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雲歌師姐,我要糖糖!」
「餅餅,我要餅餅……」
陸雲歌剛踏出廂房,就被等在外面的小師弟、小師妹團團圍住。
這種場面在解劍山莊裡司空見慣,任誰見了都會為之一笑。但今天,解劍山莊的莊主——前任武林盟主易冰寒,卻一反常態地皺起了眉頭。
他並不是個嚴肅拘謹的人,但現在看到眼前的陸雲歌,說他不擔心,那是騙人的。
「排隊、排隊,大家要排好隊才有糖吃!」清脆悅耳的嗓音充滿了笑意,陸雲歌將手中的花籃舉得高高的。
十幾名孩子紛紛擠到她面前,有的嚷嚷、有的舉手,有的乾脆去扯她的袖子。「給我糖葫蘆,給我芝麻糕,給我糯米糰!」的聲音不絕於耳。
「慢慢來,不許亂!」像吊人胃口似的,陸雲歌踮起腳,將花籃舉得更高,惹得孩子們哇哇亂叫,她卻開心地咯咯笑個不停。
唉,都那麼大了,還滿身孩子氣……易冰寒的眉頭越皺越緊。
真想另外派人去聚雲莊,但陸雲歌的二叔正是聚雲莊的總管,裡面有人在,很多事做起來會比較方便……
沉思片刻,他終於開口喚她。「雲歌。」
聽見師父叫人的聲音,陸雲歌連忙放下手中的花籃,腳步輕快地跑了過去。「師父,您找我?」
她的臉蛋並不算漂亮,但清靈的眸子和唇角彎彎的笑顏,使她整個人透出陽光般的朝氣。
易冰寒再次覺得陸雲歌實在不適合幹這種事,之所以會挑上她,完全因為她的二叔……
「為師有點事找妳,咱們去書房說。」他的口氣有些無奈。
兩人才一轉身,那群小小的身影,已經爭先恐後地,將手伸進擺在地上的花籃裡。緊接著「我的!給我、我要……」的聲音,此起彼落。
陸雲歌沒有回頭看,卻笑得更開心了。
她並不在乎花籃裡的糖餅被一搶而空,那本來就是為小師弟、小師妹準備的,只不過……她真覺得奇怪。
就憑她——師父為數眾多的寄名女弟子之一,又是武功最微末的,師父特地找她,會有什麼事?
跟著師父來到書房,陸雲歌一進門就愣住了。
不是因為緊張或害怕,而是師娘范柔也坐在屋子裡。她一向澄澈無波的眼眸,正笑吟吟地望著她,臉上泛著病態的紅暈。
究竟是什麼事啊?連身體不好的師娘也在?!
「雲歌,來,坐師娘邊上。」范柔向她招招手。
「謝師娘。」她乖巧地坐在師娘身邊。
易冰寒在書房裡來回踱步、思忖。
南宮燁出身世家,應該是不至於為了三十年前的那點恩怨涉險殺人;但不派人去,又不放心。「雲歌,離魂掌的事,妳聽說了嗎?」
陸雲歌聽師父一開口,說的就是轟動武林的大事,不免驚訝。
她知道,離魂掌是三十年前,武林第一高手——雷通元的成名絕技。
當年,雷通元因妻子病故而行事瘋癲,不僅殘忍地殺害了為他妻子看病的神醫秋泗水全家,還不擇手段蒐羅各種奇珍異寶,為愛妻陪葬。
聽說,就連他年僅六歲的獨生愛女也未能逃出魔掌,被發瘋的他,活活塞進妻子的墓室裡……
那時身為武林盟主的師父帶領群雄圍剿雷通元,最後將他逼落懸崖。
這本是件令人津津樂道的好事,但師父卻一直避免提起,更不許弟子談論。
而如今,失傳已久的離魂掌,居然再現江湖——
短短半年時間,已有五名當年圍剿雷通元的高手死於離魂掌下。許多人開始惶惶不安,說這是雷通元的鬼魂回來陽世報仇……
不過,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陸雲歌納悶地點點頭。「徒兒知道。」
易冰寒話鋒一轉。「為師記得妳二叔在聚雲莊裡當管事,是不是?」這是事情的重點,為了慎重起見,他得再確認一次。
離魂掌?二叔?「是啊……」這下陸雲歌的腦子更加糊塗了。
「是就好。為師想讓妳去聚雲莊,調查現任莊主南宮燁,是不是就是那個用離魂掌攪亂武林的人。」易冰寒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說。
「南宮燁?!」陸雲歌疑惑不解,離魂掌失傳多年,他怎麼會那套功夫?
