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策顧問、終身義工 孫越◎感動推薦
一群社會裡最沒競爭力的人,竟然替日本贏得史上第一座世界起司冠軍……
二○○四年,在歐洲舉行的「瑞士盃山起司奧林匹克」競賽中,擊敗各國,贏得金牌獎與最佳風味雙料冠軍,竟然是來自日本、名為「櫻」的起司。比賽結果不僅跌破眾人的眼鏡,更在起司發源地的歐洲引起不小的震撼……
這是日本人破天荒第一次在起司發源地的歐洲大賽中奪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製作出世界冠軍起司的,竟然是當今日本社會裡最弱勢的一群人──自閉症患者、精神官能症患者、不適應學校教育體制的孩子、患有先天身心疾病或障礙缺陷的孩子、前科累累的更生人,還有出身於問題家庭的不良少年。這群在社會裡最沒競爭力的人,共同生活在有美麗白樺木、地面開滿各色花朵、牛群在草原上悠閒踱步吃草的北海道新得町的「共働學舍」農場裡,從事與自然緊密結合的農業生活。
沒有菁英才能拿冠軍這回事!
共働學舍的創辦人宮嶋真一郎先生,是位對教育滿懷熱忱的教師。他對日本社會只重視經濟發展、追求物質文明的大環境深感憂心。家庭和學校只注重培養擅長在社會競爭的孩子,而忽視那些笨拙、不得要領又沒效率的小孩。這樣的教育體制很難培養出感情豐富、尊重他人、與他人協力共生的善心之人,只會教出許多看重自身名利和浮華處世者。他決心創造一個場所,改變這樣的社會。
一九七八年宮嶋真一郎在北海道新得町找了一塊山坡地,成立了「新得.共働學舍」交給大兒子宮嶋望經營。農場草創之初沒水沒電,大家住在由廢棄工寮改建的宿舍裡,由於來者不拒,收容者越來越多,只靠販賣低價的牛奶支撐,導致赤字連連。屋漏偏逢連夜雨,學舍成員自殺,又發生小牛遭受野生棕熊攻擊,成員不眠不休地修建牛舍而病倒。
為了走出困境,宮嶋望先生開始和這群身心障礙的孩子一起摸索,要做出十年後也能販售的產品,這就是冠軍起司的起源。從下定決心到拿下世界冠軍,一路走了二十多年,經歷重重逆境──為了興建起司工房背負龐大的銀行貸款,加上前幾年沒有口碑、沒有宣傳,起司賣不出去,眼看農場又將陷入絕境……
奇蹟發生了。
一九九八年,共働學舍手作的拉克雷特起司在第一屆全日本天然起司競賽中拿到冠軍。多虧這次的勝利,農場的起司銷量漸有起色,但真正打響共働學舍在全日本、甚至全世界知名度的是農場花了五年時間、創新研發具有日本獨創風味的「櫻」起司。「櫻」起司是將鹽漬的山櫻花瓣擺放在起司上,櫻花的清香配上起司的香味,食用後會有一種類似紅酒的芳醇香氣。
這是一本幫助父母和老師發掘孩子才能的書。
共働學舍是一處不講求功利和效率,也不是看重能力的場所,現代教育體系埋沒了小孩的許多潛能,而這裡擁有發掘孩子潛能的提示。
現代父母常用各種社會標準要求孩子,例如一流大學、一流企業、一流收入……當他們認為孩子一無是處,對自己和孩子都是痛苦的折磨,孩子也越來越沒有容身之處。父母若能解開這種強迫觀念的束縛,認真面對孩子的本質,進而發現他們諸多的才華,孩子也會得到永遠的幸福。
四十年前,一位熱血教師立定了一個遠大的夢想,現在這座小小的農場,不僅改變了那些在社會上沒有立足之地的孩子,今後也將改變這個世界。
作者簡介:
島村菜津
紀實文學作家。一九六三年生於日本長崎縣,成長於福岡縣。從東京藝術大學藝術學科畢業後,一邊旅居於義大利各地一邊向雜誌投稿。採訪梵蒂岡的驅魔師而寫成的《與驅魔師的對話》在一九九八年獲頒二十一世紀國際紀實文學大賞(現為小學館紀實文學大賞)的優秀作品賞。著作包括《慢食,在義大利》、《慢食的日本》(以上新潮社)、《Bar、咖啡、義大利人》、《慢城市》(以上光文社)、《前往慢未來》(小學館)、《與驅魔師的對話》(講談社)等。
譯者簡介:
葉廷昭
文藻外語學院畢業,現為專職譯者。
章節試閱
序章 在自然中才能找回生命力──何謂共働學舍?
