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入圍英國著名的沃特兒童圖書獎!
★德州「孤星」最佳青少年書單推薦!
★入圍美國圖書館學會最佳青少年小說決選!
★入圍《里茲文學奬》決選!
★榮獲安格斯文學奬!
★已售出14國版權,包括澳洲、加拿大、中國大陸、法國、德國、荷蘭、義大利、波蘭、羅馬尼亞、西班牙、瑞典、泰國、土耳其、美國!
預知死亡,真的就能扭轉命運。 ●《死亡密碼I》在法國一上市即同時榮登成人小說和青少年小說的暢銷排行榜!
●《死亡密碼》系列小說橫掃法、德、英、美等國驚悚推理類書籍暢銷排行榜!
珍瑪的兒子亞當從鄉下搬回倫敦,他發現每個人的死亡日期都是2027/1/1,這個數字讓他憂心忡忡。
亞當在學校碰見莎拉,那是唯一一個死亡日期不是2027/1/1的人,也是他感覺唯一可以救贖他的人,但是莎拉看見他時,卻好像看到毒蛇猛獸似的。原來,莎拉長年被父親強暴,懷孕了,而她不斷夢到亞當帶著她的孩子一起走入大火。後來莎拉逃家,被好心人收留,生下女兒米亞。因緣際會下和亞當相遇,慢慢發現亞當不是壞人,也許夢境別有所指。
亞當想要發揮一己之力警告全倫敦市民逃難,他去跟國安局報告,但沒有人把他當一回事。最後,他在youtube上散播消息,許多倫敦人爭相逃出,但仍有人選擇留在倫敦。就在亞當和莎拉也要離開倫敦時,莎拉的女兒米亞被社會局強行帶走,亞當也因涉及一宗命案,而被以殺人罪逮捕。
2027年1月1日,倫敦發生空前超大地震,亞當逃出監獄,莎拉倖免於難後去找女兒。兩人在莎拉的父母家發現米亞,當時因地震房屋著火,亞當冒險進入火場救米亞……
作者簡介:
瑞秋.華德 (RACHEL WARD)
來自英格蘭的索立郡。在達拉姆大學主修地理,之後為了撐起家計,陸續在幾家當地的環境組織工作。她的首部著作小說《死亡密碼》,就進入二○○九年英國著名的水石兒童文學獎決選。並在美國接受嚴苛的檢視,獲得《校園圖書館刊》一顆星的評價,「華德的首部小說,樸拙,大膽,而且獨一無二。」
瑞秋.華德給有志成為小說家的朋友們的建議:「寫你想要寫的東西。一開始,不要太擔心,你是為誰而寫的,或者,那些人可能會去讀它。嘗試將你自己享受在寫作過程,不要老是掛記自己的作品是否會被人出版。」
瑞秋.華德目前正撰寫《死亡密碼》系列三部曲最後一本《無限》(暫譯),預計在美出版時間為2011年春季。
作者英文官網:http://www.rachelwardbooks.com/
譯者簡介:
陳佳慧
輔仁大學英文系畢業。譯有《鬼貓咪》、《夏日禁地》、《無弦琴》、《死亡密碼I》等書。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得獎記錄
★《死亡密碼I》在法國一上市,隨即同時榮登成人小說和青少年小說的暢銷排行榜
★ 榮獲英國著名的「安格斯書獎」(Angus Book Award)等國際知名圖書大獎
★ 入圍「美國圖書館學會最佳青少年小說」、「牛津郡文學奬」等圖書獎項決選
書評及名人推薦
「僅僅是本書的構思就足以令我不寒而慄!你會想要看著人們的眼睛就預知那個人的天數嗎?令人毛骨悚然又極具創思!」
──R.L.史坦恩,「雞皮疙瘩」系列作者
「華德的首部小說是一部節奏緊湊的驚悚佳作,有著發人深思的哲學根基,對於那些不符合社會規範的邊緣人感同身受,還有令人驚訝不已的結局更是出色,吊足了讀者想看續集的胃口。明白而直接的文體最能為個性多刺的珍瑪發聲,而華德塑造出錯綜複雜、引人入勝的角色更激發讀者去發掘外表下所隱藏的真相。美國讀者對英國的背景和腔調深感好奇,而非排斥。迷人的主題,巧妙的鋪陳。」
