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作家文集

那一夜，我路過上海

王曉蘭

那一夜，我路過上海。絢麗的夜色和那繁囂的天空線，原本該是我車窗外一幅美麗的風景。

說是路過上海搭飛機，辦公室幫我訂了個旅店就在浦東機場附近，又給我兩個電話，萬一真有需要可以得到很好的幫助。那天，在往機場的路上，想到下次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再走過這片河山。於是，我撥了個電話。

他，是我當年在當助教的同事。上次見到他還在波士頓的學校，沒想到一晃就是多年過去。聽到我的電話，他真是驚奇……SL，是妳啊！真是好久不見。告訴他我想在城裡看看，不想住機場那邊，請他另幫我訂個酒店。如果可能還想見見二位老朋友。

他這大人物百忙中熱心的幫我安排起這些「小事」。

那天，我離開揚州時，地上剛下過一場雪。霧中的清晨，是我對故鄉最後的一瞥印象。沿路到蘇州是一片廣大的平原，終於瞭解父親說過小時候在江南沒見過山是什麼樣子的心情。白茫茫的霧中，田園、路邊枯枝參天的水杉，是我最愛的風景。像一幅幅染開了的水墨，氤到車窗前。

來到蘇州，見到美麗賢慧的大伯媽、二姊、姊夫和一起陪著我從揚州到蘇州的妹妹及哥哥侄兒們。他們是我一生期待很久，才見到的親人。他們的關懷和熱情叫我感激難忘。

中飯時，接到另一位十多年不見老同學的電話。他收到我同事留言。聽他的聲音好像來自遙遠的天邊。對他而言，可能我也像是來自外太空一般，不可思議。

「SL，是妳啊？」「嗯！」聽到他的聲音，真是一份意想不到的驚喜。

吃過中飯，家人送我進上海的Howard Johnson 酒店。我們真是外地人進上海，東南西北搞不清。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這招牌藏在路橋後樹林間的美國連鎖酒店。

同學要來接我去吃飯，問我住在浦東或浦西？我竟不知道。把電話交給服務員。同學說妳住浦西，我這過去大概一個小時……。

這是我這麼多年出外旅行最沒有準備的一次。這次，本來就不是來旅行的，情有可原。對上海的印象，是過去課本雜誌和幾年前路過的片段記憶。

晚上，幾位朋友一起去吃飯。跨過幾個光年，穿過幾條銀河，歷盡人生滄桑後偶然又相逢。那似曾相識又不真實的感覺，真有些funny。歲月，也有溫柔的一面，讓我們只記起從前和今天。說起話好像還似一如往昔呢！一樣親切，一樣真擎，只是多一份穩重和成熟。

說是我不好，怎麼這麼久才來看他們一次。還「仁慈」的說我還是老樣子，下次要來久些。飯桌上大家聊家常、老朋友、projects……。我雖然好累，累得像我家後院大樹上的貓頭鷹，睜著眼直想打瞌睡。可是，真是開心。那心情，像米勒的《拾穗》一樣。

走過歲月波波浪浪，回首人生的禾場，我們卻是遺漏了許多珍貴的親情和友情。

上海的夜，明亮得以為是哈得遜河邊的曼哈頓。

那夜，我們去逛了新天地。那是一個很有古意的都市重建案（Urban Re-development Project）。喜愛它門票上寫的「昨天明天相會在今天，百年石庫一片新天地。」保留著二○年代傳統石庫門建築的本樣。室內保存甚好，且有設計師設計圖示。這是一份努力，努力留住那老上海的風情，在這新建築林立的城市中。我想起走過的幾個都會重建案，像LA 的南巴薩地那都保留份歷史的特色。在那吃頓飯，喝杯茶，逛逛挺不錯。

之後，來到浦西的黃浦江邊。對岸的燈火，明亮絢麗得像似天上銀河裡撒下了的一把星星。霓虹燈把黃浦江染得像個七彩的戲台。往來的船隻，是台上的戲子，穿梭在其間。

我們站在一棟古老的陽台上，述說著這天空線上來自世界各國建築師的作品。以前在雜誌上見過，能親自看到真也高興。很難想像千年前這曾是一個小小的漁村。幾番滄桑後，現在是個二千萬人的大城市。

上海的冬天，風中寒氣逼人。但在臨江的陽台上，被時間遺忘的感覺真好。沉默，是歲月教會我們的功課。沉寂中，我擁有這一片江邊的夜晚。

綿延一里的上海灘（The Bund）就在眼前，心中湧起幾許澎湃感傷。依稀，我仍見到在這近二百年歷史曾經翻滾中，揚起的塵煙。和答答馬蹄鞭下，寫過的悲傷。他和她被扭曲過的臉孔，像一株株林立在灘邊第四度空間的石雕。

身後Bar 中的喧譁，使我想起徐志摩的陸小曼，和歌舞笙起的另一面上海。

朋友說喝杯紅酒？我只要了杯熱巧克力。今夜，我想清醒著來讀這個上海的夜。

想起父親當年，從上海搭船去台灣的心情，晚年卻仍回到這片土地上來寫完他那篇山河戀的故事。想起伯媽說大伯父買好了去英國留學的船票，上船前一天解放了。握著一張廢棄的船票和一場未盡的英國留學夢，終盡一生。及千千萬萬個他和她走過這裡的故事。

