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龍隨月（卷四）-FindBook 找書網 ISBN:9789869023399

第一章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趙普的大營，就看到趙普和公孫還在研究地形圖。

「有個線索。」兩人走了進去，將路上研究的線索告訴了趙普他們。

趙普聽後看公孫，「書呆，有這可能沒？」

「嗯。」公孫趕緊點頭，「可能就是那麼回事。」

「那是條線索？」趙普問。

「自然是的。」公孫想了想，道：「我有個好法子！」

「什麼？」眾人都看他。

「據我所知，烏巫族每年都會祭祀先祖，應該用不到那麼多的死人，今年突然開始……那極有可能，就是首領死了，然後有新的首領上來了。」公孫道：「我們從這裡下手。」

「呵……新官上任三把火麼？」趙普失笑，「怎麼下手？」

「估計殺人是為了給先人做儀式，而勒索錢財，可能是新上任的首領，是個有野心的人。」公孫道：「我們可以從人和錢兩方面下手，人是當務之急的事情，因為烏巫族的下葬和法事都是有時辰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有理，「那我們怎麼用人來誘他？」

「後山那些沒有被收集走的死屍，都收回來了麼？」公孫問。

「都收起來了，送到了地方衙門的仵作房裡頭，等著親人來認屍。」歐陽少征道：「不過因為大多都是過路的商賈，找不到來路，基本屍體都還在那兒，我們準備過幾日埋掉他們。」

「這便是一個好法子吧？」趙普問：「先找個地方埋了，最好是在山裡，然後派人守住，來個守株待兔，等待那些烏巫族的來挖屍體用。」

眾人都點頭，覺得可行。

「不行的。」公孫卻是搖了搖頭，道：「屍體一旦入土，魂魄就跟著走了，烏巫族的祭祀，要用的是新鮮的屍體，必須是從未入土的。」

「那他們豈不是又要重新想法子殺人？」趙普皺眉，「朝哪兒下手呢？」

「應該是附近吧。」白玉堂道：「整個欒翠十三峰都被我們包圍了，也就是說幾乎沒有人能下來，他們自然不能去禍害穎昌府的居民……可是附近，應該也沒有村落給他們禍害了吧？」

「呃……」這時候，歐陽少征拿過了地形圖來，打開圖紙看了看，指著欒翠十三峰西南面的一塊地方，道：「據那些嚮導們說，這地方有個圍場，當地的富戶門還有州城府縣的公子哥兒們，時常會上這兒來狩獵。」

趙普皺眉，問：「山賊橫行，也敢上這兒狩獵來？不要命了？」

「哎，那些都是紈褲子弟麼。」歐陽少征道：「家裡又大多有些背景，山賊們也不會主動去招惹官府的人，所以那一帶，幾乎是沒危險的。」

「最近是圍獵的好時候。」公孫道：「會不會……正在等著機會下手呢？」

趙普看了看圖紙，道：「原來是個圍場，圖紙上為何標注著是空地，我都沒在意。」

「地形圖上都沒有標誌。」歐陽少征道：「那些嚮導說，欒翠十三峰是狩獵的好地方，官府有令不能私自設圍場，那些人是買通了官府，才圈了那麼一塊地方，專門用來玩樂。」

「都有些什麼人？」趙普問。

「嗯，州城富縣的高官公子，還有一些開封城裡來的官員子嗣，或者附近的一些武將。這些人都是武夫，會些功夫，而且人馬眾多，所以不怕山賊，也不曾受妖教打擾，這圍場地處偏僻，外人不容易發現。」

