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最勇敢堅強、最幽默動人的生命書寫!
在充滿悲痛與傷感的時刻,我們需要的是生命的鼓舞,是繼續向前走下去的勇氣!
「醫師瞞妻罹癌」社會事件女主角、《逆風飛舞》作者湯靜慈,獻給這個世界最後的禮物!
「聽說妳怕死?」有人問我。
「沒有啊,我不怕死。」我回答。
「那妳怎麼說捨不得我們?」「我只是眷戀生命的美好,所以捨不得離開。」
即便只能靠氧氣機呼吸、靠藥物止痛,進出安寧病房,她也堅持以幽默洞澈生命,以快樂完修人生最後的學分。
勇敢與癌症病魔對抗十多年,最幽默誠懇的生命書寫!
十多年前丈夫的外遇和背叛,讓她承受罹患末期乳癌的厄運,但是她選擇了寬恕。
從小纏身的類風濕性關節炎,讓她全身關節變形、困坐輪椅,但是她堅持用十指忍痛敲下自己的故事,鼓勵同樣被病痛所苦的人。
當美好人生不再,她卻覺得更懂得珍惜剩餘的生命,用微笑和愛去豐富每一個日子。
當自知終點將近,她卻不哀悽,反而舉辦了一場感恩會來感謝所有陪伴她的親朋好友。
她是一個勇敢樂觀、溫柔堅強,認真又熱愛生命的人!
她用自己最後的歲月,為我們上了最寶貴的一堂課!
生命是一連串的學習,找到信仰才能讓心無所畏懼,學會愛與分享才會知道滿足。
懂得幽默就能將痛苦變為快樂,專心的活著就是前進的動力。
這是我人生最後的學分,也是我要與你們分享的禮物!
作者簡介:
湯靜慈
原名湯秀璸。
一九六三年生,東吳歷史系畢。
從小她就是個獨立自主的人,求學過程中,她也是個在同學口中有才華的獨特女子;在職場上,她曾任出版社的副總編輯,不論在溝通協調及作業上都是獨當一面的好主管;在朋友口中,她是個幽默、堅強、固執、善良且最有活力的一個人。
然而,一場錯誤的婚姻,讓她嘗盡被背叛以及重複傷害的痛,更讓自己的健康遭受到莫大的危害。
但最後,她選擇原諒一切,勇敢接受自己的情況,決定以樂觀喜樂的心走完剩下的人生,並堅持著以扭曲變形的十指,一字一句地寫下自己的故事。身為一個資深的癌末病人,她總是笑口常開。
而她也曾困坐輪椅五年之久,卻再度站起來走路,成為許多人口中的奇蹟。
但不論坐輪椅或走路,她都不忘回饋社會,應邀到各級學校團體分享自己的生命經驗,鼓勵人們;並於二○○五年獲頒全球熱愛生命獎章。
現在,她身上腫瘤已經蔓延到皮膚、肝、肺、骨頭等多處,多次進出醫院成為病房的「常客」。
在病情又稍微得到穩定之後,她目前必須靠著大量氧氣來幫助呼吸,並藉由止痛藥抑制疼痛。
因為自知時日無多,她舉辦了一場感恩見證會,見證生命的美好,並感謝所有照顧她、關懷她的親朋好友。
雖然生命已屆倒數,但她仍說:「人生的挫折難免,但人生也往往會峰迴路轉,只要有一口氣就有希望。」
勉勵大家勇敢站起來,認真活下去,不要輕易被困境打倒。
章節試閱
離去的那一天
心跳像老舊即將報廢的引擎,越來越微弱,隨時可能熄火;胸腔的空氣漸漸稀薄,似乎再怎麼努力張口吞取,仍無力擺脫窒息的侵擾。看著躺在床上疲憊至極的身軀,聽著人聲雜沓以及遙遠的樂音,在這般周遭悲傷的氛圍中,我像個局外人,嘴角隱約浮現難以掩飾的笑意。
並非我不夠投入。事實上,為了此次的分離,我獨自反覆練習許多遍,不斷修改說詞,準備在最重要的時刻做最完美的謝幕;此刻,竟怯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唉!人生總有某些時刻難以言語盡述。這樣也好,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來。
