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陳栢青專文推薦
只要一針,馬上讓你擁有美妙、夢幻的新人生!
混亂的世界裡,依然有人試圖建立新秩序,有意願者只要簽下終身契約,就能入住安全、明亮、沒有失業問題、食物充足的新市鎮。史丹與夏萌這對新婚夫妻,已經厭倦黑夜裡不得安眠的日子,而願意放棄部分自由換取溫飽。在新世界中,他們一個月當平民,一個月入監服刑(只是另一份工作),各安其位各司其職,每到輪班日,就像慶典般歡樂。
這個新世界的好處,不只如此。他們還能滿足你的慾望,消除你的空虛難耐,他們更發明神奇配方,只要打一針,就可以讓對方死心踏地愛上你(永遠不用擔心背叛與冷感)。
一切如此美好,直到夏萌發現,自己分派到的工作任務,必須送史丹上西天……史丹企圖逃出這張天羅地網,竟是超出想像的困難。
平凡小人物不願成為他人的棋子,如何逃出生天,在愛特伍筆下,犀利、幽默的情節發展,大大開了現代文明的玩笑。
作者簡介:
瑪格麗特‧愛特伍(Margaret Atwood)
一九三九年出生於渥太華,加拿大最傑出的小說家、詩人,同時也寫短篇故事、評論、劇本以及創作兒童文學。她已發表四十多部作品,翻譯超過三十五種語言,其中小說《盲眼刺客》獲頒二○○○年布克獎,《雙面葛蕾斯》獲頒加拿大季勒文學獎,並獲義大利最負盛名的蒙德羅文學獎(Premio Mondello)。二○○五年,她獲頒愛丁堡圖書節啟蒙獎(Edinburgh Book Festival Enlightenment),得獎理由是對世界文學與思想的傑出貢獻。二○○八年,瑪格麗特‧愛特伍獲頒西班牙艾斯杜里亞斯親王文學獎(Prince of Asturias Prize for Literature)。她目前住在多倫多。
譯者簡介:
何曼莊
台北人。著有《即將失去的一切》、《給烏鴉的歌》、《大動物園》,譯有《他身體裡的孤獨女孩》、《瘋狂亞當》、《最危險的書》。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令人著迷……使人興奮……瑪格麗特.愛特伍是活生生的傳奇!──《紐約時報書評》
對於當代社會中資訊、自由、防衛的匯集,有相當特殊的洞見。
──《紐約客》
辛辣、精準……極為大膽……她在書中描述的世界,幾乎貼近真實,當你意識到這點時,會讓你笑容瞬間凝結。──《衛報》
讓人目不轉睛……──《奧斯丁紀事報》
極富創造力、精巧敏銳的觀察力、幽默的反諷,愛特伍展現瘋狂熱鬧的情節……如雷射刀般精準、滑稽的裝模作樣,這部自由流暢的諷刺文學深深劃入我們的慾望、罪刑、偏見、矛盾;在核子滅絕後的災難小說新浪潮中帶入生猛而銳利的喜劇書寫。而愛特伍早已是箇中高手。──《書單》
令人膽戰心驚的預言……──《書頁》
媒體推薦:令人著迷……使人興奮……瑪格麗特.愛特伍是活生生的傳奇!──《紐約時報書評》
對於當代社會中資訊、自由、防衛的匯集,有相當特殊的洞見。
──《紐約客》
辛辣、精準……極為大膽……她在書中描述的世界,幾乎貼近真實,當你意識到這點時,會讓你笑容瞬間凝結。──《衛報》
讓人目不轉睛……──《奧斯丁紀事報》
極富創造力、精巧敏銳的觀察力、幽默的反諷,愛特伍展現瘋狂熱鬧的情節……如雷射刀般精準、滑稽的裝模作樣,這部自由流暢的諷刺文學深深劃入我們的慾望、罪刑、偏見、矛盾;在核子滅絕後的災難小說新浪...
章節試閱
隨便的女人
已經到了十月一日,又一個輪班日,時間都到哪裡去了呢?
