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割三國,換鳳身
那片美如仙境的樹林,站著一個美如謫仙的男子。
他一雙寒星般的雙眸,如同一望無際的夜空,閃著幽暗的光芒。
「墨陽、白衣。」杜禦熙的聲音,沙啞而疲憊。
中了毒、傷了心的年輕帝王,一夜之間,憔悴了許多,沒有了神采奕奕,只有疲倦和勞累。
「屬下在。」身後的兩個佩劍侍衛,一個冷峻,一個英秀,上前走了一步,應聲說道。
「將這片樹林砍了。」杜禦熙站的有些累,坐在一塊石頭上,命令。
「是。」兩個侍衛當即拔劍,眨眼間,數十株花開正豔的高大樹木已經倒地。
杜禦熙知道這片樹林被布下了陣,他的身體太疲憊,不想多費精力去破陣,所以,用這樣野蠻卻最直接的辦法,來消除障礙。
杜雨青啊杜雨青,你就跑吧,看你能跑到哪裡去!
杜禦熙握著拳,抵在胸口,眼神冷銳,那個丫頭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然忘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她再怎麼跑,都逃不出自己的江山。
除非,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不,就算是消失,他也會用盡辦法,將她捉回來。
眼前的視線漸漸的寬闊起來,那一樹樹千嬌百媚的花朵,全都轟然到底,將視野慢慢的拓寬開來。
等到一片片的花林全部倒地,杜禦熙終於站起身,踩著一地的花朵,緩步往前走去。
如畫的山谷裡,杜雨青清脆的聲音驚起了一片飛鳥。
「冰棍,不行,你這樣的假像騙不了杜禦熙。」小丫頭滿頭是汗,生怕被杜禦熙追上來抓回去,「我了解他,杜禦熙要是來抓我們,肯定帶足了人手,四面八方的包抄,不會放過任何一處……」
陽光下,英俊冷漠的白衣男子轉過臉,看著她:「你比我更了解他?」
「我知道他的性格,比如前面要是有三條路,無論做什麼樣的假像,都無法欺瞞過去。」杜雨青急急的說道,「因為,他會三條路同時追趕搜查。」
「你待著不要動,我馬上回來。」溫寒看了她片刻,說完,立刻往前面趕去。
「冰棍……」杜雨青看著他白衣一掠,便不見了人影,跺了跺腳,只得原地站著不動,怕自己走遠了,溫寒找不到。
杜雨青不知道溫寒到底要做什麼,她感覺溫寒是想做點假像,轉移杜禦熙的視線。
溫寒沒多久就回來了,手裡捧著大把嬌豔的鮮花,鮮豔的顏色在白衣的映襯下,格外的明亮。
「拿著。」溫寒將花遞給杜雨青,似乎對她露出了一絲微笑。
噯?冰棍好浪漫啊,居然會送花給她……
杜雨青來不及感動,紅著臉接過鮮花,溫寒又說道:「你身上的雨青花味道揮之不散,用著米君花,可以掩蓋住。」
抱著大把紅黃色花朵的杜雨青微微一愣,隨即掩飾性的低頭嗅了嗅花朵,一股濃濃的混雜著桂花和蘭花味的香味直撲鼻中。
她還以為冰棍對自己示愛呢,原來是怕暴君的鼻子,嗅出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不過這花真好聞,杜雨青又多聞了兩次,只在書中看過米君花很美很豔,她一直沒見過,不過聞多了,頭有點暈……
溫寒看著低頭聞著大把鮮花、突然緩緩暈倒下去的杜雨青,眼裡閃過一絲淡淡的傷心,伸手將她摟在自己的懷中,飛身到前面一個小瀑布下的巖石上,抱著她盤腿坐著,像是在等著誰。
