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作一個正直的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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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序

為做一個正直的人做準備

一、

這幾年，我一直很想寫一本書，書名應該叫做《如何理解政治並做一個正直的人》，很希望這樣一本書能夠對這個社會上成長中的年輕朋友，有點幫助。

這一代年輕人，他們習慣於在日常生活中接收了許多與政治相關的口水話題，那幾乎是他們理所當然的娛樂項目，然而相對地，他們卻很少有機會認真理解政治究竟是怎麼回事，甚至很少有機會認真想一下：為什麼人要理解政治？

理解政治有其前提。我相信：理解政治的前提就是「做一個正直的人」。在現代民主、複雜的社會裡，要做一個正直的人愈來愈不容易。我們每個人每天都活在交錯的權力與利益作用中，權力與利益隨時進行著互動交換，環繞著我們、甚至利用我們，我們無法擺脫這些權與利，回到過去的單純環境中，用簡單的原則過活。

政治的核心內容，正是權力、利益，以及權力和利益的交換互動。不了解政治，我們就無從對權力、利益有所提防，也就很難保持挺立的人格，讓自己做個正直的人。

換句話說，因為現代社會充滿各種讓人無法正直過日子的陷阱，我們需要自我防衛的準備，所以應該要理解政治。

弔詭的是，這樣一個複雜、多元的社會，必須建立在大家都有基本的正直個性，至少是基本的正直習慣，才有辦法正常、有效地運作。這樣一個複雜、多元的社會，也就還是埋設了許多監督、懲罰不正直的機制。表面上看起來，這樣一種社會混亂不堪，不像極權、威權統治下那樣號令貫徹、秩序井然，這種社會漏洞百出，到處都有讓人鑽營作惡的空間，然而實質上，這種社會必然要具備錯綜複雜的自我調整機制，不斷地糾舉、淘汰那些不遵守、違背基本規則的人。

二、

如果大家都忽略正直的重要性，那麼整個社會將日益頹敗，我們終將被這樣的社會牽拖入愈來愈黑的廢墟暗處。如果少數人忽略正直原則，或許他們在短時間內可以風光囂張、令人羨慕，但是不曉得哪一天，突然他們的不正直就被曝顯為社會焦點，瞬間從雲端跌入地獄。

這幾年，我們清楚看到這兩方面，集體與個人的「不正直危機」。尤其讓人觸目驚心的，是政治上的貪腐、扭曲的政商關係，造成曾經擁有最高權力的政界、商界人士，逆轉淪為過街老鼠，頓失其身分與地位。過程中，整個社會喧騰，充滿了「聲音與憤怒」，一併付出很高的代價。

正直當然重要，做一個正直的人當然重要，努力做一個正直的人當然重要，那是根本的社會責任，那也是根本自我保護的作為。如果不了解政治，對政治懵懵懂懂，看不透其中的「眉角」，做不出明確的自我選擇判斷，我很懷疑誰有辦法在這樣的環境中「自然」成為一個正直的人。

正直不是「自然」的事，正直甚至不是你立定志向要正直，它就會在你身上顯靈附身的。活得正直，在今天這個時代，必須有所準備、有所努力，理解政治是其中一個關鍵項目。

然而，很少人是以「做一個正直的人」為前提接近政治的。在台灣，談論政治的動機，通常是為了娛樂、解悶、發洩。因而談論政治的態度，經常是輕率、衝動的。隨便罵兩句，罵政治人物、罵新聞事件、罵跟你不同立場不同意見的人……。

罵，是我們和政治發生關係最常見的形式。

這樣的政治很多，到處都是，多到令人厭煩，但是對於政治的理解卻很少很少，尤其是：在權力與利益之前，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能做的原則思考、討論，很少很少。對於政治的關心談論，完全無助於我們去處理權力與利益，大部份的人也就沒有內在的價值與力量來處理，乃至對抗權力與利益。

三、

這樣一本書，很容易構想，卻很難寫。最根本的難處在於：它如此說教！

幾年前，我在《十年後的台灣》書中分析過台灣的一種困境：娛樂當道，教育靠邊站，乃至於所有教育都要想辦法把自己裝扮成娛樂。在這樣的時代氣氛下，《如何理解政治並做一個正直的人》，聽來多麼刺耳。

是的，很刺耳。但正就是因為面對這種「只能娛樂，不敢教育」的潮流下，我覺得總要有些人逆反潮流，有點勇氣不含糊，不閃躲地擺明：這不是娛樂，這一點也不好玩，這是認真嚴肅的，人活在世界上到底該怎樣的思考與討論，這就是我所相信，我也希望別人會相信的基本價值、基本原則。

當然，如此也就必然牽涉到了第二項難處：那你是誰，為什麼你要來告訴別人應該相信什麼？我不是誰，我甚至自己不會是個「正直的人」，但是我一直在追尋「正直」的標準，在觀察新聞與社會現象的工作中，不斷衡量「正直」的價值，不斷搜索「正直」對個人與對集體的影響、衝擊。

這些追尋與摸索過程，及其形成的基本答案，是我所僅有的。將這些過程與答案，盡可能地鋪陳解說清楚，試圖多說服一些人一起來追尋、摸索，是我能做的、想做的。

四、

這樣的條件，不足以寫出自己原本想像中的那一本《如何理解政治並做一個正直的人》。或者應該說，陸續寫作的過程讓我明白，這其實不會是一本書的規模、一本書的計畫。關於「正直」的理念、關於「政治」的現實，關於這兩者複雜的關係，有太多太多值得說、應該說的。

我說了一部份，然後發現其實之前在其他文章中也說了一部份。把這些思考、討論重新彙整，而有了這樣兩本書。其中一本《面對未來的五十個關鍵字》，是以之前由印刻出版過的《面對未來最重要的50個觀念》為底本，改動編輯而成的。《理解政治的五十個關鍵字》則以這兩年新寫的，從未結集出版過的文字為主。希望這樣的一百篇文字，多少可以在今天的重重迷霧中，讓我們看到一點「正直」作為人類美德的美好光亮。

作者序

為做一個正直的人做準備

一、

這幾年，我一直很想寫一本書，書名應該叫做《如何理解政治並做一個正直的人》，很希望這樣一本書能夠對這個社會上成長中的年輕朋友，有點幫助。

這一代年輕人，他們習慣於在日常生活中接收了許多與政治相關的口水話題，那幾乎是他們理所當然的娛樂項目，然而相對地，他們卻很少有機會認真理解政治究竟是怎麼回事，甚至很少有機會認真想一下：為什麼人要理解政治？

理解政治有其前提。我相信：理解政治的前提就是「做一個正直的人」。在現代民主、複雜的社會裡，要做一個正直的人愈來愈不容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