我想,是啟程的時候了。
據稱生離死別最是令人黯然銷魂,我卻認為死別應該設宴慶祝,慶賀死者順利修畢人生的功課,慶賀死者的靈魂順利脫離朽壞的肉體而得自由。死亡並非結束,而是新生的開始。
不是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就讓我安心當個好人吧。四十是我喜歡的數字,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卻足夠我體會人生的喜怒哀樂,足夠享受眾人給予的愛。而且,女人四十一枝花;在我老醜以前,讓我含笑離去吧。
離去之際,我的人生歷程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其中的喜怒哀樂亦歷歷在目。這是我此生的通行證,上面記載著世人對我的評論;多數人誇讚我勇敢;其實,我不過試圖努力盡自己的責任,竭盡所能修習此生的功課。因為了解一生只有一次機會,所以,在困頓中依然不忘熱愛生命,在痛苦中還能含淚保持微笑。
這美好的仗我已打過,此刻,我的肉體疲累至極,不堪使用;我的靈魂亟欲乘風歸去,想回到上帝的天家安歇。
我摯愛的親友啊,雖然你們看不到,我仍然輕巧的一一與你們吻別,感謝你們在我的生命留下印記,你們豐富了我的生命,幫助我修畢人生的功課。但願我同樣曾經豐富你們的人生。
留下的軀殼火化後樹葬,我不忍心繼續佔用後代有限的空間;因此,不要為我立牌位、建墳墓,誰會荒謬到花錢為報廢的舊車蓋車庫?何況,我不會在那裡,我將以不同的樣貌、不同的時間,出現在你們的心裡。
我將離去,不要為我哭泣!就請你們帶著祝福「看」我的靈魂以輕盈之姿舞向空中,飛向另一個沒有疾病、愁苦、貧窮的國度吧。
找到生命的信仰
人的一生中可能為情所困、為錢所苦或為病所苦,不斷面臨考驗、挫折。要超脫這些痛苦,將靈魂提升到更高的境界,唯有找到信仰,唯有信仰才是生命的最終答案。
我是基督徒,宗教信仰讓我深信凡事都有神的美意,人生的苦難都不會白受。因為,在逆境中,上帝的愛依然同在;所以,即使走過死蔭的幽谷也不必怕遭害!
有個故事說,一個傻子肚子餓,吃了三碗飯還覺得餓,只好再吃兩個饅頭,吃完還是覺得餓,於是又吃了兩個包子,才終於感覺吃飽了。最後他說:早知道吃了這兩個包子會飽,剛剛應該只吃這兩個包子就好了,根本不用吃前面那兩個饅頭和三碗飯。
乍聽之下,我們以為傻子真傻,可是我們對待人生的態度往往和傻子一樣。
大部分的人總希望生活平順、健康美麗,可以跳過所有的挫折不如意,也以為人生應該那樣才正常;事實上,困難和挫折正是為了讓人累積各種能力以便完成各自的人生功課。
沒有人一生下來就具備各樣能力,甚至所有生活技能都是長年累月經由學習加上練習而得來。
我有個認識多年擔任系主任的朋友,從世俗的眼光來看,他擁有多數人夢寐以求的一切:博士學位、事業很不錯、有一棟豪宅沒有貸款、有車、有一個還算年輕貌美的老婆、有健康活潑的小孩;可是他總是覺得不快樂,總是非常悲觀,總是憂慮未來。幾年前因為同事的帶領他接受了基督教的信仰,這幾年來,他的心靈得到滿足和平安,對人生不再像以前感到惶恐憂慮。
而我,從來不想活得病奄奄的,教人看了難受。因此,雖然病重且行動不便,我說話依然精神充沛、談笑風生;甚至常忘了自己是病人。既然無法走路,日常生活得仰賴他人照顧,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在這樣的現實基礎下,我必須坐著輪椅想辦法讓自己過得自在而快樂,同時為剩下的生命尋找可能的出路。
