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在聆聽

緣起〉文星垂麗　　　　　　　　 黃美之

當我跟先夫禮士在海外四方居停，大行李都由海運公司託運，我們自己只能輕裝便服的先行，但我總在飛機能容許的重量內各放一本唐詩和古文觀止，那時，自己並不曾領悟這兩本書是我去天涯海角的中華文化臍帶，只是覺得一天到晚的只能看英文書報，不合我的心意，帶上這兩本書就像在我那種寄生天涯的小舟裏，放兩塊壓艙石，比較有安全感。

二○○一年，中華民國政府為我們在白色恐佈時代坐過冤牢的人平反，並有金錢的補償，我和姐姐得到這錢後，立刻去美國最高級的百貨公司，一心一意要買件名牌的衣服來穿，但看來看去，覺得花這麼多錢買件這樣的衣服來穿，著實乏味。結果，姐姐捐了些錢給她一生服務的教育界，我則用這筆錢作基金，組織了德維文學協會，以紀念我的父母，也以此促進海外華文的寫作和活動，第一件事，我想到德維文學協會可以做的便是編一本「北美華文詩選」，也正因為我有幾位很好的詩人朋友，大家齊心合力便編印了一本北美華文詩集《世紀在漂泊》，這書已出版快十年了，但若靜下心來翻閱，發覺她仍是一本十分感人的詩集，我常為那詩集中的詩句落淚，或會心的微笑。

二○○四年，我們在星雲大師感召之下，由我們的文學指導張錯教授籌劃，在日本東京佛光山的分院本栖寺，召開了一次「佛學與文學的交匯」研討會。會後， 我們把來自港台美的八位學者的論文與十二位來自各方的作家對「佛學與生活」的探討收集成冊，正如學者黃伯飛教授說的：「對佛學的探討，可從小見大，也可從大見小。」這本集子竟是一本擲地有聲的作品，翻閱每一頁都會令人感到清涼甘美。

因為這兩本書的好成績，我們覺得有信心出版一本北美華文作家散文選集。中國人愛寫散文僅次於寫詩，不過早古時不稱為散文而謂「文」或「文辭」，後又被稱之為小品文，最後才有與詩、小說、戲劇和並立稱之的散文類。我很喜歡《古文觀止》這部散文集，因其內容真正有歷史的沉重，如諸葛亮的出師表，有文學的淨化如李華的弔古戰場文，有古人的幻想如陶淵明的桃花源記，一種忠孝難兩全的親情如李密的陳情表。雖都是古人的作品，但今人讀之，仍會感到時代巨輪的乘載逼人心臆，當然那是中華文化長河中的燦爛閃亮，所以當我在執委會中提出要編一本如《古文觀止》那樣的散文集時，大家都笑了，因那是一本從周朝到明朝的精品收集，但大家也都覺得我們雖只身居北美一隅，然而我們所處的時代郤是空前的偉大時代，是戰亂頻仍的大時代，是科學猛進的大時代，使這神祕的人類居住的地球，變得像一個村莊似的，而且轉瞬變化莫測。我們在慎重的商談下，把這主編的重擔交給了年紀最輕，有才女之稱的作家曉亞，她真正默默辛勞的工作，並很嚴肅的對待她的這一責任，所以我們很敬重她、感謝她。

我們很感謝各位作家的合作與支持，當然也很謝謝伊犁、簡捷、銘華的支援，還有張錯教授在百忙之中為我們把書名定立，並寫序為這書名從佛經來透視其涵義，張教授對佛學是深有研究的，雖然在美國信仰基督教的人仍為多數，但王鼎鈞先生說，要能真正暸解基督，便要多讀佛經，王先生家庭是傳統的基督教家庭，所以張教授為我們在序中用佛經來表白觀聽的慈悲，也正是作家們筆下的大千世界。相信這本《世紀在聆聽》也是這個世紀的心聲。德維文學協會也曾舉辦過一些很有份量的文學活動，但書是不受時空限制的，而且每位作家在執筆為文時，他們的心靈也在閃耀如領路的星光。

最後我們也不忘記謝謝一直為我們德維文學協會出版書籍的林蔚穎先生，他從不讓我們在出版上有何困難。

（本文作者為美國德維文學協會會長）

緣起〉文星垂麗　　　　　　　　 黃美之

當我跟先夫禮士在海外四方居停，大行李都由海運公司託運，我們自己只能輕裝便服的先行，但我總在飛機能容許的重量內各放一本唐詩和古文觀止，那時，自己並不曾領悟這兩本書是我去天涯海角的中華文化臍帶，只是覺得一天到晚的只能看英文書報，不合我的心意，帶上這兩本書就像在我那種寄生天涯的小舟裏，放兩塊壓艙石，比較有安全感。

二○○一年，中華民國政府為我們在白色恐佈時代坐過冤牢的人平反，並有金錢的補償，我和姐姐得到這錢後，立刻去美國最高級的百貨公司，一心一意要買件名牌的衣服來...

