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爾辛之死及其他故事

第四回故事 宜爾辛之死

　　　　　　　　　　　　　　　　　　　　　　　　 陸

　　宜爾辛他知道他是在死的過程裡了，而且是身處在永不停止的失望中。在他的心裡，他知道他是正面臨著死亡！但他不只是不能用他的心去適應它，他連抓都抓不到它，一點都抓不到。

以三段論法的理由來舉例，他在凱仔維特拉的邏輯學上學過的。葛以斯是ㄧ個人，凡是人都會死！因此葛以斯是死了。「是要我必需死的和葛以斯一樣！」我內心深處已知道了，但我不要！而且，對我所有的朋友來說，我和葛以斯絕不能相比。但現在就是比起來了！」他對自己說。「那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但它就是了，怎麼會變成真的了？這叫我如何去假設、去瞭解這一件事情？」

他就是不明白！於是，他試著把那些當做錯的、假的、壞的， 推得遠遠的不去想。而要想那些好的、正當的、健康的來代替， 而且，來的全是真的，就站在他的面前。

於是，他召喚了別的事情來思考，來代替這一個，希望能讓其他的事情被吸引。他試著努力回到一連串的思索，在他被死的觀念強迫之後。但奇怪的是，這每一件事情，關於死的意識，在很早以前就模糊不清了、遮蓋起來了、擦掉了，身體所喪失的功能，現在也全已修補好了！宜爾辛把最好的時光耗費在試著去恢復他的能力上。他對他自己說：「我要對我的工作竭盡所能。不論怎麼說，那是我所慣於做的事，也全是我人生的目的！」於是他摒除所有的懷疑，回到法院。

他召集同事們，主辦了一個會議，這也是他以往的習慣。他用一個深思的表情並掃瞄的看一看大家，他把虛弱的手放在那張橡木椅的扶把上，一如他平日常做的，並斜著身子對著同事小聲的說話。他把公文放進抽屜裡，接著很快的看一看了每一個人， 就宣佈工作正式進行！但所有的事情進行到了一半，他身上的痛苦就阻止了他去注意業務，反而開始進行他那些沮喪的問題。

宜爾辛嚐試轉心去注意業務，並試著把沮喪的事情推的遠遠的。但他嚐試的心不如那些沮喪的事情來的快，沮喪說來就來了，筆直的又站在他的面前，一動也不動的著看他，那就是病魔的氣勢！他又開始質問自己。「這是不是真的成了唯一的事實？」他的同事和他的屬下都很驚訝和驚慌失措的看著他！那個幾天以前，曾一度是很注意細節、光明磊落的法官，成了今日言語不清、錯誤百出，連自己都會搖搖頭、想去試著變回那個原來的他！無論如何，這個開庭總算結束了。接著他就回家了，帶著他的意識和從前一樣的工作。他真的不能做了，他要隱瞞起來！ 他把所要隱瞞的都已經藏好了。但他無法除掉今天在法院所發生的全貌。

還有什麼事情最糟糕？在所有的事情之中，那就是要他去注意別讓自己去做一些不能做的事情，但他就是要去看，而他所看到的全部都表現在臉上，就是痛苦到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時的折磨。

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他試著要拯救他自己。宜爾辛去找安慰，他做了一個草案，讓自己假裝很開心！這個假裝果然很有效，他即刻痛苦消失了。但這只是一個短時間的拯救，它是如此的透明，好似穿透了每一樣東西。因此，他再也假裝不出來了。

有時他會進來他佈置的客廳。這個空間，就是這裡，是他一手打造的！而現在，這屋裡就只有獎品和他有關係（是如何的惡毒、荒謬，現在他竟而在想這些）。他拼命的去做，因為他知道他的病開始帶著傷害了。他要進來，看看有哪些東西會磨掉桌面上的亮漆？他試著去想出了一些問題，他要去看那本用青銅裝飾的相片簿，它已彎曲了，彎的兩個邊都碰在一起了。他拿起那昂貴的相片簿，當他打開的時候，他露出了很珍惜的表情！同時也很生氣他的女兒和她的朋友們，把東西弄的很零亂。有一些東西都很草率的亂放，還有些相片是倒置放的。宜爾辛很勤勉的又把所有的東西歸回原位，並把相片簿彎回原來的形狀。他想把所有的相片簿搬到靠近花瓶的地方，本想叫男佣人或他的女兒，或者他的太太來幫忙，但所有的事情他還是自己都弄好了，因為他沒有想到他的病，也沒有看出病在哪裡？

但不論何時，當他自己搬東西的時候，他的太太就會說：「冷靜點，讓別人幫你搬，你會傷到你自己的！」這時，好像所有的病都發光了，會穿過他的掩遮，讓他看到病。這本是盲目之光， 但他仍然希望它快點暗下去，他沒有辦法不想他的病！於是，他的病立刻就發作了，痛的和以前一樣！他無法忘掉他的病，那些病會從花瓶的後面看著他，看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我的安息並不是壽終正寢！只是隔著一個想像中的幕，是死在驚濤巨浪之中。是如何的荒謬？如何的恐怖？是不是真實？不能是

真實，但就是真實！他會走進他的書房，他會躺在床上，只有病魔伴著他。和病魔眼對著眼，什麼也沒做，只是看看自己的病，

還有身體冷冷的在發抖。

第四回故事 宜爾辛之死

　　　　　　　　　　　　　　　　　　　　　　　　 陸

　　宜爾辛他知道他是在死的過程裡了，而且是身處在永不停止的失望中。在他的心裡，他知道他是正面臨著死亡！但他不只是不能用他的心去適應它，他連抓都抓不到它，一點都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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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故事
高加索的俘虜（真實故事）.....................................................................006
第二個故事－神經病
精神病的供詞.......................................................................................................039
第三個故事
小提琴－柯路易茲的小提琴和鋼琴的合奏.................................................................................................................................073
第四個故事
宜爾辛之死....................................................................................................................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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