府的掌上明珠，是天域王朝的第一美女。」

我連忙又問：「那我叫什麼名字？」

小如雙眼閃著疑惑的光：「小姐妳姓馮名素貞，這個名字可是老爺為妳取的。」

我還沒回過神，耳中又聽到一個哭哭啼啼的聲音：「我苦命的女兒，妳終於醒了，為娘好擔心妳，這幾日我與老爺都是茶飯不思。」

一對神情憔悴的夫婦慢慢向我走來，我心想：這大概就是馮素貞的父母。

此時我的腦中突地閃出一串聲音：「妳曾答應過我這一世會陪著我，不會離開我。」

為什麼李兆廷會說這樣的話，我為什麼又會成為馮素貞？

我看著他們實話實說：「我不認識你們？」

這時那個自稱是我娘的人，對旁邊的男人哭叫著：「少卿，我們的女兒為什麼不認識我們？」這位叫少卿的人趕緊命人請來大夫為我診治。

大夫看了半天才開口：「馮小姐是因為失足落水，再加上昏迷高燒了三天，所以不記得以前的事，不過馮老爺、馮夫人，你們不用擔心，馮小姐除了失去記憶，其他都安然無恙。」

大夫的話稍微安慰了那對馮氏夫婦，其實只有我心中明白，真的馮素貞已死，我不過是寄居在這具軀體裏千年後的靈魂。

想著現代社會還有我的父母與男友，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馮氏夫婦看到我傷心的樣子，馮夫人輕聲勸慰著：「女兒妳不要哭，不記得不要緊，只要妳活著就好。」

聽到他們所說，我突然想到我不能這麼自私，既然替代了馮素貞，就要連帶孝順她的爹娘。

「爹、娘，孩兒讓你們擔心了，還有小如不要哭了，雖然我不記得你們，但我還是感受到你們對我的關愛。」

聽我這麼一說，爹和娘，還有小如都喜笑顏開，我接著笑道：「我餓了。」

爹娘臉上帶著喜色，催促著小如為我張羅飯菜去了。

我來到這個沒有在歷史上出現過的朝代已有三個月了，從小如的口中，得知了許多這個朝代的事，還有我那天為什麼會落水。

原來是為了撿池中假山上的風箏，才會不小心落水的，本來會游水的我，居然被水草纏住了腳，所以救上來的時候，就一直昏迷，外加高燒不退。

大夫說，能在第三天醒來，算是我的萬幸了。

也許應該是我的萬幸才對，因為正牌的馮小姐確實死了，現在的我是借屍還魂之人。

天域王朝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旁邊都是一些零星小國，其中這些小國中尤以黑水國最強，不時向天域挑釁，但一次次都被擊敗。

因為天域國有最勇猛的慕容將軍，他不僅人長得英偉魁梧，而且領兵打仗從未輸過，況且至今未婚。

天域國所有待字閨中的小姐都想嫁給他，他也是各家有女兒的父母心中最佳的女婿人選。

除了他之外，就數天域國的皇上，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權力和外表，最讓人稱道的是他把國家治理得國富民強。

不過，聽說他還沒有立后，他曾說過能當他皇后的必是他心儀之人，所以儘管有後宮佳麗三千，他也沒有耽溺於女色當中，而是雨露均霑。

傳言他與慕容將軍是亦君亦友的關係。

最讓我感到吃驚的是，我居然有一個從小就訂了親的夫君，而他名字就叫李兆廷，這和我在戲中看的完全相同。

原來我自己正在上演一齣叫《女駙馬》的戲，而且我正是戲中的女主角。

雖然我知道戲的結局，但那只是戲上，而現實往往和戲是不同的。

小如還告訴我，下個月李兆廷就會到府來拜訪，到時我就會見到他。我心中不停地在想：我該如何面對他，我該告訴他實情嗎？

轉眼一個月過去，小如蹦蹦跳跳臉帶笑，眼含著喜色地跑到我面前大聲宣佈，「李公子就要到府上了，老爺夫人讓奴婢為小姐梳洗打扮一下，等李公子一到，小姐要到前廳見李公子。」

此時我的心情矛盾重重，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我不認識他，斷不能與他成婚，而且我並不是真的馮小姐。

左思右想之際，一個聲音傳入我的耳中：「小姐，夫人請妳到前廳去見李公子。」

我突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心跳加速：來的好快，可我還沒想到如何面對他。

小如還以為我高興的連話都說不出來，掩嘴一笑，把我拉到梳粧檯前，為我梳理著秀髮。

「小姐，妳真好看，如果李公子見到妳，肯定都移不開眼。」

我看著鏡中眉似黛，眼似一汪秋水的臉，輕輕歎了一口氣：「他來了，我為什麼要高興，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失憶了，他只是跟我訂過親，但我不能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給嫁了，要嫁也要嫁我喜歡之人。」

我說這話時，突然想到遠在異時空的男友，不知他現在怎樣了？

小如替我梳裝完畢之後，將面紗戴在我臉上，輕聲說：「小姐，妳的擔心是多餘的，想那李公子也是多情之人，就算妳不記得他，如果跟他相處久了，自然就有感情。還有這未出閣的小姐必須要戴著面紗示人，即便是未來的夫君也要如此，更何況我們的小姐是天域王朝的第一美女。」

我還未進入前廳，就聽到裏面說話的聲音，不僅有父親的聲音，還有一個悠揚而熟悉的男聲。

我邁進前廳抬眼望去，心中一驚：怎麼會是他，難道他也來到這個時空了。

娘看到我進來，愣在門口，對我招了招手，口中介紹那個坐在爹身旁的男子。

「這就是妳從小訂過婚的未來夫君李兆廷，你們也有十多年沒見面了。」

李兆廷見我不說話，走到我面前：「我聽伯母說妳失憶了，不知妳身體最近好點沒有，本來聽說妳因落水陷入昏迷中，想馬上趕過來，奈何家中有事，今日才來看妳，真是慚愧。」

看著這個與我男友相同的臉，嘴上說著關心我的話，眼中帶著情意的目光，我才覺得有愧於他。

我並不是他原本訂過親的馮素貞，我只是與她同名，陰差陽錯地穿越時空進入她身體裏的一縷幽魂。

「既然你已知道我失憶，我想我們的婚約也應取消。」

這句話不知怎的從我嘴中蹦出，看著父母親大驚失色的臉，我低下了頭。

「為什麼？」李兆廷平靜地問我。

我抬起頭直視他的眼，「我既已失憶，心中對你又無半點情意，這個理由應當不為過吧。」

他沉思片刻，回了一句讓我意想不到的話：「我不會解除婚約，因為我會讓妳愛上我。」

他所說的話讓我大吃一驚，古時候的人不都是很含蓄嗎？

看著這樣的他，又讓我想起第一次見到男友的情形。

楔子

為什麼，為什麼……

空曠的大殿，迴響著東方信發了似般地怒吼。

他緊握著劍柄，雙眼如血，含著悲與痛、愛與恨，還有決絕。

那劍尖，早已穿透東方勝的胸口，鮮豔奪目的血順著劍尖，一滴一滴，滴落在白玉般的石頭上，慢慢散開，如鑲在玉石上的彼岸之花──曼珠沙華。

妖異濃豔得近於紅黑色，但它卻代表著災難、死亡與分離的不祥之美。

那一剎那，整個大殿寂靜無聲，只聽到東方玉淒厲的哭喊聲，以及歐陽天域慘白的臉頰、呆滯的眼神。

黑水明霜白玉般的右手捂著張大的嘴，眼中卻閃著驚恐。

而我的眼前，卻是一幕人倫慘劇──弒父。

難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