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國北京之皇權

　　中國的事情，2000年看西安，500年看北京，100年看上海，10年就要看廣東了。就說北京，現在我們所?到的北京城，實際是從明朝開始打下的基礎，元朝雖然也定都大都（現稱北京），可大都的位置不是現在的位置。經過了500年的經營，到今天，北京是個什麼樣子？

　　關於京城的特色，我早就聽說，在老北京城圈兒?，也就是現在的二環路以內，按照東西南北的方位劃分是很講究的，有「東富、西貴、南貧、北賤」的說法，意思是東部住著有錢人，西部住著王親貴族，南部住著貧民、外地人，而北部土地貧瘠，是乞兒聚居地。還有另一則俗諺：「東城布帛菽粟，西城牛馬柴炭，南城禽魚花鳥，北城衣冠盜賊，中城珠玉錦繡。」北京按方位分又有東西南北四個城區，俗稱「四九城」。所以，這說法自然是因為「布帛菽粟」要經運河進朝陽門出售，內蒙古來的「馬牛」、西山和門頭溝的「柴炭」入阜成門交易，天橋有鳥市，前門外有珠寶店和綢布店。這比前面的那個說法又多了一個中部，這個中城有兩說：一是紫禁城，是京城、皇城的最中心，這裡既有皇帝的居處，也有處理政務的三大殿，聚斂了無數的珠寶錦緞。另一說中城為前門大街一帶，這裡有眾多戲園和金店、銀樓、錢莊以及瑞蚨祥等綢緞店鋪，因此說是珠玉錦繡。

　　500年的基礎很厚重，不同時期，各個城區的居民各有特色，也互有變化。但是這東南西北的範圍究竟是怎麼來劃分的？各個地方的特點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會形成這樣的特點？這確實值得探討。

　　先說北京的區域劃分問題。老北京關於東西南北的說法，缺少了一個「中」。不要忘了，整個北京哪裡最重要？當然是中部了，雖然北京城是從西部開始的，因為西山和永定河，逐步向東發展了，但中部確實是天下的核心。所以，如果說北京有什麼特點一定要分出方位來，中部不僅是不可缺少的，也是最重要的。其實在明末清初的時候，孫承澤在他的《天府廣記》中就記載了，明代永樂遷都到北京以後，把京城分為中城、東城、西城、南城、北城五個城區。那麼這個東西南北中具體指哪裡？中國的國都是方方正正的，中心突出，所以如果按區域來分，應該是不困難的事情。北京城的中軸線，一下子就分出了東西，而百里長安街也把北京分出了南北。這樣，北京城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十字，清晰地勾?出北京的骨架。再把中間的紫禁城單獨拿出來，那麼東西南北中就分得很清楚了。可是東西南北中這個概念不完全是個自然地理的概念，還包含人文的東西，那就不能那麼簡單來劃分了。就像我們常說的東方和西方世界一樣，既有自然地理的因素，也有人文地理的因素。而且如果從文化的角度看東方與西方，可謂天差地別。東西方的各種類型的比較研究可謂多如牛毛。如東方是佛化的，西方則是基督教化的；東方是溫和的，西方是激進的等等。那麼北京呢？也一樣。

　　東富西貴中的東與西，代表的是地域，而富與貴，則是代表了地域裡的人們的生活狀況和政治地位。這種特殊的區域文化現象同時也反映出了老北京內外城的商業經濟和政治文化分區的一個基本態勢。雖然人們對於這句民諺都很熟悉，但是一直以來，這句話?說的「東」和「西」到底指的是哪裡，還是很有爭議的。一個說法是內城的東城、西城。這一說法的根據是什麼？源自清末滿族學者震鈞的《天咫偶聞》。書?說「京師有諺云：「東富西貴。蓋貴人多住西城，而倉庫皆在東城。」又云：「東風西雨，蓋逢東廟市日多風，逢西廟市日多雨。而今則皆不盡然，蓋富貴人多喜居東城，而風雨亦不復應期矣。」意思是說貴族巨胄多數住在西城，而倉庫等與商業有關的設施都分佈在東城，所以商人多數都住在這裡。這樣就形成了「富」和「貴」分居的現象。震鈞是生在咸豐七年的，出身在滿族的官宦世家，據說他的先祖是跟著多爾袞進的京，到他這一代已經居住在北京12代了，所以是世家。由於世居京城，對北京的奇聞逸事瞭解得都比較清楚，所以就總結出了這麼個說法。這其實是古代說法的一種延續。東西一詞，自古就有。在東漢時朝，洛陽和長安是兩座商業繁華的城市，洛陽稱為「東京」，長安稱為「西京」。民間到東京、西京購貨，就說是「買東」、「買西」。久而久之「東西」便成了貨物的代名詞。第二種說法是說並不是指內城，而指的是崇文門和宣武門外。這個說法可參考羅惇?的《賓退隨筆》，他說東富西貴是指衙門?辦公的人員多聚居在正陽門東和崇文門外，也就是外城的東城，這些人都很有錢，蓋的房子也很漂亮；而那些京官，則住在宣武門外。真實情況是什麼樣的？我記得王岐山曾說過，從清朝時期開始，北京就有「東富西貴」的說法，到現在這種說法仍是如此。其實他只說對了後半部分。西貴現象元代就開始出現了。清初攝政王多爾袞下令，內城居住的漢人一律遷居南城，也就是外城正陽門、崇文門、宣武門以外。漢人中除少數有內廷差使的以外，絕大多數都居住在外城。其中外城的東部多數是商人聚集之地，西部則多是官吏。所以，這種現象就更加明顯了。其實，應該是這兩種說法加起來才更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