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千載禁書《推背圖》
《推背圖》相傳是唐朝初年兩位精於天文地理卜卦算命的高人:袁天綱和李淳風彼此談論天下大勢、剖析未來世局的預言,用四言古風寫成了六十組「讖詩」,對未來一千多年的中國人命運,作了六十個大預言,大膽而準確地預測了唐、五代、兩宋、元、明、清以迄民國百年以後中國歷史發展的軌跡。
北宋初年的「睡仙」陳摶(希夷)見了這六十則預言拊掌稱善,他怕後人看不懂這六十首文字簡煉晦澀的「讖詩」,便一一在後作了六十首七言絕句的「頌論」加以解釋,這就是我們今日所看到的《推背圖》。
《推背圖》的預測從西元六○八年初唐開國起,一直預測到西元二○四八年以後,這一千四百多年裡中國將要發生的重大事件。撇開第一引言〈盤古開天〉、和第六十預言〈欲說還休〉不算,五十八個預言中的五十六個預言,在二○○九年時全部都神奇地一一應驗了,只剩下第五十八預言〈經濟復甦〉和第五十九預言〈天下太平〉有待驗證。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在唐朝時就預測到中國的歷史會出現五代、兩宋、元、明、清?會預測出國父孫中山將推翻滿清帝制、創立中華民國?還能預測袁世凱要稱帝、張勳要復辟,還有世界大戰、日本侵華、國共內戰和國民黨偏安寶島?甚至預測中共有文化大革命、世界有經濟大蕭條…。
怎麼可能在唐朝初年就把中國千年以後的重大事件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像在翻閱近人周谷城的《中國通史》或張習孔、田?主編的《中國歷史大事編年》(五巨冊,一九八六年北京出版社出版)?怎麼可能呢?簡直太超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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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百多年以前,如果有人告訴你說他可以聽到千里以外的人在說什麼,你一定說他是瘋子;因為太荒唐、太超過了,所以「順風耳」只能是神話人物,站在媽祖身邊。
在五十多年以前,如果有人告訴你,說他可以看到千里以外的人在做什麼,你一定說他是瘋子,因為太不可思議了,所以「千里眼」也只能是神話人物,站在媽祖身邊。
今天看來,千里眼、順風耳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科技產物罷了。西元一八七六年英國貝爾發明了電話,從此人們不但個個是順風耳,還能跟千里萬里之外的人對話;西元一九三六年德國郵局建立電視業務、一九五七年俄國發射人造衛星,兩者結合發展出了衛星電視,從此人們只要坐在電視機前按個鈕,就可以看到千萬里外發生的事情,大家都成了千里眼。
昔日認為不可思議的事情,在今天已是稀鬆平常,那今日認為不可思議的事情,怎麼不可能在若干年後的將來會成為家常便飯呢?袁天綱、李淳風不過是預先掌握了目前我們仍不能理解的「特異功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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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背圖》是一本「天書」,普通人看不懂;原因有三:一是文字古樸簡略有如《左傳》;二是字句歷經千載傳抄出現錯訛;三是預言次序經人故意錯亂顛倒,不按時代先後排列。如果我們不把錯訛字找出來加以訂正,不按內容時間先後重新正確排列,我們就不可能懂得那麼簡單古樸的「讖詩」和「頌論」到底在說什麼,也就無法從《推背圖》一書來印證歷史、預知未來,從而趨吉避凶,讓此書成為自己生涯規畫的一個重要參考依據。
首先說明《推背圖》文字簡奧難懂、造成閱讀上的困難。袁天綱、李淳風和陳希夷雖然有超乎我們目前所能理解的特異本領,能預見千年以後所發生的大事,可是他們的知識有限,看得見未來發生的事,卻看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推背圖》的預言詩都只是語焉不詳的表象描述,需要學者專家另作明確的解釋。比方說他看到「轟然一響,大火焚木」(第五三預言),不知道那是在日本廣島、長崎上空爆炸的原子彈;比方說他看到「飛者非鳥,潛焉非魚」(第五四預言),不知道那是在國共內戰時天上飛的飛機和江上的軍艦,當然也有可能是基於「天機不可洩露」,袁天綱、李淳風等人才故意寫成如此晦澀難懂。無論如何,只有靠學者專家精準的解釋,《推背圖》才不再是一本簡略難懂的天書。
