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以前(我不想告訴各位究竟有幾年),我開始第一次教社會科學研究方法。課程特別集中在調查研究方法上面,而第一個學期,只有六名學生修我這門課。這是我第一次的實際教學經驗,寥寥幾位學生散坐在一個偌大的演講廳,而我則是牢牢地釘在教室前端講桌後面。
隨著課程的進展,我對自己的教師角色,越來越得心應手,開始喜歡而且欣賞自己的學生,最後也走出教室前端的講台。不久,學生會到我的辦公室和我討論會談,在辦公室中,如果學生剛好需要一些參考書,我可以從自己的藏書拿出來借他們。(順便帶一筆,第一批修我課的六位學生中,如果有人看到這裡,可不可以把書還我?)
但是,在課程中還是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那就是缺少一本好的調查研究方法教科書。現有的書,我認為大概可以分為兩類。有些書以非常抽象的字眼呈現研究方法的理論邏輯,我懷疑學生可以將書中的任何一條通則,實際運用到真正的“做”研究。另外的一類書籍則是剛好相反。這些書通常被稱為“食譜”,非常詳細地按部就班教導讀者如何進行調查。很不幸地,這樣的方法只會讓學生做出跟書中很雷同的調查罷了。不管是抽象的或是“食譜”式的方法,對學生和他們的教師,似乎都沒有真正的助益。
有一天,我隨意寫下了理想中研究方法教科書的目錄。目錄的安排基於三項原則:科學研究所根據的理論原則。
1.了解科學研究所依據的理論原則
2.探究這些原則如何和既有的研究技術相對應
3.在現況無法正常地運用既有技術時,應有適度妥協的準備
次日,我非常意外地接到Wadsworth出版公司社會學編輯的來電,請我寫一本關於調查研究方法的教科書。調查研究方法(Survey Research Methods)一書於是在1973年出版了。我的編輯和我自己不久就知道了一些好消息,以及一些壞消息,然後再來又有些好消息。第一個好消息是,幾乎所有的調查研究方法教師都喜歡這本書,幾乎全國的調查研究課程都用我們的書。而壞消息是,沒有多少地方開了調查研究課程。
但是,最後的好消息是,很多教授通論社會研究課程的老師,包括調查研究和其他研究方法,都傾向用我們的書,並且和其他專門講述田野研究、實驗法等等的書合用,互補不足。雖然這些老師試著使用我們專講調查研究的書,不過,在同時很多老師建議Wadsworth讓“同一個老兄”寫一本較為通論的書。
「社會科學研究方法」第一版的前言中,曾經向十幾位教授(從加州到佛羅里達州)致謝。本書真的是集體智慧的作品,儘管封面上只寫了我一個人的名字,而我也是最終要對全書負起責任的唯一作者。
社會科學的研究方法一出版就非常成功。一開始是為了社會科學而寫的,但是在增定版漸漸運用到政治學、社會工作、行銷研究等等。另外,世界其他國家,其中包括了中國大陸、俄羅斯等國的老師也開始使用。各位在讀到本書的第九版之際,本書的簡體字版也應該由北京的出版在印行了。秉持無憾無悔的心,我不厭其煩地詳述這本書的歷史,是有幾個原因。首先,當我還是學生的時候,我看待教科書和看政府的建築物感覺是一樣的:它們原本就在那裡。我從來沒想過教科書是由人寫出來的。我當然沒想過教科書是要隨時更新、改進、更正。在當學生的時候,如果我知道教科書可能也會出錯,我肯定是會嚇壞的!
其次,指出這本書的演進,也為第八版的變動做一番預告。就像前幾版一樣,變更是由很多種原因促成的。例如:社會科學研究科技和運用一直在變化,所以書也要跟著更新,以跟得上潮流、派得上用場。在我自己教學當中,我常常會發現傳授標準教材更好的方式。同事們也常常交換特定題材的教學方法。其中部份在本書中以插入的方框出現。學生和老師都經常建議各種主題重新組織、擴張、釐清、縮減、或者(待我喘口氣)刪掉。
第九版
我在先前幾版曾說過:「修改這樣的教科書是磨人銳氣的經驗。不論看起來多好,怎樣使書變得更好的念頭卻停不住。」這句話到現在還是如此切合。當我們詢問老師怎樣改進時,他們會再想過一遍,我仔細考慮後,接受了其中很多建議,同時也選擇對其他建議再多斟酌。許多使用這本書的學生,也給了我許多的評論及建議,本版中有許多修改的部份,就是來自於他們的意見。
本書第九版的兩項大改動,都和質化研究有關,當我在1973出版「調查研究方法」時,校閱者的批評重點是本書的實證性不夠。當時有很多人認為,量化方法很快就會全面取代質化方法。(持這種意見的校閱者也反對我為研究倫理開闢專章的作法),但是,社會研究者日後卻越來越不為實證性所限,相反的,我們在學生和教授之間,重新又回到質化研究的興趣。在「社會科學的研究方法」近幾版的增訂內容中,我對質化方法越發重視,總想告訴大家這兩種研究途徑可以截長補短,在第九版中,我更是大幅度地增加了質化方法的探討。
首先,田野研究專章的結構大幅更動,轉而討論目前被學界所用的主要幾種範型:自然主義俗民方法論、紮根理論、個案研究及民族誌等。每一種範型都有所討論並且用研究範例加以說明。