「南宮燁的四叔南宮翰,就是雷通元當年的二弟子,雨無涯。」
喔,她懂了。
次日清晨,天才濛濛亮,陸雲歌就揹個小包袱,啟程去聚雲莊。
「雲歌,妳等等!」
陸雲歌剛要踏出莊門,就見師娘范柔匆匆趕來。
「雲歌,師娘忘了跟妳說件事。那個南宮燁身邊,應該有塊齒輪狀的玉環,上面刻著個『雨』字。妳一定要把它找來交給我。」
「喔,我明白了。雲歌保證不辜負師娘的交代!」
第一章
雲湖之所以有名,是因為「聚雲莊」;聚雲莊之所以有名,則是因為南方商業首富——南宮燁居住於此。
這是陸雲歌踏進聚雲莊的第一天。
照理說,入莊後能順利成為南宮燁的貼身丫鬟,她該欣喜若狂才對;可此時此刻,看著二叔那張眉飛色舞且不斷放大的臉,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老天,二叔居然教她去勾引南宮燁!
二叔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開始犯糊塗,竟連自己的親姪女有沒有勾引男人的天賦都不知道?!
說實話,奉師父之命前去調查南宮燁,已經超出她的能耐甚多了,勾引男人這種高難度的事,她可做不來。
「二叔,您聽我說——」陸雲歌錯愕地瞪大眼睛,努力想和自家二叔做進一步溝通。
「說什麼?二叔還會害妳不成!」在南宮家管事多年的陸廣茂很有氣勢地揮手,根本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熬了這麼多年,他陸廣茂好不容易混出點名堂,豈是那種眼睜睜看著天賜良機從指縫中溜走的蠢蛋?
「二叔,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是……」眼看二叔跨進了院門,踉蹌著腳步跟在後面的陸雲歌,苦惱地蹙起眉。
正在思考該怎樣打消二叔腦子裡的荒唐念頭時,她的右腕突然一緊。
「燈火那麼亮,莊主肯定回來了!」
莊主?對了,是南宮燁!
陸雲歌喘了口氣,順著二叔的目光,心神不寧地朝前望去。
傍晚的餘暉下,一幢兩層高的小樓就在不遠處。
白牆黛瓦,典型的江南民居,沒什麼特別。
不過門楣上那幾個龍飛鳳舞到讓人辨不清的狂草大字,卻盡顯主人的張狂與桀驁,令人不由自主想起南宮燁雄居一方的霸主身分。
「現在時辰正好,我馬上送妳進去!」陸廣茂瞥了眼樓中的燈火,腳步匆匆,急邁幾步後卻又驀地頓住。
「雲歌,妳千萬記住,莊主脾氣很怪,用人也很挑剔;他不喜歡主動的女人,但妳也別太被動。看準時機,該下手時就下手!」他一邊扭頭吩咐自家姪女,一邊用手做了個向下「切」的姿勢。
二叔的語氣令陸雲歌心中一驚。敢情叔叔,是把南宮燁當成肥羊了?那她豈不是勾引肥羊上鉤的誘餌?可通常誘餌的下場……
她腦子裡立刻跳出江湖上有關南宮燁喜怒無常、做事全憑自己喜好的種種傳聞。對於這種人,她平時多看幾眼都會吃不下飯,現在竟然要她去勾引他?還是直接殺了她吧!
「二叔……」陸雲歌艱難地嚥了口唾沫,身子直往後退。「恕姪女愚笨,只怕、只怕會辜負了您的一番好意……」
「胡說,咱們陸家哪裡有笨人!」陸廣茂狠狠瞪她一眼,拽住她的胳膊,不容分說地就往前拖。
「二叔——」陸雲歌哀號一聲,決定採取非常手段。
她抓住陸廣茂的衣襟,臉上露出驚懼、慌亂的表情,淚花在眼眶裡轉啊轉,似乎只要稍稍一動,就能成串掉下來。
「雲歌求您了!您讓雲歌在這做牛做馬、甚至做燒火丫頭都行;勾引男人是青樓花娘的事兒,雲歌不會啊……嗚嗚……」
說到傷心處,她掩面哭倒在地上,一副剛死了爹娘、孤苦伶仃、無依無助,被人欺負到奄奄一息的悽慘模樣。
「少來!」陸廣茂面無表情地雙臂一拉,她的身子,便像小雞般被提起。「這樣就想矇混過關,太老套了吧?陸家哪個女人不會這招?」
雙腳懸在半空的陸雲歌愣了愣,這才明白小覷自家二叔了。
「二叔——雲歌好歹師出名門,萬一這事傳了出去……您讓雲歌在江湖上怎麼做人啊?嗚嗚……」事已至此,她只能假著嗓子,繼續掉眼淚。
「我呸!」不聽這句話還好,一聽陸雲歌提起師門,陸廣茂立刻滿肚子怨氣。「易冰寒收了我那麼多銀子,可妳倒是給我說說看,這些年妳都學到了些什麼?」
