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最權威最完整的佛教入門讀本
以修行理論貫穿整本書，揭示佛教各門派的共同基礎，
是修行者的最佳入門指引，認識佛教的最佳入門讀本。
專文導讀：
越建東 國立中山大學 通識教育中心 助理教授 ( 本書作者魯柏．葛汀的學生)
專文推薦：
心定和尚 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總會長
惠敏法師 國立台北藝術大學代理校長、法鼓佛教學院校長
自鼐法師 香光尼眾佛學院副院長
單德興 中央研究院歐美研究所研究員
本書的構想與作法
本書的目的是作為佛教思想與修行的入門，寫給先前並無任何佛教知識的人看。
許多佛教入門書提供讀者各種不同「佛教」的總覽，試圖平均且平衡地處理過去與現存的佛教。這種作法的好處是避免落入獨厚某種佛教形式的陷阱，而其缺點則是變成一堆日期、人名、地點、教理與修行的目錄，讀者仍不得其門而入。
本書的作法是嘗試找出現存不同佛教傳統之間共同傳承的基礎觀念與修行。當然，那個共同傳承的精確本質或許有爭議，然而，本書所架構的佛教思想與修行的領域，都是各方佛教所共許的，只是方式或有不同而已。這個架構包括：
佛陀的故事（第一章）；文本與經典的傳統（第二章）；四聖諦法（第三章）；僧俗二眾的生活方式（第四章）；以業與轉生為基礎的宇宙學（第五章）；無我與緣起的教法（第六章）；從善行與「信」到禪修階段，再到達更高體悟的漸修之道（第七章）；阿毘達磨、中觀與瑜伽行的理論體系（第八章與第九章）、菩薩道（第九章）。它們都是構成佛教的基礎。
聚焦於共同傳承
本書的特色即是在佛教宇宙學、無我與緣起、禪修之道及阿毘達磨理論的架構等論題上，比其他入門書有更多、更深入的解說。這種聚焦於共同傳承的作法，除了能讓我們持續深入探討佛教思想與修行的一些重要面向之外，它還能提供佛教思想與修行發展的展望，以挑戰標準「教科書」的觀點，同時也更符合最近的學術研究。
標準教科書的觀點傾向於用上座部與大乘兩大「派別」來看佛教史，認為大乘是針對早期佛教菁英出家主義的一次普羅大眾的宗教抗議，以及對它僵固學術主義的哲學批判，較早的佛教形式因此而幾乎邊緣化。近二十年來的研究，提出大乘並非以一個可被清楚定義的「派別」而生起，也不是大眾的在家運動，而愈來愈像是少數出家人的運動，並持續了好幾百年，至少直到五世紀。
因此，本書不將大乘視為單純取代早期印度佛教形式者，而是嘗試在印度佛教思想與修行形成的層面上，聚焦於非大乘與大乘之間共通的基礎，並藉由參考斯里蘭卡的巴利文獻與北印度的梵文文獻，期能呈現「主流」佛教思想與修行的輪廓，作為在印度與其他地方發展的基礎。這種作法看似尊古，但卻是嘗試以佛教傳統本身了解它們的方式，來指出佛教思想與修行的基本原則。
因此，本書所引用的資料，雖然從佛教徒的觀點來看很基本，但只在專門的書籍與論文中才能找得到。期望本書不只對初學者有用，對於佛教研究資歷較深者來說，也能有所助益。
作者簡介：
作者
魯柏．葛汀（Rupert Gethin）
魯柏．葛汀（Rupert Gethin）是西方著名的宗教學者，現於布里斯托大學（University of Bristol）神學與宗教研究所教授印度宗教，兼佛學研究中心主任。
1957年生於英國愛丁堡（Edinburgh）。1980年於曼徹斯特大學（the University of Manchester）比較宗教學系畢業後，曾至斯里蘭卡「佛教出版學會」（Buddhist Publication Society，簡稱B.P.S）短暫參學，1987年返回母校完成博士學位。2003年起，擔任英國「巴利聖典學會」（Pali Text Society，簡稱P.T.S.）主席至今。
魯柏．葛汀擅長上座部佛教，主要的研究興趣是探討巴利尼柯耶，以及阿毘達磨中佛教思想的歷史與發展，現致力於研究巴利尼柯耶中所呈現的解脫道體系。著有《佛教的覺悟之道：菩提分法之研究》（The Buddhist Path to Awakening: A Study of the Bodhi-Pakkhiya Dhamma, 1992）、《阿毗達磨論題的概要與闡釋》（Summary of the Topics of Abhidhamma and Expositions of the Topics of Abhidhamma, 2002與R.P. Wijeratne合著），以及《佛陀的法音：魯柏．葛汀的巴利尼柯耶新譯》（Sayings of the Buddha: New translations by Rupert Gethin from the Pali NikAyas, 2008）等書。其他還有多篇相關的論文，散見於各書籍與佛學期刊中。
中譯者