曾經有位讀者告訴我,日本也有所謂的共働學舍,那是一個專門收容身心障礙人士和繭居族的農場,而且還生產美味的起司。
在過去的著作中,我曾經採訪過某個義大利的農場。一位神父帶領一群戒毒青年,在一座深山裡的農場製作山羊起司。
後來,那本書的讀者告訴我日本也有共働學舍,這是我對本書探討的北海道「新得.共働學舍」(即共働學舍新得農場,為非營利組織)產生興趣的契機。
十三年後的冬天,我從新宿車站搭乘早晨的特急列車,再轉搭四個半小時的區間車,才抵達長野縣的南小谷車站。「信州.共働學舍」就在這座人口三千兩百多人的小谷村。
那裡是新得.共働學舍的前身和原點,創立者是一九二二年生的宮嶋真一郎先生,他是新得農場負責人宮嶋望先生的父親。
負責開車接我的宮嶋信先生,是真一郎先生的次子,比望先生小一歲。信先生先向我介紹小谷村的立屋地區,這裡的成員帶我參訪了染料和紡織工藝館、木工所和畜舍等地方。立屋地區的宿舍裡住了二十九個人,有一位青年從男性宿舍二樓的窗戶探出頭來,信先生問他:「你在這裡不要緊嗎?」
青年笑著默默點頭,看樣子今天輪到他休假。
「他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嗎?」
「不是,是從橫濱來的家裡蹲,繭居族啦!」信先生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家裡蹲」這個字眼,不可思議的是,這種說法感覺多了幾分輕鬆自在、少了幾分沉重。
信先生指著姬川對面的河岸,他說在山坡上的真木聚落的房子裡,有十個人共同生活。冬季下雪的時候,從立屋地區走到那棟頂著茅草的古老民宅,單趟就要兩個半小時,夏天最少也要花上一個半小時。那裡過去是運輸重要物資的繁榮地區,以往就有大型的老舊茅屋。他們修復了那些茅屋,並且住在裡面生活。遠遠看上去似乎有點寂寥,但也有人在這片森林中找到內心的寧靜,許多大學生和國外的研修生也常來這裡。
「去年,有一位法國女孩在那裡住了三個月。這裡女孩子比較少,我本來還擔心她不習慣呢!幸好她和其他同伴處得很愉快。」
另外,村子裡有車庫改裝的麵包工坊,負責烤麵包的是草創時期就在這裡服務的工作人員。
他們目前在立屋地區的村中設立了各種設施。在這種下雪的日子,信先生必須一大早開著向村人借用的除雪機,除雪三個小時才行。
白雪皚皚的畜舍裡,養了幾頭黑毛和牛及山羊,裡面還有前幾天剛出生的小牛。總共三公頃的多塊田地,栽種出的稻米和蔬菜可供自給自足,遺憾的是,現在下雪無緣得見。田地生產的稻草能拿來養牛,牛糞又能用來施肥。畜舍從以前就養了各種牲畜,維持著古早的循環型農業。
那間木造的小畜舍,看起來也是手工打造的。
「建築是手工建造的,添水也是利用桶子。」一位神奈川出身的年輕成員正要餵牲畜飼料。「這個工作挺辛苦的,我們在這裡飼養小牛,再拿去市場賣。這個村子以前有六戶養和牛的農家,如今只剩下我們了。一開始,我們的牛只能賣二十多萬,最近已經能養出價值四、五十萬的小牛了。至於山羊,我們是養來喝奶用的。不過,在白馬一帶,有個叫羅伯特的人在製作山羊起司,我們在考慮,是不是能和他一起製作起司。」
青年口中的羅伯特.亞歷山大,在七年前和妻子一起搬來白馬山麓。這位澳洲人本來是山岳攝影師,後來成了製作山羊起司的農人。
畜舍周圍有好幾座小型的養雞場,這些養雞場也是手工建成的。雞隻採放養的方式,畜舍周圍還有狗負責巡邏,以免家畜遭受野獸侵襲。
「我們現在有三百隻雞,本來自給用的頂多五、六十隻就夠了,因五年前某個農家的太太去世了,對方在歇業前拜託我們接收那些雞隻。」
白米、味噌、雞蛋之類的農產品,也會賣給共働學舍的會員和當地居民。
每天早上,負責製作堆肥的信先生夫婦得去收集共働學舍中的廚餘,以及村裡幾戶長年培養出交情的民宿所給予的剩飯。