夏萌躺在空屋的地板上,與自己脫下來的衣服纏繞在一起─這次的房子很堅固,被註記為待整修,而不是拆除。壁紙非常柔和,蛋殼與松露顏色上面有長春藤葉的壓花,上面寫的字很搶眼,深紅色的油漆,黑色馬克筆,簡短又粗暴的字眼,既突兀又強烈,她讀出那些字來,像是對自己下咒。
「你真是最大的驚喜,」麥斯對她說,在她耳邊廝磨低語,今天會是一天來兩次的日子嗎?她心想,她抱著希望,提早來到空屋。「跟黃瓜一樣冰涼,」麥斯繼續說,「但說真的……你那個老公真是幸運的傢伙。」
「我跟他不一樣,」她說,她希望他不會要求談論史丹,那樣不公平。
「告訴我,你跟他是怎樣的,」麥斯說,「不,告訴我你跟完全陌生的人會怎樣做。」他希望藉由她口中的中度粗暴行徑讓自己興奮起來,幾條繩子,適度的哀叫。他們有時會玩這種遊戲,現在都到秋天了,他們已了解對方許多。
現在她得開始想到史丹了,真實生活中的史丹。「麥斯,」她說,「我們必須認真點。」
「我很認真。」麥斯說,嘴巴邊往下移到她的脖子。
「不,聽好,我覺得他開始懷疑我了。」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因為最近史丹總是看著她,或說看穿了她,彷彿她是玻璃製品,這比他鬧彆扭、發脾氣或是理直氣壯指控她,都還要可怕。
「他怎麼會?」麥斯說,他抬起頭,開始警醒,如果史丹從前面走進來,麥斯會馬上像子彈一樣彈出窗外,那就是他的行逕,她現在已經明瞭,千真萬確。她不應該過度嚇他,因為她不希望他逃走,她還有需求,她想緊抓著他,就像小孩緊抱他們的填充玩具一樣,想到一旦他跑掉了,會比任何事情都讓她傷心。
「我不覺得他知道,」她說,「並非知道或察覺,但他看我的樣子很怪。」
「就這樣?」麥斯說,「嘿,我看妳的樣子也很怪,誰不是?」他摸著她的頭髮,把她的頭轉過來,給了她匆匆一吻。「你擔心嗎?」
「我不知道,大概不是吧。他脾氣不好,」她說,「有可能使用暴力。」這對麥斯起了作用。
「我會,」他說,「我很願意跟你一起承受暴力。」他抬起手,她退縮著逃開,正如他所願,現在他們又纏繞在一起,但零碎的衣物堆中嚎叫,墮落成無名人士。
閉上眼睛,讓呼吸恢復,她發現自己其實有多擔心:從一到十計算,至少有八分。如果史
丹真的知道該怎麼辦?
要是他很介意怎麼辦?他能做得很難看,但是多難看?他可能會變得很危險,依照史丹說的,他的弟弟康納就是那樣,要是他的女孩出軌,她想也不想就會把她打到昏迷不醒,要是史丹也隱藏著這樣惡劣的一面呢?
也許她現在該開始自保,趁著還來得及,如果每次從「手續」的藥瓶裡偷留一點點下來存─如果她偷放一隻針筒在口袋裡,不丟回收桶─會有人發現嗎?她得趁史丹睡覺時把針戳進去,那樣他就被拒絕在幸福出口外了,那樣不公平,但凡事都有正反兩面。
她該拿屍體怎麼辦?那可是個問題。在草坪上挖洞?別人會看見,她有個大膽的想法是把史丹塞進她的粉紅色置物櫃裡,前提是她有辦法把屍體拖到那邊:史丹滿重的,而且儘管櫃子很大,她可能還是得把他肢解才塞得進去。但若她把屍體放在那裡,會留下恐怖的惡臭,到了下回麥斯的老婆─喬瑟琳下來地窖打開她的紫色櫃子時,肯定會聞到。
麥斯很少提到喬瑟琳,儘管夏萌總是溫馴地糾纏著他講,一開始她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嫉妒,因為麥斯真正要的是她,不是嗎?而且她不是嫉妒:好奇跟嫉妒不一樣。但每次她問起,麥斯就給她閉門羹。他說:「你不需要知道。」
她想像喬瑟琳是有貴族氣息的長腿女人,頭髮往後梳得一絲不苟,就像老片裡的芭蕾舞者或學校老師,高高在上、勢利眼、氣勢凌人的女人。有時她覺得喬瑟琳知道自己的存在,而且很瞧不起她。更糟的是:麥斯已經把一切告訴喬瑟琳,而他們兩人都覺得她是個容易受騙的小騷貨,來者不拒的小蕩婦,他們會一起嘲笑她。不過以上都是被害妄想。
假設史丹死了,她不認為麥斯會幫忙處理史丹。的確,麥斯性感度破表,但他一點也不可靠,沒有智慧,不是像夏萌這樣聰明可靠,他會丟給她爛攤子,一袋危險,裡面裝著史丹的袋子,她得把史丹放進袋子裡,她沒辦法那樣冷血地直視他,躺著一動也不動,毫無抵抗。她會想起太多他們倆墜入愛河時的回憶,還有他們剛結婚的時候,在海裡做愛,還有他穿著那件有企鵝印花的綠色襯衫……光是想到那件襯衫,同時想到史丹會死,就讓她想哭。
所以也許她真的愛他,是的,她當然愛!想到遇見他的自己有多幸運!溫婆婆死後,她孤身一人,她的父母先前各以不同的方式人間蒸發,加上她根本不想再見那些人。想到她跟史丹一起經歷過的種種,他們曾經擁有的、他們已經失去的,以及儘管失去許多他們依然擁有的東西,想到他對她是多麼忠誠。
當你從前就一直想當的那個人,正子的人都這麼說。現在的她是她一直想當的那個人嗎?