賴隆彥
海洋大學造船系畢業，中華佛學研究所研究。曾任中華佛學研究所藏文講師、智光工商德育老師、佛光出版社資深編輯、普門雜誌社資深編輯。譯作有《禪悅》、《快樂來自八正道》、《無常》、《森林中的法語》、《阿姜查的禪修世界》（戒、定、慧）、《禪是心靈妙境》、《佛陀的聖弟子傳》、《平靜的第一堂課──觀呼吸》等書。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佛教的禪修、慈悲與不害眾生之道，是很迷人的哲學。本書是最佳的入門書。」
安德魯．林茲（Andrew Linzey）
於牛津曼斯菲爾德學院（Mansfield College, Oxford）
本書可以當作佛教史、佛法概論、佛教思想史閱讀，更可以當作解行並重的引導佛書，其中有詳實的義理分析，也有層次的修行引導。
──心定和尚 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總會長
此書不只對初學者有用，它所糅合近一百五十年來現代佛教學術研究成果，也對於佛教研究學者有幫助。……我個人特別欣賞此書不像一般佛教教科書的二分法（上座部或小乘、大乘）觀點，而是從「共法」延伸到「不共法」的「同心圓式」結構與內涵。
──惠敏法師 國立台北藝術大學代理校長、法鼓佛教學院校長
本書自出書以來，常在國外大學的人文課程中，被列為佛學概論的指定教材。……魯伯．葛汀是一位優秀的巴利學者，精通南傳阿毘達磨，本身文筆流暢，並擅長將深奧的佛學思想，深入淺出地表達。另一方面，作者熟悉佛教口傳文化中比喻、傳說的意涵，常以敘事的方式表達，引人入勝；論述中常具有創意和令人信服的觀點，引導讀者更順暢地進入佛教的教義內涵。
──自鼐法師 香光尼眾佛學院副院長
佛教源遠流長，順應不同的因緣與時空，進行必要的調整，其之所以遠播、多元，原因在此，但也往往因此令人難以掌握。作者以深厚的學養為基礎，參考巴利文獻與梵文文獻，融會晚近學術研究成果，勾勒出現存三大佛教傳統（南方佛教、東亞佛教、北方佛教）共通的基本觀念與修行理論，深入淺出，次第分明，簡明扼要，對於佛教的宇宙觀與阿毘達磨（論藏）等多加著墨，既可供有心接觸佛教者入門，也可供已有基礎者研讀。
──單德興 中央研究院歐美研究所研究員
魯柏．葛汀教授所撰寫的這本《佛教基本通──我們的修行路徑導覽》，毫無疑問地，是近十年來出於西方學者之手所著最好、最成功的導論之一。……本書以非常清晰的西方知性敘述方式，卻又很有感情地表達了東方的宗教文化與精神，這種兼容多元而又不對立的東、西融合特質，也許就是其廣受歡迎的要素之一。
──越建東 國立中山大學 通識教育中心 助理教授
一本理想的佛學入門書──《佛教基本通》
釋惠敏
東京大學文學博士．法鼓佛教學院校長．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教授
我與《佛教基本通──佛教的修行路徑導覽》一書的作者英國布里斯托大學魯柏．葛汀教授認識多年，也有多位我的學生在其指導之下，完成博士學位。因此，當出版社好意邀請我為此書中譯本撰寫序言時，雖然不知自己是否可以勝任，心中卻有一份親切感，油然而生。此外，我也為華語世界的讀者感到高興，因為它確實可以彌補目前所出版之中文佛學入門書的一個缺口。
1959年，斯里蘭卡的化普樂．羅侯羅（Walpola Rahula, 1907-1997）長老比丘所寫的What the Buddha Taught（中譯本：顧法嚴譯《佛陀的啟示》，1983），被世界佛教界公認為南傳上座部佛教或佛學基本理論與實踐的最佳入門書。此書也是我的母校「中華佛學研究所」（以及現在「法鼓佛教學院」）長久以來「英文」科目入學指定參考書。
近年來，法鼓佛教學院的老師們常在找一本更理想的佛學入門英文書，希望它不僅包含初期佛教（以斯里蘭卡與東南亞的上座部傳統為代表，或稱「南方」佛教）的基本教義，也兼具佛教其他二大傳統──中國、韓國、日本與越南的東亞傳統（或稱「東方」佛教），以及西藏傳統（或稱「北方」佛教）。此時，魯柏．葛汀教授的《佛教基本通》總是被列為第一考量。因為大家覺得此書不只對初學者有用，它所揉合近一百五十年來現代佛教學術研究成果，也對於佛教研究學者有幫助。
我個人特別欣賞此書不像一般佛教教科書的二分法（上座部或小乘、大乘）觀點，而是從「共法」延伸到「不共法」的「同心圓式」結構與內涵。作者首先找出現存不同佛教傳統之間「共同傳承」的基礎教義與修行體系（我想這是書名「Foundations」的含義），例如︰佛（第一章）、法（第二、三章）、僧（第四章）；建立於無我、緣起（第六章）之業、轉生的宇宙人生觀（第五章）；戒、定、慧之修行道（第七章）；阿毘達磨（第八章）等三大佛教傳統的「共法」；以及中觀、瑜伽行、菩薩道（第九章）等東亞傳統以及西藏傳統的「共法」。其次，作者在第十章中，概觀介紹亞洲三大佛教傳統與傳播到西方之歷史所開展的「不共法」。
