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草之書：芙烈達．卡蘿的祕密筆記

得獎紀錄：榮獲「法國2012年美食家獎」！



名人推薦：作家 鍾文音，詩人 吳俞萱　——熱愛推薦！

「貫穿全書的食譜配方與全知觀點，帶來一種疏離的超越感，將死生重新編織為一片液態的星辰，在日光浮現之後，鳴放出新的喧囂，覆蓋塵俗的愛與悔。」——吳俞萱



「這是一場美味的閱讀，哈根巴克以芙烈達的關係編織出這個故事，她以食譜帶出和藝術家們如喬治亞．歐姬芙、畢卡索的關係，為他們的遭遇增添幾分甜味。」

——美聯社

「不論你是否已經了解芙烈達這位藝術家，作者在故事中賦予她更為鮮活立體的形象。《聖草之書》就如同這位...

失蹤的芙烈達文獻

芙烈達．卡蘿（Frida Kahlo）的個人物品中，有本她稱作《聖草之書》的黑色小簿子。裡面蒐集了清明節祭品的食譜。根據傳統，每年的十一月二日是往生者獲得上天恩准重返人間的日子，這天必須擺桌迎接，放上萬壽菊、甜麵包、舊照片、聖人圖像、氣味神祕的薰香，俏皮的糖骷髏頭，照亮黃泉路的明燈，還有往生者愛吃的菜。坐落在美麗的克由坎區倫敦街的國家美術館，在館內的收藏品中發現了這本珍貴的小簿子，並配合芙烈達的誕辰，要在紀念她的重大展覽首次展出。這本小簿子的存在，見證了芙烈達付出熱情、奉獻時間，擺設她聞名遐邇的供桌。

而開展當天，小簿子消失無蹤。

第一章

那個七月的夜晚不同以往，雨水躲在某個角落，留給夜空滿天的星斗，擺脫了要將淚水傾洩在城內居民上頭的髒汙灰雲。微風輕輕地吹撫，猶如孩童在某間醒目的藍色屋子的樹叢間嬉戲，夏夜的悶熱讓人昏昏欲睡。

就是在這個靜謐的夜晚，達達聲響遍克由坎區的每個角落。那是馬匹急馳在石磚路上的聲音。馬蹄聲迴盪在每間屋頂高聳的屋子的每一處，告訴屋內所有的人有位陌生人到訪。

墨西哥市是座現代化的城市，早已褪去古老神話和民間傳說裡的模樣，克由坎區的居民出於好奇，紛紛放下吃到一半的晚餐，打開大門，從門縫探出頭去，他們看到一名神祕騎士，他的背後跟著一道彷彿來自「陰間」的風。有隻狗勇敢地對著神祕騎士吠叫，不過美麗的白馬絲毫不驚慌，牠背上的騎士更是從容不迫：這名騎士外表嚴肅，穿著棕色外套，胸前掛著裝滿子彈的皮套。他戴著一頂草帽，諾大的帽子猶如教堂圓頂，遮去他整張臉。藏在陰影中的五官只隱約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和兩側臉頰上的厚重八字鬍。他的出現，讓所有的老人趕緊確認大門是否上好兩層鎖，並拉好門鏈和門栓，他們只要遇到這類散發著不祥、悲涼氣息的訪客，都會這樣做。他們還活在大革命帶來的恐懼當中。

騎士在倫敦街轉角一棟靛青色的屋子前停下來，那藍色的正面門牆，在附近顯得獨特。大門的兩側，是彷彿巨大眼皮的落地窗。馬匹不安地動了動，直到騎士下馬時輕輕地拍拍牠的頸子，才逐漸平靜下來。接著，這個外地人整理一下他的帽子和手槍皮套，冷靜地走向大門，拉了拉門鈴的繩子，發出鐘響聲。電燈立刻亮起，照亮屋門口，一群飛蛾發出嗡嗡聲，繞著門口的燈光拼命地打轉。裘丘（Chucho）探頭查看訪客，他是屋裡不可少的傭人。對方直勾勾地盯著他，往前踏了一步。他嚇得直發抖，不禁劃了幾次十字架，喃喃唸著聖母頌，然後讓騎士進門。訪客不發一語，他大步穿越門廳，走到一間以手工家具、異國植物以及西班牙殖民前時代雕像布置的臥室。這棟房子充斥對比鮮明的東西，痛苦的物品、快樂的回憶，往日的夢想和今日的功成名就，全都共處一室。每樣東西都訴說著女屋主的私人世界，而她正在臥室等待訪客的到來。