〈序言〉世紀在傾訴‧我們在聆聽　 張　錯

爾時無盡意菩薩，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合掌，向佛而作是言：「世尊！觀世音菩薩以何因緣名觀世音？」佛告無盡意菩薩：「善男子，若有無量百千萬億眾生，受諸苦惱，聞是觀世音菩薩，一心稱名，觀世音菩薩即時觀其音聲，皆得解脫。若有持是觀世音菩薩名者，設入大火，火不能燒，由是菩薩威神力故。若為大水所漂，稱其名號，即得淺處 。若有百千萬億眾生，為求金、銀、琉璃、瑪瑙、珊瑚、琥珀、真珠等寶，入於大海，假使黑風吹其船舫，漂墮羅剎鬼國，其中若有乃至一人稱觀世音菩薩名者，是諸人等皆得解脫羅剎之難。以是因緣名觀世音。

以上一段是《妙法蓮華經》（簡稱《法華經》） 卷七〈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內，無盡意菩薩向佛陀敬禮恭敬詢問，「為何觀世音菩薩名觀世音？」無盡意菩薩為《藥師經》內東方淨琉璃世界藥師如來座下八大菩薩之一，名無盡意，是指此菩薩觀見世間一切事物的因緣果報皆為無盡，發心求諸佛無盡功德，下度無盡眾生，故稱無盡意菩薩。

無盡意菩薩作為發問者實是最好不過，菩薩之為菩薩，是因世界種種因緣果報無了無盡，發大慈悲心，求諸諸佛無盡功德，來拯救無盡眾生，以無盡度無盡，得無無盡，真是最恰當的一個無盡意菩薩。這位菩薩普渡眾生的慈悲觀想是言意無窮，不眠不休，當年帶佛陀弟子舍利弗往訪普賢如來的無眴世界，就是因為這世界的菩薩們唯修觀佛，「諦視無厭，目不曾眴，即便能得念佛三昧悟無生忍，是故彼土名曰不眴。」

如此觀想，不以文字而有所說，正是世間文人藝術家亟想在文字、圖象、音聲以外所超越的一種境界。我們以筆寫我，何嘗不是寫眾生悲歡離合、生有涯學無涯，以有涯去追逐無涯的矛盾？寫作是一種觀想，誦讀也是另一種觀想。如能時刻觀想世間疾苦而有所作為，那麼我們就是行菩薩道。

但我們還不是菩薩，無盡意菩薩是，觀世音菩薩是。佛陀這般回答無盡意菩薩：世間無量眾生苦惱時，只要稱念觀音菩薩名號，觀音菩薩就能夠觀聞其音聲去拯救解脫。這百千萬億眾生不需每人同時稱念，只要其中一人能呼喚觀世音菩薩名號，其他人均得解救。由此觀音菩薩不止觀一人之音，亦是觀世間眾人之音，是名觀世音。

美國德維文學協會見證海外華人文學從二十世紀跨入廿一世紀，發願彙集海外方家佳文編撰成《世紀在聆聽》一書，其用意亦是當今紅塵擾擾，眾聲喧嘩裡，梳理出散文四卷，分別代表世間聲音的無窮思念、歲月痕跡與無盡憶懷。內裡三十一篇文章只是北美洲大陸三十一人的音色，然而書出版後，世紀在聆聽、他人在聆聽、觀世音菩薩也在聆聽。這些聲音雖自美洲發出，行銷卻遍及十方世界，希望每人所述說種種，均能感染其他人而有所感動、釋然、妙悟與歡喜。大家能像觀世音菩薩那般觀聞別人的悲喜苦樂，眾人彼此關懷，彼此承擔，得大無畏力。

我們還不是菩薩，大無畏手印一掌直伸、一掌朝下如何伸展？但慈悲的佛陀又向我們保證，菩薩不是高高在上，為了普渡眾生，亦以各種色相出現而為說法（其實三位一體的聖子耶穌入世為人，以祂的血肉之軀洗滌眾生罪愬何嘗又不如此？），佛陀這般描述觀自在菩薩：

若有國土眾生，應以佛身得度者，觀世音菩薩即現佛身而為說法。應以辟支佛身得度者，即現辟支佛身而為說法。應以聲聞身得度者，即現聲聞身而為說法。應以梵王身得度者，即現梵王身而為說法。應以帝釋身得度者，即現帝釋身而為說法。應以自在天身得度者，即現自在天身而為說法。應以大自在天身得度者，即現大自在天身而為說法。應以天大將軍身得度者，即現天大將軍身而為說法。應以毗沙門身得度者，即現毗沙門身而為說法。應以小王身得度者，即現小王身而為說法。應以長者身得度者，即現長者身而為說法。應以居士身得度者，即現居士身而為說法。應以宰官身得度者，即現宰官身而為說法。應以婆羅門身得度者，即現婆羅門身而為說法。應以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身得度者，即現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 身而為說法。應以長者、居士、宰官、婆羅門婦女身得度者，即現長者、居士、宰官、婆羅門婦女身而為說法。應以童男、童女身得度者，即現童男、童女身而為說法。應以天龍、夜叉、乾闥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侯羅伽、人非人等身得度者，即皆現之而為說法。應以執金剛神得度者，即現執金剛神而為說法。