來到這裡,我對信州.共働學舍的印象有了很大的轉變。
我原以為他們是在深山中與世隔絕的團體,沒想到他們的設施座落在小村子裡,而且是在兩千公尺名山下的白馬山麓。開車二十分鐘,還可以看到長野冬季奧運(一九九八年)會場的滑雪場和跳台。村子裡到處都有溫泉,在滑雪運動興盛的時期,小谷村也開了不少民宿和旅館。可是,如今風潮已過,村子的高齡化問題日益嚴重。這種典型的窮鄉僻壤,有越來越多荒廢的空屋和田地,共働學舍巧妙利用這些荒廢資源,建立了安身立命的場所。
「德國的伯特利是我們的典範。」
信先生提到的地方,位於德國西北部的北萊茵—威斯伐倫省(簡稱北威邦)的比勒費爾德市,是個被喻為「慈善之鎮」的基督教團體。
一八六七年,伯德史溫牧師創立了伯特利,和五位重度殘障者共同生活。該團體在希特勒政權下,賭命守護受迫害的猶太人和殘障者,至今依舊傳為美談。近來,伯特利蓬勃發展,甚至還擁有大型醫院。不過,重度殘障者仍在那裡從事農業和工藝等事業,摸索適合自己的工作方式。
「那棟房子,就是我們的起點。」
信先生所指的建築,是他父親在這座村子展開共同生活的據點,外觀猶如一座木造的山莊。
「其餘的都是後來加蓋的,只有中央的方型部分是我們親手建造的,我哥也曾幫過忙。」
這座小谷村是真一郎先生父親的故鄉,過去他父親居住的古老民宅已形同廢墟,座落在村中的一隅。
「祖父身為長子,卻選擇離開家鄉,放棄繼承家業。後來,他到了名古屋,從事住友海上火災保險(現在的三井住友海上火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前身的工作。在那個時代,發生事故是一件很沒保障的事情,這也是共働學舍會在這個村落的原因之一。」
創立者宮嶋真一郎先生出身名古屋,他是在一九七四年四月,亦即五十二歲時,才在這個村子經營共働學舍。
談到宮嶋家的歷史,自然不能忽略另一個場所,也就是位在東京都東久留米市的「自由學園」。
自由學園創立於一九二一年,是日本第一位女記者羽仁元子,和同為報知新聞社記者的丈夫羽仁吉一共同創立的。
這個名字引用自《約翰福音》中的「真理將使你們自由」一文。羽仁夫妻對缺乏心性培養的填鴨式教育感到憂心,立志以基督教精神創辦教育事業。九十年後的今天,同樣的教育問題並沒有獲得改善,實在令人煩憂不已。
羽仁夫妻在現今的豐島區建立了第一棟校舍—明日館,美國的知名建築師法蘭克.洛伊.萊特也參與設計,目前已是國家指定的重要文化財產。
其後,校舍遷至東久留米市。該校不但擁有古木參天的十公頃腹地,在栃木縣另有那須牧場,在三重縣的海山町(現在的紀北町海山區)和埼玉縣的名栗村(現在的飯能市),以及栃木縣的黑羽町(現在的大田原市)也有林地。至今學校也會利用這些地方,讓學生體驗酪農、造林、種菜、種米的經驗。
該校重視團結合作勝於相互競爭,對美術和音樂教育也不遺餘力。在這樣獨特的教育理念中,最特別的是他們重視真正的飲食教育。基於創始者「良好教育出自良好生活」的理念,校方讓小孩體驗生產稻米、蔬菜、豬肉等食材。配膳工作也在父母的協助下,讓孩子們自己負責。
自由學園就是秉持這種理念創辦的,宮嶋真一郎先生是該校男子部的第一屆學生。真一郎先生在學生時代是個文武雙全又受歡迎的資優生,大家都親密地稱呼他「阿真」,他也是個虔誠的基督徒。
他原本想成為服務大眾的醫生,但因獲得了羽仁吉一的賞識,便留在母校擔任英語教師。
他在母校擔任初中和高中科男子部的英語教師,還負責指導學生踢足球和管理廣大的校有林地。
信先生提起他父親對教育的熱忱。
「我爸爸在校時熱心教學,放假還會帶學生去山上玩。簡單說,他關照的是那些品性不端的學生,而不是特別聰穎的孩子。過去在學生抗議示威時,他還自己一個人去監獄探視被逮捕的學生呢!」