作者認為︰大乘並非以一個可被清楚定義的「派別」而生起，它並非大眾的在家運動，而愈來愈像是少數出家人的運動，並持續了好幾百年，至少直到五世紀。大乘興起特色的佛教思想與修行的元素，其實只是由某些「主流」佛教所喚起的內部發展。例如︰早期的學術研究傾向於認為大乘是由一般在家信徒與佛塔崇拜者所發起的運動；而近來的學術研究則建議，也許我們應在林住苦行（阿蘭若行）僧試圖重返原始佛教理想的行動中，去尋找大乘的起源。
同樣地，印順法師之《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1980年）也有此類觀點︰「初期大乘經，決不是離開傳統的部派佛教，由不僧不俗的第三集團所闡揚出來。起初是從部派佛教中，傾向於佛德、菩薩行的少數比丘，或重信，或重智，或重悲，多方面傳出，漸漸的廣大起來」（頁1302）；「從大乘經所見到的，以三昧為經名，以三昧為主題的經典，是非常多的。在部分的大乘三昧經中，推重阿蘭若行，甚至說非阿蘭若行不能成佛。大乘三昧，與阿蘭若行的關係很深。般若法門也從阿蘭若行中來，所以傳說為（無諍三昧第一）須菩提說般若。」（頁 635）。
除了上述的佛教重大議題的新學術研究成果之外，本書中對一些佛教難解的議題，有精闢深入的分析，非常有益於讀者。例如：
在第三章，作者認為因為「涅槃」一詞在佛教文獻中的不同使用範圍，被混淆的緣故。所以分三面來討論涅槃：（一）是一個特殊事件（覺悟剎那所發生的事）；（二）是經驗的內容（覺悟剎那心了知的事）；（三）是諸佛與阿羅漢死後的受用境界。……有些阿毘達磨傳統認為，在覺悟的剎那，在貪、瞋、痴之火熄滅的那一刻，心直接了知無為界。以阿毘達磨的術語來說，涅槃可說是在覺悟剎那，看見四諦時的心的對象。
第六章，討論「無我」時，首先介紹早期婆羅門經典《奧義書》試圖解決的問題是：擁有各種經驗與身心組成的是誰或是什麼；是誰或是什麼控制它們；自我的究竟本質是什麼。接著，提出史蒂文．柯林斯（Steven Collins）有效地指出早期佛典否認自我的三個論點：（一）「內在控制者」（否認《奧義書》所提自我的特色之一）；（二）無常的事物，都應被視為「苦」（否認早期《奧義書》恆常不變且超越痛苦的絕對自我概念）；（三）經驗之外的「自我」的虛妄性。
此外，本書中運用譬喻來說明一些禪修方法，淺顯易懂，非常實用。例如︰第七章中，介紹佛教將持續被五蓋（欲貪、瞋恚、昏眠、掉舉與疑）障蔽的心，比喻為一缽水被以五種方式擾亂或污染：（一）摻入紅染料；（二）煮沸；（三）裝滿苔蘚與樹葉；（四）被風吹皺；（五）混濁並置於暗處。若有人觀察受其中任何一種方式污染的一缽水，他將看不到自己真實而清晰的倒影。反之，若人觀察未受到這些污染的一缽水，則他將會看到清晰而真實的倒影。同樣地，受到五蓋擾亂的心，永遠不可能了知它的真實本質。這便是最古老經文所說佛教禪修的基本理論。
同樣地，第七章中也以如下的譬喻解釋一組古老的禪法──四「無量」或「梵住」：（一）「慈」是指希望包括自己與他人在內的一切眾生皆幸福與快樂，它被比喻為母親對其子女的感覺。（二）「悲」是指希望一切眾生都能止息痛苦，它被比喻為母親對其生病子女的感覺。（三）「（隨）喜」，是指對別人的好運感到高興，並希望它能持續，它被比喻為母親對於其子女成功的感覺。（四）「捨」，對於眾生的痛苦與快樂抱持等捨的態度，它被比喻為母親對其子女忙於自己之事的感覺。……從希望自己幸福快樂開始發展這個感覺之後，逐漸擴大到其他眾生，範圍則從住處、城鎮到國家，直到禪修者毫無敵意且慈心充滿遍及十方。
這種以母親對其子女各階段的感覺來譬喻「慈、悲、喜、捨」的禪法的妙趣，讓我聯想到龍應台女士描述「家族人生情感」近作《目送》所說︰「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期待讀者除了享受本書「深入淺出」之「法喜禪悅」外，也能讀出更多如此古今相互輝映之妙
媒體推薦：「佛教的禪修、慈悲與不害眾生之道，是很迷人的哲學。本書是最佳的入門書。」
安德魯．林茲（Andrew Linzey）
於牛津曼斯菲爾德學院（Mansfield College, Oxford）
本書可以當作佛教史、佛法概論、佛教思想史閱讀，更可以當作解行並重的引導佛書，其中有詳實的義理分析，也有層次的修行引導。
──心定和尚 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總會長
此書不只對初學者有用，它所糅合近一百五十年來現代佛教學術研究成果，也對於佛教研究學者有幫助。……我個人特別欣賞此書不像一般佛教教科書的二分法（上座部或小乘、大乘）觀點，而是從「共...