──《書單》雜誌
瑞秋.華德完美結合了以下元素而完成的一部青少年小說:扣人心弦的第一人稱敍述;極具說服力的主角,懸疑浪漫的緊湊情節;一個引人入勝、不可思議的前提作為故事的基礎……就像許多動人的青少年小說,本書的主題出自青少年的重要經歷,像是改變、認同、愛情、和自我實現。成果是一部非常流暢的作品和一本愛不釋手的讀物。
──《INIS》雜誌(愛爾蘭)
「一部動作緊湊,高潮迭起,初次登場的青少年小說……在華德手中,珍瑪的角色極具說服力和可信度,即便她的處境並不是。但也正因為如此,使得本書更為引人入勝。一開始只是簡單的超感知噱頭,發展成扣人心弦、反應潮流的情節,包含恐怖攻擊、階級對立、青少年問題……死亡密碼,一部傑作。」
──洛杉磯時報
「《死亡密碼》的構想相當吸引人,又充滿各種可能,走的是出乎意料又引人入勝的情節路線。看似悲觀,卻充滿智慧、肯定生命。初次執筆的瑞秋.華德,值得注目。但如果我是你,我會避免跟她四目相交。」
──利普.亞爾達《衛報》
「……死亡密碼是一部勇敢、節奏緊湊、動人的驚悚小說,將個人『有限的天數』這樣的構思提昇至一個驚嚇指數破表,充滿戲劇張力的境界……由前景看好的作家首度推出,一部技巧純熟的青少年小說。」
──《校園圖書館刊》
「……一本書同時結合了刺激、感傷、驚悚的元素!太令人驚豔了!……既發人深省又高潮迭起……」
──《青少年出版品》
「華德成功地結合了扣人心弦、動作緊湊的故事,描述一場穿越英國鄉間的大逃亡,精心刻畫出兩位主角的動人互動……作者可說是步步為營。讀者會先因為醒目的封面設計而拿起書來,紅色的眼睛瞪著混亂的數字組合,接下來更會從第一頁起就深深入迷。」
──《青少年策進會之聲》
「……扣人心弦又充滿巧思。」
──《水石出版季刊》
名人推薦:
得獎記錄
★《死亡密碼I》在法國一上市,隨即同時榮登成人小說和青少年小說的暢銷排行榜
★ 榮獲英國著名的「安格斯書獎」(Angus Book Award)等國際知名圖書大獎
★ 入圍「美國圖書館學會最佳青少年小說」、「牛津郡文學奬」等圖書獎項決選
書評及名人推薦
「僅僅是本書的構思就足以令我不寒而慄!你會想要看著人們的眼睛就預知那個人的天數嗎?令人毛骨悚然又極具創思!」
──R.L.史坦恩,「雞皮疙瘩」系列作者
「華德的首部小說是一部節奏緊湊的驚悚佳作,有著發人深思的哲學根基,對於那些不符合社會規範的邊緣...
章節試閱
2026年6月
亞當
清晨,天色才剛亮,便傳來敲門聲。
「開門!開門!我們接獲命令要疏散這棟公寓。五分鐘內撤離。五分鐘內,所有人都要撤離!」
他們經過走廊,逐戶敲門,不斷重複同樣的指令。我還沒睡著,不過曾奶奶正在椅子上打盹,這時她被嚇醒,於是破口大罵。
「外面在幹什麼,亞當。現在幾點了?」她的臉看起來又皺又老,老到和她紫色的頭髮一點都不搭。
「六點半,曾奶奶。他們來了。」
她看著我,眼神流露出疲憊和憂心。
「那麼,就是現在了,」她說。「最好把東西收一收。」
看著她,我心想,『要帶妳一起走的話,我哪裡也不去。』
我們一直在等這一刻。我們已經困在公寓裡四天了,看著下面街道的洪水越升越高。他們警告每個人,海堤隨時可能會潰決。它是多年前海平面尚未上升前建的,但無法抵擋這一次的暴風雨,適逢大潮更掀起了巨浪。
我們以為洪水會逐漸消退,但它卻滯留不去。