每一種閱讀與思考的感悟，也是一種修行。心有所感，心領即神會，亦即菩薩現身而為說法，如此一來，《世紀在聆聽》作者、讀者之間均有菩薩現身說法，有緣者歡喜讚嘆，不可思議。無緣者遠隔關山，不知不悟、不聞不問，惟待來生。

觀世音菩薩有自在大無畏力，遊於娑婆世界，於大眾怖畏急難之中，能施無畏神通，遠離眾生一切顛倒夢想。眾生如得般若波羅蜜多，到達彼岸，實應感謝這位施無畏者無遠弗屆、心中有念、隨即現身的南無大慈大悲廣大靈感白衣觀世音菩薩的隨時開悟。

怪不得無盡意菩薩聆聽完佛祖傾訴解說，心生讚嘆，解下身上佩戴的瓔珞寶珠要奉獻供養觀世音菩薩。

美國德維文學協會眾人鈍根愚拙，惟借眾作家之錦繡文心，編織此書與無盡意菩薩、天龍八部、阿修羅、迦樓羅等眾一起供養觀世音。是為序。

寫於洛杉磯南加州大學　　　二○一○年十二月寒冬朔風之日

（本文作者為德維文學協會指導顧問、美國南加大東亞系系主任及比較文學系教授）

〈序言〉世紀在傾訴‧我們在聆聽　 張　錯

爾時無盡意菩薩，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合掌，向佛而作是言：「世尊！觀世音菩薩以何因緣名觀世音？」佛告無盡意菩薩：「善男子，若有無量百千萬億眾生，受諸苦惱，聞是觀世音菩薩，一心稱名，觀世音菩薩即時觀其音聲，皆得解脫。若有持是觀世音菩薩名者，設入大火，火不能燒，由是菩薩威神力故。若為大水所漂，稱其名號，即得淺處 。若有百千萬億眾生，為求金、銀、琉璃、瑪瑙、珊瑚、琥珀、真珠等寶，入於大海，假使黑風吹其船舫，漂墮羅剎鬼國，其中若有乃至一人稱觀世音菩薩名者，是諸人等皆得...

目　錄
〈序言〉世紀在傾訴‧我們在聆聽　張錯　００２
〈緣起〉文星垂麗　黃美之　００７
卷一　思念的國度
世上最好吃的稀飯　張讓　０１４
父親之味　周芬娜　０２１
留駐　簡捷　０２８
我的臼齒，我的父親　劉荒田　０３６
衣魂　姚嘉為　０４３
戀戀米粉香　李笠　０５１
父親的舞蹈　朱琦　０５７
小小鳥　郭良蕙　０６４
卷二　歲月行旅
腳印　王鼎鈞　０７４
初見溫哥華　劉再復　０８０
久違了，英倫　伊犁　０８８
忽成歐洲過客　趙淑俠　０９４
不朽與醃魚乾──尼羅河隨筆　陳少聰　１０１
慕尼黑十月啤酒節　張菊如　１０９
聖城記──美南威尼斯之遊　王逢吉　１１７
卷三　時間的翅膀
蒙昧的那幾年──懷念與映真一道度過的日子　劉大任　１２６
雪夜　黃美之　１３２
鳳梨一牛車　明鳳英　１３８
灰色的背影──回憶梅蘭芳先生　韓秀　１４７
尋常世路　蓬丹　１５５
傷逝櫻桃　夏小舟　１６２
天地悠悠　龔則韞　１６８
三輪車，跑得快　張純瑛　１７２
卷四　夢想的印跡
雨及離別　張錯　１８２
閒中細數話收藏──讀《女作家的百寶箱》之聯想　弦　１９１
那瓦荷之夢　喻麗清　１９８
臥虎藏龍引起的　王渝　２０５
書生做家事　夏菁　２１０
落日　趙淑敏　２１６
彩虹的孩子　曉亞　２２４
尋找雨果　陳瑞琳　２３１

目　錄
〈序言〉世紀在傾訴‧我們在聆聽　張錯　００２
〈緣起〉文星垂麗　黃美之　００７
卷一　思念的國度
世上最好吃的稀飯　張讓　０１４
父親之味　周芬娜　０２１
留駐　簡捷　０２８
我的臼齒，我的父親　劉荒田　０３６
衣魂　姚嘉為　０４３
戀戀米粉香　李笠　０５１
父親的舞蹈　朱琦　０５７
小小鳥　郭良蕙　０６４
卷二　歲月行旅
腳印　王鼎鈞　０７４
初見溫哥華　劉再復　０８０
久違了，英倫　伊犁　０８８
忽成歐洲過客　趙淑俠　０９４
不朽與醃魚乾──尼羅河隨筆　陳少聰　１０１
慕尼黑十月啤酒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