我極目四望這一片天空，畢竟這也是我的故鄉。但是，卻是如此遙遠又陌生。曾經我地理念得特別好，還記得讀過的這片山水和歷史。我想起遠方的天山，蒙古的草原，江南小河如織的老家，和父親說過的昆明和四川……。

我問同學：「你喜歡這裡嗎？」他說：「是的。」很為他高興。他，一直是位熱血澎湃的理想主義者。

上海城隍廟有著上千年的歷史。曾經，是個繁華的商圈，建築多為木造為主。日本人佔領後破壞殘存只剩少許。近幾十年重新整修過。其規模繁華還是比不上當年。

燈節剛過，燈火仍是亮麗。只是天寒遊客不多。我見到街邊的糖葫蘆，開心得直照像，照得店家都納悶。那，是我小時候一個美麗的回憶。因為好奇，我還是走進一般人吃的著名小籠包店嚐嚐。

我喜歡酒店的斜頂落地窗。我開起所有的窗簾。看窗外細雨，在上海的天空中茫然的飄著。看那雨點打在玻璃上，聚集成渠，沉沉的流了下來。我睡在一片雨中。一場，下了千年的雨中。想起古人的「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我，將祝福留在這片土地上。

那一夜，我路過上海

王曉蘭

那一夜，我路過上海。絢麗的夜色和那繁囂的天空線，原本該是我車窗外一幅美麗的風景。

說是路過上海搭飛機，辦公室幫我訂了個旅店就在浦東機場附近，又給我兩個電話，萬一真有需要可以得到很好的幫助。那天，在往機場的路上，想到下次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再走過這片河山。於是，我撥了個電話。

他，是我當年在當助教的同事。上次見到他還在波士頓的學校，沒想到一晃就是多年過去。聽到我的電話，他真是驚奇……SL，是妳啊！真是好久不見。告訴他我想在城裡看看，不想住機場那邊，請他另幫我訂個酒店。如果可能還想...

序
與您同行／古冬
抒感
那一夜，我路過上海／王曉蘭
又是他／凌詠
難以忘懷的首位外國朋友／王育梅
離情依依難惜別／王世清
流浪的月亮／楊強
今夜月色正濃／陳森
夕陽無限好美景在黃昏／周宜吉
街上流行年夜飯／李涵
憶于耕／張繼仙
一個婚禮兩份人情／陳十美
也是分享／黃梨雲
憶「四二九」空戰─念中國空軍英烈／王逢吉
讀史側記／蓬丹
漫談
成功與挫折／黎錦揚
有德者必有言／何念丹
顏顒老師文摘／編輯小組摘錄
佛印與東坡／毓超
新聞狂想曲／張炯烈
白卡的代價／岑霞
文化無國界／周勻之
我家的秘密和陽光／吳懷楚
水仙花─參觀黑龍江農業專科學校花卉培植園有感／文驪
談探險／張德匡
認識洛城作家／葉宗貞
立法院中的「老實鳥」／營志宏
足印
冬日黃山「四遊神」／谷蘭溪夢
依然深情／莊維敏
安德魯的葡式蛋撻／張棠
歡樂一日遊／何森
空小之橋／董國仁
小說
尊嚴／古冬
相親／湘娃
樺樹哨／于杰夫
情竇初開／劉鍾毅
嫁給「老外」／丹霞
滾滾長江／小郎
詩篇
故國神遊／如禾
峽江攬勝／文馨
官場臉譜／華之鷹
祝福／鄭錦玉
珍惜人生／朱凱湘
人生如夢／陳文輝
給家蓮／慕容　193
悼作協副秘書長顏顒先生（外一首）／艾玉
論述
小說創作中的「主觀」與「客觀」／紀剛
華文文學的孤兒─南加文學的出版／周愚
簡評《洛杉磯的中國女人》／包承告
《我愛每一片落葉》讀後感／黃敦柔
《中西文化與哲學述要》之撰寫動機／游芳憫
人物
上海世博會中國館設計師何鏡堂／尹浩鏐
美國航太科學家潘天佑博士／潘天良
一個科學家的心路歷程／盧遂顯
行於大道走向世界─我眼中的王耀東／劉耀中
編輯花絮
讀稿偶拾／古冬
這本文集更好／岑霞
一份好禮物／小郎
一場文學的饗宴／蓬丹
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章程
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名錄

序
與您同行／古冬
抒感
那一夜，我路過上海／王曉蘭
又是他／凌詠
難以忘懷的首位外國朋友／王育梅
離情依依難惜別／王世清
流浪的月亮／楊強
今夜月色正濃／陳森
夕陽無限好美景在黃昏／周宜吉
街上流行年夜飯／李涵
憶于耕／張繼仙
一個婚禮兩份人情／陳十美
也是分享／黃梨雲
憶「四二九」空戰─念中國空軍英烈／王逢吉
讀史側記／蓬丹
漫談
成功與挫折／黎錦揚
有德者必有言／何念丹
顏顒老師文摘／編輯小組摘錄
佛印與東坡／毓超
新聞狂想曲／張炯烈
白卡的代價／岑霞
文化無國界／周勻之
我家的秘密和陽光／吳懷楚
水仙花─參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