總覺得活著不僅僅是為了吃喝拉撒睡,也不僅僅是有一口氣,生命的意義應該不斷累積更新。因此,不管在世上的日子還有幾天,也不管肉體日漸殘敗,我希望每一天都活得喜樂而有義意,直到最後一天了無遺憾回天家。
我的三種祕密年齡
向來很少有人猜對我的年齡。
由於長得嬌小、皮膚又好,三十歲以後還不斷有人猜我二十幾歲。雖然,大部分時間為「青春」欣喜,但也不免憂心在工作上予人稚嫩的錯覺。
兩年前從職場退下來,以為再也毋須為年齡憂心,沒想到情況更令人啼笑皆非。
因病成為「輪椅新貴」之後,日常生活皆需看護隨伺在側照料。為了方便梳理,剪了短短的直髮。每次出門搭上計程車,司機總是看著照後鏡問後座的看護:「到哪裡?」無視於前座的我。去到醫院,總有好奇者不是問我的看護:「那是妳女兒嗎?」就是指著看護問我:「那是妳媽媽嗎?」其實,我們相差不過五歲,實在不是因為她老,而是因為清湯掛麵坐在特小號輪椅上的我看起來像高中生。
那時,我真正的年齡是三十八歲。多數人都說:「看不出來。」如果不仔細端詳眼尾的細紋,我也這麼覺得。對女人而言,年齡可真是容易隱藏。
事實上,我還擁有兩個祕密年齡:一個是五十歲的更年期,另一個是未滿一歲的嬰兒期。集三種年齡於一身的感覺奇妙而複雜;時而焦慮、時而自在、時而無奈,甚至,時而沾沾自喜呢。
記得第一次無法順利自行起床時,內心十分驚恐,怎麼也不肯相信它會來得這般快。試了又試,哭了又哭,最後,花了十分鐘從床上坐起來;可是,之後,掙扎的時間越來越久,失敗的次數也越來越多,終至完全失守。接著,無法自行如廁、無法自己洗澡、無法自己擦屁股、無法自己吃飯,情況日益慘烈。
吃飯、擦屁股是我掙扎最久、不肯棄守的兩件事。然而,因為每次便後衛生紙用了一堆仍沒完沒了、擦不乾淨;每次吃飯手跟口總是對不準,東西老掉在衣服、地上,有一天看護終於忍不住「體貼地」對我說:「我幫妳好不好?不用不好意思。」就這樣,從此正式回到嬰兒期。
可是,嬰兒一生下來,什麼都不會,被視為理所當然;人們細心照顧,隨時從嬰兒身上看到「希望」與進步。而我,被照顧的程度,即是我失去的自我照顧的能力的程度,絕望只會與日俱增。
在《最後十四堂星期二的課》書中,七十歲的社會學教授墨瑞.史瓦茲,在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對他的身體蠶食鯨吞之際,接受電視台訪問,主持人問他:像這樣越來越依賴他人過活,這樣緩慢步向終點,最害怕的是什麼?他說:「這個嘛!就是很快會有一天,我得要別人幫我擦屁股。」看到這段話,我激動得痛哭良久,彷彿深藏心中多時、說不出口的委屈,終於有人完全了解。
一般人很難體會這種深沉的恐懼和悲哀,因為那不僅是行動力的喪失,更代表著隱私權徹底的瓦解;被迫回到嬰兒期,可是卻仍有著成人的心智年齡。活動能力的喪失退化猶如戰爭節節敗退,疆土被敵人蠶食鯨吞;剛開始再三掙扎,不願投降,等到發現局面已無法挽回時,只堪以「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那般悲憤、無奈。
為了活下去,也為了減少內心的痛苦;過程中,我一方面哀悼隨時喪失的能力,一方面不斷告訴自己:身體沒什麼好羞恥的,失能也不是我願意,每個人身體構造都差不多,每個人都有可能因為意外或疾病而喪失某些能力……慢慢地,心情也從沮喪、痛苦、絕望到哀悼、接受。