「我想威尼斯還沒被沖垮前,看起來大概就是這樣。」曾奶奶悶悶地說。她把煙屁股彈出窗外,掉進水裡,它沿著街道慢慢流向原本是步道的地方。她又點了另一根煙。
淹水的第一晚就停電,接著水龍頭的水變成褐色。外面有人沿著街道涉水而過,用擴音器喊著,警告我們不要喝生水,說他們會帶食物和水給我們。但他們並沒有來。我們只得看家裡剩什麼湊合著吃,但烤麵包機和微波爐都不能用,冰箱裡的牛奶也壞了,十二個小時過去,我們也開始餓了。當曾奶奶撕掉最後一包煙的膠膜時,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等這些都過去,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孩子。」她說。
「我不走。」我告訴她。這是我的家,老媽留給我的也只有這樣。
「像現在這個樣子,我們不能留在這裡。」
「我不走,」我在陳述事實。「妳喜歡的話,大可滾回倫敦。反正妳很想回去。」我說的是真的。她在這裡一直很不自在。老媽生病的時候她過來,並留下來照顧我,但她就像離了水的魚。海邊的空氣讓她不得不又咳了起來。晴空萬里讓她瞇起雙眼,然後像蟑螂似地慌慌張張逃進屋裡。
「少說兩句,」她說,「快打包。」
「妳不能指使我,妳又不是我媽,我不要打包。」我說,也不打算照她的話去做。
現在我們有五分鐘的時間準備。曾奶奶走來走去,開始把東西陸續放進垃圾袋裡。她進房間,出來時抱著一堆衣服,腋下還夾著一個擦得發亮的木箱。她以驚人的速度在屋裡走動。我感到有一股恐慌從體內升起。我不能離開這裡,我還沒準備好,這太不公平了。
我從廚房拿了一張椅子,將它靠在門把處。但它的高度無法抵住門把,於是我開始隨手抓東西來搭屏障。我把沙發推過去,把廚房的那張椅子疊上去,然後是茶几。我氣喘吁吁,汗流浹背。
「亞當,你在幹什麼?」
曾奶奶扯著我的手臂,試圖阻止我。她泛黃的長指甲掐了進去。我甩開她。
「走開,曾奶奶。我不去!」
「別傻了,快收拾你的東西。」
我沒在聽。
「亞當,別傻了!」她又掐我,然後有人來敲門。
「開門!」
我愣住了,看著曾奶奶。她的雙眼向我顯示她的數字:20022054。她還有三十年,算是活夠本了,但你永遠猜不到。她看起來好像隨時都會掛掉。
「開門!」
「亞當,拜託……」
「不,曾奶奶。」
「退離門邊!退後!」
「亞當──」
一把大錘將鎖搗毀,接著門整個碎掉。走廊上有兩名士兵,一人拿大錘,另一人握著槍。槍直指著公寓,指著我們。兩人很快地掃視整間公寓。
「好的,女士,」持槍的人說。「我必須請你們移除屏障,然後離開大樓。」
曾奶奶點點頭。
「亞當,」她說,「把沙發移開。」
我瞪著來福槍的末端。無法移開我的視線。下一秒,也許不必那麼久,一切可能就會結束。就是現在。只要我朝他動手。如果我的時候到了,我的末日降臨,那就這樣吧!『我的數字是什麼?是今天嗎?』
來福槍的槍管乾淨、平滑、筆直。我會看到子彈射出來嗎?會不會有煙冒出來?
「滾開,」我說。「拿著你的爛槍,滾開。」
接著一切都發生太快。拿大錘的傢伙丟下錘子,把沙發推進房裡,像橄欖球員在爭球,拿槍的傢伙把槍一傾,槍口朝天花板,然後跟著他走進去,曾奶奶賞了我一記耳光。
「聽著,你這小王八蛋,」她對我發出噓聲,「我答應你媽要照顧你,我說到做到。我是你曾奶奶,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別再裝瘋賣傻,我們要離開。還有注意你講話的口氣,我以前就說過。」
我的臉一陣刺痛,但我還沒準備要放棄。這是我家。他們不能就這樣把你趕出自己的家門吧?