這位剛到的訪客穿過每個房間，那泰然的神情，說明他似乎對這些房間再熟悉也不過。他在途中遇到一尊巨大的猶大像，紙糊像有著麵包師傅的厚重八字鬍，沒在復活節的禮拜日接受民眾熱烈歡呼，反而待在這裡當女屋主某幅畫作裡的模特兒；他通過糖霜骷髏頭面前，那些骷髏頭頂著永恆不變的幸福表情，對他綻放微笑；他經過喪葬用的阿茲提克人偶和充滿革命思想的書籍；他穿過改變國家的藝術家和扭轉世界的領袖曾經聚會的客廳，他沒停下腳步端詳家族成員的老照片或畫作，那畫面躍動的色彩彷彿龍舌蘭蒸發而成的一道醉人彩虹；他一直走到木頭餐桌旁，當年不斷的笑聲和熱鬧的聚會令人懷念。

往日的藍屋，是開心接待朋友和熟識的場所；騎士是女屋主的舊識，因此廚娘艾兒拉莉亞（Eulalia）一看到他，就趕緊跑進鑲嵌塔拉維拉馬賽克磁磚的廚房，給他準備點心和飲料。廚房是讓整棟房屋跳動的心臟，賦予這間毫無生氣的建物生命。對女屋主來說，藍屋不只是一間屋子，也是她的聖殿、避風港，以及她祭拜教母的供桌。藍屋就是芙烈達自己。她在屋裡珍藏了一生的回憶。在這裡，列寧、史達林、毛澤東的肖像，跟瓜達魯佩聖母粗糙的組畫和平共存。芙烈達的黃銅床兩側，有逃過幾次戰爭摧殘而保存下來的大量陶瓷娃娃、簡單的胭脂紅木頭小車、手掌形狀的立體派藝術耳飾，以及讚頌某位聖人神蹟的銀製品。這一切讓人注意到這位註定被困在床上度日的女人所被遺忘的渴望。芙烈達，這位鬱鬱寡歡的女屋主、滿懷熱情的女人、在垂死邊緣掙扎的女畫家，終日臥病在床，她凝視著靜寂中爭相映照她最好容顏的鏡子，鏡中的女畫家穿著提華拿民族服飾、薩波特克民族服飾，或者融合所有墨西哥文化的民族服飾。其中最冷酷無情的，應該是掛在床鋪正上方屋頂的那面鏡子，忠實地映照她的模樣，讓她看到她所有作品的主題：她自己。

當外地人走進臥室時，芙烈達帶著痛苦的表情轉過臉，迎上他的視線。她看來憔悴、瘦弱又疲倦。彷彿駐足在她身上的歲月不只半個世紀。由於大量施打減輕疼痛的藥物和藉著龍舌蘭紓解失戀之苦，她那雙咖啡色的眼眸帶著飄忽、迷惘。那雙眼好似即將熄滅的灰煤塊，曾幾何時，當她聊起藝術、政治和愛情之際，發亮的雙眸猶如燒旺的焰火，但此刻卻那樣縹渺、悲傷，尤其疲態畢露。她幾乎動彈不得，身上的矯正胸衣，困住她，剝奪了她的自由。她僅剩的一條腿不安地尋找著幾個月前被截肢的同伴。芙烈達凝視她的訪客，想起他們過去幾次見面的情景，每一次都伴隨著不幸的降臨。她渴望這次的會面。當房間瀰漫一股原野和濕潤土壤的強烈氣味，她便知道使者終於前來回應她的呼喚。

使者只是站在她的床邊，明亮的目光落在她那具支離破碎的脆弱軀體上。他們沒打招呼，熟識的老友不需要無用的社會禮俗：芙烈達只是抬起頭問他來的那裡是否一切安好，他則舉起手碰觸寬邊帽，表示一切再好也不過。這時暴躁的芙烈達叫來艾兒拉莉亞招待訪客。她的叫聲粗啞鄙俗。她往日那種迷人、熱情的神采，已跟著截肢的腿一起埋葬，隨著生病開刀和哀傷一塊凋零，早不復存在。她待人的方式跟檸檬一樣酸苦。