現在,當看護幫我按摩、抓癢、洗澡時,我甚至會閉起眼睛,安靜而貪婪地享受這一般人難以得到的「特權」。除了重病之人,誰能如此「理所當然」地再次享受被人百般呵護、照顧得無微不至呢?當然,從不能接受到願意妥協,到此刻的甘之如飴,其中滋味紛雜,絕非三言兩語所能盡述。老實說,我還滿喜歡這種被百般呵護疼愛的感覺;至於隱私權,唉!管他的;非不為也,不能也。
只有一件事偶爾還困擾我。那就是,眾目睽睽下,由別人餵我吃飯。
因長期服用賀爾蒙抑制劑,導致身體出現諸如:潮熱、臉上潮紅、停經、頭痛、情緒不穩等更年期症狀。讓我一面享受嬰兒期,一面體會更年期,偶爾還記起自己三十八歲。一副軀體同時藏著如此不同的年紀,說起來還真是有點複雜呢。
不過,我還滿喜歡身兼三種不同的年紀哩。
大家習慣說:人都要經歷生老病死。若非癌症逼近,三十八歲怎能盡嘗這人生四大經歷?若非更年期提早到來,怎能理解青春消逝的滋味?怎能想像寒冬裡突感一陣燥熱,半夜裡汗流浹背的荒謬?怎能想像說話時,臉上突然一陣紅熱,卻不是因為說到什麼足以害羞臉紅的事?別人盛讚我「好氣色」時,其實我身體很不舒服,頭昏腦脹、心情鬱悶、正受潮熱潮紅侵襲之苦。
當親朋好友都馳騁職場,而我卻受困於疾病留在家中,多少能體會「空巢期」女性的失落感。幸好,也唯有到了「空巢期」,女性才有足夠的時間、機會為自己而活。
因此,在享受嬰兒期的備受呵護,經驗更年期的不適,想像空巢期的失落的同時,回歸到真實的年齡,我有著三十幾歲女性對生命的徬徨、熱切,以及希望豐富生命色彩的渴望、年輕的活力和開朗。這些都是存在我軀體內的「我」,我想,以這麼不同的年紀去體會生老病死,箇中滋味肯定與眾不同,而這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經驗吧。
從「為什麼是我?」到「我能做什麼?」
有些人在得知罹患癌症時第一個反應是──為什麼是我?當初我就是這樣的吶喊,心裡常問「為什麼是我?」好不甘心啊!想想自己也不是壞人,飲食也還算正常,為什麼我會得乳癌?可是,話說回來,那麼應該是誰呢?這可把人問倒了,應該是誰呢?我們有權決定誰該倒楣得病或誰該死嗎?顯然沒有。
不久後,一位中醫把脈後對我說:「妳這個人凡事都往肚裡吞。」當場讓我痛哭不已。沒錯,過去我就是這種人,看了更多相關書籍之後,才省悟自己是癌症的高危險群,常處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中,豈能不病?加上後來和神的關係恢復,知道神絕對不會讓人白白受苦,從此不再問「為什麼是我?」
失去健康、數度面臨死亡才更能體會活著的珍貴,更想把握有限的生命,想為生命著上更豐富的色彩。於是,我常問自己:「我能做什麼?」出乎意料的,能做的竟然比生病前更多、更有趣。
想想生病之後寫了幾本書,還曾經學著做業務銷售呢!傳神幫我出了福音寫真DVD,去了好多地方(包括國外)演講見證分享生命的喜樂。你沒看錯!是生命的喜樂,重病的人也有喜樂的權利啊!原來開發生命的潛能不是健康的人才能獨享,癌症末期的人也能加入呢!
有一天,九歲的小外甥走進我的房間,問我:「大阿姨,妳在做什麼?」
我一邊繼續在床上扭動身體,一邊回答:「我在跳舞。」
他說:「哪有可能?妳連走路都不行,雖然妳殘而不廢;可是,妳會跳舞嗎?」
我一面哈哈大笑,一面仍隨著音樂擺動身體,躺在床上示範著我獨特的「舞姿」。
他終於狀似了解的說:「哦!原來是這種跳舞。」
有何不可呢?自娛又不冒犯別人。雖然生病前我根本不會也不想跳舞,生病後反而想做點以前沒做過的事,或許就是源於想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吧!