這個人如此鬆懈、輕易獻身、容易陷入無助、那麼缺乏……缺了什麼?無論她缺了什麼,她絕對不想傷害史丹。
「翻過來,下流女孩,」麥斯說,「張開眼睛。」有些時刻他喜歡她看著他,「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不要停。」她說。
他停下來,「什麼不要停?」這種停頓能害她說得出任何話。
她是不是一直都是個笨蛋?毫無疑問,是的,值得嗎?不。也許─是。
是,現在是了。
突襲
不能在健身房,太過公開,他決定改成就地進行,就在家裡。換班日夏萌會騎車離開,可能是去察看更多房地產,然後她會把機車停在正子監獄,然後茉莉就會騎上車回家。在這段期間,他會把摺好的乾淨衣服放進綠色置物櫃,自己登出房子系統,然後,他不往監獄去,只在車庫裡等待。當茉莉出現時,他會看著她走進房裡,然後他跟上,一場無可避免的火辣邂逅即將展開。他們甚至可能無法上樓,他們的愛慾會排山倒海而來。客廳的沙發上?不,連那都太過正式了。但不能在廚房地上,那樣對膝蓋太傷。
他們不會被麥斯打斷,因為要是沒有那台跟史丹共用的機車,他根本來不了這裡──紅綠相間的車,本來現在應該到達正子了,但卻還停在他家車庫裡。他滿心歡喜地想像著麥斯乾等的模樣,當他反覆看著手表時,那恣意妄為、永不滿足的茉莉正把雙臂雙腿纏繞在史丹身上。
現在他到了車庫裡。以十二月一日來講十分溫暖,但他有點發抖,一定是因為太過興奮。
修剪樹籬的機器掛在牆上,剛清理過,電池滿載,隨時能用,但那人渣敗類麥斯肯定不會感激史丹的用心。樹籬修剪機可以當做武器,假設麥斯用別的方法回到家裡,出現對峙情況的話。
這東西的開關非常靈敏,一旦全速啟動,那尖銳的鋸子四面呼嘯,能砍掉一個男人的頭,他則會用正當防衛來抗辯。
若這情形沒有發生,而他與茉莉陷入重量級纏鬥,他簽入監獄就會遲到,那很令人憂心,但他得冒這個險,因為他再也不能照原樣繼續活下去,他快被吞沒、快要窒息了。
車庫前門上有道裂縫,史丹從那個洞偷看,等著茉莉騎著她的粉紅車機車出現,因此他沒聽見側門打開的聲音。
「你是史丹,對嗎?」那聲音說。他嚇得站直身子,轉過身,第一直覺是想去拿修剪機,但對方是女人。
「你他媽的是誰?」他說。她個子偏矮,黑色直髮披肩,深色眉毛,厚唇,沒擦口紅,黑色牛仔褲與T恤,看起來像個武術專家的男人婆。
史丹覺得她有些面熟,是不是在健身房看過她?不,不是那裡,是在工作坊,他們剛加入的時候,她跟那叫艾德的傻逼在一起。
「我住這裡。」她說著,微笑起來,她的牙齒很方:鋼琴鍵牙齒。
「茉莉?」他不太確定地問,不可能是她,這不是茉莉的模樣。
「從來就沒有茉莉,」她說,這下他困惑了,要是從來就沒有茉莉,她怎麼知道原本應該要有茉莉呢?
