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洋過海到台北
我要帶著Tovi從香港去台北了,Tovi會成為飯糰的弟弟,美咪的哥哥。
Tovi到了台北之後,得隔離檢疫21天,這對於他和我都不容易。他坐飛機會不會很緊張、很慘呢?如果遇到氣流,雖然我們同一班機,共同經歷每個高低起伏,但他的感受,始終只得他自己承擔。還有機艙內的噪音和氣壓,他受得了嗎?
會不會在籠子裡很渴很渴,但緊張得不敢喝水?會不會太緊張掉很多很多毛?
這一趟車程、機程、出關入關,他得關在籠子裡五、六個小時吧...
抵達後被直接送去動物醫院檢疫區,他一隻貓,面對陌生人,還有其他陌生貓、狗的氣味聲音,在陌生的環境,可以好好的過21天嗎?能安心吃飯嗎?會乖乖喝水嗎?能每天大小便嗎?院方規定每週只能探訪三次,每次半小時,我會抱他疼他跟他說話替他梳毛,但這麼短的時間,Tovi能感受到足夠的愛和安慰嗎?到台灣是我的決定,要他為我的決定付上代價,有說不出的心疼。
但Tovi是我唯一的寶貝貓啊,他只有我,我放不下他,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一定要在一起。
起程前一天的早上,Tovi躺在我身邊,我忙著做最後收拾,開始收最重要的手提行理,都是他的。他喜歡的玩具、零食和魚柳,背包裡還有他吃罐頭慣用的膠碗、乾糧、潔牙餅、化毛膏、梳子,還有朋友割愛相贈的貓草油噴劑。最後一夜,睡不著,聽著Tovi在身邊打鼾。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可是外面下著滂沱大雨,不安之中鼓起最大的勇氣,持續為我們的旅程禱告。我說Tovi別怕別怕,我早為你安排好一切,不要怕,記著我很愛你,無論如何也會伴著你。
可我怎麼安慰,他還是會怕。於是想到,上帝不是也同樣對我說嗎?不要害怕,衪對每個兒女也有計劃,不要害怕,要相信我們是被衪深愛著的。
但人還是會怕,我還是會怕。現在祂看著我憂心忡忡,也會心痛和無奈嗎?七時,辦寵物移民的Agent來接我們,Tovi看著東西被搬到門外,最後,輪到他了,他看著我,我伸手進籠子拍拍毛巾,他便自己進去,就像之前跟他練習的一樣。
但這一次,他進籠後我馬上鎖上小門,不太敢看他,他是那麼乖,那麼善良。口中唸著不怕不怕,我們要去機場了。我和Tovi坐後座,他在籠裡警覺地視察四周,我伸手指進去摸他,他聞聞,鼻子濕濕。到了機場,人多吵雜,Tovi很緊張,有些旅客粗魯地拖拉行李,我多麼想叫全機場的人安靜點…
Check-in之後,到了最難的一刻。Tovi的籠子被送到「特大行李」櫃台後,遙隔二十米的距離,我深深看著他,他也看著我,捨不得。
Tovi啊,雖然你暫時看不到我,但我是跟你在一起的。很快地Tovi被工作人員用大推車,推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我趁震央尚未到達,連忙跟自己說:放手交給上帝。才八時多,九點五十五才能登機,廣播說空中雨勢有點大,要延遲一小時起飛。候機室裡我有椅子不坐,在玻璃幕牆前面蹲了45分鐘。自己也很驚訝那來的腳力。看工作人員在雨中運送貨物,用力丟上輸送帶,送進機艙。
他們會不會也這樣丟Tovi?會不會?到後來貨物所餘無幾,我仍然在祈求上帝讓我看到Tovi,一眼也好!貨櫃有些密封,有些半敞著塑膠簾,我不斷在猜Tovi在那裡?就這樣目不轉晴看工人搬運,不時用相機zoom,希望看清楚一點。
期間有個小胖子到我身邊看飛機,也看我,我忍不住跟他傾訴:「我的貓要坐飛機,我很擔心,希望在這裡看到他。」
竟然!全機最後一車貨物的最後一件,是Tovi!跟其他貨物不一樣,工作人員慢慢提籠子,一個在輸送帶旁邊,一個扶著籠,一起站在輸送帶上扶著直到送進機艙。我鬆一口氣,說不出的感激。登機後,想像Tovi在貨艙的情況,又擔心得哭起來,不停為天氣、氣流、貨艙,任何能想像到的細節,為Tovi的平安祈禱。
一小時十五分的航程,飛機終於降落台灣桃園機場。
就這樣,五年多前我帶著一隻貓、很多的緊張和期待,從香港來到台北。
與來自台南的江小姐,和她的兩隻貓一起住。後來又多了一隻貓,二人四貓過著幸福、平凡也有點苦惱的生活。西方有首兒歌唱:「A spoonful of sugar helps the medicine go down.」意思是說只要有一匙糖,就能幫助我們把藥愉快地吞下。生活必然有些苦的地方,但這本書要說的是我在台北嚐到的甜、一些台北獨有的,微小但確切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