廚娘端來一個相當美麗的漆盤，上面擺著裝飾的鮮花，還鋪上繡著鳥兒圖案的桌巾，上頭的白玫瑰花瓣上有個「她」的字樣。她將漆盤擱在床邊的夜桌上，那是招待訪客東西：一瓶龍舌蘭和一份點心拼盤。艾兒拉莉亞在訪客面前顯得侷促不安，她將和屋子同顏色的兩個藍色琉璃高腳杯，注滿龍舌蘭，並搭配各自的桑格麗塔雞尾酒；接著她把裝著番茄丁醬、烤帕雷拉起司以及四切的檸檬的爽口點心拼盤端過去。芙烈達酸楚的笑容還沒褪去，艾兒拉莉亞就已先落荒而逃。

竟有陌生人挑夜間的這個時刻上門，她難免毛骨悚然；這個男人令她雞皮疙瘩掉滿地。她跟家裡其他傭人說，她沒看到他的影子。因此，她跟裘丘一樣低喃聖母頌和主禱文，以驅魔避邪。

芙烈達端起龍舌蘭高腳杯。她做出招牌動作，揚起連成一條線的眉毛，將杯子的液體倒進嘴裡，一來稍微減輕她身體的疼痛，二來敬她的訪客。使者也喝了他的龍舌蘭，不過他沒嚐半口桑格麗塔雞尾酒。他對點心拼盤也興趣缺缺，那可是按照她跟迪耶哥前妻露貝（Lupe）學來的食譜所做的，真是糟蹋。芙烈達幫自己再倒一杯。這不是這天的第一杯，但可能是這輩子的最後一杯。酒精滑下她的喉嚨，喚醒了她昏沉沉的心靈。

「我叫你來，是要你帶個口信給我的教母。我想要改變我們清明節的約定。今年不會有祭品。我希望就是明天了。告訴她，我希望快樂地離開，這一次我不想再回來了。」

芙烈達安靜半晌，給使者時間回答，不過他一如往常沒吐出隻字片語。她沒聽過他說話，但堅持對他說下去。他只是用那雙呼喊祖國和自由的飢腸轆轆眼睛，盯著她。他喝掉最後一口龍舌蘭，結束他們的會面。接著，他放下酒杯，伴隨著叮咚的馬刺響聲，轉過身走出房間，丟下猶如風中殘燭的女畫家，她的身體已支離破碎，她的生命也即將熄滅。他沿著前庭而行，踏著農莊工頭的那種大步伐穿過花園，花園裡的鸚鵡、狗兒，和猴子發現他出現，全都尖叫起來。他走到門口，裘丘開著門，使者對他微微點頭示意，而心驚膽跳的男孩在胸前猛劃十字，比起禮拜天上教堂的寡婦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再次騎上白馬，沿著街道往下而去，消失在藍黑的夜色當中。

芙烈達聽著寒風中逐漸遠離的馬蹄聲，握緊吸飽黑色墨水的畫筆。她在日記上草草寫了一句話，然後畫個陪襯的黑天使。畫完後，她已淚珠盈眶。她闔上日記，再次叫來廚娘；接著她從寫字桌拿出一本破舊的黑色小簿子，裡面記載著她往日的歡樂時光，當時的她對人生充滿夢想。這是她嫁給迪耶哥的幾個月前，從朋友蒂娜那兒收到的禮物。這本小簿子除了載滿回憶，也是她唯一珍存的結婚禮物。她打開小簿子，翻開第一頁，幾乎無聲地讀著：「人難逃一死，所以鼓起勇氣活下去吧。」接著她慢慢地翻，那如履薄冰的模樣，一如圖書館管理員對待寫在羊皮卷上的聖經古抄本。裡頭的每一頁都藏著珍貴的寶藏。她生活的點點滴滴，恍若一鍋美味的燉湯，藏在這些食譜當中，還有詩詞，以及她對這一生遇見的人的感想。她開玩笑似地管叫這小簿子《聖草之書》，因為她為了實現多年前許下的承諾，在裡頭寫上每個清明節祭拜用的菜餚。她翻找發出肉桂、胡椒、聖草香味的扉頁，直到找到要交給艾兒拉莉亞的食譜。

「艾兒拉莉亞，我要交給妳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明天照著我上面寫的準備這道菜。早一點上市場買好全部的材料。我希望滋味能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她指著食譜。她停頓半晌，壓抑那股發現生命流逝的不安，然後繼續囑咐。「等雞啼後，就抓來宰了燉肉吧。」

