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1
苦難是能源活水
動物的世界是沒有邏輯的,牠們不會線性思考,牠們用圖像來連結,沉穩的過著每一個當下。
你問家裡的小狗小貓:「嘿!小伙子,你今天過得好不好?」牠們一定猛搖尾巴表示好,因為牠只抓得住你說的最後一個字──好。
牠們以生物本能的嘗試錯誤來學習成長,建立自己的資料庫,全部皆為是非題,是非、善惡、好壞、安危,沒有模糊的灰色地帶。
幾乎所有的狗都怕打雷,因為在牠們古老的記憶裡,轟天巨響使牠們從沉睡中驚醒,接下來就是傾盆大雨,淋得牠們又濕又冷,所以打雷等同於惡魔,生生世世永不忘懷。
貓害怕閃電、巨響與突然出現的物體。因為閃電之後就會轟隆巨響,巨響之後就會有啪哩啪啦的大雨,大雨中熟悉的世界頓然消失。
如果你懷著戲謔的心,在貓的面前,突然把傘撐開,牠們受到驚嚇之餘,一定會罵你:變態!
然而夜魔俠的盲眼貓荷馬,卻失掉了圖像連結的思考模式,這回造物者開的玩笑似乎太大些。
所幸,這個小小的失手之後,卻得到幸運之神的眷顧。牠免於被安樂死,找到手頭拮据、對牠卻又一見痴心的媽。
生命裡有無限的發展可能,需要的正是機運。對於荷馬這個病例,我的猜想如下:雖然眼珠子被摘除,卻還殘留許多視神經。就像有些人被摘除半邊大腦,留下的半邊居然可以發展成全大腦的功能。神經細胞是非常珍貴的,或許荷馬永不服輸的大腦就把這些殘存的視神經加工成為雷達或聲納系統,使得荷馬成為貓界中的蝙蝠,稍做探索練習,就可在熟悉而穩定的空間裡飛簷走壁,暢行無阻。
對於荷馬的本事,我絲毫不驚訝,只有佩服,佩服牠理直氣壯的活著。
狗貓有太多的特異功能,是人類無法全然理解的。
狗貓完全聽得懂我們說什麼,而我們卻不太懂牠們說什麼。我們總是對於牠們的心靈世界,充滿無限好奇。所有動物都用心靈來溝通,不若人類有不同語言的隔閡。時下國內外,就有許多動物溝通者,可以來滿足我們人類的偷窺慾。他(她)們其實就像一支智慧型手機,可以接收宇宙間密密麻麻經過設定的訊號。而所有動物包括人類生來就是一支智慧型手機,我們都是電力飽滿的生下來。長久以來總是小心的保持它外形亮麗,卻忘了幫它充電,當然就不通了。
葛雯.庫柏小姐,因為收養荷馬而漸漸改善了她的人生,這種事例不勝枚舉,本來牠們就是造物者派來的助手。然而牠居然能像盲劍客一般擊退來犯的竊賊。這等本事實在罕見,也難怪被視為英雄。其實他們都是彼此的英雄,因為九一一的悲劇就發生在家附近。已經被迫撤離災區的庫柏小姐,千辛萬苦灰頭土臉,感動軍警放行,終於得以回來一家團聚。我深信荷馬這三口,至始都堅信主人必定會回來,因為她是牠們唯一的親人。
我們喜歡叫狗貓心肝寶貝,牠們又如何界定我們呢?既是衣食父母、食物主要來源、家人、又是佣人、寵物。不管是那一個,都是牠們所僅有,我們就是牠們的全世界。
貓願意接近人類,不只為了好奇、討好、打招呼。當牠跳上你的大腿上,或是擠進你的被窩裡,那是全然的信任。被牠們信任,那是無比的榮耀。情人、夫妻、手足、子女之間都比不上,因為我們不全懂牠們的心靈,牠們卻願意如此的付託,牠們給我們的愛,是沒有絲毫雜質的。
最近,導盲犬界的退役老兵歐哈拉(Ohara),透過動物溝通師說,牠很想來找我,溝通師很疑惑的回問牠現在的媽媽:「你說杜醫師?可是牠卻叫他『老杜』?」
當下,比中了樂透還爽!
