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文◎潘樵
2007年11月1日,我在奇摩成立個人的部落格,並且大量地書寫一些與生態自然相關的文章,包括花草、樹木、昆蟲、蜘蛛及青蛙等等,經過一段時日的經營之後,我慢慢地累積了一些作品,而且也從網路中認識了一些同樣喜歡生態的格友們,有人喜歡蝴蝶,有人熱衷天牛,而有人則酷愛蜘蛛,然而不管大家的喜好是什麼?格友們在部落格中所展現出來的成績卻是令人刮目相看的,有些觀察記錄甚至比專業還更專業,因此讓我非常的佩服,於是大家的努力與投入遂成為我學習的對象。
2009年的四月底,有幾個來自南部的生態格友到埔里來找我,她們分別是竹子、怡萱、季風、angela及july,在網路中我習慣戲稱她們為昆蟲幫,當時,她們來埔里的目的,除了一睹油桐花的美麗之外,也希望能夠前往蓮華池一探,因為,隸屬於林務局的蓮華池研究中心是中台灣的生態寶地,當地擁有許多獨特的動植物,因此是許多喜歡生態的人必定要造訪的地方;其實,蓮華池也是我平時觀察生態的據點之一,所以,我便以地主的身份帶她們前往探訪。
當天下午,天空有些陰霾,但是並不妨礙大家尋找昆蟲的興緻,在蓮華池木屋教室前方的水池邊,大家四散在草地與林蔭間認真地尋找可能的蟲跡,而當時,池邊傳來豎琴蛙「登─登─登─登─登」的叫聲,我告訴昆蟲幫的友人,那是全台灣最珍貴的蛙類之一,只有蓮華池才有,這時大家才訝然明白!原來蓮華池除了昆蟲植物之外,還有如此奇特的蛙類,但是當天我沒有穿雨鞋,所以沒能涉水去尋蛙給大家瞧瞧,只好抓一隻跟豎琴蛙長得很像的小腹斑蛙讓大家拍照,過過癮。
昆蟲幫的朋友雖然在蓮華池拍到不少昆蟲,但是豎琴蛙就在眼前卻無法窺其面貌,讓我的心裡多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隔沒幾天,我便隻身再訪蓮華池,打算要幫豎琴蛙寫篇專文來與格友們分享,那是對昆蟲幫的一種彌補吧。夏日午後的蓮華池是熱鬧的,蟬鳴蟲唧,還有豎琴蛙獨特的叫聲在空氣中傳盪著,穿著長統雨鞋的我,輕輕地涉水入池,然後循聲辨位,企圖在池邊的草叢中尋找豎琴蛙的身影,因此,當我慢慢地撥開野草,當我目睹一隻豎琴蛙正躲在土洞中發愣時,心中的那份歡然是無法言喻的,然而我還是按耐住心中的興奮,冷靜地幫豎琴蛙拍完照,那是真一次既順利又驚喜的尋蛙過程。
在蓮華池找到豎琴蛙,同時將相關的文章發表在部落格之後,我忽然突發奇想,豎琴蛙既然是台灣分佈最狹隘而且數量最少的蛙類,別人要找到它可是不容易的事,然而我卻輕易地手到擒來,我何不乘勝追擊?一併將其他的蛙蛙也收錄書寫,而這樣的念頭仔細想想,似乎是值得去嘗試的一件趣事;於是就在找到豎琴蛙之後不久,我便開始積極地進行台灣所有蛙類的尋訪;首先,我從我住的小鎮─埔里開始,說來幸運,台灣33種蛙類,在我住的附近就可以找到22種,因此我的尋蛙過程,一開始可以說是十分迅速的。
當然,在這段期間有許多朋友提供各種幫忙,才讓我的尋蛙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包括埔里的祺文、裕富,中寮的小明及魚池的武誠等人,或提供線索,或幫忙找蛙,因此到了2 0 0 9年的冬天,我已經收集了2 6種蛙類,只剩下分佈在台灣南部及東部的6種,於是等到2010年的春夏之際,當梅雨季節來臨,我便密集地多次南下,將剩下的蛙類逐一地收錄,而且在南部訪蛙的過程中,昆蟲幫的格友們多次情義相挺,陪我在漆黑的山林野外尋蛙,真是讓人倍感溫馨。
其實,在埔里我並沒有知心的蛙友,因此除了家人以外,並沒有人可以陪我在黑夜裡去尋蛙,所以我習慣獨來獨往,因此,當若干朋友知悉我的行為之後,除了訝異,還紛紛地笑我「瘋了」,一個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竟然還有年輕人的瘋狂,我是應該高興?還是只能傻笑以對?但不管如何,我總覺得既然想做,那就全力以赴吧。
如今,台灣3 3種蛙類已經全部尋得,其中,在台中石岡所找到的斑腿樹蛙是尚未被學界所發表的新蛙種,而橙腹樹蛙則是我的最後一隻蛙,為了找它,我在台東的原始山區吃足了苦頭,幸好有當地朋友的幫忙,讓我在2010年的7月31日晚上,在台東太麻里的山區順利地找到了橙腹樹蛙,回顧這一年三個月的歲月,四百多天的日子,尋蛙幾乎成了我的生活重心,如今能夠順利地完成計畫,心情是既高興又感動,因為除了埔里地區若干朋友的關心及幫忙外,還有網路上的一群生態格友們,也不斷地給我信心與鼓勵,他們分別是竹子、怡萱、安琪拉、季風、阿廖、小蟹蟹、山豬、輝哥及不會游泳的海豚等,所以尋蛙寫蛙,光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謝謝大家。
其實,我不只寫蛙,我也寫景、寫人、寫故事,因此每一隻蛙,我都必須親自去尋訪,因為我要的是過程,所以對於蛙類,我只要能夠拍到其身影就心滿意足,我不在乎它是雄蛙還是雌蛙?也不計較它是成蛙還是幼蛙?如果可以進一步拍到雄雌抱接、產卵或是蝌蚪,那則是意外的收獲,所以在《蛙現台灣》這本書中,我純粹以一個文字工作者的角色來寫蛙,也許不夠專業也不深入,不過卻真實地呈現出尋蛙時的驚險與蛙類的豐富樣貌來,因此,這會是一種另類而有趣的人文蛙書吧,我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