章節試閱
第三章 四諦 苦、集、滅、道
佛陀教法的方針
佛陀教導了什麼？早期佛經出示佛陀的教法，作為一個問題的解答。這個問題是生命的根本問題，在梵文與巴利語中，分別稱為duHkha與dukkha，此字最接近的翻譯是「苦」（suffering）。因此，佛陀在尼柯耶的經文中說，他一直努力想讓眾生知道的只有兩件事，即「苦」與「苦滅」。此說法明白道出了佛教的基本方針，它適用於一切時空。它的典型陳述是「四聖諦」：苦聖諦、苦集聖諦、苦滅聖諦與苦滅道聖諦。關於這四諦最早的摘要如下：
苦聖諦者，即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愁悲憂惱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與求不得苦，略說為五取蘊苦。
苦集聖諦者，即渴愛後有、喜貪俱行與隨處歡喜，亦即欲愛、有愛與無有愛。
苦滅聖諦者，即於此渴愛斷除、拋棄、滅盡與捨離。
苦滅道聖諦者，即八支聖道：正見、正思惟、正語、正業、正命、正精進、正念與正定。
我們不應一頭熱地將了解這四諦視為佛教徒的信條，它們並非你必須在理智上贊同，才能成為佛教徒的「真理定奪」（truth claim）。此處的問題，部分在於「真理」一詞，梵文satya（巴利語sacca）一詞當然可表示「真理」（truth），但它也可迻譯為「真實」（real）或「實際的事物」（actual thing）。換言之，我們在此並非處理贊同與否的「真理」命題，而是經上所說佛陀覺悟那晚所了悟的四個「真實法」（true thing）或「實相」（reality）。因此，佛陀的教法是說明我們無法如實洞見的苦、苦因、苦滅與滅苦之道，它對「佛教徒」與「非佛教徒」而言都是真實的，「佛教徒」只是矢志嘗試遵循佛陀的描述，而去如實洞見這些實相的人。這並不是說佛陀的開示不包含苦、集、滅、道本質的理論陳述，而是這些描述並非作為佛教信仰的教條，它們的作用只是闡明佛教思想的善巧方便。由此看來，佛教的所有理論可說都與苦、集、滅、道等四諦的分析有關。
苦的本質
因此，佛陀教法的起點是苦的真相。但上述的第一諦摘要，不應被認為它是想要說服其他對自己生活感到滿意的眾生，告訴他們生活其實是痛苦的。它要表達的是存在的基本事實：不論眾生怎麼做，他們遲早必定會以某種形式遭遇與面對「苦」。當然，這是佛陀早年在迦毘羅衛城故事的寓意：只要他與最親愛的人逃避不了老、病與死，即使擁有想要的一切，他仍找不到真正的快樂。這即是苦的真相。
三種苦：苦苦、壞苦與行苦
duHkha的語意豐富且微細，是佛教與其他印度宗教經典的基本詞彙。字面上意指「痛苦」（pain）或「苦惱」（anguish），但在宗教與哲學的意涵中，則指一種潛藏的「不滿足」（unsatisfactoriness）或「不安」（unease）的感覺，它終將顛覆我們的快樂經驗。由於任何一種愉快的經驗，無論它的基礎是什麼，最後都不可信賴且註定會失去，若我們把最終的快樂希望寄託其上，肯定會感到失望。因此，在佛教思想中，「苦」可解析為三種：苦苦、壞苦與行苦。
第一種「苦苦」是不證自明的苦，當我們身心痛苦時，毫無疑問那便是苦。但當我們在享受某種事物，或甚至無事煩心而悠然自得時，事物終究仍會改變，快樂的事物會遠離我們，或出現不愉快的事物，這便是「壞苦」。事實上，我們所經歷的世間一切事物，無時無刻不在改變，只是變化的速度或快或慢而已，一切事物皆會改變，諸行「無常」。
當開始領略此事的真相時，我們會發現先前令人感到很愉快的事物會黯然失色，不再像從前那樣取悅於我們。世界變得不確定，我們永遠無法確定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一個變動不拘的地方很難令人感到完全安心，在此我們遭遇存在本具的苦的形式──「行苦」。換個方式來說，我可能在辛苦工作了一天之後，放鬆地躺在舒適的搖椅上，但我感到如此享受的部分原因，不正是因為我辛苦工作了一天。在多久之後──半小時、一小時或兩小時，我會想再起身去做一些事？又或者，在另一個城市、國家或另一洲，我可能感到非常快樂與滿意，我聽到的苦已非常遙遠，但要距離多遠──隔一條街、一間房子或一道門，我那幸福感才會遭受衝擊？換言之，我們是不穩定與不可信賴的因緣所組成之世界的一部分，是悲欣或苦樂交織而成之世界的一部分。若希望有一天能解脫痛苦，佛陀的教法建議我們每個人都必須了解此事的真相。
歷史學家對苦的探究
基於佛教對於「苦」問題的分析，有人便斷言它必定是一種灰暗、悲觀與厭世的哲學。從佛教徒的觀點來看，這種認定也許反映了一種根深柢固拒絕接受「苦」真相的態度，它當然也反映了一種對於佛陀教法的特殊誤解。佛陀教導了「四」諦，根據他自己的標準，苦滅與導致苦滅之道，和苦與苦因同樣真實。