前幾年脫離輪椅可以拄杖走路,偶爾我和Ella會在房間打開音樂隨樂曲亂跳一通,兩個人笑成一團。扭跳完,汗流浹背、通體舒暢,真是快樂時光呢!現在因病情影響又不能走路,於是我想出躺在床上「跳舞」的娛樂方式。
寫到這裡,我又忍不住隨著收音機「跳起舞來」,Ella看到笑著說:「厲害!」後也陪我扭動身體,我們又哈哈大笑。沒想到護士正好來量血壓,看到我躺在床上「跳舞」,忍不住笑了起來,大概很少看到躺在床上跳舞的病人吧!結果,血壓一百二十幾和六十幾,可是住院以來最高的血壓,平時只有八十幾甚至低血壓只有四十幾,每次護士還要問會不會頭暈不舒服?看來我得多多跳舞。
我會持續不斷問「我還能做什麼?」持續開發潛能,給自己驚喜。
我還能活多久?
我認為人生最公平的一件事就是,每個人都會死。
從人的角度看人一出生就向死亡邁進,而我們可以努力的只有中間這個過程。
許多癌症病人最常問醫生:「我還能活多久?」我也不例外。
生病之初,醫生對我的預後並不樂觀,七年前,醫生說我能活滿五年已經是創造了醫學奇蹟。前年底(2006年)我問醫生:「我還能活六個月嗎?」醫生回答:「很難說。」聽到這樣的回答當場令我很失望、沮喪,六個月都不行嗎?連醫生都不敢保證,可見病情已太嚴重。
其實當時醫師並沒有這樣說,我只是針對他回答:「很難說。」時的語氣表情自行揣測他的意思可能是「不能。」既然連六個月都不能,「可見」病情多麼嚴重!「如此」嚴重怎不叫人沮喪到「不想活」呢?如此推演下去還真可怕,不行,我不能這樣自己嚇自己。
隔天,讀聖經時看到詩篇四十二篇:「我的心哪,你為何憂悶?為何在我裡面煩躁?應當仰望神,因祂笑臉幫助我,我還要稱讚祂。」終於豁然開朗。我的生命在上帝手裡,醫生當然不能保證我還能活多久,因為他也是凡人,充其量只能依經驗或文獻紀錄說個平均值。注意哦!那叫平均值,也就是說我們可能遠遠超過那數字。所以何必憂悶,何必再擔心「我還能活多久」呢?
很久以前看過一篇報導,有個著名的實驗證實,人能活活把自己嚇死。實驗的內容是找一個死刑犯,在他面前劃傷他的手,接著讓他把手伸到他看不到的布幕外,只讓他聽到滴滴答答的液體滴落水桶中的聲音,沒多久這個犯人竟然以為他血流盡而死了。事實上,布幕外的聲音只不過是水聲,他的傷口早就止血了。此刻憶起這個故事分外覺得印象深刻,也更要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做個自己嚇自己的病人。
在最後一天臨到前,我們都還有時間好好揮灑生命的色彩,只要記得別把時間浪費在憂慮「我還能活多久」這事上,因為「喜樂的心,乃是良藥,憂傷的靈使骨枯乾。」何必自己拚命加速往死亡的終點奔跑呢?
一直想當個優雅的人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立志想當一個優雅的人。
從小就是一個乖小孩、乖學生,循規蹈矩是我的日常習慣,而那些舉止優雅、長相端莊的人多麼令人羨慕,自然而然引起我無限嚮往。老師都說:「只要努力就能做到」,課本也提到「人定勝天」,於是,我以為「成為一個優雅的人」這樣的目標可以達成。
怎奈天不從人願!
