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獸身」初體驗:穿越成貂
風澤國金碧輝煌、雕龍刻鳳的大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立在殿中的鳩國使者。
鳩國是與風澤國相鄰的小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其富裕的程度只略遜於風澤國,今日進殿朝貢,足足帶了綢緞五千匹,珍貴古玩不計其數。
﹁蒙陛下照顧,鳩國才得以國泰民安,特送一寶貝來博陛下一笑。﹂鳩國使者彎腰行禮,禮數周全。
大臣們絲毫沒把這句話聽進心裡,畢竟哪個國家前來朝貢不是說帶來的東西都是寶貝?但真能稱得上寶貝的東西卻少之又少。
鳩國使者彷彿沒有看見大臣們眼中的鄙夷,笑咪咪地朝殿外招手,一名鳩國侍衛立刻捧著圓盤進來,圓盤上罩著一塊黑布,阻擋了眾人的目光。
﹁諸位大臣不如猜猜裡面裝的是什麼?﹂鳩國使者右手掌置於胸前,身子微微向前一傾,做了個表示禮儀的動作。
﹁使者你別賣關子了,天下之大,事物之多,若我們每人猜一樣,直到日落西山也下不了早朝。﹂左丞相司徒飛瑜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目光中帶著一絲輕蔑。
鳩國雖然富裕,兵力卻極弱,若不是有風澤國罩著,他們早就被其他國家給併吞了。
﹁司徒丞相說的是,那麼就請諸位大臣看看這盤中物。﹂鳩國使者掀開黑布,露出一個精巧的籠子,籠中趴著一隻巴掌大小,全身覆滿銀白柔毛的小動物,牠像是不滿突如其來的刺眼光線,尖尖的耳朵一顫一顫的,微微抬起頭,雙眼不耐煩地睜開一道縫隙,額頭中央一簇紅色絨毛像團火焰在燃燒。
眾人看著小動物的動作,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好一隻有靈性的小貂!
在風澤國,許多富貴人家的女眷也都愛餵養一些寵物,所以這小貂雖然十分可愛,但要以「寶貝」來稱呼,也太過誇大了。
司徒飛瑜再次出言諷刺:﹁鳩國莫非沒有寶貝了?竟送一隻小貂來敷衍我風澤國※﹂
大臣們也接連指責鳩國使者的不是,殿內頓時喧鬧起來。
此時,坐在龍椅上的風澤國皇帝安宏寒,眼帶興味地盯著籠裡的貂兒。
其實那隻肉呼呼的銀白小貂,是修仙二十年,正準備追隨師父飛升,卻不幸被雷劫劈得身形俱滅的席惜之。
所幸在最後關頭,師父送給她的法寶為她擋下致命的一擊,讓她的魂魄得以附身在一隻肉呼呼的貂兒身上,免於煙消雲散的命運。
魂魄剛進入貂兒的身體時,席惜之恨不得乾脆死掉,重新投胎,可隨即想到師父給她取名為「惜之」,就是要她珍惜眼前的一切,便就此作罷。
經過幾天的觀察,她發現這具貂身竟然像個容器般,收納了從四面八方不斷竄進來的靈氣,照這個速度修煉下去,頂多一兩年便可恢復人形,讓她不禁釋懷了。
見大臣們和鳩國使者你一言我一語地吵起來,席惜之端坐起圓滾滾的身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大睜,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把席惜之的動作收入眼底,安宏寒說道:﹁把貂兒呈上來。﹂聲音裡充斥著冰寒之氣。
吵得熱火朝天的大臣們頓時安靜下來,目光紛紛投向安宏寒,猜不透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席惜之則瑟縮著圓滾滾的身體,兩隻梅花狀的小絨爪子無力地遮住臉,透過爪縫偷偷打量著安宏寒。
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五官如同雕刻般英俊,渾身霸氣令人膽寒,一雙冒著寒光的眼眸也讓人不敢逼視。
他該不會有虐待寵物的嗜好吧?席惜之肥肥的小腿悄悄地往籠子後方移動。
要她認一個煞星當主子,還不如永遠被關在籠子裡,要是他生起氣來,毫無法力防身的她,小命鐵定不保!
看出安宏寒對貂兒有興趣,鳩國使者的眉眼都笑彎了,趕緊將籠子送到大總管林恩的面前。
席惜之見狀,一雙爪子不禁抓緊籠子,害怕與安宏寒太過靠近,嘴裡還吱吱叫著,擺明了在抗拒的模樣。
﹁看來貂兒也喜歡陛下,竟然樂得活蹦亂跳。﹂鳩國使者顛倒是非的說法,讓席惜之恨不得撲過去抓他幾爪子。
她明明是在反抗!