我們必須在許多不同沙門團體存在的背景下，來了解早期佛教的發展。這些沙門都認為，「苦」在某種意義上是人類經驗的特色，因此唯有藉由出離世間才能達成快樂的追求。有些歷史學者覺得這種看法的出現，以及它在西元前四至三世紀的東印度能被廣泛接受，需要一種特別的解釋；簡言之，其中必定有許多的痛苦因素，於是各種意見紛紛出籠，從都市化造成心理不適，乃至疾病的蔓延等。
無論這些因素是否成立，我都懷疑身為歷史學者的我們是否有必要被迫去尋找這些解釋，因為這認定了在此情況中，「決定性的」歷史關鍵因素是社會全體的身心幸福，而非個別的人性，但個人的痛苦意識其實無須牽涉到整個社會的痛苦數量，甚至無須涉及個人所曾經歷的痛苦數量。「苦」既然在某種意義上是人類經驗的特色，我也懷疑是否有那麼不凡的與文化上的特殊性，而需要特別的解釋；古代印度哲人可能會想引用莎士比亞的話來為自己辯護：
你瞧我們都不是獨自不快樂：
這個寬闊無垠的劇院，
呈現比戲劇更悲傷的場面，
我們都在裡面表演。
歷史學家們似乎已準備好要相信佛陀是個具有領袖魅力的人，以及他是某方面的天才。像他這樣的人，可能很有辦法讓別人相信他所了解的世界本質是正確的，而他們接著會對整體的文化觀點產生重大的影響。對我來說，這樣的歷史觀點是令人難以置信的。
佛教對苦的思惟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佛教傳統本身也注意到眾生接受苦諦教法的環境。根據佛教傳統的宇宙觀，世間包含許多不同種類的眾生，有些眾生的生活充滿歡樂，雖然或許能理解快樂是不究竟的，但那無疑是相當困難的。另一方面，有些眾生的生活充滿苦難，要想了解佛陀教法的奧妙，則極為困難。根據《本生經》的古代注釋，因考慮到眾生接受佛法的環境，所以菩薩在兜率天觀察，應在何時、何處，做最後的轉生、成佛與傳法。
佛教傳統有時會將佛陀比喻為醫生，將四諦比喻為醫療診斷：苦諦就如疾病；苦集諦如病因；苦滅諦如病癒；苦滅道諦則如治癒疾病的藥。佛教修行的出發點是希望解除疾病的痛苦，並徹底根除病因。這些同時也點出了佛教思想與修行的重要方針：解除痛苦的希望，最終只可能根源於同情心（梵anukampA）或對於自己與他人痛苦的悲心（梵karunA）上。這個不忍眾生苦的同情心，不只是佛陀傳法的動力，也是最後推動每個人將他的教法落實於修行的力量。
因此，佛陀的教法代表治療苦病的藥；或根據第四諦的象徵，它是人們為了達到苦滅目標必須遵循的「道」（梵mArga；巴magga）或「行道」（梵pratipad；巴paTipadA）；或如我們在上一章所見，它是戒、定、慧的修學體系。若根據這樣的了解來定義佛教，則它必然是處理苦諦的實際方法。但通常我們會將佛教歸類為「宗教」，若英語系的讀者被問及「宗教」的定義，可能不會立即想到「處理苦諦的實際方法」，當然在現代字典中也找不到這樣的定義。但在印度文化的背景中，今日被我們歸類為「宗教」的許多傳統，實質上皆是如此看待它們自己。印度宗教經文一再出現的古老畫面之一是「到彼岸」，換言之，即從充滿危險的此岸，渡到安全無虞的彼岸去，這相當於解脫或超越無盡的「生死輪迴」與「苦海」。
佛教的目標是滅苦
當代的某部辭典對「宗教」的定義是：「信仰、崇拜或服從一個或多個被視為神聖或能宰制人類的超自然力。」這充分說明現代對於宗教了解的趨勢，主要是將它視為一種信仰系統，這系統通常都環繞著一個既是造物主，也是救世主的上帝，若個人接受之後，它會提供此人一個全新的世界觀。將宗教化約成這種信仰系統，也許可視為是相對上較新近的現象，是宗教改革與啟蒙運動的遺產。新教的神學傾向於強調「信仰」（faith）高於「作工」（works）；哲學與科學的後啟蒙傳統出現後，似乎藉由揭露這被視為基督教信仰支柱的理論信條是不理性的，而造成了宗教的崩解。
這一切都說明了以特別的信仰為宗教要素的現代執念。基督教的這個本質可說是以特別的信仰體系作為自己的預設立場；然而，基督教在歷史上顯然不僅止於它的信條而已，它採納某些作法的問題和採納信仰的問題一樣值得重視。理論上，現代的宗教學術研究，應已讓我們都了解到宗教本質的多面性，但實際上，文化偏見並不那麼容易改正。因此，我們對宗教的理解，仍傾向於認為它是主要涉及採納某種特別的信仰，這依然是我們所能期待的「宗教」，但如此卻阻礙了我們對基督教的了解，更遑論去了解猶太教、回教、印度教與佛教了。
在此，我不打算討論有時會被問到的「佛教是否為宗教」的問題，顯然它取決於你如何定義「宗教」。然而，可確定的是，佛教並不涉及宰制人類命運的造物主的信仰，它也不尋求以信條來定義自己。艾德華．孔茲（Edward Conze）便曾說，佛教花了兩千多年，才由一對改信佛教的西方人夫婦為它提供信條。另一方面，佛教也將一般所認為宗教的虔誠修行與儀式等活動，視為滅苦之道合理、有用的部分，甚至是必要的部分。