他們可以。
兩名士兵一人捉一邊的手臂,把我架出公寓。我掙扎,但他們塊頭大,又是兩個人。一切發生的那麼快。我還沒意識過來,就已經來到走廊盡頭,下了逃生梯,到階梯底我被放進充氣船。曾奶奶來到我身邊,把塞得鼓鼓的垃圾袋丟在腳邊,伸手摟著我的肩,我們便離開了,嘎啦嗄啦地緩緩穿過洪水氾濫的街道。
「沒事了,亞當,」她說,「一切都會沒事的。」
我們船上有一些人默默地在哭泣,但大多數的人都面無表情。我還在生氣,覺得好丟臉。我想不透剛才究竟發生什麼事。
我什麼東西也沒帶。我沒帶我的本子。另一波恐懼襲來。我必須下船,然後回去。我不能沒有我的本子。我放在哪裡?我最後一次拿著它是什麼時候?接著我感到有硬硬的東西頂著我的屁股,我的手往下伸進口袋裡。當然,它就在那裡。我沒把它留在哪裡──我一直帶在身上,和平常一樣。
我稍微鬆了口氣。然後我想到,我們真的離開了,我們走了,我可能再也見不到這棟公寓了。
我的喉嚨哽住了,我想吞下去,卻還是卡在那裡。我感覺眼淚湧了上來。開船的士兵在看我,我不要哭,不要在他或是曾奶奶,還是這些人面前落淚,我不會稱他們的意。我用指甲掐自己的手背。淚水還在眼眶打轉,隨時可能湧出。我掐得用力,讓疼痛壓過其他一切。我不會哭。我不會。我不要。
在轉接中心,我們排隊登記。有一排是給有地方去的人,另一排是給沒有地方去的人。曾奶奶和我都沒有晶片卡,因此我們必須出示身份證,曾奶奶替我們倆填表格,申請搭乘往倫敦的交通工具。他們把一張印有號碼的紙釘在我們的外套,好像要去跑馬拉松一樣,然後把我們趕進大廳,叫我們在那裡等。
有人正在分發熱食和飲料。我們又開始排隊。當我們更靠近前面,可以看到並聞到食物的時候,我的口水直流。就在我們排到第四個的時候,另一名士兵來到大廳,開始喊出號碼,其中包括我們的。我們的巴士來了,而且必須現在就離開。
「曾奶奶……我好餓。在走之前,我一定得吃點東西,一點點就好。」
「對不起,」我說,「借過一下,好嗎?」
沒有反應,每個人都假裝沒聽到。
趁著士兵又重覆一次號碼的時候,我又試了一次。沒有動靜,我豁出去了。我衝向前把手伸進兩人中間的縫隙,然後到處亂摸一通。我的手指碰到東西──摸起來像一片吐司──於是我把它拿起來。有人抓住我的手腕,握得很緊,緊到讓我覺得痛。
「大家正在排隊,」他語氣堅定地說。「我們是英國人,我們懂得要排隊。」
「對不起,」我說。「那是給我曾奶奶的。她餓了,而我們現在就得走了。」
我抬頭望著那個人的臉,他還抓著我的手。他是個中年人,五十歲左右。灰白的頭髮和嚴厲的表情,你可以看出他有多疲憊,但令我驚訝的並不是這些──而是他的數字。01012027,只剩六個月可活。他的死狀還閃過我眼前,非常地殘暴,頭部遭重擊,血花,腦漿……
我把吐司放回盤子,試圖往後退。那個人放開我的手,他以為他贏了,但他一定也從我身上看出了什麼,因為他臉部的表情緩和了下來,他伸手過來,拿起吐司遞給了我。
「給你曾奶奶的,」他說。「拿著啊!孩子。別錯過你的巴士。」
「謝謝!」我低語道。
