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帶我闖天涯

得獎紀錄：◎入圍98年度性別平等教育優良讀物

「嘿，迪姬！起床囉，生日女孩！」

　　生日那天，爸爸會把早¬餐送到我的床上，每年都這樣。而我總是躲在被窩裡假裝還在睡覺，其實想著媽媽。我會打¬哈歉伸伸懶腰，揉揉眼睛，假裝才剛醒來。

　　房間裡的燈光亮起來，爸爸將盛滿生日早餐的托盤放到我的羽絨被上。每年都這樣，早¬餐是我最喜歡的乳酪吐司，不過上面有特別的生日圖案。爸爸總是會在麵包上先放一層黃色乳酪，再用橘色乳酪做一個數字在上頭，然後放在烤架上讓數字融進去。今年，有兩片吐司，上¬面說明我已經十二歲。
　　
　　爸爸在床邊坐下來。他很瘦，頭髮蓬亂，穿著一件條紋睡褲和一件舊T恤。

　　「生日快樂，迪姬。」他笑著說，並且給我一個擁抱

　　「謝謝，老爸。」

　　生日的憂鬱不見了。我快樂地大口咬下吐司。

　　托盤裡有一朵插在果醬罐裡的花，一杯¬香蕉奶昔，還有一¬個用藍色紙包起來的熟悉小東西。這陣子我比較喜歡喝蘋果汁或可樂，不過¬香蕉奶昔還是我的最愛。我撕開藍色包裝紙，裡¬面有我別喜歡的東西--「雀巢聰明豆」。

　　一切都跟爸爸第一次為我準備生日早餐時的情形一樣，那時我五¬歲，也就是媽媽離開我們後的第一個生日，我喜歡這樣的生日早餐，因為那是傳統。

我們一起分享聰明豆，爸爸把我的禮物拿過來，有兩個小包裹和一個形狀像吉他、用報紙和膠帶捆綁起來的龐大東西。我撕開報紙，是一個表面光滑、有著蜂蜜、巧克力色的木吉他。

　　「老爸，太棒了！」我大聲尖叫。我隨手彈了生日快樂歌，不過有點走調。另外兩項禮物是一雙紫紅色的仿麂皮球鞋，是我上星期在城裡看到很喜歡的那雙，還有一-很酷的化妝包，裡面有亮亮的指甲油。太完美了！

　　當信件噗通掉進走廊的腳踏墊時，我已經洗好澡、穿好衣服。我趕緊翻找裡頭厚厚一疊的生日卡片，想找出她寄來的明信片、包裹，或任何地址是用七彩筆寫的、字跡潦草的信件。

　　沒有任何媽媽寄來的東西。

　　下課後，潔德、莎拉、莎夏和我，我¬們擠進狄米特里的咖啡館，選擇靠窗的座位。我們都背著學校書包，打著條紋領帶，臉上堆滿笑容，狄米特里走過來為我點餐時，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

　　「請來四杯可樂。」莎夏說，拿出一張五英鎊的鈔票。
　　狄米特里假裝很驚訝的樣子。通常，我們只會點兩杯可樂和四根吸管，然後至少喝上一¬個小時。

　　「四杯可樂？」他問道，「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迪姬的生日，」莎拉告訴他，「她今天十二歲了！」

　　狄米特里咕噥了幾句，說我¬們這些小孩無藥可救了之類的話。不過他把可樂端過來時，我笑了起來，因為他在我的杯子上放了一個雞尾酒的雨傘、一些冰塊和檸檬片，還有一¬個很大的草莓，通通浮在咖啡色的氣泡上。

　　我們一邊喝飲料一邊聊天，還把白色襯衫的袖子捲起來看看誰曬得比較黑，因為已經六月十八日了，夏天炙熱的太陽努力穿過這¬個灰色城市的雲層燃燒著。莎拉和我是乳白色，莎夏長滿了雀斑，潔德則是很棒的淡褐色，不過那不算數，因為她的膚色一直都是那樣。我¬們決定把學校的長褲換掉，改穿上短裙和短襪。