其次,我增加了一個新的章節---質化資料分析,除了對編碼和摘要記錄的廣泛討論之外,本章也分別對紮根理論、符號學和對話分析進行個別討論。我用編碼檢驗「利未記」(Book of Leviticus)談論男同性戀問題的方式,介紹了編碼的作用。本章的末尾,討論了質化資料分析專用的電腦軟體,並且用NUDIST分析「利未記」資料,以及由我的同事珊德琳,則比比(Sandrine Zerbib)所作的,關於女性電影導演的研究。
我在本書的前幾版中,都把概念化和操作化分章處理,第九版則把二者併章討論,並把有關問卷的討論移至「調查研究」的專章,全書仍為十九章,但六至十二章的次序有所改變。
我在附錄中加上了SPSS8.0,當然9.0和10.0在我寫完這篇附錄之後不久就問世,但9.0和10.0的修訂,看來並沒有影響在本篇附錄中的基本介紹。
以下是各章的改動和修訂:
問卷設計在前一版中包含在操作主義的討論中,本版則將它移至「調查研究」的專章,也就是最適切的位置。而前一版對於概念的對話也被刪除,原因也是它對同學而言已沒什麼用。
令人想起我在一九七三年對電話訪問(調查)的主張,這種主張當時曾受到同行學者的高度質疑。
一如往常地,我對書中的素材作了更新,我試著適應從20而非19開始,書寫21世紀的書目資料。隨著本書的修訂行將結束之際,我把自己的注意力轉向一組我認為讀者會感到興趣的線上支援資料。我會在稍後告訴大家。
本書的教學特色
雖然同學們和老師們都告訴過我,以往的「社會科學研究方法」是學習研究方法的有效工具,但我在修訂新版本的時候,還是把它看成一個可以增進教學效果,對某些內容進行微調以及增加新內容的機會,以下,是本書修訂後的第九版大體設計:
全像式的預覽:在前面幾版中,位於第一章之前的全像式的預覽以一頁的篇幅概括了全書,並以每章幾段話的方式簡要說明了各章。我的想法是如果你能先有個概括的全面理解,社會研究的各個部份才最能顯出它們的真義。這個特點雖是本書的預覽,但是在讀完某一章和全書之後,卻又是一種複習。
各章的預覽:「全像式的預覽」再次出現每一章章名的旁邊,以幾句提綱挈領的說明標出該章的主要內容。
各章的介紹:每章開始時,會有一段關於該章主要論點的介紹,很重要的是,它還敘述了本章和其他章節的關係。各章的介紹承續了全像式預覽的用心,將書中的各個觀念聯結起來,在同學閱讀全書時提供輔佐。
清楚而有啟發性的例子:同學們常告訴我,不論是真實或假設的例子,都對他們了解困難和抽象的觀念有所幫助,第九版加了很多新的例子,前幾版一些有用的例子在新版中也有所保留。
圖表:從我開始教授研究方法課程以來,大多數關鍵概念都會以圖表形式來理解,我在本書的寫作過程中,則是把這些心理圖像轉化為文字和圖表。電腦繪圖的進步,有助於我和Wadsworth的美術人員溝通我腦中的意象,也樂於把這些意象和同學們分享。我對第九版中的新圖表很滿意。
加框的例子和討論:同學們還告訴我,他們喜歡可以突出特定觀念和研究,同時又可為全書帶來新格式的加框內容。在第九版中,我開始運用一些邊框,這些邊框的討論重點是傳播媒體使用和濫用社會研究的方式。網際網路資料:網際網路的重要性隨著本書的改版而逐次增加,第九版也延續這個作法。書中摘錄了一些網路的練習和引文,而本書的相關網站(http://sociology.wadsworth.com)也大幅度地擴充以服務同學和老師們。本章重點:每一章的結尾,都列有精簡的該章重點,可以為全章內容提供概要和複習的助益。「本章重點」可以讓同學掌握每一章的焦點。
關鍵詞:是第九版新添加的內容,位置是在「本章重點」之後。關鍵詞可以加強同學們要詞彙的掌握。新的關鍵詞在文章中都有所解釋,這些詞彙的定義在書後G-8「名詞解釋」附錄中可以查到。複習題和練習:位於每章「關鍵詞」之後的位置,第九版也增加了一些題目和練習,每一章的「複習題和練習」欄目中,一定有一題需要使用網際網路。
附錄:一如前面幾版的做法,附錄對同學使用圖書館(實體和虛擬)寫報告和使用網路時會有所幫助。有關SPSS的附錄更新至8.0的版本,並力求合理化。(SPSS9.0和1.0的版本對本書所要求的初階水準相關內容並沒有什麼改動)
明確而易讀的寫作風格:這也許是最有教育性作用的一點。我當然知道所有作者都想達成這個目標,我自己對本書的這項特點在前八版都頗受好評而稍感自豪。這是同學們最常提到的一項特色。至於第九版,我特別留心每一行文字的修飾、刪改、潤色,有時還會「重建」以達到最合用的目標。不論你是第一次研讀本書或在以前就已接觸過本書的前面幾版,我卻誠摯地邀請你們參看本書,並且自己作一番評量。
身為一個老師,我總是尋求新的及更有效的方式,來向學生解說社會研究法;因此,許多新的解釋是以圖表形式呈現。所以在本版中,你將會發現許多新的圖表說明。我再說一次,我已經用許多新的例子替換掉了舊的例子,另外,我也刪去一些小節,因為我認為他們對於學生已不再那麼有用了。在新版出書之際,歡迎各位不吝指教。本書在過去二十五年的歷程承蒙各校學生和老師提供意見,各位的參與,不勝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