佛教的自我定位是弘揚構成滅苦之道的戒、定、慧三學，一切皆以苦滅為目標。因此，佛陀說執著有關世界與自身命運究竟本質的信仰與觀念，其實是阻礙了我們在解脫道上的進步，對於解脫毫無助益。若我們一味地堅持自己的世界觀與命運論，而未踏上修行之路，則將永遠只會在原地踏步。
佛陀只傳授滅苦之道
在《摩羅迦小經》（CULa-MAluGkya Sutta）中記載了一個重要的事件，是關於佛陀的十「無記」（梵avyAkRta；巴avyAkata），即指佛陀不解釋的十件事。這十個無記的問題如下：（一）世界是永恆的？（二）世界是不永恆的？（三）世界是有限的？（四）世界是無限的？（五）靈魂與身體是同一個？（六）靈魂與身體是不同一個？（七）如來（即佛或阿羅漢）死後存在？（八）如來死後不存在？（九）如來死後既存在又不存在？（十） 如來死後既非存在又非不存在？
一天晚上，摩羅迦子（MAluGkyAputta）覺得已對佛陀忍無可忍了，於是去找佛陀，並宣稱除非佛陀回答這些問題，或坦承因不知答案故無法回答，否則他便不再於佛陀座下修學。佛陀反問摩羅迦子，他是否曾對摩羅迦子說，只要他來隨他修行，他便會向他解釋「世界是永恆的或不永恆的」嗎？摩羅迦子說並沒有。於是佛陀說，若有人說除非佛陀解釋這些問題，否則便不隨他修行，則此人還未獲得佛陀的答案之前可能便已死亡。接著他說了一個中箭者的故事：
猶如有人被劇毒之箭射中，他的朋友、同事、家人與親屬為他延請醫師救治箭傷。他卻說：「在得知射我的人是婆羅門、武士、庶民或奴隸族之前……在得知射我的人是何名何姓之前……在得知射我的人身材為高、中或矮之前，不得取出此箭。」此人未獲解答，可能便已身亡。
為何佛陀不明確地回答這些問題呢？有些現代學者說，佛陀只是因為對於形上學的問題不感興趣，因此他希望保留開放的討論空間。這種解釋似乎並未掌握到要點，佛陀拒絕回答，其實有哲學上更複雜與微細的理由。《摩羅迦小經》提到佛陀不解釋這些事的其中一個理由是，它們與滅苦之道的目標與目的無關；佛陀只解釋苦、苦生起的因、苦的息滅與導致苦滅之道。這無疑地保留了佛陀教法的實際意圖，但在宣稱解釋它們並無益於苦滅時，究竟他對這些問題的真正說法是什麼？
佛陀的意思也許是，他並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且無興趣追問，因為他認為它們與解脫道無關。但這顯然不是後期佛教傳統的看法，因為它視佛陀為全知者，而早期經典裡的佛陀，當然也不會直接承認不知問題的答案。因此，若我們依此線索推論下來，可得到這樣的結論，即佛陀本身或早期經典的作者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對這些事無知，並試圖掩飾；或佛陀可能知道答案，但拒絕透露，因那無益於其弟子們修行上的進步。這個可能性獲得另一個傳統的證實，據聞佛陀曾說，他確實知道與了解許多事，但因它們無益於苦滅，所以他不傳授。但那段經文並未明確指出在佛陀了解但不傳授的範疇內，有包括這十個問題。第三種可能似乎是，這些問題本質上就是無法回答的，很顯然，這確實是早期經典與隨後的佛教傳統的了解方式。
無法回答這些問題的理由涉及佛教思想的核心，問題之所以無法回答，簡言之，是因它們假設了世界、靈魂、自我、如來等為絕對的範疇與概念，而這是佛陀與佛教傳統所不能接受的，或至少是他們會加以批評或以某種特別的方式去理解的。換言之，從佛教的觀點來看，這些問題是無法成立且遭到扭曲的。對於其中任何一個問題，無論回答「對」或「錯」，都會落入錯誤假設的陷阱中，就好像有人問：「火星人是綠色的嗎？」，回答「是」或「否」都不對一樣，我們的回答可能會被錯誤解讀。因此，佛陀告訴心急的摩羅迦子，無論他抱持哪一種見解，真正的情況都應該是：
相信世界是永恆的，依此而有梵行，無有是事；相信世界不是永恆的，依此而有梵行，亦無有是事。摩羅迦子！無論相信世界是永恆的，或相信世界不是永恆的，都還是有生、老、死，愁、悲、憂、惱；我當下說法以對治它。
第三章 四諦 苦、集、滅、道佛陀教法的方針佛陀教導了什麼？早期佛經出示佛陀的教法，作為一個問題的解答。這個問題是生命的根本問題，在梵文與巴利語中，分別稱為duHkha與dukkha，此字最接近的翻譯是「苦」（suffering）。因此，佛陀在尼柯耶的經文中說，他一直努力想讓眾生知道的只有兩件事，即「苦」與「苦滅」。此說法明白道出了佛教的基本方針，它適用於一切時空。它的典型陳述是「四聖諦」：苦聖諦、苦集聖諦、苦滅聖諦與苦滅道聖諦。關於這四諦最早的摘要如下： 苦聖諦者，即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愁悲憂惱苦、怨憎會苦、愛...
