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一隻鳥飛過鏡中孤寂的空間──摘自碧式語錄 碧果
感覺總有種黏合一股龐然而無法阻攔且幅射光與熱的液涎在腔內滾動,被無需抗拒下滑的吸力暴烈推動而滑入軀內深層某一幽闇處,等待。等待冬去春來。再度被驅出享樂與苦難的體外,而成飛。
所以,詩。是我自內心感覺的一種激狂。是鯨食語言意涵與風險。是辨證與解析橫豎的探索,使美挑戰美,而成為活的樂趣。成為或者。與也許的也許。
詩。是侵噬視聽的一切。使人、事、物,橫豎在風景中豢養。使過客絢爛的旅程穿越生命不安的浪花飛濺成夢,觀察喪失形體與變化的存有,產生迷離與不安的存在美感。──究其實,這種美使意象更加富有詩的質素。
我創作的喜悅。是來自那位由我出走之我返身對我所吐露的私語。頓時,即迸出意象語詞的火花,而生發出詩作獨有的用字遣詞之形塑;使世界蛻變為多彩流轉爛漫的境域,佐證瞬間視覺美感的效果。而創作的動念,有時乃自觀念意象的不安中萌生,形成疏離、魔幻、遙遠、迷濛的語詞;奇妙的是,也能使詩作彰顯出一種獨特的美感願望。──其創作原則,大凡在情理、邏輯、質素,掌握在確切的範疇內,對人、事、物,所引生的想像意象,無論是偶然或必然,遮蔽與赤裸,均可展延詩意的無限性,而突顯已知和未知之美感醞釀的樂趣。
詩人,一生思考的私密是如何使字詞始終於其內外的視覺意象高妙的想像世界內外書寫而成詩。
詩中的字詞(語言)應含容多樣性的圖像(形式),展現恰如其分的適當位置。盡管在同一首作品中出現同樣的字詞,但因其位置安排與企及的情境不同;亦可表現出,有其不同的象徵與隱喻的機能。所以,詩人對約定成俗的字詞,乃可超然的重新給予再「命名」的權勢與天職。
詩,是由感觀概念創作進行中,穿越抽象思維而產生意象,對事與物轉化為美或醜的形態;其實,這也就是作者自我的一種執拗與習慣。有關語言創作與運作,每位作者都有其自己獨特的怪癖與偏嗜,而這種習性使讀者閱讀時可能造成一種障礙;也許會蛻為一種樂趣,或者是嫌棄。無妨。也許,這也可能足以證明此刻讀者已經跟隨著文本在詩想所企及的山水中進入了詩的酣暢或苦澀的界域。故而也許就此墜入無可救藥的享樂或是魔障纏身的深淵。──這一切改變,均在其不期而遇之中無預警的戛然發生。──
一位執著創新語言的詩人,只要不刻意去做字詞之奴,他就必然是語言的「魔術師」。
詩,乃來自內在心象的想像與外在世界的觀察,所產生自我的美感經驗與人生旅程中的時空感受。──詩,總是巧遇在我視域的直覺中最貼近夢與現實的界域產生想像的時空,擴張為意象衍生的源頭。是以,詩的語言也就生發在這一剎那成為佈設詩的質素,且增生語言之張力邀約聽、視、嗅等官能支配內心世界,緊密的與夢和現實擁抱合一。
詩的語言乃是文字肉體之內外的一種對已知與未知事物變化追逐中的,輕重自量的,煉金術焠煉出坩堝中的告白。
詩的時空是跳脫的。有時它跳離我們面對的現實,而轉身又返觀現實。──但是,詩人最最無法跳脫的,是永遠被囚在內心的自己。──
「現在詩」的語言新穎、思維快閃、蛇行彎曲。旨在將文字與字詞拉扯出糾纏多重姻親相許的結合。而題旨多數在其弔詭與疏離中親近讀者。─在我來說,對文字語言是有種貪婪的個人異質的節奏與欲望的膜拜和體現。所以詩,就是自我的一部存在的印證與紀實。
詩的語言字詞絕非是孤立的。在作品中的語詞均應具有廣袤的多重意涵,知與未知的主客屬性。愛詩人應由自己的內外心象中做深度的思維去「悟」。因為,詩的語詞均是來自創作者有機而自主的私語。
詩對我而言,每一首詩均是以血肉、骨絡,心靈與魂魄絞拌而成的一種表述,內含我存活的焦慮與恬澹,緊張與鬆懈、淚與汗水。所以,詩人可擁抱一切,在現存在中轉化自我為說與不說的對應處境。(注意:我並無權要求愛詩人成為癡迷的共犯。)
愛詩人閱讀時,均應解除舊有習慣,使其獲得充分自由而不羈的在理性澄明中走入風景,其後知性的走出風景,相互融合與接納,開發醒悟的渠道。因詩的字詞多納入潺潺或湍流的活水而表現之。
意象在思維中的語言運作上,或多或少的均有其抽象暴力的傾向。但是如果有時意象語言的精準度不足,或欠缺深廣的密度,很可能造成抽象權力的低能兒。
詩的創作,切記不可有絲毫塵沙(虛假)的附加輔助形態。──詩,在我生存的序列中,等同於我之「生命」。
詩人,也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