「你的機車呢?」他說,「你怎麼過來的?」
「我開車,」她說,「汽車,停在隔壁。順帶一提,我叫喬瑟琳。」她把手伸出來,但史丹沒有接受。可惡,他想,她是監控組的,只有這樣才可能有汽車,他全身發冷。
「現在也許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把手機藏在我的機車裡。」她說著,把手收回去。
「或說你以為那台機車是我的。我一直追蹤著那台車,你聰明的追蹤器,在我們的監視器上顯示得很清楚。」
他們不知怎麼來到廚房,他的廚房、她的廚房、他們的廚房。他坐下,這裡的每件東西對他來說都很熟悉─咖啡機在那邊、夏萌離開前摺好放妥的茶巾─但現在看起來都很陌生。
「來點啤酒?」她說,他口中發出聲音,她幫他倒了點、也給自己倒了些,然後坐在他對面,往前傾,然後對他描述了關於夏萌在輪班日的一舉一動,包括過多細節。進出空屋,到現在已經好幾個月,與喬瑟琳的丈夫麥斯結合,在這裡用到的詞是「結合」,還有其他更簡短的詞。
不過麥斯並不是她老公的真實姓名,他的名字是菲爾,她跟他以前也遇過同樣問題,她一直都知道,而他知道她知道,只是一直假裝不知道。他知道在空屋裡藏著攝影機,他知道她有辦法看到影像。這就是最吸引他的地方:確定自己正在為她表演。他會偏離正軌,就像賭博會上癮,是種病。史丹應該也同意,這真的很令人遺憾──然後她會放任他一陣子。這是他的出口:在這個到處封鎖、大門只能進不能出的城鎮,對像他這樣的男人來說,發洩選擇有限。他試過找人治療他的性上癮症,他試過心理諮商,他試過嫌惡治療,但目前為止沒一樣奏效。他長得帥對他沒好處,有過度浪漫幻想的女人通常會對他投懷送抱,他從來不缺女人。
當她認為他亂搞已經差不多足夠的時候,她就會出手阻止,於是事情會告一段落:他停止與那些女人牽扯,不藕斷絲連,然後,在答應要矯正行為一段時間後,他又會與另一個人開始。每次都是對她個人的羞辱,儘管他一再強調他心裡只對她一人忠誠,他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衝動。
「但之前從沒出現過外卡,」她說,「從來沒發生在我或菲爾的分身上過。」
史丹真他媽的暈了頭,他沒法冷靜思考。夏萌!就在自己的眼前,那婊子出軌了──不讓他碰,不跟他在乾淨床單上好好做。寫那張字條的人一定是她,用海棠紅的唇印封箴,她怎麼敢,就這樣做出了他一直氣她不肯做的事情,而且是跟某個叫菲爾的廢柴,他太太還是個摔角選手!另一方面,怎麼有人敢叫我的太太是「發洩的出口」?「外卡,」他弱弱地說,「你是說夏萌。」
「不,我說的是你,」她抬起雙眼直視著他。「你就是外卡,」她對他微笑:不是假惺惺地微笑。儘管她沒化妝,但她的嘴唇看來又黑又水嫩,像油一樣。
「我必須出發上路了,」他說,「我必須在宵禁前打卡,在正子監獄,我必須……」
「那邊都處理好了,」他說,「我負責管識別碼,我已經重設資料,所以菲爾現在去代替你的位置。」
「什麼?」史丹說,「但我的工作怎麼辦?那需要通過訓練,他不能就這樣──」
「哦,他會沒事的,」喬瑟琳說,「他的雙手不夠靈巧,不像你,但操作電腦沒問題,他會幫你照顧雞隻,頭尾都照顧到,他不會讓任何人騷擾牠們。」
幹,史丹心想,頭尾都照顧到,她知道跟雞有關的那檔事,她到底監視自己多久了?