我想當場就把那一整塊塞進嘴裡,可是那個人在看我,曾奶奶也在看,於是我小心地把吐司帶到外面,等曾奶奶和我上車就座,我才拿給她。她把它撕成兩半,把其中一半還給我。我們沒有說話。我把我的塞進嘴裡,兩口就沒了,曾奶奶則品嚐著她的那一份,直到我們出了城,沿著主要道路朝西前進。整條路是在一長條高出來的地面上,四周則是綿延數哩被淹没的原野。太陽終於出來了,把洪水變成一片銀白,閃亮到令你無法直視。
「曾奶奶,」我說。「如果全世界都淹水的話,我們該怎麼辦?」
她伸出手指揩去下巴的一點奶油,並舔了一下。
「那我們就來造方舟,就你跟我,好不好?然後邀請所有的動物?」她咯咯笑,用她剛舔過的那隻手抓起我的手。我的皮膚上有幾個深紅色的新月形印子,是我在船上的時候用指甲掐的。
「你那裡怎麼了?」她問。
「沒什麼。」
她看著我並皺起眉頭。然後輕輕地壓了一下我的手。
「別擔心,孩子。到了倫敦就沒事,那裡會有防洪設施什麼的,他們知道怎麼把事情處理好,我們會平安無事的。美好的倫敦老城。」
她把頭往後靠,閉上雙眼並嘆了口氣,很開心終於要回家。我卻無法放鬆。我必須寫下排隊時那個男人的號碼,免得我忘掉。它令我震驚。你一輩子會碰到一些人,你會感受到他們的數字,而他的數字似乎跟他不搭。我感到不安。一旦把它寫下來,我就會覺得好一點。
我從口袋裡拿出我的本子,記錄所有我想得起來的細節:說明(如果我知道人名會比較好)、日期、地點、他的數字、他的死法。我小心地寫下,一字一句,都讓我更為平靜。現在一切都在裡面了,好好記在我的本子裡。我可以待會兒再翻開來看。
我把筆記本放回去。曾奶奶開始輕聲地打起鼾來,她睡著了。我看了看其他的乘客。他們有的試著要入睡,有的卻跟我一樣──焦躁而警醒。從我坐的地方可以看到有六、七個人還醒著。我們目光交會,然後再度移開,什麼話也沒說,像陌生人一樣。
只是他們的數字並沒有太大的不同。有五個人的後五碼都是12027,其中兩個甚至完全一樣:01012027。
這時我的心在胸口怦怦跳,我的呼吸變得急促。我把手伸進口袋,直到再次摸到我的筆記本。我的手在發抖,但我還是設法把本子拿出來,翻到正確的那一頁。
這些人就像我排隊領食物遇到的那個人一樣──只剩六個月可活。
他們會在明年一月死亡。
死在倫敦。
2026年9月
莎拉
「妳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跟妳以前習慣的環境不一樣,但我們也別無選擇。他們不會容忍你在這邊亂來──遲到、曠課、頂嘴。這是妳重新開始的機會,這次要做對,認真去做。拜託,莎拉,別讓我們失望。別讓妳自己失望。」
一堆廢話,又是同樣那一套。我左耳進右耳出,太累了不想聽。我昨晚幾乎沒睡,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又作惡夢,我必須把自己弄醒。於是我躺著沒睡,聽著房子到了晚上會發出的各種噪音,直到天色亮起來。
我沒有回「他」任何一句話,下了賓士車,連一句「再見」也沒說。我甩上車門,在腦海裡我可以看到他往後一縮,還聽得見他在罵我,這讓我覺得好受一點,就這麼一下下。
賓士引起眾人的注意,一直都是如此。因為不是每天都能看到這種車子接送,更別提像老爸這種耗油的大車。現在大家都在打量我了。太好了,什麼都還沒開始,我就被視為異類。即便如此,我又何必在乎?