文字錯訛是妨礙人們了解《推背圖》的第二個重大障礙。比如第五十預言〈北伐統一〉中的「無王有主」,有的版本作「無土有主」,因而衍生的解釋就不同。在《一九九五、閏八月》一書第三一五頁上,就把這首「讖詩」解釋成「偏安寶島」,於是上面的「一二三四」就成了在台灣的四位總統,而不是本書所解釋的北伐四大集團軍總司令。其他像第二十二預言〈靖康之難〉中,「頌論」首句「祁氛瀰漫暗神京」,「祁」當作「邪」,這是明顯的傳抄筆誤;還有些預言的詩句要前後顛倒意思才通順,否則就不可解,這都是歷代傳抄時文字錯訛,妨礙了人們對《推背圖》原書的了解之故。
最嚴重的是第三個困難:次序錯亂。據明人朗瑛《七修類稿.卷十五》的〈推背圖〉一文說:北宋太祖趙匡胤見此書預言未來,怕被有心造反的人拿來蠱惑民眾,就故意把其次序弄亂,讓人看不懂;還抄了幾百本「錯亂本推背圖」,散於民間去流傳。後人看不懂,沒法驗證過去、預知未來,就把此書當廢紙扔棄了。因為歷代都將《推背圖》當成禁書,沒有刊印本,只有私下傳抄本,所據的抄本又是次序錯亂的,傳抄也容易錯訛,還有人加油添醋,出現三、七言或四、五言或四、六言的變體「讖詩」、「頌論」,那就更讓人有看沒有懂了。
應該說,《推背圖》真正的「讖詩」都是四言四句,「頌論」(或稱「頌曰」、「斷曰」)都是七言四句,其他如三言詩、五言詩或六言詩,全都是後來的江湖術士、靈姑廟祝輩胡謅亂湊的,動機可能是因為他們只有不全的《推背圖》,硬要湊成六十則,這些偽作應當一笑置之,扔進垃圾桶,如果真當一回事,據以分析解釋某個事件,那就要鬧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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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背圖》的七言「頌論」出自北宋「睡仙」陳摶,從第一引言的「頌論」就可見端倪,第一句「自從盤古迄希夷」,說「從盤古開天到如今我陳希夷的時代」,口氣就透出是陳摶所寫;而且末句「試由唐代論元機」,「元」為「玄」字避北宋始祖趙玄朗之名諱,都顯示「頌論」是北宋人陳摶的創作,意欲把唐人袁天綱、李淳風太過簡略的四言「讖詩」解釋得明白一點,讓世人看得懂。
有的人主張「頌論」是清初文學畸人金聖嘆所作,不知有何根據。一般文學家傳記只說金聖嘆計畫評點《離騷》、《莊子》、《史記》、《杜甫詩》、《水滸傳》、《西廂記》等「天下六才子書」,但只完成最後兩種,就在順治十八年七月十三日因「哭廟案」被斬,死年五十三歲。如果金聖嘆生前有替《推背圖》寫了六十首七言四句的「頌論」,以他在文壇的名氣,不可能沒有任何記載提及此事。如果光憑想像就大膽主張「頌論」是金聖嘆所寫,是很難讓讀者們信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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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間《推背圖》中的插圖過於簡單拙劣,不堪欣賞,本書特情商國際著名畫家陳朝寶教授鼎力相助,新繪六十幅插畫,以示鄭重。老友朝寶兄多年前曾長期旅居法國巴黎習畫,並屢在世界各地舉行各展,作品斐聲國際;現在定居台灣任教於台藝大並積極創作,以應海內外眾多收藏家之渴求,創作檔期早已排至數年之後;加上各種展覽邀約不斷,本無時間為《推背圖》畫插圖(他已三十多年不彈此調);就算百忙撥冗,六十幅插畫的潤筆酬金恐亦非出版社所能負擔;今乃排除萬難不計一切、允承接此費時費力、挑戰性極高之鉅大工程,情義可感。讀者諸君光是欣賞並擁有陳朝寶教授的六十幅插畫已值回書價;《推背圖》原讖詩作者袁天綱、李淳風地下有知,亦當備感榮耀,欣笑於九泉
謝謝元氣齋出版社社長林鈴塙先生獨具慧眼,要把這本千載禁書用一個嚴謹嶄新、近乎完美的面貌推介給廣大讀者,在撰寫過程中有許多艱困的挑戰,許多幾乎無法解釋的詩句,如今一一破譯,也算是一家之言吧,粗疏不足之處在所難免,深盼海內外博雅高人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