「這段期間,」她說,她的頭側向一邊好像在考慮什麼。「這段期間,你就待在這,跟我一起。你可以告訴我你對茉莉的幻想,如果你想的話,我們可以監聽麥斯跟茉莉在小空屋裡私會的情景,我有錄音檔,還有監控錄影,聲音品質非常棒,你會大吃一驚,滿令人亢奮,我們兩個可以自己來,在沙發上做,我覺得該輪到我玩玩菲爾的遊戲了,你不覺得嗎?」
「但那實在……」他想要說,「太他媽的扭曲了。」但他阻止自己。這女人是管理高層,是監控組:她可以把他的人生變得非常可悲。「那不公平,」他說,聲音弱到不行。
她那看起來滑溜溜的嘴唇再次微笑,她有二頭肌,肩膀硬挺,而她的大腿令人害怕:更不要說她是變態窺淫癖。他到底做了什麼,他的人生怎麼了?他為什麼會那樣做?那溫吞、打扮俏麗的夏萌去哪了?他想要的是她,不是這個陰險、看起來腿毛茸茸、能把蛋蛋捏爆的女人。
他偷偷找尋逃跑路線:後門、通往前廊的門、通往地窖的門。如果他能把這女人關進地下室那綠色置物櫃,然後逃走呢?但能逃去哪?他已經自斷退路了。他說:「說真的,這樣行不通,這不……我不……我得走了。」他沒辦法逼自己接受。
「別擔心,」她說,「不會有人找你,你可以額外得到一個月住在家裡,然後,下個月,夏萌從正子出來時,你就進去。」
「不,」他說,「我不想要……」
她嘆氣。「試著想像這是避免可能暴力衝突的干預手段。你得承認自己很想把她掐死,任何人都會。你以後會感謝我,除非,你希望我交上去一份關於你違反多少規定的報告書,你還要啤酒嗎?」
「要,」他終於發出聲音,他陷入自己挖的洞裡,越陷越深,「要雙倍。」他中招了,「我還要做些什麼別的?」他的意思是如何避免可怕的後果,但當不需要說那麼白,她很清楚知道自己正在扭折他的手臂。
她不急不徐地回答,喝酒,舔著嘴唇。「我們很快就知道,不是嗎?」她說,「我們有好多的時間,你肯定很有才華。還有,我把置物櫃換過了,紅色是你的了。」
家僕
「親愛的,開心點,人生沒有那麼糟的,」在他們住在車子裡時,說這些話是夏萌的習慣,那經常讓他火大:他們處在就像被屎從四面八方轟炸的情景中,她怎麼能夠這麼開心?但他現在試著回想她雀躍的嗓音、她的安撫動作、她反覆引用溫婆婆的話語來打氣:黎明前總是最黑暗的,他必須要像個男人,因為她說得沒錯:人生沒有那麼糟的。很多男人都會很想跟他交換。
每個星期週間他都會去他所謂的工作處上班,也就是合韌鎮的電子機車修理站,在那裡他得提防其他男人的詢問:「你怎麼又回來了?我以為你這個月該回正子。」他通常會回答:「管理組的白痴搞砸了,他們把我的跟某個男的搞混了,識別錯誤案子,但是,嘿,我沒意見。」不需要跟他們解釋另外那個男人都在睡自己的老婆,那紅杏出牆的活潑老婆,還有那個管理組的白痴是個偷窺狂,透過高牆上的監視器偷看老公與夏萌私會,影片雖然粗糙但是意外地挑情,史丹知道那些影片意外地非常挑情,因為他跟喬瑟琳一起看過,坐在同夏萌看電視時坐的那張沙發上。
那張沙發底色是皇家藍,整體遍布著百合花的圖案,原意是單調而舒緩的日常,在上面他跟夏萌做過的事情最多到牽手,或是一隻手搭肩而已,因為夏萌聲稱她只想在床上做該在床上做的事,簡直騙得太荒謬,從那些影片看來,夏萌需要的只不過是一扇能關的門跟光禿的地板,好放出她內心的阻街妓女,催著菲爾做那些她從來不讓史丹對她做的事,然後她會說一些她從來沒對史丹說過的話。喬瑟琳用緊繃的微笑舔著自己的嘴唇,她喜歡看著史丹看影片。
然後她會希望他再現影片中的情景,扮演菲爾,她扮演夏萌,可怕的事,有時候他真的可以,雖然當他沒辦法的時候也會有很可怕的事發生,如果他來硬的幹了她一次,那只是因為她叫他這樣做,如果他沒心情,他就是個窩囊廢,所以無論哪種結果,他都會輸,喬瑟琳把帶著無害的百合花的中性沙發變成虐待與侮辱的罪惡溫床,他現在幾乎無法坐在上面了,誰料得到一件用布與填料做的無害消費商品會變成武器,把人廢掉?
