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忠與任俠《七俠五義》

「言必信，行必果」的人格特質

中國的俠，或者是中國的俠義也是基於在一個共享、共有的背景、價值觀，以及思想傳統而形成的。

「俠」這個字出現得很早，擁有我們今天大致上認定的意義則要到漢以後。在《韓非子》裏面有一句我們非常熟悉的話語：「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這十個字到了司馬遷的《史記》裏面，就有了延伸及反對的說法。我們攤開《史記》的目錄，第八十六卷的《刺客列傳》，再翻開第一百二十四卷，又出現了一個《遊俠列傳》。

這兩個列傳前後差了將近四十卷，雖然分別在列傳當中互不相涉，可是它們看起來有一個相互承接的關係。我們不免會覺得這跟後世多少把俠客和刺客都使用武術或者武器來遂行其意志有關。其實未必然。

一、信義

在《史記》當中，我們追究《刺客列傳》列舉的幾個人物，他們的行為是在那個時代發出了一個特定的光芒，使得司馬遷在帝王以外、聖賢以外、將相以外，特意為這類人物列了一個傳，他們是什麼人？讓我們先看刺客裏的頭一號人物：曹沬。

曹沬和魯國的國君一起出席在「柯」這個地方所舉行的盟會，齊桓公也參加了，這一次的盟會就是齊國和魯國談判如何保有兩國的和平，同時齊國也要確認在前面的三次大戰當中，魯國割讓給齊國的土地。魯國當然希望收回其中一部分的土地。在盟會進行到半途的時候，曹沬突然衝上前去掏出匕首、架在齊桓公的脖子上說：「齊強而魯弱，貴國侵略我國也太過分了。現在城牆一旦遭到破壞，就緊鄰於齊國的國界了。國君！你也該想一想罷？」

齊桓公在利刃脅迫之下，不得不答應。司馬遷這樣形容，曹沬把匕首往地上隨便一扔，走下盟壇，朝著北面，站在群臣的行列裏，臉色不變，說起話來也像甚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個時候齊桓公憤怒而後悔了。可是管仲卻阻止他反悔，管仲說：「這不可以，主公為了貪圖些小利，為了這幾塊土地而失信於諸侯，是會被天下人恥笑的。」這番話說完了，齊桓公認命了，魯國成功地保有了自己的國土。

為什麼曹沬會被寫入《刺客列傳》？爾後的專諸、豫讓、聶政、荊軻等四人，無論他們的刺殺行動究竟成功與否，無論他動手的時候是不是很窩囊，無論他是不是以身殉，起碼他們都還真的幹了一場，那曹沬只不過威脅了談判對手國的國君，憑什麼進入《刺客列傳》？

實際上進入《刺客列傳》展現其作為卷首人物風範的，不僅是曹沬，還有管仲和齊桓公。因為重點不是在「以力劫之」的過程，不是在匕首、武術，而是在「柯」那一次雙邊會議盟壇上所展現的人倫值。刺客原先沒有太多的道理，沒有太多精神的面目，他就是一個──我守信、我忠於我所答應的事，無論我答應的這個對象是好人、壞人；是得勢的人、失勢的人；是應該得到權力的人，還是不應該得到權力的人。

也就是說從曹沬把匕首一丟，回到群臣當中談笑自若。他所表現的這個風度好像是說：「我相信你。」也許有人會認為這裏最偉大的是管仲，要不是管仲，齊桓公就背信了，要不是齊桓公不願意背信，魯國公和曹沬就會被殺了。但是，曹沬把匕首一丟就是他認為這個「信」是最高、也最重要的。

「言必信，行必果」的人格特質

中國的俠，或者是中國的俠義也是基於在一個共享、共有的背景、價值觀，以及思想傳統而形成的。

「俠」這個字出現得很早，擁有我們今天大致上認定的意義則要到漢以後。在《韓非子》裏面有一句我們非常熟悉的話語：「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這十個字到了司馬遷的《史記》裏面，就有了延伸及反對的說法。我們攤開《史記》的目錄，第八十六卷的《刺客列傳》，再翻開第一百二十四卷，又出現了一個《遊俠列傳》。

這兩個列傳前後差了將近四十卷，雖然分別在列傳當中互不相涉，可是它們看起來有一個相互承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