之後,真一郎先生娶了剛從自由學園女子部畢業的澄子女士,生下了三男一女。夫妻都在自由學園念書,小孩當然也在該校求學。
不料,某一天,執教三十一年的真一郎先生突然說要辭去工作。他想回到父親的故鄉小谷村發展新的教育事業。
這可是年過五十歲的一大挑戰。
那時候,剛升上最高學部的望先生很不能諒解父親辭職,畢竟嚴格的父親平常總教導他們幾個孩子做事要有始有終。為避免和父親正面衝突,望先生還寫了信勸告父親。
然而,真一郎先生的決心並沒有改變。
根據信先生的說法,真一郎先生當年向校方提議,想將自由學園的男子部遷移到有牧場的那須校地,但理事會沒有人贊同。
「當初,其他教職員同時教導男子部和女子部,只有我爸單純教導男子部,可能和這件事也有關係吧!總之,校方不贊成我爸的建議。」
另外,在望先生和信先生年幼時,武藏野台地還有類似森林的地方,不過,那陣子土地快速住宅化,連剩下的森林也消失了。長年管理校林和造林作業的真一郎先生,也許是對這樣的環境變化感到焦躁不安。
隨著自由學園的名聲日漸響亮,校方逐漸只招收優秀的學生,其中望先生好友的弟弟便因患有癲癇而無法通過入學考試。望先生推測,這件事可能也帶給父親不小的衝擊。
在望先生高中時,還發生過一件事。某年聖誕節,在身體欠安的父親的託付下,望先生帶著許多自由學園的麵包工坊製作的蛋糕,拜訪多摩市的「島田療育園」(現在的島田療育中心)。那是日本第一座重度身心障礙兒機構,創立於一九六一年。
那一天,望先生感覺自己見到了父親不為人知的一面。
幾年後,真一郎先生又託付升上高三的次子前往島田療育園。
「我去到那裡,看到有小孩脫光衣服在扔輪胎玩。起先我還以為是男生,當我知道是女生時嚇了一跳呢!我還看到罹患腦性麻痺不良於行的小孩。」
有了那一天的體驗,信先生畢業後立刻到島田療育園擔任看護助手的工作,整整服務了兩年的時間。
「讀了聖經後,我一直在思考耶穌是為了什麼樣的人奉獻人生,我想他是要幫助那些真正有困難的人吧!所以,我想身體力行地幫助別人,再用幫助別人賺來的收入,購買自己喜歡的機車。」
信先生說這話時,態度有些靦腆,現在他也是個重度的機車迷。
在那段日子裡,信先生深切體會到有些小孩無法在社會中找到立足之地,他也很清楚那些小孩的親人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當時,那邊還是需要上鎖的環境,否則小孩子會偷跑出去。有些來訪的醫生或參觀者,都會用一種好奇的眼光看待那些孩子,還有我們這些工作人員。老實說,剛開始前半年我只負責清掃工作,以前,女性病患房的看護助手都是女性,男性幾乎是沒辦法在那裡幫忙的。機構裡的男性也多半是從礦坑退休的大叔。」
年僅十八歲的次子立定的志向,也影響了父親的第二段人生。真一郎先生在多年後表示,如果次子沒在那裡工作,他也許沒辦法真正理解那些身心障礙兒童。
一九七三年,亦即在前往小谷村奮鬥的前一年,真一郎先生提出了令人動容的〈共働學舍構想〉。
這位滿懷熱忱的前教師,對教育沒有顧及的層面深感憂心。
教育的目標和體制偏重培養擅長在競爭社會生存的人,這樣的教育只會創造許多看重自身名利和浮華功名的人,很難養成尊重他人、與他人協力共生的特質。況且現在學校教育只注重培養少數菁英,難以養成感性豐富的良善之人。
真一郎先生表示,當今社會不重視那些笨拙的孩子、不得要領又沒效率的孩子、不擅長競爭的孩子、不適合體制的孩子、身心有先天疾病或缺陷的孩子,他想創造一個場所,改變這樣的社會。
此外,他在〈對慈善事業的展望〉一文中寫道──
在這樣的日本社會,慈善事業若只能從急功近利的物質文明中求取小惠,我們將無法遏止科學進步造成的身心障礙人口增加。為何醫學和藥品科技日新月異,患者卻越來越多?為何在物質與知識豐沛的世界,身心障礙者不減反增?為何教育制度越先進,被視為無能的學生卻越來越多?