「好。」趙普點頭，笑道：「拿他們做餌！釣釣那些妖教的人。」

「出了問題不要緊麼？」公孫轉臉看展昭，畢竟展昭是開封府的人，萬一這些官員子嗣知道了自己被當成誘餌，會不會給包大人帶來麻煩。

「不要緊不要緊。」展昭擺擺手，道：「這些官員一個個好吃懶做不務正業，少幾個也是好事，放心，這幫人皮糙肉厚死不了的！」

隨後，眾人敲定了計策，就按照這個計畫來。

趙普突然想到，「對了書呆。」

「嗯？」公孫轉臉看他。

「你覺得，咱們這計策，能不能用用那宋清明？」趙普笑問。

公孫略微沉吟了一會兒，問：「怎利用啊？」

「哼哼。」趙普笑了笑，道：「你想法子去。」

公孫皺眉頭，看趙普。

趙普一笑，「我還負責想法子，讓那些紈褲子弟們來這兒狩獵呢。」

公孫一想也覺得難辦，「也是啊，你用什麼法子讓他們來啊？現在大軍駐守在這裡，這些人怎麼也不敢來惹你吧？」

「所以要想啊。」趙普嘿嘿笑。

「啊！」這時候，展昭突然道：「有個人，估計可以幫忙！」

眾人都不解看他，問：「誰？」

當天下午，赭影出了一趟大營，回開封，他沒去開封府也沒去九王府，而是去了一趟龐府，找到了安樂侯龐煜。

龐煜接到的是一封趙普給他寫去的信，信上的內容很簡單，趙普問他知不知道有開封的官員子弟來欒翠十三峰狩獵的事情，有法子的話，能不能攛掇他們三天之內來這裡打獵。

趙普和公孫算是龐煜的救命恩人，而且龐煜最近也算是改好了，自然樂得幫忙，關於欒翠十三峰圍場的事情，龐煜還是有些耳聞的，他派人打聽了打聽，就辦事去了。

很快，天黑前，赭影就把龐煜的口信帶回來了。

原來，那喜歡打獵的，是開封幾個武將的公子，而且其中為首的一個叫王卞，那人跟龐煜有些過節。

龐煜特意去找了他，鬧事挑釁，要和他比試打獵，還跟他下了大賭注。王卞本來挺猶豫，後來心動了，就約了一群狐朋狗友，準備明日來比試。龐煜可把勝負的事兒都交給趙普他們了，他就負責把人引來。

趙普哈哈大笑，對赭影道：「去準備，咱們可不能讓安樂侯幫忙還賠了本錢。」

赭影就帶著幾個影衛下去準備了，暫且不提。

且說公孫。

趙普自從提出了讓他想法子，趁此時機試試宋清明，他就想開主意了。

這可是個騎虎難下的局，告訴宋清明吧，這宋清明總是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萬一他真跟那烏巫族有關係，那豈不是等於提前給了他們消息，告知他們意圖，那下一步趙普他們可能就要白忙活了。可若不說些什麼，白白浪費了那麼好的機會，該怎麼說呢？

公孫背著手，在原地來來回回地踱步，小四子背著手，跟在他後面一起踱步。

小四子最近也有些煩心事兒，他那天問了幾個影影，一般娶個媳婦兒要有多少聘禮。

幾個影衛讓他逗樂了，還以為小傢伙要開始存錢，準備以後娶媳婦兒呢，就逗他，說，少說也得有個千八百兩的吧。

「啊？」小四子當時就傻眼了，他長到五歲，總共就有十兩銀子，而且這十兩銀子還有八兩是最近攢下來的，因為前一陣子他生日，好些人都給他包了個小紅包，給得多了公孫不讓要，所以每人給了他一兩銀子，小四子都攢下來放到紫影送給他的小荷包裡面了。

可是一千兩，那他豈不是要過一百個生日？！也就是說小四子要活到一百歲，才能給他爹娶到一個媳婦兒。

於是小四子鬱悶了，他轉念想了想，又問影衛們，那嫁人的話，要多少陪嫁呢？

影衛們聽出了些門道來，繼續逗他，「哦，這個少啊，有個一二百兩就行了吧。」

「唔……」小四子盤算開了，這個他只要再過個十年二十年就可以到了，十年他也就只有十五歲，二十年也是二十五歲，可是爹爹和九九就等不了了。想來想去，小四子覺得，讓他爹爹娶九九，還不如把他爹爹嫁給九九比較合算！

可是，有什麼法子，能在半年之內，掙到一百兩銀子呢？這可難倒小四子了，他在院子裡轉著圈兒想著法子。

公孫想著想著，突然停了下來……

「咚」一聲，身後跟著的小四子沒停，直接撞了上來，哎呀一聲，坐在了地上，揉鼻子。

「小四子？」公孫趕緊去把他抱起來，道：「你跟在我後面啊？」

「嗯。」小四子噘噘嘴，揉鼻子，「爹爹幹嘛突然停下來？」

「你幹嘛傻呵呵地跟在後面啊？」公孫反問：「想什麼心思呢？」

「哦……想嫁……」小四子趕緊捂住嘴巴。

公孫瞇起眼睛，小東西有事情瞞著他，「家……什麼家？家還是假？」

小四子知道，絕對不可以告訴公孫，他想要把他娶九九改成嫁，那樣爹爹肯定會狠狠打他的屁股。不過話都說出來了，小四子就說：「嗯……想……嫁……」

「想家？」公孫愣了愣，問：「小四子？你想雅竹村？」

「不是。」小四子趕緊搖頭，他才不要回去，他要和爹爹留在九九身邊。

「那你想哪個家？」公孫茫然。

「唔……」小四子急得滿頭汗。

「他大概是想要個家吧。」這時候，旁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公孫轉臉看過去，就覺得眼皮微微地跳了跳，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宋清明。