被二叔捅到弱點,陸雲歌嗚咽一聲,目光虛弱地移向別處。
「雲歌……雲歌有學過一些精要拳腳,和幾套劍法心訣……」她聲音飄飄的,彷彿隨時都會斷氣。
「一年上百兩的拜師銀子,就學這麼點東西,虧妳好意思說出口?」陸廣茂火氣上湧,用力甩開她。
他單手撫上太陽穴,必須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讓自己不去心疼那些等於丟進水裡的銀子。
「當初說好的,雲歌只當師父的寄名弟子,要當傳功弟子的話,一年至少要兩千……」不能怪她啊,事實上,她也有在學的。
「怎麼,妳在怪二叔給的銀子少了?」她話音未落,陸廣茂凶巴巴的眼珠子就瞪了過來。「二叔在莊裡一年忙到頭,還掙不到一千,眼都不眨一下,就給了妳二百兩,妳還不知足?!」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
「是妳個大頭鬼!」陸廣茂當即送上一顆爆栗,連拉帶扯地將她拖到樓前的空地上。「妳這副哭喪樣,小心讓莊主瞧見,一腳踢妳出去!」
「出去就出去……」剛好稱了她的意,陸雲歌捂著頭,哼哼唧唧。
「陸、雲、歌!」陸廣茂臉上肌肉抽筋,正想張嘴教訓,突然——
「啊!」一道飽受驚嚇的女聲從樓上傳來,緊接著鏗地一聲巨響。
陸雲歌張眼,直愣愣望向聲音來處。
只見一道雪白身影,沒頭沒腦地從天而降。
不好,有人跳樓!
腦子裡才閃過這樣的念頭,她的身體已經有了反應。
她衝上前去,好不容易接住了跳樓的人,手卻在觸到女子身體的一瞬間,像被蛇咬著似的,縮了回來。
原因無他,只因那女子身上光溜溜的,幾乎沒穿衣服!
尖叫聲再度響起,失去支撐的女子骨碌碌地滾到地上,手腳抽搐了幾下,沒了聲音。
糟糕!不會摔死人了吧?
陸雲歌一驚,連忙蹲下身子。
「姑娘……姑娘?」她用手拍拍女子的臉蛋。
粉唇裡逸出抽噎,女子睜開眼,看見一張秀氣的小臉,正緊張兮兮地盯著她。
見她能動,陸雲歌不禁鬆了口氣。
還好只是虛驚一場,差點嚇死她。「姑娘,妳沒事吧?」她想了想,又小聲詢問一次,不想讓二叔聽見。
平生第一次行俠仗義,千萬別落個害人受傷的下場啊……
「……唉唷……」此時女子已回神,腰下傳來明顯的疼痛。
她瞪著陸雲歌,美目圓睜,恨不能一口吃了她。
陸雲歌自然明白這種表情所代表的涵義,可她也不是故意的……
好在……除了二叔外,沒其他人看見……吧?
陸雲歌長長的睫毛搧了搧,扭過頭,心虛地環視周圍。
幸好只有二叔站在一旁,而且為了避免失禮,他還背對她們;二叔是自家人,只要沒其他人看見就行了。
陸雲歌一顆心終於放下。她正想叫二叔私下找個大夫來,忽然發現小樓門口,不知何時多出一道頎長的男子身影。
望見他近乎嘲弄的目光,陸雲歌臉上熱辣辣的,整個人有著說不出的尷尬。她紅撲撲的臉蛋在平時就像抹了胭脂,如今被天邊的晚霞一襯,更像著了火似的泛起紅潮。
她慌亂地避開他,將視線移回到女子身上。「姑娘,妳有沒有哪裡受傷,要不要去看大夫?」她顫聲問,心口怦怦亂跳。
女子冷哼一聲,沒有回答,而是轉向陸廣茂。「陸總管,你從哪裡找來這麼隻小麻雀,好沒見識喔!」
小麻雀?陸雲歌愣了好一陣,才明白是在說她。
有人汙衊自家姪女,陸廣茂自然高興不起來。他冷冷說道:「喜月姑娘,她是府裡新到的丫鬟,才離家,沒見過什麼世面。驚著妳了,真是對不住。」
「原來是新到的丫鬟啊……」
那個叫喜月的年輕女子怒氣稍平,將手搭上陸雲歌的肩頭,姿態頗高地撇了撇嘴。「好了,念妳也是一番好心,本姑娘就不同妳計較了。來,扶本姑娘起來。」
危機解除,陸雲歌剛想伸手扶人——
「爺!」喜月一聲驚呼,甩開陸雲歌的手,飛也似的從地上彈起,直衝到樓前那男子身邊。
「就知道爺最疼喜月了……」她柔膩地說著,兩條白藕似的臂膀緊緊攀住男人的脖子不放,並用梨花帶雨的臉蛋不停蹭著他的胸膛。
「有道是一夜夫妻百日恩,爺怎麼打罵喜月都行,只求爺可憐喜月,千萬別不要喜月啊!嗯,爺要是覺得不過癮,再將喜月從樓上丟下來幾次都沒問題,只要爺開心……」就是摔得好痛啊……
看著在男人懷中恣意撒嬌的喜月,陸雲歌不禁目瞪口呆。
再將喜月從樓上丟下來幾次都沒問題,只要爺開心?!