一株株參天大樹倒下,木屑四飛,綠葉紅花四處飄零。
那些樹木直徑均達一米左右,要幾人才能合抱起來,且木質極硬,樵夫就是一天也未必能砍斷一棵。
但是現在,不到一柱香的時間裡,數十株大樹紛紛倒地,轉眼間,被劈出一條道來。
墨陽和白衣收了劍,前面已經沒有這些樹,可以清楚的看見山谷的地形。
中間穿著墨綠長袍的男子,看得出受了重傷,臉色異常的蒼白,不知是不是被衣袍所映,眉心帶著一絲青綠。
杜禦熙緩步往前走去,每走幾步,就會停下來,吃一顆藥丸。
那毒藥若不是被他及時逼出,只怕有妙手回魂的綠影在,他都熬不過一夜。
即便現在吃下了能解百毒的金丹,可是對溫寒的毒,還是沒有辦法克制下去。
溫寒做足了萬全之策,居然研製出讓杜禦熙的身體無法抵禦的奇毒,而且這寒毒後勁十足,只怕他要趕緊回王宮裡休養才行。
否則在這路上,綠影所帶的救命丹藥並不多,而且沒有御醫院的精心調配,杜禦熙的情況會很糟糕。
暫時綠影還無法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毒,可以讓百毒不侵的王上,逼出大部分毒液後,還會如此虛弱。
這個世間,只有兩個人知道這毒藥的成分,也只有兩個人知道,為什麼百毒不侵的杜禦熙,會無法阻擋這種奇毒。
可是,他們倆,是不可能給杜禦熙解藥,這毒,也無藥可解。
「王上,看到他了。」前面探路的青玉,急掠回來,說道。
「她呢?」杜禦熙站定,輕喘了口氣,先將浮躁的氣息平定下來,他不想一會見到溫寒,被他看出自己中毒嚴重。
「娘娘也在。」青玉深知杜禦熙口中的他指的是誰,立刻說道。
「王上,我們包抄過去,將娘娘奪回……」白衣的手已經按上了長劍,他年紀輕,性子也最急。
「不可,溫寒既會讓我們這麼容易看見他,定已經布下了局。」綠影按住白衣的手,說道。
「是,不能輕舉妄動。」青玉點了點頭,看著杜禦熙,「王上,溫寒在等著您,他周圍,一定有陷阱。」
杜禦熙伸手將一粒白色藥丸往口中送去,這是克寒鎮痛的暖丸,還有一百多顆,若是在回宮前吃完,綠影一時配不出那麼多的藥,杜禦熙會飽受寒毒之苦,性命堪虞。
溫寒靜靜的坐在瀑布邊的巖石上,風將他的衣袍吹起,帶著飛濺而下的細密水珠,他坐在這個地方,占盡了天時地利。
看見樹叢邊出現的一行人,溫寒輕輕勾了勾唇角,冰冷的手指在昏迷中的少女臉上輕輕劃著,將那些落在上面的水珠全部抹掉。
杜禦熙隔著十多丈遠的距離,站在水邊的石頭上,看著溫寒懷裡像是睡著的少女,眼底深處閃過了一絲氣急敗壞。
「王上,我們談個條件吧。」溫寒看見他們站在了水邊,不緊不慢的開口。
雖然有一段距離,還有瀑布的聲音,可是他低沉的聲音,還是清楚的傳到了杜禦熙的耳中。
「你沒有資格和本王談條件。」杜禦熙沉沉的看著他,用力壓制著翻湧的血氣,說道。
「真的嗎?」溫寒輕輕的握住杜雨青的手,突然笑了起來,如冰雪消融般的笑容,異常的好看。
杜禦熙的臉色原本就是蒼白的,此刻,似乎又煞白了幾分。
「你敢傷了王后娘娘,本王定不饒你。」杜禦熙看見溫寒握著杜雨青的手,上面流出了一滴滴的鮮血,不緩不慢的順著那丫頭的指尖,滴落在溪水裡。
溫寒竟將杜雨青手腕劃開,用內力控制著她血流的速度,來作為籌碼。
「如果對她用毒,你會想方設法的為她解毒,可是如果她血流盡了,你還能為她續血嗎?」溫寒輕輕搖了搖頭,看著杜禦熙,「想聽聽我的條件嗎?」