他希望喬瑟琳有錄下這些影像,然後在輪到菲爾的時候逼他看,她就是這麼狠毒,無怪菲爾現在正在疑惑自己怎麼還在監獄裡,正在試圖咆哮──一定是搞錯了。
我現在應該要出去了,讓我跟我太太聯絡,她在監控組,我們釐清這個問題。史丹帶著酸葡萄的愉悅感想像一下那場面,被周圍如石牆冰冷的視線包圍,警衛之間傳出的陣陣竊笑,因為會這樣不就是更高層已經下了指示嗎?冷靜點,看著這張紙,正子識別編號不是假的,系統已經通過防駭測試。那個變態的賤屌菲爾自找的。
如此想像讓史丹能在喬瑟琳發號施令的性任務中維持表現,就像把牛排弄得軟嫩一樣,比任何事情都能帶給他單純的愉悅。
哦,史丹!夏萌那歡樂、傻笑的假音傳來,你要樂在其中,一定要!你知道你喜歡,至少大多時候你喜歡,每個男人都有失意時,但其他時候,別以為我聽不見你的呻吟聲,我知道那是你樂在其中的聲音,別否認!
打爛它,他對她說。但是夏萌,帶著那天使臉孔與魔鬼心──那是真實的夏萌──聽不見他說話。她不知道喬瑟琳把他們的人生搞得一團亂,作為她偷走菲爾的報復,但到了月初她就會知道了,當她走進這個房子想找史丹,結果卻會是菲爾在等著她,他也不會太高興,史丹猜想,因為亡命天涯、火力全開的快閃性遊戲,跟每日朝夕相處是不一樣的。
到時夏萌就會明瞭自己下體那股燃燒的火焰跟自己想像的不同──不是她飢渴夢中的麥斯,她在那些影片中一次又一次地對那個假名乞求──連個主導的雄性角色都不是,他在光天化日之下看起來將會非常不同,會顯得鬆弛、老態,筋疲力竭、眼神游移、算計多端:這些都可以從影片中他的臉上看見。
她跟菲爾會被捆在一起,無論他們喜歡與否,夏萌得跟他的髒襪子、水槽裡的頭髮一起住:她得聽他的鼾聲,她會得在早餐時與他話家常,這一切都會慢慢破壞她致力扮演的放浪蕩婦形象。
他們兩個多久會開始厭煩、受夠對方呢?要多久菲爾會開始家暴,因為他沒別的事可做?不要太久,史丹這樣期盼,他不反對得知菲爾正在追打夏萌的消息,而且那並不是像鏡頭前那樣性愛的花邊,而是真的,總有人得動手。
但是菲爾最好不要做得太超過,不然夏萌可能會拿葡萄柚刀捅進他的喉管,顯然在那頭蓬鬆金髮之下還有一些很歪斜的行為,像是某個晶片掉了,或者接觸不良,他們住在一起的時候他一直沒發現,他以前低估了她的陰暗面,那是錯誤的第一步,因為每個人都有陰暗面,即使是像她那樣的軟包針座。
不過還有另一件事就沒那麼令人高興:當菲爾跟夏萌在這屋裡開始過起家居生活,他會變成誰?史丹?他自己不能跟他們同時留在屋裡,這很清楚,那喬瑟琳會不會把他神隱到某個祕密愛之巢裡,把他用鐵鍊鎖在床柱上?還是她會厭倦他這個契約制性玩物、厭倦挑逗他再看他像隻被通電的青蛙一樣到處亂射,或者讓他重入正子監獄給他期待已久的休假?