我認為這些問題隱藏了生命的奧祕,這是無法靠立法和行政解決的。
共働學舍並不否定文明社會,不過,他們會盡量生產自己食用的東西,憑自己的力量打造工藝事業和家園,像家人一樣生活在一起。
這些作為,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在那段類似禱詞的短文後面,還寫了這樣一段話──
為了讓養尊處優的人付出努力,學習如何完成自身的義務;為了讓厭惡或害怕與人接觸的人,打開內心緊閉的大門;為了幫助患有痼疾或不良於行的人,脫離缺乏自信和不安的窘境,讓身心恢復朝氣;為了讓沒有親朋好友的孤家寡人戰勝寂寞,互相成為好友,邁向光明的人生。
為了讓不識字、沒有一技之長、不夠聰明而不事生產的人,能憑自身的意志做出想做的東西;為了讓說謊的人,再也不會騙人;為了讓竊盜成性的人,培養出約束自我的良心;為了讓任性懶散的人認真工作,不再找一堆歪理推託;為了讓只重視金錢的人,瞭解無形之物的可貴。
為了讓仗勢欺人的人,重新喚醒內心的仁德;為了讓自我封閉的人,可以順利與人交心暢談;為了讓命運乖舛的人,擁有不放棄自己人生的責任感;為了讓一味看重他人評價的人,無畏地活出真實自我;為了讓自私自利的人學會感謝,學會服務他人和服務大眾的生活方式;為了讓缺乏信仰而受拘束的人,擁有信仰和勇氣。這是一個幫助大家互相鼓舞和勉勵的地方,每個人都會自動自發地追求成長。
真一郎先生為何以「共同工作、共同學習」為宗旨呢?關於這一點,他年過八十時在某一場演講中做了以下的解釋──
日文的工作一詞寫作「働」,拆開來看就是人在活動,亦即生活之意。因此,我們的宗旨也想闡明一起生活的概念,我們不光是一起生活,還要一起學習成長。
信先生表示,這裡所謂的工作,是指配合當事人步調的工作方式,不是辛苦勞動之意。
「現代社會凡事求快,人心也容易生病。因此,共働學園的成員連除草也是慢條斯理,總之,慢慢來就好。有些來我們這裡研修的學生工作速度非常快,他們總是兩三下就除好草了,可是仔細一看,幼苗周圍的重要部分常常有雜草沒拔乾淨。嚴格來講,他們連除草的目的都沒好好想過。」
所以,工作不是講求快速就好。這裡的生產事業多半是不求快的工作。大家能以自己的步調,從事適合自己的工作,這就是共働學舍的優點。
「限制時間、限定標準的做法,會抹煞小孩子的優點。何況現在的社會有越來越多孩子沒辦法像我們一樣,專注地持續做一件事情。」
在島田療育園工作滿兩年的信先生,原本想帶著從高中開始學習的大提琴到德國留學,以見識一下那個名為伯特利的慈善之鎮,聽了父親的構想以後,他放棄了留學的念頭,決意和父親搬到小谷村。
一九七四年四月,真一郎先生帶著信先生和兩名義工,以及來自各地的三位少年,在立屋地區的山上蓋了一間小屋,開始了共同生活。三位少年中,其中一位是來自北九州的十八歲小腦症患者,一位是來自東京的二十一歲感覺統合失調症患者,還有一位是來自三重縣的十二歲繭居族。信先生的母親澄子女士,則留在東京照顧信先生年幼的弟弟。
辭去學校的工作後,真一郎先生從事汽車保險相關的差事來維持家計。當初,他離開自由學園是由於理念不合,但給予他最多金援來打造新天地的,卻是該校創立者羽仁元子發行的雜誌《婦人之友》的全國讀友會。
「至今讀友會也給我們很大的幫助。我後來才知道,每年十一到十二月的農閒期,我爸都會積極走訪全國的讀友會進行說明會,富山縣的讀友會他甚至去過六次呢!他們真的給予我們許多支持,不僅是經濟上的援助,像是北海道『寧樂.共働學舍』的土地就是讀友會成員提供的。」
不過,真一郎先生會如此義無反顧,其實另有原因。
那陣子,他逐漸失去視力,病因是每三、四千人中僅有一人罹患的視網膜色素病變。這種疾病的狀況因人而異,不是每個人都會失明,但真一郎先生的一隻眼睛已經看不到黑板上寫的字了。