有人吹口哨並朝我發出長長的低沈怪聲,「不……錯嘛!」。
一群男生停下來看,有六、七個人。他們上下打量我,像狼似地舔著舌頭。我應該有什麼感受?害羞?開心?去他的。我朝他們比了中指,然後穿過大門走了進去。
我想,以公立學校來說,這裡還算不錯。至少是全新的,不像我預期中那麼破舊。但它之所以那麼新,是因為之前的建築在二○二二年的那場暴動裡被燒毁了,而它仍然小有名氣。綠林:難搞的學校,難搞的學生。當老爸和老媽說他們已經幫我註冊的時候,我的心往下沈,然後我想了想,『管他的,什麼學校都一樣。學校和家──都是監獄,不是嗎?都是為了讓你順從。』無論我在哪裡都一樣──我有自己的想法,他們別想操控。
無論他們把我送到哪裡,我都不打算久留。我有別的打算,一件大事,至少是一件越來越重要的小事。這意謂著我必須開始替自己想,做好計畫,取得控制。
我得把我的生活找回來。
我不能再等。
必須離開。
亞當
不是我起的頭。不是我。
一早我正要出門,曾奶奶告訴我別惹事,我也不想。我只要到校註冊,做我該做的,然後回曾奶奶家就好。
我知道那裡會有很多只能活到二○二七年的人,因為到處都是出現2027數字的人。整個夏天,我都在注意他們。無論我到哪裡,記進本子裡的,都出現同樣的畫面。
「基爾伯恩公路,八十四。」
「全部的工作人員,幫曾奶奶買雪莉酒,十二。」
因為人數太多,我不再寫下細節。沒有辦法,我只記下當時看到了幾個。其中較為特殊的,或是我知道名字的,我還是會詳細記錄。這樣讓我覺得比較好過一點,至少以前是這樣。但是我在倫敦待得愈久,愈覺得我們做錯了。我們不該來這裡,太危險了,好多人就要死了。
於是我告訴自己,眼前我就裝裝樣子,保持低調,讓曾奶奶開心,直到我想出要如何離開這裡和要去哪裡。我必須找到一個沒有2027出現的地方。如果沒有其他人會在二○二七年一月死掉,那麼想必我就有機會活下來,你要知道,因為我並不知道自己的數字。我不知道。唯一能找出答案的方式,就是還有其他的人能看見數字――而我相當確定,自己是唯一一個。
接待處的門口塞住了。我不喜歡人群,從以前就這樣──太多的人,太多的死亡──可是我強迫自己走進大門,加入排隊的人群。沒多久,我後面就有很多人擠進來,把我圍住,於是我慌張了起來。我的腋下和上唇開始冒汗,我環顧四周想找出口。結尾是2027的數字不斷出現,突然間我的腦海被完全佔據――噪音、混亂、斷肢、殘骸、黑暗、絕望。
我必須控制自己。我媽教過我該怎麼做。
「慢慢地呼吸,」她曾說。「強迫自己去做。用鼻子吸氣,嘴巴吐氣。別看任何人,看地上就好。用鼻子吸氣──二、三、四──從嘴巴吐氣──二、三、四。」
我要自己低頭去看人腿成林,還有腳和包包。如果我不去看他們的數字,這種感覺便會消失,我就會沒事。我的呼吸不規則又急促,沒有足夠的空氣進入肺部。
沒有用。情況越來越糟。我快要吐了……我快要昏倒了……
有人在後面猛推我的背。我站穩腳跟,原地不動。
『慢慢地呼吸』。為什麼沒有用?
壓力越來越大。我後面的男生,侵犯我的空間,想要欺負我,他很快就會壓制我。我會被打倒、踐踏、踢碎。也許那是註定會發生的情況,卻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會乖乖就範。
『就這麼辦!』
我轉過身來,用手肘頂他,正中肋骨。
「媽的!小心一點!」他吼道,一個個子比我小一點的男生,暴牙,平頭。我弄痛了他,而他的眼神透露出他要給我好看。我知道那種眼神──我以前看多了。我應該要小心、警覺,準備迎戰,但他的數字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你看,它居然不一樣,真怪。他只剩三個月了。06122026。我感受到刀光,帶金屬的血腥味,令我噁心到不行。我動不了──他的數字,他的死,緊抓著我不放。我閉上雙眼,試著把它趕出腦海,破除魔咒。我再度睜開雙眼,就在他的拳頭快要落在我臉上的那一瞬間。
一定有人推了他,因為他只擊中我的耳朵,不是很用力,但已經足以把我打回現實。我雙手握拳,揮向他的肚子。我弄痛了他,但顯然沒讓他喘不過氣,因為他又朝我打來,一拳,兩拳,打中我的肋骨。人們將我們圍住,又是尖叫又是歡呼,但無所謂。我跟他才是主角。
我打了回去,我要把他打退,我要讓一切都消失──這個男孩、這些青少年、這間學校、曾奶奶、倫敦。
