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被遺忘的聲音：RCA工殤口述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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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年代，法國想要透過對台軍售將許多商業利益綁在一起。軍火商需要一間在台灣設廠的外資公司，作為一個掩護，他們相中了桃園的RCA。
「歐洲國家想要把商業交易綁在一起，以取代美國獨霸台灣市場的一個例證，即是把拉法葉級軍艦、幻象型飛機和核四計畫潛在商機連結起來。台灣1990年代的海岸防衛計畫設想的是購買一支小型的軍艦艦隊，以補強已有的大型船隻。新船（譯按：韓國蔚山艦）將向韓國購買。然而談判猶在進行中，台灣國防部無預警地和法國湯姆笙公司（Thomson-CSF）簽約，購買大得多、且昂貴的拉法葉級軍艦。當時擔任參謀總長的郝柏村後來說：「沒有拉法葉這筆生意，台灣就不能取得幻象2000-5戰鬥機。沒有幻象機的生意，台灣就不能從美國取得F-16。」
更進一步的，法國湯姆笙公司（Thomson-CSF）有鑑於「1992年法國對台軍售佔全年海外軍售的一半以上，法商希望它還能產生爭取公共工程商機的效應。由於利潤極大，法國政府不理會中國的威脅。後來，拉法葉案－－又稱『喝采案』（Bravo Operation）－－涉及在臺北、巴黎和北京三地極大金額的賄賂。這些陰謀要到美國選民以選票把布希送出白宮之後才發展成醜聞。」（《海峽風雲實錄》，頁265-266。）
「為你而讀」按：湯姆笙公司（Thomson-CSF）1988年購得RCA桃園廠。郝柏村口中的這筆生意，時間約是1992年在新聞媒體曝光。前導作業，可以往前追溯至1989。我們可以合理懷疑湯姆笙公司（Thomson-CSF）1988年從美商奇異公司購入該廠，並非為了取得廉價的台灣勞動力（因為，那時更廉價的勞動力可以自東南亞與中國取得），而是以該廠掩護對台軍售，成為對台軍售的白手套。
《拒絕被遺忘的聲音－RCA工殤口述史》中，描述RCA如何三度易手，賣給GE，GE又將桃園廠賣給湯姆笙公司（Thomson-CSF）。這段描述意外指出我前述所說的疑點：湯姆笙公司（Thomson-CSF）「接管後，便準備結束RCA生產線，1987年開始資遣桃園廠員工」，請問為什麼一買下工廠，卻不準備營運，而該廠土地與地段，在當時絕非黃金地段，沒有商業價值，湯姆笙公司（Thomson-CSF）買下不準備營運的工廠與公司，在對台軍售案曝光的前幾年，用意為何，明眼人應該可以想像。
1994年，立委趙少康參選台北市市長，揭露RCA從1969年就開始傾倒廢水至10公尺深、毫無防護處理措施的污水井，嚴重污染地下水源，戕害員工與附近居民健康。
趙少康敗選，從此不再親自披上戰袍，赴上政壇沙場，是否是因為在節骨眼披露污染，破壞軍售佈局的「處罰」，則不得而知。
◎引用書籍
1.唐耐心（Nancy Bernkopf Tucker）著，林添貴譯：《一九四九年後的海峽風雲錄－美中台三邊互動關係大揭密》（台北：黎明，2012），頁265。
2.原台灣美國無線公司員工關懷協會著，顧玉玲主編，《拒絕被遺忘的聲音－RCA工殤口述史》（台北：行人文化實驗室，2013），頁58。

【RCA事件─拒絕被遺忘的聲音 林岳德主講 】2015.01.01

一直知道洪雅書房，卻始終給我感覺有份距離，總覺得是個需要「準備好了」才能踏進的場所，我對許多事情，抱持這樣的疏懶和膽小，永遠都在準備。

走進書房在還沒真正理解題目前，講者的肢體動作有如一份柔軟的邀請，每場講座都帶點這樣的朦朧迷離，由台上不厭訴說的講者們，領著被矇起眼的人們的手前行，他要帶你去看，一條用無數工人身子所鋪成的崎嶇之路。

美國RCA為美國無線電公司，在1970年在台灣政府釋出外資優惠條件之下，RCA選擇了當時面臨農工轉型，急需外資挹注的台灣進行設廠，而女孩們的纖纖細手與靈敏動作，更是適合反覆進行精密工作。尤其即使以現今勞工福利條件看待，RCA可說是相當照顧員工福利，廣設籃球、攝影社團，提供員工住宿方便加班，而加班費更是優渥，設廠22年來，許多員工在此成家立業，為人父母，將人生最菁華的歲月獻給該公司。

RCA於1992正式由台灣撤廠，然而，兩年過後，任職立法委員的趙少康揭漏該公司於台灣非法傾倒有機溶劑有毒廢料，三氯乙烯、四氯乙烯嚴重造成地下水汙染(直至1998年，關廠多年後，廠區附近地下水仍遠超WHO飲用水標準二十至一千倍)，看到揭露報導時，這群已從RCA第一線上退下的工人夥伴們才驚覺，當年不斷以茶香、咖啡所掩蓋的臭水味，很有可能與身上病症息息相關。昔日姊妹們的身體陸續出了狀況，而罹患癌症與壯年死亡比例之高更讓這群人異常焦慮。

尤其講者特別提到，當年負責傾倒廢棄水的員工心情十分複雜，陷進「我是加害人，也是被害人」痛苦情緒當中，卻無法以自身苦痛，直接證明疾病與工廠內空汙與飲用地下水之間的直接關聯。講者反問，如果以當年RCA完善福利都無法周全勞工晚年健康問題，眼下台灣公司所陸續犯下的汙染問題，又如何以經濟發展為託辭，擔保員工及其附近居民餘生健康呢？

政府口中所拚的經濟是曇花一現的美麗，若無法守住台灣餘生，都屬徒勞。

這群工人們成立RCA污染受害者自救會，持續以行動向政府與RCA總公司抗訴，更以晚年歲月為每位工人守住一道防線，好不容易爭取乳房切除手術納入勞保給付、通過土壤及地下水汙染整治法等環保法案，在過去十五個年頭裡，上千位老員工相繼罹患腫瘤、癌症與免疫疾病，他們仍選擇走上街頭，為死去的夥伴，為下一位站在生產線上的工人們發聲。一年之末和朋友聆聽講座，感受這段工殤歷史，屋外的煙火很響，馬上就要和2014年說再會，卻說不出口新年快樂。

拒絕被遺忘的聲音─RCA工殤口述史線上試讀 http://ppt.cc/7E9n
公民行動影音RCA罹癌員工首次出庭 http://ppt.cc/zWv7
維基百科 臺灣美國無線電公司污染事件 http://ppt.cc/kH1Q

真真切切的一段平民紀實，終於有機會被留下來。
難道只有權貴的歷史該被留存？庶民生活付出的代價才是真正台灣奇蹟的底蘊，看這本書知道一個父母輩憨厚不願多講的年代，始知這些事情其實並不遠，就在身邊也還在身邊，rca的仗還在打，年輕人的仗也正開始，期待老中青勞動者都能相互看見，共同對抗不義體制。

一本好書，藉由RCA受害勞工，簡單的帶出經濟起飛年代勞工於全球化資本體系下被犧牲的情況，以及之後政府對於善後的無能，讓世人能更重視工人於工作場合受傷（工殤）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