公孫壓了壓心頭的煩亂，不解地問：「想要個家？」

「嗯。」宋清明笑道：「這麼小的孩子，除了有個爹，最好再有個娘親照顧，比較好吧？」

公孫愣了好一會兒，看小四子，問：「小四子？是這個意思？」

小四子突然覺得，也是這麼回事啊！他有了爹爹還想要個娘親，這不就是想要個家麼？就道：「唔，是呀。」

公孫輕輕歎氣，這小孩兒都快魔障了，竟然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的親事，就道：「你才多大，瞎操心。」

小四子噘噘嘴，心說，小四子不給你操心，爹爹一點都不著急的。

公孫看了看天色，問眼前的宋清明：「宋道長還不休息啊？」

宋清明搖了搖頭，看了看不遠處趙普的軍帳，就見趙普正在和歐陽少征商量著什麼，便問：「公孫先生，今日王爺一天都沒有招呼我過去，你們是不是研究出什麼對策了？」

「呃……」公孫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

宋清明微微皺眉，追問了一句，「先生，當真有主意對付那妖教了麼？」

公孫輕輕歎氣，道：「也不是……」

「先生是不是還對我不信任？」宋清明有些著急，道：「這也無妨啊，不告訴我也可以，但是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必然要吩咐清明去做！」

公孫突然些微有些反感起來，這宋清明做人，也有些太假了，之前他還對自己頗有敵意，表現得很是傲慢，但如今卻又謙恭了起來，彷彿換了一個人，和自己交起心來。

其實很簡單，宋清明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他之前的傲慢自大，可以讓趙普對他降低防備，因為一個太過傲慢的人，基本不會有什麼出息。然而現在又謙恭了起來，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比較喜歡內斂的人。

如此處心積慮，如果說他只是為了在軍中混得功名？這公孫還真是覺得不太可能。

想到這裡，公孫突然靈機一動，有了一個主意。

「唉……宋道長想得太多了，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公孫說話的樣子，似乎還有些難以啟齒。

「出什麼事了？」宋清明不解地看公孫，發現……似乎並非是公事。

「其實是這麼回事。」公孫道：「唉，這叫怕什麼來什麼……」

宋清明找了個地方坐下，問公孫，「具體是怎麼回事？」

「皇上這幾天因為穎昌府妖教的事情，一直都在為難九王爺。」公孫道。

宋清明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好奇問：「皇上和九王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隔閡？」

「哎……」公孫搖了搖頭，道：「若你是皇上，你能容得下趙普麼？」

宋清明皺眉想了想，連連搖頭，「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九王爺功高震主，皇上一定會瞅準了時機找他麻煩，這次……莫不是給了時限？」

「可不是？」公孫歎氣，「最可氣的是，還有人想要摻一腳。」

「誰？」宋清明不解。

「你可知道安樂侯？」公孫又問。

「那誰不知道呢。」宋清明笑了笑，道：「包大人是出了名的好官，而龐太師則是出了名的昏官麼。」

「龐太師乃是皇親國戚，自然是站在皇上一邊的。」公孫歎氣，「明明知道這欒翠十三峰現在是重地，趙普正好派人攻山，可他偏偏讓兒子帶著一幫王公貴族，來這裡狩獵遊玩。」

「現在這時候？」宋清明也是吃驚非小。

公孫點頭，「可不是麼，所以趙普正在想法子，分散一部分兵力去保護他們……不過說實在的，這龐煜是自個兒要來的，我覺得，根本不需要去保護他們！得讓他們得些教訓才好呢！」