身心患有殘疾的小孩,無法像一般人那樣靈活行動,同時也跟不上社會要求的步調,真一郎先生或許也切身感受到這樣的痛苦了。
信先生從百忙中撥冗訂了一間小旅館的午餐,他說在那裡可以吃到新得.共働學舍生產的起司。
當天風和日麗,地處高台的旅館窗外,閃耀著白馬連峰的純白山巒。在這樣的美景中,我和信先生促膝長談,同時享用著美味的起司、天然酵母烘焙的麵包和手工果醬。從那段真摰的談話中,我發現他們懷抱遠大的理想,不斷摸索具體的方法,幾經嘗試和失敗後才有了如今的面貌。話說回來,我想請信先生解答的是,他的父親提議遷移男子部並選在這裡落腳時,為何這麼堅持回歸自然?又為何這麼堅持從事農業?
先前提到的〈共働學舍構想〉中,有這樣一段字:
在缺乏自然環境的都會中,連四季變化都被人工的物體淹沒。豐富的物質讓小孩的身心變得脆弱,也剝奪了家人之間溫暖的交流和心靈的富庶。
現在,真一郎先生在次子和媳婦的照顧下,靜靜地生活在信州.共働學舍,年過九十的他,依舊會幫忙拾取棉花種子,貢獻自己的一份心力。至於妻子澄子女士,今年中風病倒,住進了安曇野的醫院裡。信先生每天會開一個小時的車到醫院探病,而這樣的日子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信先生輔佐創始者的這四十年來,在這座偏僻的村落和各式各樣的人共同生活。於是,我再次詢問這個看似理所當然的問題──為什麼他們要選在自然落腳?
信先生告訴我:「很簡單啊!要在都市裡這樣過日子是不可能的嘛!我們追求的不是繁忙和富裕的生活方式,而是緩慢的樂活。想過盡量不花錢的生活,就得先解決最花錢的飲食問題,所以,我們食用的東西也盡量自己生產,我們必須自己培育種子、自己播種灌溉才行。自給自足最重要的是什麼呢?是土地,土地是培育健康食材的一大要素,因此,我們腳下一定要有自己的土地才行。
都市裡有很多便利的東西,住久了身體會漸漸退化,血液循環也會變差,所以,我們從事勞動,活絡四肢末梢的血液循環,這樣腦袋才不容易有血栓。另外,與其在充滿廢氣的都市裡工作,在空氣新鮮的地方肯定比較好嘛!要在都市找到這種地方太花錢了,鄉下地方就沒有這類的問題,好比我們現在使用的土地,也是向村裡的人借來的。在這種地方生活,享受日本四季分明的自然環境,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嗎?」
聽了信先生的說明,我稍微理解真一郎先生提倡共學共生的目的了。
缺乏自然薰陶的,不光是那些無法適應社會的殘障兒童,在都市中的我們也是一樣。不對,正確來說不光是都市人,現在電腦、手機、家電、超商、速食、大型量販店等帶來了便利,卻也讓所有的現代人遠離大自然。
同為動物的人類,也是大自然偉大循環的一部分,然而,我們現在的生活方式完全忘了這件事。以我個人來說,如果叫我到山裡自力更生,我也是個無能為力的脆弱存在。
再者,那些每天擠電車通勤的大人,還有成群走在柏油路旁上學的小孩子,動作都顯得極為僵硬呆板。就連天真活潑的小孩子,也沒有地方可以玩耍了,因為大人動不動就說河川危險、土地充滿細菌。
轉念及此,我終於領悟了共學的意義。
真一郎先生深信,當那些難以在社會中生存的小孩在自然中獲得解放,或是在共同生活中建立全新的關係時,一定能從中找到改變現代社會的啟示。
因此,所謂的共學宗旨,不僅適用於重新學習如何生活的孩子,照顧他們的工作人員、幫忙務農的研修生,以及像我這種偶爾會來參觀的人都適用。
再來要介紹北海道新得.共働學舍,自從走訪過那裡後,年屆五十歲的我學到了許多寶貴的啟示。
序章 在自然中才能找回生命力──何謂共働學舍?
