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深夜,最繁華的街道也開始人跡清冷了,位於城市邊緣的明珠西苑住宅社區,早進入沉睡的靜謐中。
座落在綠化叢中的每一棟房子都關門閉戶,所有的人都進入了甜美的夢鄉——不,還有一個。住在綠化帶盡頭門房小屋的主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並沒安睡。她趁著夜色,悄悄地在每一家的門前走著,在垃圾筒裏尋找著。
每天夜晚,挨家挨戶地翻找著鄰居們的垃圾筒,從中找到她認為有價值的東西,收集起來,是她必做的工作。對她來說,隔一段時間賣到廢品收購站的那些回收垃圾,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她步履蹣跚,行動遲緩,卻小心而謹慎,因此沒弄出什麼能驚動人的聲音來。
就在她挪動著笨重的腿,轉到一個足以把她擋得嚴嚴實實的垃圾筒後,揀一個掉在地上的易開罐的時候,忽然,一陣輕微的連續聲響讓她停止去找易開罐,而是抬頭向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這聲音是如此輕微,如果不是忽然看到了那情景,老婆婆差點以為是她的錯覺。
隨著那陣輕響,在垃圾筒不遠處的門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個白影。那些白影模糊而飄渺,但他們帶著的不詳氣息,讓老婆婆的心立即提起來。她眯細了眼睛再看看,立即嚇得僵住了。那些白影原來是七八個穿著白色長袍的人,可這些人似乎沒有腳,就像飄著一樣從空氣裏冒出來,他們的頭,絕不是人頭,而是奇形怪狀、,顏色各異的各種動物的頭,那恐懼猙獰的形像,讓老婆婆第一個就想到傳說中的惡鬼……鬼!鬼!是鬼!老婆婆不由自主一屁股坐到地上。她想尖叫,可是怎麼也叫不出聲,想動,卻一動也動不了。可耳朵偏偏非常清晰地聽到那幫鬼們的低聲交談。
「有保護結界?不經過主人的邀請進不去呢。破壞它?」
「不。那會弄出聲音。敲門吧,讓他們請我們進去。」另一個說。
「這幫狡猾的精怪……」先前說話的那個咕噥著按響了門鈴。
好半天,通話器裏傳出一個睡意惺忪的聲音:「誰呀?這麼晚了……」
「表哥,是我,我有急事坐晚車來的……」門外白色的怪人裝出另一個腔調說,其他的怪人一動不動沒發出任何聲音,像沒有生命的幽靈一樣,白色的衣服在夜風裏輕輕拂動,充滿了詭異的氣息。
老婆婆想起這家善良的男主人和美麗可親的女主人,還有他們可愛的小女兒。這家人剛搬來幾個月,就已經和鄰居們打成一片了。他們友好的態度和樂與助人的作風贏得了所有鄰居們的好感,就是對待她,一個精神病老婆子,這一家人也總是和靄可親,從來沒有因為她的病而對她另眼相看。就在這天白天的時候,那個女主人還特意和女兒一起去門房送給她一盤年糕呢!這些鬼怪為什麼要找上他們?老婆婆暗暗祈禱這家人千萬不要開門讓鬼怪們進去啊……可是開門聲在她的祈禱裏響了起來。
接著——「你們……」男主人的話還沒說完,他的聲音忽然消失了。周圍忽然變得靜悄悄。
好半天,老婆婆忍住害怕,悄悄從垃圾筒後探出半個頭向外看,卻發現,門前一個人都沒有,花草樹木靜靜地在夜裏伸展著他們的枝條,樹木掩映著的門關得緊緊的,一切靜悄悄,似乎剛才的白衣怪物只是老婆婆的幻想。
又坐了一會,老婆婆越來越覺得那些怪更像是她的幻想了,或許她的精神病又犯了……她不明意義地搖搖頭,準備起身離開。剛起到一半,門忽然無聲無息地開了,那七八個白衣怪物從裏面走出來,其中三個怪物腋下挾著的,分明是這家的男主人,女主人和那個可愛的小女孩。一家三口任人挾著,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看起來像已經變成了屍體……
白衣人們一走出門外,就消失在空氣裏。只有兩個留下來,用一個奇怪的東西在門前比劃著,一道道綠光從那東西裏射出來,沒入門裏不見了。
老婆婆嚇得倒在地上,而且立即昏倒了。這次她似乎弄出了聲音,因為一個白衣怪忽然停住了向四周看著。
「你在幹什麼?」另一個嚴厲地說。「還不快點把遺忘咒符弄完?」
「好像有什麼聲音……」
「別管了,別說沒人,就算有人,也不會記得發生的一切了。」那個白衣怪說著,和另一個一起消失在空氣裏了。
天亮了。老婆婆醒過來。她呆呆地坐在垃圾筒後,似乎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使她坐在這裏。她轉頭看看,一下看到那個門,忽然,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想起來了……但她拿不准,她看到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發生過?她蹣跚著爬起來,以讓人驚訝的速度小跑到門前,拍門,不想,門一下就開了。老婆婆疑惑地呆了呆,就走了進去。在她的印象裏,這家人的小院應該擺滿花草,院裏還要停著這家人的汽車……可是,什麼也沒有!不僅院子裏什麼都沒有,就連屋裏,也空空如野,只有一層灰塵鋪滿了各處,像這房子已經空了很長時間一樣。可老婆婆明明記得,就在兩天前的午後,她還被女主人請到屋裏喝茶,那時候,傢俱和女主人的笑臉都在和煦的陽光裏泛著溫暖的光……這善良的一家人研究遇到了什麼?老婆婆的眼裏忽然充滿淚水。好半天,她才想起她或許能做一件對失蹤的一家人有幫助的事,那就是,她應該報警。
在一個密室裏。身穿白衣,頭戴龍頭面具的瘦高男人坐在椅子上,不滿地把報紙丟到站在桌子另一邊戴著鳳頭面具的女人眼前。
「這是怎麼回事?」龍頭面具男聲音低沉而不帶任何感情。
鳳頭面具女低頭看了看攤在桌上的報紙。
城市日報的奇事異聞版上,以很小的標題寫著:《老太報案聲稱好鄰居被鬼怪或外星人捉走》:一精神病老太大鬧警局,聲稱她所住的社區裏有一家三口,即,年輕的男女主人和他們的女兒半夜裏被一群白色的人形怪物捉走……負責的警方到老太所指的地點調查,發現那棟房子根本沒人住。據左右鄰居聲稱,這棟房子已經空有一年了,根本沒有人來居住,更沒人見過老太所說的一家三口。還有人說:老太有精神病,經常幻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那個行動隊已經受到了處罰。」鳳頭面具女恭敬地說,「這個老太也會儘快處理掉。放心,先生,任何人也不會發現不妥……」
「不,別動那老太。」龍頭面具男緩慢而平板地打斷她的話,「一個精神病老太說的話本來沒人信,如果她這時候失蹤,反倒會引起警惕的人懷疑……」
「是。」
「蘭妮也該回到學校了吧?」龍頭面具男沉思著說,聲音斷斷續續,有氣無力,「我們的人已經派去了?」
「是。我們的人已經滲透進博宇中學,他會在所有人毫不覺察的情況下和蘭妮接觸。」
「好啊。」龍頭面具男嘟嚷著說,「絕對正義的突感,就靠她了……不,是她的血……」
蘭妮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依然平靜地過著自己的校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