十來歲的時候,偏偏得了類風濕性關節炎這種全身性的免疫系統疾病。慢慢的,關節一個一個發炎疼痛,疾病嚴重發作的時候別說是優雅了,連正常的動作都做不了,最近幾年關節更是變形得厲害。
但我仍念念不忘想「成為一個優雅的人」的兒時夢想。
於是,雖然關節變形得厲害,失去了行動力,我還是試圖想當個優雅的輪椅使用者。無奈,卻總是發生許多爆笑卻不怎麼優雅的事。
像是要用手指揮看護把輪椅往右邊推,我嘴裡說著:「往那裡!」但手一舉起來,五根手指頭所指的方向卻完全都不同。看護哭笑不得地問我:「妳到底要我往哪裡?」我自己一看,也忍不住大笑出來,後來我們做出了一個結論:以後都只看食指所指的方向。
一個姿勢坐久了累了,想把無力的左腳往前挪幾公分讓膝蓋舒服一點,無奈試了半天它就是不聽使喚、不動如山,這時候只好用右腳去推它一把,這種畫面實在離優雅太遠了。
最近一年,我的右邊手肘失去部分功能,只能拿筆寫字,不能舉筷進食。情況好的時候還可以用左手進食,但左手畢竟不熟練,食物有時候會在入口的半路上就掉落了。到現在我都還沒有學會怎樣讓食物優雅地掉落在桌上和我的衣服上。要是連左手都痛的時候,就只能勞駕看護餵食,這實在也稱不上優雅。
這幾天關節疼痛,轉換姿勢、挪幾公分都得先「出聲助跑」給自己加油,為了不要太單調,有時候我會說:「唉唷!唉唷!唉唷!」有時候是:「哦!哦!哦!」有時候是:「啊!啊!啊!」
沒想到Ella回來之後竟然搞笑的把它唱成歌。「唉唷!唉唷!唉…唷!」(我不知歌名但聽黃小琥唱過。)「哦!……my love……my darling……」當場變成爆笑劇,也跟優雅沒什麼關係。
還好,病了這麼多年之後,感謝上帝給我智慧,雖然事與願違,但也總能往好處想。
不能用右手吃飯,感謝上帝還有左手可以用;左手都不能用的時候,感謝上帝還有人可以餵我吃飯。
左腳不能移動時,感謝上帝右腳還可以助一腳之力;最近連右腳都不能時,感謝上帝還有人可以幫忙。
當關節痛得唉唉叫的時候,感謝上帝我還有力氣苦中作樂,感謝上帝有Ella這麼冰雪聰明的人陪我搞笑。
如今,我已經放棄當個優雅的人了,只想當個快樂的、樂觀的人,就算生病也要在病中作樂。
上帝總是以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來使用我們,雲仙曾經跟我說一個故事:有個非常虔誠的基督徒病友一心掛念著要讓兒子成為基督徒,所以總是不斷的提醒自己臨死的時候一定要非常的平靜、優雅,這樣兒子看到了才會有機會成為基督徒。
沒想到當她死的時候卻是非常的痛苦且面目猙獰,大家都以為這下子兒子不可能成為基督徒了。沒想到剛好相反,兒子說:「媽媽是那麼虔誠的基督徒,死的時候還這麼痛苦,如果不是基督徒那一定更痛苦。」
所以,上帝怎麼使用我們都不是我們可以猜測的,優雅也好,快樂也罷,總是盡力做自己就好,其他的也就不必強求。
離去的那一天心跳像老舊即將報廢的引擎,越來越微弱,隨時可能熄火;胸腔的空氣漸漸稀薄,似乎再怎麼努力張口吞取,仍無力擺脫窒息的侵擾。看著躺在床上疲憊至極的身軀,聽著人聲雜沓以及遙遠的樂音,在這般周遭悲傷的氛圍中,我像個局外人,嘴角隱約浮現難以掩飾的笑意。並非我不夠投入。事實上,為了此次的分離,我獨自反覆練習許多遍,不斷修改說詞,準備在最重要的時刻做最完美的謝幕;此刻,竟怯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唉!人生總有某些時刻難以言語盡述。這樣也好,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來。我想,是啟程的時候了。據稱生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