杜白
推薦序2
我愛貓
我終於有機會可以大聲說:「我愛貓!」
自許為動保義工以來,我一直提醒自己,所有動物都是平等的,每一個生命都該被同等珍愛,但我心底深處清楚知道,貓族是我的罩門,營救狗及其他動物時是不忍、是責任,而遇見貓,則是上天給我的禮物。
和狗狗相處很直接、簡單,就像和男孩子共事一般,直來直往、不需多費心思;而貓族就像女孩般細膩,需要溫柔對待、小心呵護,所以我常以狗兒貓女稱呼身邊的動物同伴們。
所謂的溫柔呵護,倒不是指要耗費多大氣力,多半時候照顧貓要比狗省事許多,尤其在都會裡,光是蹓狗及犬吠聲,便足以讓你和鄰居有扯不清的糾葛;而貓,只要為牠準備一個貓砂盆,一個安全的室內空間就可以了,而且如果你太忙碌,沒時間陪伴自己的同伴動物,那麼頗能自處的貓族比較不會讓人心生罪惡感,你不必整天焦慮於家裡有個殷殷期盼你歸來的狗兒,狗族對人的倚賴,有時是可滿足人的成就感,但同時它也會是個負擔。
當然說這麼多,並不是鼓勵大家養貓不養狗,我反而想呼籲,狗兒是更需要人照看、更需要人認養的,因為現代的狗已沒有自主謀生的能力,不管在都會、郊區,甚至山野,已沒有獵物打食,牠們完全要靠人們餵食,或撿拾人們的殘羹剩餚,所以狗兒們是必須仰賴人才能生存的。
而貓族體形小,靠著狩獵來的老鼠、蜥蜴,或各式昆蟲便可填飽肚子(我便曾撿過流浪貓,在牠的糞便中發現一堆蚱蜢腿),所以相對來說,貓真的不至於到沒有人就存活不下去(幼貓除外)。因此,我們是否發現,當貓族並不需要幫助,卻又願意和人建立關係時,那不是更值得珍重?你曾想過牠要的是什麼嗎?我一再強調貓族的獨立自主,並不是要大家漠視牠們真正的需求,雖然當我們忽略這一部分時,貓女們仍能依牠的方式繼續存活,但損失的會是你,因為你將錯過一場與貓族細膩交心的機緣,那真的是很可惜、很可惜的事。
所以當我們回到《奇貓奇遇》時,你就會理解作者葛雯.庫柏花了這麼多筆墨寫下盲眼荷馬貓的故事,不是喃喃囈語,而是一段自我深層的探索,因為唯有你沉靜下來、柔軟下來,才可能進入貓族的世界,這與耙梳自己的心靈狀態是如此相似,也和進入寫作情境是如此雷同,所以當你願意和貓族深情相待時,你會打開生命的另一扇門,這門會通往哪兒、會經驗什麼樣的事,唯有親臨才會知曉。
狗兒對人的信賴,是把自己完全敞露在你面前:「看!我就是這個樣子,我就是這樣全心全意愛著你!」而貓女呢?也許多半時候,牠會盤踞在某個高點,冷冷地看著你:「你確定要愛我嗎?你不需要先了解我嗎?等你好好想清楚再決定吧!」貓族不是不在乎你的感情,也許她比狗兒更在乎,但她要的不是施捨,她要的是平等對待、她要的是更深層的心靈相通,她要的太多了,連自己都知道很難達到,以致於她只能冷漠以待。
當然我所說的是通例,如果你和貓女結緣是在牠幼兒期,在牠「人格」尚未定型前,那情況會不同,因為在這之中參雜了母親的角色,但若是在她成年後才相遇,那麼你一定要花更多的時間與心力,才能搏得她的認可,如葛雯的丈夫羅倫斯,和每一位貓女發展出不盡相同的情誼。
在我身邊也一直保持著近二十位貓女,牠們有的黏人黏得緊,隨時監控著你的舉動,一見稍有空檔,便會挨近身邊要你抱抱;也有的離群索居,一日三餐必要像玩躲貓貓似的,讓你尋遍每個角落抱她回來用餐,如果適值烈日或暴雨,我便會嘟嚷:「你真是不孝順,快把我弄到腦充血了。」還有的是連我都摸不到,永遠藏在貓屋為她準備的角落裡,八年了,我也只能尊重她的堅持。
面對這些吃同樣食糧卻養出百種性情的貓女們,我從沒覺得煩厭過,因為我永遠珍惜牠們的選擇,牠們可以不必、卻選擇了和我共度此生,牠們表達感情的方式是如此含蓄,有時幽微到難以辨識,但我始終知道,也會牢牢記住,牠們是這樣或長或短深情地走入我的生命。
朱天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