﹁取出來。﹂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林恩打開籠子,捧著貂兒走向安宏寒。
在與安宏寒距離一米之處,席惜之雙腿一蹬,企圖跳出林恩的手掌,不料,一隻大手卻穩穩捏住她的脖子,讓她動彈不得。
席惜之轉過頭去,正好與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對個正著。
﹁咯咯咯……﹂席惜之不停地亂叫、掙扎,企圖脫離安宏寒的掌控。
﹁你想躲去哪兒?從來沒有任何人和動物敢忤逆朕,看來該馴馴訓訓你這性子了!﹂安宏寒看著手中貂兒那可愛又充滿貴氣的模樣,很適合女眷餵養。但是,再可愛,也不過是個玩物。
席惜之聞言,不禁打了個哆嗦。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人一看就知道不好相處,指不定就喜歡虐待動物,尋求快樂。
她停止掙扎,像條醃過的茄子般,任由安宏寒提著,動也不動。
鳩國使者生怕安宏寒不高興,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連忙道:﹁陛下,這小貂平時很乖,只不過見了陛下特別興奮,才會有這般動作……﹂
他們馴養了小貂一個月,以為早將牠的野性磨掉,此時牠這般抵抗,讓鳩國使者禁不住捏了把冷汗。
別看安宏寒年紀才二十出頭,骨子裡卻是冷血無情,十六歲便除掉所有不順從他的兄弟,穩坐帝王寶座。
近些年來,他殘酷的性格又更上一層,只要惹怒了他,就極有可能會掉腦袋,驚得宮內人人自危。
﹁哦?﹂安宏寒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節,﹁你是說,這貂兒躲著朕,是因為……喜歡朕?﹂
﹁這、這……小臣……﹂鳩國使者想解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接下安宏寒的話:﹁小臣想……應該是這樣的……﹂
將貂兒按在膝上,安宏寒說道:﹁朕不喜歡沒有野性的動物,這貂兒很合朕的胃口。今晚擺宴流雲殿,為鳩國使者接風,也好表示朕對劉國主的感謝之情。﹂
合胃口※
席惜之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這三個字上,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盯著安宏寒,眼裡滿含委屈。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她席惜之怎麼也算是修仙之人,豈料尚未得道,便要淪為別人的盤中飧※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聽從師父的話,少吃肉,多吃素,也許可以免去這報應,不過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低頭瞅了瞅自己長滿銀白柔毛的四肢……感覺似乎很嫩,吃起來應該很上口吧?
這貂兒竟然聽得懂人話※
安宏寒注意到貂兒的動作,越發對牠感興趣了。
那雙清澈的藍眸毫無雜質,賞心悅目,這樣一個寶貝,他怎麼捨得吃掉?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伸手觸碰貂兒額上那簇火紅絨毛,半晌後,他抬頭直視鳩國使者,說道:﹁這是鳳雲貂。﹂
此話一出,大臣們猛然醒悟,議論聲頓時響起,不為其他,只因為鳳雲貂據說已經滅絕百年,對牠的敘述也只在書上看過。
鳳雲貂原是貴婦們最喜歡飼養的寵物,所以在百年前曾遭獵人大肆捕捉,幾近滅絕,額頭中央那形似火焰的絨毛,乃是鳳雲貂最明顯的特徵。
這小貂竟然是傳說中的鳳雲貂※難怪瞧著便覺得可愛。
﹁據說鳳雲貂已然滅絕,誰知道牠是真是假?﹂司徒飛瑜先前才指責鳩國隨便送一隻小貂來唬弄他們,現在情勢一轉,令他面子有些掛不住。
﹁司徒大人這是何意?難道在質疑敝國膽敢欺騙陛下※﹂鳩國使者氣得雙頰通紅,朝安宏寒躬身道:﹁陛下,小臣萬萬不敢拿假的鳳雲貂來朝貢。要辨別鳳雲貂的真偽,只須在夜晚看一看貂兒額上的火焰絨毛會不會發光,請陛下明察。﹂鳩國使者話說得鏗鏘有力,證明他肯定自己送來的的確是隻鳳雲貂。
﹁朕知道這個法子。﹂安宏寒點點頭道,身子微微一偏,靠在龍椅的扶手上。
大臣們聞言,都伸長了脖子,想要一睹鳳雲貂的真面目。
感覺到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席惜之有些厭惡。
這樣的目光總是提醒著她,她現在是隻寵物。
抬頭見安宏寒仍是面無表情,席惜之下意識地往他衣服裡拱了拱,想藉此遮掩住自己,不讓別人賞玩。
安宏寒只覺得懷裡暖暖的,像是有一股溫暖的溪水流入心田。
養隻寵物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鳩國進貢這麼多年,只有這件貢品深得他心。
﹁劉國主真是有心,連這麼珍貴難尋的鳳雲貂都捨得送給朕。待你回去後,替朕謝過他。﹂冰寒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言下之意是在警告群臣,不要為了一隻寵物有失風澤國朝臣的威儀。
大臣們立刻端正站好,再也不敢多看鳳雲貂一眼。
鳩國使者最後又施了一禮,便隨著領路的太監離開了大殿。
接下來是大臣們的稟奏時間,從他們的對話中,席惜之得出一個結論——她被忽略了!
不過,這也讓她有機會去瞭解自己穿越到的風澤國,其實與中國古代差不多,都是君主專制的國家。
修仙之人講求隨遇而安,到哪裡都無所謂,如果能夠逃過一劫,她就要盡快修煉成人,才有自保的機會。
一陣思索後,席惜之無視那隻不斷幫她順毛的大手,安安靜靜地趴在安宏寒懷裡。
時間一晃眼就過去了,席惜之不耐地打了幾個哈欠,眼皮剛要闔上,突覺一陣天旋地轉,原來是被人抱了起來。
探頭一看,大臣們跪了一地,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宏亮的聲音,在震得席惜之腦袋發暈。
夠氣勢!難怪天下人都想做皇帝。
﹁看什麼?若不是今日鳩國來使,早該退朝了。﹂說著,安宏寒按住貂兒的腦袋,將牠固定在懷裡,便起身離開大殿。
安宏寒的手掌很大,幾乎包裹住整個貂身,席惜之掙扎了幾下,卻始終掙不開,只好調整個舒服的姿勢,趴在他懷裡。
﹁你這小傢伙還挺會享受的。﹂捏了捏貂耳,安宏寒用獨特的冰寒嗓音打趣道。
席惜之聞言,撇開頭,懶得去看安宏寒,心想,如果晚上就要被煮來吃,掙扎也只是白搭,不如留點力氣做最後的拚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