宋清明點了點頭，道：「先生這計策好啊！」

公孫又搖了搖頭，道：「本來趙普他們都計算好了，要好好收拾收拾龐煜，畢竟，龐太師算什麼，和九王爺怎麼比啊，讓妖教的人收拾了他們才好呢！」

「對。」宋清明一臉的笑意，「也算為民除害啊！」

「可是啊……也不知道龐太師他們怎麼攛掇的……」公孫說到這裡，壓低了聲音道：「皇上又說要來了！」

「什麼？」宋清明臉上的吃驚之色，還有眼中閃過的那一絲異樣神采，都沒有逃過公孫的雙眼，公孫心中暗笑——上鉤了！

「皇上要來？」宋清明睜大了眼睛看公孫。

「噓！」公孫趕緊示意他小聲些，道：「可不是麼，這回麻煩了！如果讓皇上有了什麼閃失，那外人傳出去，都得說是趙普謀朝篡位了！這不成了千古罪人了麼？」

宋清明問：「皇上……也來狩獵麼？」

「這倒不是。」公孫搖搖頭，道：「皇上哪兒能那麼不靠譜啊，他說是來督戰，穎昌府被妖教弄得如此烏煙瘴氣，他身為皇帝，要來體察一下民情。」

「實際上是來添亂的吧？」宋清明皺著眉頭道。

「呵……你也看出來了麼？」公孫歎氣，「趙普正在準備應對，實在是麻煩。」

「那……王爺準備怎麼辦？」宋清明問。

公孫搖了搖頭，道：「為了安全起見，不能讓皇上亂跑，就怕他到時候不聽勸告，宋道長你是沒見過皇上，可任性了！」

「當真麼？」宋清明問。

「嗯。」公孫點點頭，就感覺小四子拽他的袖子，揉揉眼睛，「爹爹，睏睏。」

「哦。」公孫趕緊拍拍小四子，覺得宋清明也被忽悠得差不多了，就跟他道了別，抱著小四子回大營去了。

宋清明眉頭緊皺，心事重重地就匆匆趕回了營帳之中。

公孫回到大營之後，趙普正好和歐陽少征商量完畢了，眾人都散去，公孫給小四子洗漱換睡衣。

趙普早就看見公孫和宋清明在外頭侃上了，便問：「如何？使得什麼招來忽悠他？」

公孫有些忐忑，就將自己自作主張的主意告訴了趙普，不過……是趙普讓他自己拿主意的麼。

趙普聽完，哈哈大笑，連連道：「你這書呆，真會忽悠人啊。」

「這法子可行麼？」公孫問：「我就怕……」

「不怕。」趙普輕輕一擺手，笑道：「不管這宋清明是哪兒的牛鬼蛇神，皇上對他來說，那才是最好的餌呢！」

公孫點頭，「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書呆，這主意不錯。」趙普洗了把臉，邊拽過一旁的小良子，用熱手巾給他抹臉，邊道：「不過我們要找人，將皇帝的鑾駕借來，然後找人假扮皇帝，坐在鑾駕裡頭，倒是不用出來，不過要提防著被人暗算！」

「那得找誰？」公孫問。

趙普微微一笑，湊到了公孫耳邊低聲說了良久。

公孫也一笑，問：「這樣子行麼？」

「怎麼不行呢？」趙普對他挑挑眉，餘光就瞥見小四子站在公孫背後，對著自己小小心地招手，像是有什麼事情要跟他說。

趙普一眼瞅見了，就道：「哎，書呆，你先睡，我去上個茅房。」

「九九，我也要去。」小四子跑上去拽住趙普的袖子。

趙普一把將他抱了起來，還特意有些曖昧地湊過去問公孫：「書呆？去不去？」

公孫白了他一眼，道：「我不去，你帶著小四子去吧。」

趙普嘿嘿笑著，抱著小四子就走了。

公孫歎氣，見蕭良在泡腳，就從箱子裡頭，拿出了一小瓶藥來，往盆裡頭放了些，對蕭良道：「搓搓腳。」

「唔。」蕭良搓了搓腳。

公孫坐到他身邊，笑問：「小良子，最近功夫練得怎麼樣。」

「嗯，」蕭良趕緊點頭，「挺好的，王爺可厲害了。」

公孫點點頭，小聲對他說：「我聽說啊，展昭的輕功特別好，白玉堂還會那種什麼……」

「隔空掌！」蕭良對武功倒是熟門熟路。

「對！」公孫點頭，對他眨眨眼，笑道：「你可別忘了，你是個小孩子，不用跟大人似的跟他們相處，若是想學，可以纏著他們，讓他們教你。」

「這樣行麼？」蕭良問：「我……怕他們不高興。」

「哎。」公孫拍拍他的肩膀，道：「他們是大俠，怎麼可能跟你個小娃娃不高興呢？」

蕭良想了想，點頭，「嗯，我知道了！」

公孫捏捏他腮幫子，顯得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