　　「穿著學校制服看起來怎麼會酷呢？」潔德提問，接著扯掉她的領帶。「綠色搭配噁心的黃色條紋，真是非常「吸引人」啊。」

　　「不過，」莎夏說，將潔德的條紋領帶拉過來，「它有時候還蠻管用的……」

　　我一點都看不出來。

　　接著，一陣快速的扭打，莎夏用領帶把我的眼睛綁了起來。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一隻手摀住了我的嘴巴，不讓我叫出聲，然後我被拉著站了起來。

　　我這些所謂的伙伴將我的的身子轉了三圈，接著我的後背被一個堅實的力量推了一下，然後我又坐了下來。我用力扯下矇住眼睛的領帶時，大夥兒開始唱起生日快樂歌。

　　領帶從我的臉上滑下，我抬起頭往上看，滿臉通紅。狄米特里站在那裡，手上端著四塊巧克力慕斯蛋糕加冰淇淋。其中最大的一塊蛋糕上插了粉紅色的生日蠟燭，燭光搖晃閃爍，有幾支還插在¬香草冰上¬棉。

　　我笑出聲，很難為情，然後將蠟燭吹熄。此時咖啡館裡突然響起了一陣掌聲。

　　我愛我的朋友。

　　「妳的鼻子上有巧克力。」稍晚們在街上閒逛時，莎夏對我說。我¬們互相挽著手臂，四¬個人佔據了人行道，因為享受了慕司蛋糕和整杯可樂而興奮不已。

　　「我很喜歡我的手鐲，」我充滿感情地對莎夏說，而她用面紙輕輕擦拭我的鼻子時，我的手腕發出叮叮噹噹聲響，「還有CD和海報。」我眉開眼笑地看著莎拉和潔德。
　　
　　在紅綠燈下，莎拉和我跟另外兩人揮手道別，然後穿越馬路，走進公園裡抄捷徑。

　　「有收到明信片嗎？」我¬們穿越草地時，莎拉輕聲地問，「任何來自……」

　　「媽媽啊？沒有，還沒。」

　　「嗯，從摩洛哥來的那一次，妳說過比較晚收到。」

　　「晚了三星期。」我告訴她，「那時我才八歲。每天早上都在等郵差來。」

　　「我了解。」莎拉嘆了口氣。

　　而且，我每天晚上哭著睡著，不吃東西，不說話。後來明信片寄來了，一切才又恢復正常。爸爸說北非的郵政服務可能不太牢靠。那絕對不是媽媽的錯，她不會忘記的。

　　「無論如何，」我爽朗地說，「爸爸會打電話叫外送披薩，還有三份起司磨菇。而且如果我喜歡，可以看整晚的MTV。」

　　我們走出公園，越過馬路。莎拉的家就在街道旁的一棟用紅磚砌的房子，庭院裡開滿了鮮艷的花朵，低低的草坪彷彿被熨斗燙過一樣。
　　「要不要進來坐一下？」她問我。　　

　　「不用了。已經打電話訂披薩了。莎拉，謝謝妳送的海報，我很喜歡。明天見。」

　　「再見。」

　　我轉過身。我的好心情隨著莎拉離開了，胸口感到非常沉里，感覺好像剛剛吞了一座小冰山，而不是吃了一大塊巧克力慕司蛋糕。突然，我覺得自己比十二歲還大許多。

「嘿，迪姬！起床囉，生日女孩！」　　生日那天，爸爸會把早¬餐送到我的床上，每年都這樣。而我總是躲在被窩裡假裝還在睡覺，其實想著媽媽。我會打¬哈歉伸伸懶腰，揉揉眼睛，假裝才剛醒來。　　房間裡的燈光亮起來，爸爸將盛滿生日早餐的托盤放到我的羽絨被上。每年都這樣，早¬餐是我最喜歡的乳酪吐司，不過上面有特別的生日圖案。爸爸總是會在麵包上先放一層黃色乳酪，再用橘色乳酪做一個數字在上頭，然後放在烤架上讓數字融進去。今年，有兩片吐司，上¬面說明我已經十二歲。　　　　爸爸在床邊坐下來。他很瘦，頭髮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