年輕的帝王攥緊了拳,他盯著杜雨青的手腕,隔著十多丈的距離,依舊能看見那不是假象,手腕真的被割開一個小小的口,血液緩慢的流入清澈的水中,一滴一滴,砸在杜禦熙的心臟裡。
「你說。」終於,杜禦熙咬著牙開口。
溫寒輕輕按著杜雨青的脈搏,看來,她真的取得了杜禦熙的歡心,王上從未因為一個女人而低下頭,這一招,走對了。
「王上,若是我用她,和你的王位換,你一定寧可殺了我們,也不願意,對不對?」溫寒不緊不慢的問道。
杜禦熙緊緊的盯著杜雨青一直在滴著血的手腕,又掃了眼溫寒:「對。」
「然而,鳳身是半壁江山,若是真殺了她,你也一定不捨。」溫寒看著杜禦熙和他身邊的侍衛,距離這麼遠,即便是輕功最好的白衣,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稍有差池,杜雨青的性命不保。
「快說你的條件。」雖然血液流的慢了點,可是杜禦熙看見那刺目的鮮紅,又氣又痛,雖然恨不得把那個丫頭殺了,可是他即便親手殺了,也不想看到她被其他人傷到。
「王上今日好心急。」溫寒見杜禦熙越心急,反而越慢條斯理的說道,「不如我們各退一步,鳳身還與你,你送我半壁江山,如何?」
杜禦熙咬緊了牙,太陽穴處的青筋隱隱抽動:「我杜氏天朝,怎能分與外姓手中。若是你將娘娘雙手奉還,本王可免了你死罪……」
「王上,這是我在提條件。」溫寒提醒,手中微微鬆開,登時,那雪白纖細的手腕上,湧出大量的鮮血,將整隻右手都染紅了。
「本王再想想!」杜禦熙終究還是不忍,若是換了其他女人,他都會毫不遲疑的令墨陽等人直接拿下,就算是死一千個女人,也不會讓溫寒逃了。
「你若是讓她死了……」可是看見那瘦小嬌弱的女娃鮮血慢慢的流淌,杜禦熙狠不下心。
「王上放心,在您沒有想好之前,我會留住鳳身的命。只是萬一您想的太久,王后娘娘血流過多,讓綠影也無法救回,那就怪不得我了。」溫寒這一招確實走對了,尤其是讓杜雨青慢慢的流著血,那種慢性殺人的感覺,比一刀要命還要可怕。
因為這樣,不僅可以讓杜禦熙直接看見自己喜歡的女孩,生命慢慢的流逝,還能給他時間,讓他回憶她鮮活模樣時的美好,更讓他無法捨棄鳳身。
「半壁江山不可能,只要你奉還娘娘,本王……賜你良田萬頃,免去所有罪行。」杜禦熙額上的青筋在爬,一張俊秀的臉,滿是隱忍的怒氣。
「王上是在哄小孩呢。」溫寒的手,離開了杜雨青的手腕,任她無力的下垂著,抬手輕輕摸了摸杜雨青的臉頰,「別人會相信你,我可不會。你說良田萬頃,免去罪行,可說不準哪一天我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
「本王賜你免死金牌,決不食言。」杜禦熙看見那隻玉白的小手,完全被蜿蜒的血液爬滿,快速的流淌著鮮血,深吸了口氣,保證。
「王上的金口玉言,對我沒用。」溫寒深知帝王心,像他這種試圖弒君篡位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的。
即便是有免死金牌,明殺不行,杜禦熙也會暗中除去。
而且,溫寒要的,也根本不是免死金牌、良田萬頃。
他深知杜禦熙的性格,即便是鳳身,即便是他愛之入骨的女人,想用她來換取延續千年的杜氏江山也不可能。
杜禦熙寧願玉石俱焚,也不會將祖宗的基業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