「親愛的芙烈達，妳要宰了可憐的咕咕先生（Cui-cuiri）嗎？」她詫異地問。「妳可是像對待自己的兒子那樣疼牠呀。不過如果妳已下定決心的話。」

芙烈達不想回答她，只是回過頭，閉上眼睛想要睡個覺。艾兒拉莉亞將小簿子緊緊地壓在胸口離去。

芙烈達躺在猶如監牢囚禁她的床上，她夢見宴會、糖霜骷髏頭，以及某次展覽的畫作。當她睜開眼時，艾兒拉莉亞已經不在。她的家一片靜謐。她開始懷疑使者的來訪、她的一生，甚至她的第一次死亡，全都是那些為了減輕她疼痛的藥物，所引起的幻覺。不過反覆思考後，她相信都是真的。於是她生氣、焦躁地大哭，直到睡意再度降臨，載著她再一次遠離真實的世界。

幾個小時後，迪耶哥從他位在聖安捷社區的畫室回家。他進臥室看芙烈達，發現她頂著痛苦的表情睡著了。他訝異地發現夜桌上擺著半瓶龍舌蘭和兩個還散發酒味的玻璃杯。當屋裡僕人信誓旦旦地說女主人沒訪客，他更加好奇了。他拉來搖椅，坐在妻子床邊。他小心翼翼地握著她的手，當那是一塊細緻的陶瓷，然後輕輕地撫摸，深怕弄傷。與此同時，他的思緒飄回他們倆共渡的那些年；他點燃了這具嬌小身軀蘊藏的火花，他愛著這副嬌軀，那如癡如狂，一如兒子對母親的崇敬。他回味著他們歡愛的夜晚，芙烈達猶如水蜜桃小巧的白皙胸部、渾圓的臀部，他猶記得那天當他這麼對她形容，嬌俏的她只是回答：「我的臀部像聖草嗎？」接著，她跟他解釋那種植物長著心型的葉子。他看著昔日那熱烈如火竟化為這堆灰燼，不禁黯然落淚幾分鐘。當他睡去時，嘴裡嘟噥著：「我的芙烈達，我的小芙烈達……。」

第二天，女畫家最愛的公雞一如過去二十二年啼叫，驕傲地宣布新的一天來臨，之後被扭斷脖子燒成菜。不過芙烈達永遠都無法享用。

醫生的診斷書指出她的死因是肺炎併發。迪耶哥透過高層干涉，讓她的身體不必遭到解剖。從那時開始，有關她自殺的傳言，便如同早晨慢火煮開的咖啡香飄散開來。

芙列達在日記留下令人斷腸的絕筆：「我希望快樂地離開，這一次我不想再回來了。」

使者

他說過：「有人想學老鷹飛翔，有人想學蟲在地上爬，但是被踩到時不要大叫。」這不是他對說我的話，我不知道他對誰說過這句話，不過他說了，就是他說的。我要請他喝龍舌蘭酒、桑格麗塔雞尾酒，還有一些點心，因為他長途跋涉而來一定很累。等我騎著馬去見死亡之母時一定也是這樣。

番茄丁醬

有一天，心情不錯的露貝告訴我，在哈利斯科州，龍舌蘭酒和番茄丁醬是餐前必備的點心。在她的村莊，男人從田裡工作回家後，會坐在走廊陰影處的椅子上，吃熟透的水果和帕雷拉起司，配著一口接著一口的龍舌蘭酒。

涼薯二顆，削皮

多汁的大橘子四顆

小黃瓜三條，削皮

鳳梨半顆，削皮

半熟的芒果三個

仙人掌果一顆

小洋蔥一把

檸檬六顆

綠辣椒四根

粗鹽

❦ 把涼薯、橘子、小黃瓜、鳳梨、小洋蔥和仙人掌果切碎成同樣大小和份量。如果要加上石榴顆粒，可以裝飾成墨西哥國旗的圖案，看起來很有吸引力。然後淋上四根辣椒、一匙粗鹽調味而成的檸檬汁。或者淋上只用辣椒粉調味的檸檬汁也可以。



烤帕雷拉起司

帕雷拉起司產於龍舌蘭故鄉，非常美味新鮮，跟我在這裡買的不一樣。那得在那邊的市場和商店購買。有時露貝回家一趟會帶來一些，令人垂涎三尺。

帕雷拉起司一塊

大蒜一大瓣

香菜四分之一杯

芹菜四分之一杯

羅勒四分之一杯

新鮮的奧勒岡葉一匙

橄欖油半杯，

鹽，以及現磨的黑胡椒粒

❦ 把大塊的帕雷拉乾酪放進陶鍋，淋上大蒜丁和其他材料拌成的醬汁，接著以鹽巴和胡椒調味，靜置在通風地方六個小時，庭院或者窗邊都可以，注意別被淘氣的孩子偷吃。然後用一百八十度烤二十分鐘，或者烤到融化為止。趁著熱呼呼上桌。這道菜很適合搭配烤土司片、羅宋麵包片，做成拼盤。

