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已然成為女作家王安憶觀看生活的立足點;很少人像她一樣,經常重寫自我的認同及經驗。王安憶是大陸文革結束後,新時期崛起的作家,其作品以質量之豐,在當代大陸文學中,佔有重要地位。上海、女性,與認同,是王安憶始終關注的主題。這些主題在她不同時期作品中,呈現多元面貌,並指向一條通往近代中國與現當代中國現代性文化語境的道路。本書從敘事美學的角度出發,勾勒其小說作品中的文學時代與社會背景,並論述王安憶不同時期小說作品中的敘事特色。是台灣迄今最為全面的王安憶小說研究。
在章節的安排上,本書共分六章:
第一章是全書導論。
第二章討論王安憶1978年至1984年的小說作品。此時期作品大多是從個人經驗出發,在審美價值上尚未成熟,但卻具有相當重要的指標意義。如同王安憶本人對「處女作」的看法:作家的處女作裡,有一些東西是它永遠不可再得的。其中帶有「非常純粹的感性,這種感性沒有受到污染」,是「原始人藝術世界的特徵」 。很顯然王安憶是接受了來自西方心理學的文學觀念。王安憶並將「處女作」定義為:「創作者第一階段的作品」 。從這裡,我們可以發現,王安憶本人亦將她第一階段的作品視為她小說(複數型)中的原型。關於王安憶小說「原型」的討論,詳見本書第二章。
第三章則討論從王安憶1984年到1989年間的作品。這個時期的創作最突出的便是以〈小鮑莊〉為代表的「尋根文學」作品。廣義來看,王安憶此後的作品都是一種「尋根」。本章即分別從狹義與廣義的路徑來探討王安憶小說裡的「尋根」意義。
第四章的重點放在90年代年初期,王安憶小說觀念的轉型因素與實踐。王安憶一向是個寫實主義者。有時我們會看到「現實主義」或「自然主義」、「古典浪漫主義」這些「形容詞」被套用在她身上。其中有些是作者加諸於自己身上,而有些則是評論家所贈與。無論如何,這些帶有風格與價值界定的詞彙,都表明了王安憶的小說在審美上大抵是傾向於社會主義文學傳統的寫實精神的。然而90年代初〈叔叔的故事〉的出場,卻顛覆了小說這一層「寫實」的意義,小說的「虛構性」被視為一種文學範式的改變,並成為一種刻意彰顯的敘事前提。而具體完成這一種「虛構」意義的小說實踐,則集中表現在她1990年〈叔叔的故事〉到1993年《紀實與虛構》、〈傷心太平洋〉的寫作上。 而同時期的其他作品,如〈妙妙〉、〈米尼〉、〈香港的情與愛〉等,從創作意圖來看,則更為接近《長恨歌》等偏向小說「紀實」價值的過渡時期作品。
第五章將從「上海」城市的象徵談起,作為王安憶小說中最重要的主題之一,上海是一個不得不談的重點。但1995年以後,王安憶的小說也不僅只有寫上海。上海故事固然是王安憶之所以成其為「王安憶」(以寫上海聞名的那位王安憶),的原因,然而王安憶的小說幅度遠遠超出「上海」所能提供的指涉。20世紀末到21世紀初的這個階段,王安憶的小說裡呈現了一種對上海認同的急切以及對過去經驗的再回顧,農村與知青經驗再次在她的作品裡得到重生與轉化。最後一章,則針對王安憶的小說做出一具體的評價,並對社會主義國家知識份子的身分和立場提出討論,總結收束。作者因修習一門有關現代西方文學理論專題的課程,接受唐翼明老師指導,而投入大陸新時期小說的相關研究。在諸多作家當中,王安憶成為她的首要選擇,除了基於王安憶創作質量上的豐盛之外,相當重要的一個原因,是由於她背景上的特殊以及她本身在創作上的努力不輟。在所謂的當代中國的現代性問題方面,文革後的新時期是一道值得切開細究的時間點,而恰巧,王安憶的創作時間大抵是與之相符的。也因此,藉由王安憶小說的觀察,才足以一窺當代中國在全球化的語境下,面對西方文化所帶來的衝擊情形。
作者簡介黃淑祺,1979年生,國立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中國文學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