作者序
──魯柏．葛汀（Rupert Gethin）
佛教的三大傳統
「佛教」一詞，係指一個龐大而複雜的宗教與哲學傳統，它擁有超過兩千五百年的歷史，始終影響著大部分的亞洲地區，西從阿富汗與部分波斯地區，東至日本，南從蘇門答臘島與爪哇，北至蒙古與南俄部分地區。如某位作者所提醒我們的，今天半數以上的世界人口，生活在佛教始終居主流影響地位的地區。現存的佛教可區分成三大傳統：
一、斯里蘭卡與東南亞的上座部（TheravAda）傳統，有時也稱為「南方」佛教。它的藏經是以巴利語書寫，那是一種古老的印度語言，近似梵文。這個教派的色彩較為保守，相較於其他兩個傳統，一般而言，它在教理與修行上，可說較接近西元前幾世紀早期的印度佛教。今天這個宗教傳統在斯里蘭卡、緬甸、泰國、柬埔寨與寮國等地，有超過一億人口的信徒。
二、中國、韓國、日本與越南的東亞傳統，有時也稱為「東方」佛教。它的藏經是以中文書寫，普遍以「大乘」（MahAyAna，音譯「摩訶衍」）的觀點為依歸，那是一種早期印度佛教思想與修行的運動，大約從西元初開始，它批判與其觀點相左而今日以上座部為代表的「小乘」（hInayAna）行者。東亞佛教極多樣化，它與儒家、道教及日本的神道並立，最近更與共產主義共存，不過情況並不太樂觀。這個重要宗教傳統的信徒約有五至十億人。
三、西藏傳統有時也稱為「北方」佛教。它的經典是以藏文書寫，且大體而言也屬於「大乘」，但更獨到的特色是「金剛乘」（vajra-yAna），或稱「密續佛教」（Tantric Buddhism，或「怛特羅佛教」）。今天這個宗教傳統的信徒約一至兩千萬人，分布於西藏與蒙古，但也有一部分在尼泊爾與印度喜瑪拉雅山麓一帶。
這三個宗教傳統皆源自古代的佛教與印度大陸，但佛教原產地印度當地的佛教卻已約在五百年前消失殆盡。
本書的構想與作法
本書的構想是作為佛教思想與修行的入門，並且想寫給先前並無任何佛教知識的人看。由於佛教極具多樣性且歷史悠久，因此引介的工作往往令人怯步。近來流行一種說法，「佛教」不過是一個知識上的抽象名稱，事實上並沒有一個佛教，而是許多佛教才對。所有撰寫佛教入門文章的作者，都面臨如何公平地處理過去與現在佛教的豐富性與多樣性的問題。現在的許多佛教入門書提供他們的讀者各種不同「佛教」的總覽，試圖平均且平衡地處理過去與現存的佛教。
儘管這種作法大都只是理念上而非實際上的，但其好處是避免落入獨厚某種佛教形式的陷阱，而認為該形式代表「較真實」的佛教，或較能掌握佛教的真義；而其缺點是，一本厚達三百多頁的書看似洋洋灑灑，但呈現給讀者的卻只是一堆日期、人名、地點、教理與修行的目錄，讀者看完之後，對佛教是什麼可能還是滿頭霧水。因此，以更明確集中的方式來介紹佛教，便值得一試。
所以，我在本書的作法是，嘗試找出現存不同佛教傳統之間共同傳承的基礎觀念與修行。當然，那個共同傳承的精確本質或許有爭議，然而，本書所架構的佛教思想與修行的領域，卻都是各方佛教所共許的，只是方式或有不同而已。這個架構包括：佛陀的故事（第一章）；文本與經典的傳統（第二章）；四聖諦法（第三章）；僧俗二眾的生活方式（第四章）；以業與轉生為基礎的宇宙學（第五章）；無我與緣起的教法（第六章）；從善行與「信」到禪修階段，再到達更高體悟的漸修之道（第七章）；阿毘達磨、中觀與瑜伽行的理論體系（第八章與第九章）、菩薩道（第九章）。它們都是構成佛教的基礎。
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說東京與曼谷的在家眾，或可倫坡的比丘與拉薩的尼師，他們會完全按照以下各章的思路，來回應關於這些主題的問題。但我認為，無論佛教地域的特性為何，回歸佛教本質的看法都是合理的，即使在不同的時代與地點，其基礎上的構築有多麼奇異與特別，若不碰觸本書所說思想與修行的型態，便無法往下挖掘到更深刻的內涵。此外，思想與修行型態也許乍看之下並不明顯，但這個事實並不代表它們沒有任何影響力。我們可能不是一直都有意識地覺知特別的觀念與理論，或可能無法詳細地說明它們，但這並不表示那些觀念不會影響我們的世界觀。例如，牛頓的物理定律、達爾文的進化論與佛洛伊德的心理分析，都對世界觀造成影響，許多人也共同分享，但這些人可能從未讀過牛頓、達爾文與佛洛伊德著作的隻字片語，且很難詳細地解釋它們。
不過，我必須補充說明，我並未完全避開「總覽」的作法。我特別在第九章中針對大乘的觀念，尤其在第十章中概觀亞洲各佛教傳統的歷史，都試圖對我未涵蓋的範圍做一些提示，並指出進一步研究的大致方向。
聚焦於共同傳承
我想在入門的層次上，聚焦於共同傳承，除了能讓我們持續深入探討佛教思想與修行的一些重要面向之外，還有更進一步的理由：它提供佛教思想與修行發展的展望，以挑戰標準「教科書」的觀點，且事實上更符合最近的學術研究。
標準教科書的觀點傾向於用二分法來看佛教史，即有上座部與大乘兩大「派別」。更具體地說，根據這個「教科書」觀點，大乘的起源是過去針對早期佛教菁英出家主義的一次普羅大眾的宗教抗議，以及對它僵固學術主義的哲學批判。後來，這個宗教抗議與哲學批判，很快地便將較早的佛教形式給幾乎邊緣化了。近二十年來所出版的研究，愈來愈讓這種佛教思想與修行發展的觀點站不住腳。大乘並非以一個可被清楚定義的「派別」而生起，它並非大眾的在家運動，而愈來愈像是少數出家人的運動，並持續了好幾百年，至少直到五世紀。此外，我們也逐漸明白，許多過去被認為是大乘興起特色的佛教思想與修行的元素，其實只是由某個「主流」佛教所喚起的內部發展。