桑格麗塔雞尾酒

這是我跟穆萊（Murray）旅行時拿到的食譜。當時他教我喝龍舌蘭酒應該搭配酸甜飲料。我跟男人一樣喜歡單喝龍舌蘭酒，這總讓那些來拜訪迪耶哥的美國佬留下深刻的印象。

安丘辣椒二根

洋蔥丁兩匙

橘子汁二杯

檸檬汁半杯

鹽

❦ 先將安丘辣椒烤過、摘掉蒂頭，挖掉內籽，再用滾沸的水汆燙兩分鐘，接著靜置十分鐘。混合洋蔥、橘子汁和半杯檸檬汁，跟安丘辣椒一塊倒進果汁機或是研砵裡；仔細磨碎後加入鹽巴。也可以再多加點橘子汁、檸檬汁或番茄汁。

桑格麗塔雞尾酒就像女人，散發著香料和洋蔥香味，襯托出陽剛味十足的龍舌蘭的顏色和辛辣味。兩者搭配在一起是天造地設的完美組合。

我多麼希望自己跟心愛的迪耶哥是這樣的組合。但是他可以是我的朋友、兒子、情人、同伴，卻不會是我的丈夫。他是我繼那場與電車相撞的車禍後，遇到的最可怕惡夢。

第二章

她畫著自己最熟悉題材，她有雙深邃的眼眸，配上濃密眉毛，彷彿振翅的蜂鳥，她有著堅挺的雙唇，她的眼神縹渺，總是病痛纏身，她並不是一直都這副模樣。雖然多數時間都是如此：她遇到上帝轉身離去──她因而丟棄信仰，她熱烈地活在當下，以及她總在奢望中迎接明天。如同靜靜地凝視歷史變遷的高大落羽杉，它們曾是種子，而芙烈達也曾是個小女孩。

芙烈達學過縫紉、織補、繡花，所有小女孩成為家庭主婦的必學技能，不過她拒絕學習廚藝，她對廚房的興趣僅止於偶爾嚐點家常菜，因為這個乾瘦的小女孩其實胃口不佳。不過她家餐桌上不乏佳餚。她的母親深受西班牙和瓦哈卡印第安傳統文化薰陶，不但燒一手好菜更生育了一窩孩子。芙烈達家女孩多的不得了。她在四個女兒當中排行老三，令她高傲的母親難過的是，她最缺乏女人味。但看在她父親眼裡可不是這樣，她擁有猶太和匈牙利血統的吉耶摩爸爸（Guillermo）是個來自德國的移民，他總是說：「芙烈達是我最聰明的女兒，最像我。」

這個小女孩慢慢長大，她非凡又獨特，恍若隱身在遼闊原野裡的四葉幸運草。這對芙烈達來說，她來自異國的背景以及她家族故事，如墨西哥歷史充滿傷痛和動亂。卡蘿夫婦的婚姻從開始的格格不入，到最後以一敗塗地收場：他們非常不快樂。她父親在十九歲那年移民墨西哥，為融入剛落腳的國家，便將條頓味十足的名字威廉（Wilhelm）改成充滿詩意的名字吉耶摩。他來自工匠家庭，繼承了看待生活細膩的眼光，讓他成為當代數一數二的攝影師。可是他的才能並不能讓他逃過眼淚和冷淡的折磨。

失蹤的芙烈達文獻

芙烈達．卡蘿（Frida Kahlo）的個人物品中，有本她稱作《聖草之書》的黑色小簿子。裡面蒐集了清明節祭品的食譜。根據傳統，每年的十一月二日是往生者獲得上天恩准重返人間的日子，這天必須擺桌迎接，放上萬壽菊、甜麵包、舊照片、聖人圖像、氣味神祕的薰香，俏皮的糖骷髏頭，照亮黃泉路的明燈，還有往生者愛吃的菜。坐落在美麗的克由坎區倫敦街的國家美術館，在館內的收藏品中發現了這本珍貴的小簿子，並配合芙烈達的誕辰，要在紀念她的重大展覽首次展出。這本小簿子的存在，見證了芙烈達付出熱情、奉獻時間，擺設她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