「好了,孩子們,別打了!」
是警衛,身材魁梧像座小山。他擠過人群,揪住我們兩人的領子。
暴牙提出抗議。
「我什麼也沒做,他就開始攻擊我,我能怎樣?」
但他只是又被扯了一次領子,和被叫了一聲「閉嘴」。
我們被拖到前面時,人群自動讓出路來。我們被迫一一通過金屬探測器,然後到另一邊接受搜身。接著我們走過長廊來到一間辦公室,代理校長正等著。
「以你們今天的行為,我們根本不該讓你們進這所學校。」他是穿襯衫打領帶的那種人,那種跟你講話時一副高高在上的人。他對我們唸「鬧事取締法」,我沒在聽。我正在看他肩膀上的頭皮屑,和他被磨破的西裝袖口。「上學第一天就打架,丟臉,真丟臉。你們有什麼話好說?」
我猜暴牙,結果他的綽號叫「小子」,以前就曾經像這樣被叫進辦公室,他熟門熟路的。我們默默地站著,過了十秒左右,我們才低語道,「沒有,老師,對不起,老師。」
「你們倆之間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我要你們把它留在這個房間。握手和好,孩子們。」
我們對看了一下,他的數字再度將一切阻隔在外,當刀子刺入時,我也在場。我可以感受到他的驚訝,難以置信,灼痛。
「握我的手啊!白癡。」小子噓我。
我回過神來,回到房間,看見老師和他。他正將手伸向我,我接過來,我們握了手。他使勁捏我的指關節,連骨頭都撞在一起,嘎吱作響。我沒有流露任何表情,只是捏回去。
「把他們帶回去註冊。我不想再見到你們出現在這裡,聽懂了嗎?」
「是的,老師。」
我們走回長廊,排到隊伍的最後面,我在小子的前面。他從後面靠過來,在我耳邊低語。「你剛剛犯了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蠢蛋。」
往前挪好離他遠一點,卻碰到了前面的女生。
「對不起!」我說。
她半轉身,比我矮了大概十五公分,一頭斑駁的金髮。她開始擺臭臉用眼角餘光瞥了我一眼,可是這時她突然停住,兩眼瞪得像餐碟那麼大。
「我的天!」她低聲說。
我知道人們覺得我怪,因為我看他們的方式,有時幾乎是目不轉睛。我有試著別去瞪人,我真的有,但有時候我會因為他們的數字而愣住,他們帶給我的感受,就像剛才小子對我造成的震撼,讓我整個人深陷其中。但我並沒有在瞪這個女生,我才剛排進隊伍裡。
「怎麼了?」我說。「什麼事?」
她現在整個人轉過身來,目光仍停留在我身上。她的眼睛是藍色的,是我見過最藍的,但下方有黑色的眼圈,兩頰則蒼白而削瘦。
「你,」她無力地說。「是你。」她更蒼白了,而且開始蹣跚地往後退,離開隊伍,目光定在我身上,慢慢地倒著走,突然間,這個世上的其他人彷彿逐漸消失不見。
她的數字,她的死亡,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還有五十多年的未來,而她安詳地離開人間,沐浴在愛與光之中。我能感受得到,整個人沈浸其中,在我體內,在我腦海。我和她在一起――她是我,而我是她。
她突然轉身,開始奔向長廊。其中一名警衛發現她,大聲喝止,但她並沒有停下來。
「哇!她可真會跑!」小子在我身後說。「沒有完成註冊,她跑不遠的。」而他說對了,沒有一扇門會開。我看著她絕望地從一個門把試過另一個門把,天花板上的監視器追蹤她的一舉一動。她開始焦慮不安,伸出拳頭去捶玻璃,用腳去踹。接著兩名警衛一人一邊,把她架起來朝我們這邊往回走,並進到接待處旁邊的房間。她一邊掙扎一邊尖叫,她的臉因為憤怒而皺在一起,但是當她睜開雙眼的那一刻又看到了我,除了她的數字,還出現另一個東西,跟她的數字一樣明顯。
她嚇壞了。
因為我的關係。
2026年6月
亞當
清晨,天色才剛亮,便傳來敲門聲。
「開門!開門!我們接獲命令要疏散這棟公寓。五分鐘內撤離。五分鐘內,所有人都要撤離!」
他們經過走廊,逐戶敲門,不斷重複同樣的指令。我還沒睡著,不過曾奶奶正在椅子上打盹,這時她被嚇醒,於是破口大罵。
「外面在幹什麼,亞當。現在幾點了?」她的臉看起來又皺又老,老到和她紫色的頭髮一點都不搭。
「六點半,曾奶奶。他們來了。」
她看著我,眼神流露出疲憊和憂心。
「那麼,就是現在了,」她說。「最好把東西收一收。」
看著她,我心想,『要帶妳一起走的話,我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