雖然她也有可能把時間表改得更誇張:也許她會乾脆就把史丹留在這裡陪她,在房裡玩她扭曲的遊戲,讓另外兩個在鐵窗後冷卻自己的熱氣流。當輪班日來臨,夏萌與菲爾會穿好他們的便服,準備直線奔向他們密會的地點,然後某個穿制服的怪咖會告訴他們,稍微延誤一下,他們現在還不能從正子出去,對夏萌來說,等於是連續三個月,她一定快要瘋掉了。
菲爾會很快猜到是被喬瑟琳發現了,又不是第一次,他會想是不是她終於放棄他了。他要是有點常識,必會陷入更深層的焦慮,他一定知道自己穿著中性套裝的妻子外表冷靜,但長期忍讓之下,內心深處是報復心強的惡婦人。
但是夏萌則會很迷惘,她會對正子管理階層用盡她那女性魅力的招數:金髮有酒窩的吃驚表情、嘴唇顫抖、聲淚俱下地哀求─但這些都幫不了她,然後也許她會經歷真正的大崩潰,她會失去理智、她會痛哭、她會癱倒在地上,但這些對官員都不管用:他們會把她拉起來,哄她冷靜下來,史丹很想看看那場面,相對於她一直以來帶給他的羞辱,這能給他一點滿足,也許喬瑟琳會讓他從監視錄影機上偷看。
不太可能,他能看到的監視錄影只限於夏萌跟菲爾躺在地上扭動的影片,那些真的讓喬瑟琳大受打擊,她要求複製那些動作,真是可悲:她一定知道他沒有真正的熱情,而那種時候他不是喝松香水就是把辣椒塞進鼻子裡─任何能夠讓他在這雙方都充滿恥辱的場景中變得麻木的東西,但他必須說服自己這跟自動操作差不多,他必須讓動作持續不斷,他的生命也許寄託於此。
隨便的女人
已經到了十月一日,又一個輪班日,時間都到哪裡去了呢?
夏萌躺在空屋的地板上,與自己脫下來的衣服纏繞在一起─這次的房子很堅固,被註記為待整修,而不是拆除。壁紙非常柔和,蛋殼與松露顏色上面有長春藤葉的壓花,上面寫的字很搶眼,深紅色的油漆,黑色馬克筆,簡短又粗暴的字眼,既突兀又強烈,她讀出那些字來,像是對自己下咒。
「你真是最大的驚喜,」麥斯對她說,在她耳邊廝磨低語,今天會是一天來兩次的日子嗎?她心想,她抱著希望,提早來到空屋。「跟黃瓜一樣冰涼,」麥斯繼續說,「但說真的……你那個老公真是幸...
目錄
I | 何處
擁擠 | 何處
II | 廣告
釀造 | 困境 | 廣告
III 輪班
關卡 | 夜宴 | 雙子城 | 有意義的人生 | 我極度渴望你 | 輪班 | 整理
IV|最後是心跳
理髮 | 值班 | 最後是心跳 | 機車 | 隨便的女人
V|突襲
鎮大會 | 突襲 | 聊天室 | 狗項圈 | 人力資源部 | 家僕
VI|情人節
麻木 | 頭巾 | 洗牌 | 威脅 | 情人節 | 沙包
VII|白色天花板
白色天花板 | 連帽 | 櫻桃派 | 人頭遊戲 | 選擇
VIII|消去我
裝箱 | 午茶時間 | 咖啡時光 | 半掩 | 消去我
IX|遠景機器人
午餐 | 雞蛋杯 | 參觀 | 黑套裝 | 踮腳尖走過鬱金香
X|悲傷治療
鹹豬手 | 品質控管 | 犧牲 | 完美 | 悲傷治療 | 盛裝打扮
XI|紅寶石拖鞋
調情 | 出貨 | 性癖 | 故障 | 拆封 | 紅寶石拖鞋
XII|伴遊
貓王會館 | 為何受苦? | 伴遊 | 徵收
XIII|綠人
綠人 | 出租敲鑼 | 機內
XIV|偷拐搶騙
偷拐搶騙 | 點燃眾怒 | 魔咒 | 花朵
XV|遠方
遠方 | 禮物
I | 何處
擁擠 | 何處
II | 廣告
釀造 | 困境 | 廣告
III 輪班
關卡 | 夜宴 | 雙子城 | 有意義的人生 | 我極度渴望你 | 輪班 | 整理
IV|最後是心跳
理髮 | 值班 | 最後是心跳 | 機車 | 隨便的女人
V|突襲
鎮大會 | 突襲 | 聊天室 | 狗項圈 | 人力資源部 | 家僕
VI|情人節
麻木 | 頭巾 | 洗牌 | 威脅 | 情人節 | 沙包
VII|白色天花板
白色天花板 | 連帽 | 櫻桃派 | 人頭遊戲 | 選擇
VIII|消去我
裝箱 | 午茶時間 | 咖啡時光 | 半掩 | 消去我
IX|遠景機器人
午餐 | 雞蛋杯 | 參觀 | 黑套裝 | 踮腳尖走過鬱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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