大乘當然批評主流佛教思想與修行的觀點，但大都僅止於議論而已，實際上並未引起明顯的對立。因此，本書的作法是，不將大乘視為單純取代早期印度佛教形式者，而是嘗試在印度佛教思想與修行形成的層面上，聚焦於非大乘與大乘之間共通的基礎，並藉由參考斯里蘭卡的巴利文獻與北印度的梵文文獻，期能呈現「主流」佛教思想與修行的輪廓，作為在印度與其他地方發展的基礎。因此，這種作法看似尊古，但最後我將嘗試指出，佛教思想與修行的基本原則，是如何與最近的發展產生關連。
讓我在此對我這種特殊的嘗試再補充幾句。在描述佛教的思想與修行時，首先，我只是扮演其原則的代言人，並嘗試以佛教傳統本身了解它們的方式來說明那些原則。其次，我嘗試指出近一百五十年來，出現的一些現代佛教學術研究著墨甚深的關鍵議題，並稍作評論。
也許有人會質疑是否有再出一本佛教入門書的必要，但作為一位擔任大學佛教入門課程的老師，我自己本身對於現有的教材是有些不滿意的。當然有一些從簡略到中等程度的概論式書籍可用，還有一些針對各種佛教面向的詳實介紹，例如：上座部社會史、大乘思想、中國佛教、西藏佛教等。但人們若想找一本論點更集中並省視最近學術研究成果，以期能從中得到更好說明的書，則「主流」佛教思想與修行的原則便是他們需要參考的，這裡就出現了一個缺口，希望本書能有助於填補這個缺口。
總而言之，本書的特色是，比其他入門書包含更多對於佛教宇宙學、無我與緣起、禪修之道及阿毘達磨理論架構（它影響了後來所有的佛教思想）更深入一點的解說。因此，本書所引用的資料，雖然從佛教徒的觀點來看很基本，但只在專門的書籍與論文中才找得到。因此，我希望本書不只對初學者有用，對於佛教研究資歷較深者來說，也能有些幫助。
──魯柏．葛汀（Rupert Gethin）
佛教的三大傳統
「佛教」一詞，係指一個龐大而複雜的宗教與哲學傳統，它擁有超過兩千五百年的歷史，始終影響著大部分的亞洲地區，西從阿富汗與部分波斯地區，東至日本，南從蘇門答臘島與爪哇，北至蒙古與南俄部分地區。如某位作者所提醒我們的，今天半數以上的世界人口，生活在佛教始終居主流影響地位的地區。現存的佛教可區分成三大傳統：
一、斯里蘭卡與東南亞的上座部（TheravAda）傳統，有時也稱為「南方」佛教。它的藏經是以巴利語書寫，那是一種古老的印度語言，近似梵文。這個教派的色彩較為保守...
目錄
致謝詞
圖表一覽
地圖一覽
佛教語言小記
導論
第一章 佛陀：覺者的故事
歷史上的佛陀
佛陀的傳說
佛陀的本質
第二章 佛陀的話語：佛教的經典與派別
法：文字、修行與證悟
最早誦出的經典：四部尼柯耶／阿含經與律藏
經與論：聖典真實性的問題
古老佛教部派的起源與其注釋文獻
大乘經
第三章 四聖諦：苦、集、滅、道
佛陀教法的方針
苦的本質
苦的起因：貪、瞋、痴
苦的息滅：涅槃
導致苦滅之道
第四章 佛教的團體：比丘、比丘尼與在家眾
佛陀的弟子與僧團的起源
出家受具與佛教僧伽的理想
律藏的根本考量
從遊方到定居的生活：林住者與村住者
精神生活：修「福行」
僧伽生活型態發展的動力
在家團體
史拜羅圖式：：消災、業力與涅槃的佛教
第五章 佛教的宇宙觀：三千大千世界
關於空間與時間：鐵圍世界
阿毘達磨的宇宙學系統
宇宙學與心理學：大宇宙與小宇宙
宇宙學、民間信仰與現代科學
第六章 無我：人的相續與緣起
佛教對於「常我」的批判
人相續的問題：自我是「因果的連結」
佛教對於「無我」批評的回應
自我概念來自無明、執取與我見
緣起法的闡釋
佛陀否認自我的存在嗎？
第七章 佛教的解脫道：止、觀之道
引言
「信」的角色
持戒
修習止禪
觀禪的階段
「止」與「觀」的關係
第八章 阿毘達磨：高階教法
故事、傳說、文本與作者
作為佛教思想系統的阿毘達磨
上座部的八十二種法
覺知過程、業與轉生
各部派有關身心相續問題的討論
第九章 摩訶衍那：大乘
大乘的興起
菩薩乘
超越世間的佛
空性與般若波羅蜜
龍樹與中觀學派
唯識與瑜伽行派
如來藏
第十章 佛教傳統的演進：南方、東方、北方與西方
在斯里蘭卡與東南亞的上座部佛教：南方佛教
中國、韓國與日本：東亞佛教
西藏與蒙古：北方佛教
佛教在西方
注釋
參考書目選錄
致謝詞
圖表一覽
地圖一覽
佛教語言小記
導論
第一章 佛陀：覺者的故事
歷史上的佛陀
佛陀的傳說
佛陀的本質
第二章 佛陀的話語：佛教的經典與派別
法：文字、修行與證悟
最早誦出的經典：四部尼柯耶／阿含經與律藏
經與論：聖典真實性的問題
古老佛教部派的起源與其注釋文獻
大乘經
第三章 四聖諦：苦、集、滅、道
佛陀教法的方針
苦的本質
苦的起因：貪、瞋、痴
苦的息滅：涅槃
導致苦滅之道
第四章 佛教的團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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