曾經有位讀者告訴我,日本也有所謂的共働學舍,那是一個專門收容身心障礙人士和繭居族的農場,而且還生產美味的起司。
在過去的著作中,我曾經採訪過某個義大利的農場。一位神父帶領一群戒毒青年,在一座深山裡的農場製作山羊起司。
後來,那本書的讀者告訴我日本也有共働學舍,這是我對本書探討的北海道「新得.共働學舍」(即共働學舍新得農場,為非營利組織)產生興趣的契機。
十三年後的冬天,我從新宿車站搭乘早晨的特急列車,再轉搭四個半小時的區間車,才抵達長野縣...
目錄
序 章──在自然中才能找回生命力—何謂共働學舍?
第一章──學舍靈魂人物的不幸人生
因五體不滿足而被拋棄的孩子
昭和最大的藥物不良反應訴訟
多次離家、厭世的徬徨少年
瀕臨死亡時反而運氣特別好
在泡沫化時期從事奇怪的兼差
意外精彩的異性關係
為能輕鬆生活來到共働學舍
第二章──讓身心歸零的場所
新得.共働學舍的負責人—宮嶋望
決定站在與眾不同的立場
無法接受循規蹈矩的自我
遇見一起實現夢想的人生伴侶
在沒水沒電的地方創立學舍
冷眼旁觀的鎮上居民
能以自己的步調自由工作的場所
在危機中才能找到新出路
眾人心目中的學舍女神
陪伴,就能給人重生的力量
營造一個萬物能安心生活的環境
要做,就做世界最棒的起司!
扭轉農場命運的貴人
第三章──打造一個包容多元性的社會
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
從純真的動物身上找到平靜
因為心力交瘁才學會放手
學會獨立思考,漸漸認識自己
擁有障礙,反而激發了潛能
音樂、繪畫不可思議的療癒力
透過表達來解放自我
尋找更適合養兒育女的地方
奇蹟生還後帶給周遭人勇氣的青年
罹患不被理解的疾病
幫我們改變價值觀的發展遲緩兒童
孩子有困難時,一定會有人伸出援手
最終章──在學舍找到改變世界的答案
無條件接納需要幫助的人
對年輕人說教是沒用的
成為彼此活下去的力量
幫助父母發掘小孩的才能
重新審視工作的方法
序 章──在自然中才能找回生命力—何謂共働學舍?
第一章──學舍靈魂人物的不幸人生
因五體不滿足而被拋棄的孩子
昭和最大的藥物不良反應訴訟
多次離家、厭世的徬徨少年
瀕臨死亡時反而運氣特別好
在泡沫化時期從事奇怪的兼差
意外精彩的異性關係
為能輕鬆生活來到共働學舍
第二章──讓身心歸零的場所
新得.共働學舍的負責人—宮嶋望
決定站在與眾不同的立場
無法接受循規蹈矩的自我
遇見一起實現夢想的人生伴侶
在沒水沒電的地方創立學舍
冷眼旁觀的鎮上居民
能以自己的步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