她敲了敲腦袋,自認不笨,卻領悟不了其中的精要。
不過,喜月千嬌百媚的樣子確實讓人動心,就連同為女人的她都口乾舌燥,只怕世上沒哪個男人受得了。
陸雲歌的目光轉向樓前的男子,卻發現他一點也不為所動。
只見他扯動一下嘴角,不但對她好奇的視線沒有絲毫反應,對自己懷中的美色也沒半點興趣。
他手指一推,剛剛還「掛」在他身上的喜月,便不由自主跌到一邊。
「陸總管,你找我有事?」不理會喜月嬌柔的痛呼,男子跨前幾步問陸廣茂。
陸廣茂趕緊身子一躬。「回莊主的話,小的為您找來一位新的貼身丫鬟,正想帶給您過目。」
貼身丫鬟?對這個特殊字眼起了反應,男子微瞇起眼,瞟向陸雲歌。
莊主?難道他就是南宮燁?!
陸雲歌這才注意到他穿著一身青緞長袍,黑髮隨意盤起,身上沒戴任何顯示身分的飾物;但從他臉上張狂又目空一切的神情,卻可以看出他非富即貴,而且是大富大貴的氣質。
想想也是,也只有他這種任性妄為的傢伙,才會把人從樓上丟下去!
陸雲歌細緻的小臉繃得緊緊的,忍不住從鼻孔裡輕哼一聲。要說先前那些殺人的壞事全是他幹的,她一點也不會奇怪!
將她鄙夷的態度盡收眼底,南宮燁濃眉一挑,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唇角卻微微上揚。
還有點個性。至少不像先前那些丫頭,見了他不是卑躬屈膝、噤若寒蟬,就是搔首弄姿、賣弄風情。
看出些意思來,他抬起眼,冷冷地問︰「叫什麼名字?」
陸雲歌當然知道南宮燁是在同自己說話,可她就是不爽他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樣子。她故意別開臉裝作沒聽見,看向還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喜月。
「莊主,她叫雲歌,今天剛進莊,還不懂規矩……」在旁邊察言觀色的陸廣茂逮著機會,連忙替姪女回答。
在南方,經過幾代人的努力,南宮家勢力已經大到能夠為所欲為、黑白兩道都要賣他們面子的地步,甚至連委任地方官員這種朝廷要事,南宮家都能在幕後隨意操控。
當然,這一切都是以強大的金錢為後盾。
所以說普天之下,權勢能壓過南宮家的人寥寥無幾,執掌家業的南宮燁,更是陸雲歌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啊!
「剛進莊,連規矩都不懂,就能當我的貼身丫鬟,不簡單嘛!」南宮燁輕慢的目光中,帶著更多的嘲諷。
陸廣茂原本就不自然的臉,霎時變得更僵了。
他想過很多種意外狀況,但,偏偏沒想到這個!
豆大的汗滴從額頭流下,但他不愧是歷練過的人,終於急中生智,找到個說辭。「莊主,您一連換了十六個貼身丫鬟,屬下一直寢食難安,所以特意從莊外,找了個性子完全不一樣的來。」
「性子完全不一樣?」南宮燁點點頭,目光掃過陸雲歌,忽然笑了。「你倒是忠心耿耿,連我換了幾個丫鬟都記得一清二楚,看樣子我還真沒挑錯人。」
他的笑令人難以捉摸,陸廣茂分不清是褒是貶,只得陪小心。「莊主明鑒,屬下不敢居功,只求能為莊主效力……」
恭維話聽得太多,南宮燁自然沒興趣,甩手剛想走開,忽然發現陸雲歌滿臉通紅的緊咬下唇,彷彿正承受著什麼奇恥大辱。
怎麼?看不慣他的作為嗎?
經商多年,他深知人性虛偽;尤其在他面前,人人為了各自的目的,無不阿諛奉承,戴著令人厭惡的假面具。
但眼前這個小丫頭,竟露出如此不同尋常的率性表情?
好個生嫩的雛鳥!
南宮燁眸光閃動,故意哼笑一聲,想看看除此之外,她還會有什麼出人意料的表現。
哼聲刺耳,陸雲歌下意識側過臉,努力不讓情緒的堤防潰決。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嗎?」見陸雲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喜月滿肚子火氣,忍不住向她叫囂。
她在地上叫了半天,也沒能引起南宮燁的注意,反倒這隻不起眼的小麻雀,隨隨便便就得到了她想要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