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杜．庫巴的非洲寓言

名人推薦：羅蘭．柯林（Roland Colin）認為：比拉戈．迪奧普開啟了「一條通往非洲黑人世界的心靈之路。」

塞內加爾第一位總統，利奧波德．塞達．桑戈（Leopold Sedar Senghor）曾說：「比拉戈自成一格的法文書寫方式，彷彿藝術般，充分遵循法語結構的美妙──『誠實又有禮的語言』——同時保留了非洲黑人語言的所有美德。」。

王小棣／導演

邱大環／國立師範大學英語學系兼任副教授

眼球先生／跨界藝術家

駱以軍／作家

聯名推薦

狡猾的野兔

臭鼬、老鼠、麝香貓、非洲地松鼠和其他同樣善於挖掘的長嘴民族們，在這美好一天的早晨，毫不驚訝地一個個接受野兔勒克的拜訪。這個掛著長耳朵的小小身體，對牠們都小聲地說了些話，然後一躍蹦跳到遠處的鄰居住所。

炎熱的太陽曝曬著。藉著後腿蹦跳的勒克，趕緊躲在濃密草叢的陰影下，等待一日的結束。

當夜晚來臨時，長嘴民族緊密地一個挨著一個地排列著接近人類的村莊。此時，牠們之中不只一位的祖先，曾經因為偷竊一個雞翅膀、幾粒麥子和其他無關緊要的事物，反而讓自己成為了戰利品。跟猴子格魯一樣敏捷、跟母鹿恩比勒一樣迅速的村莊孩子們，靈巧地耍著非洲桃心木製的棍棒和長矛。

臭鼬、老鼠、麝香貓、地松鼠和其他動物，行經過麥田和花生田，慢慢接近恩狄烏姆村。這晚，牠們完全遺忘了自己先祖們曾經受過的教訓，因為牠們被野兔勒克所描繪的財富及戰利品的景象給蒙蔽了：麥子、嫩雞、花生、木薯和蜂蜜，如勒克所說的，國王布爾在村莊中間蓋了一間沒有入口的房屋。

而勒克在說這些的時候，心裡很清楚自己所說的絕大部分是假的，或者準確地說，牠忘了說一個小細節。牠明明知道卻沒說：村莊中間的屋子裡有些什麼。

是鸚鵡迪悠爾告訴牠的。鸚鵡跟牠說，某日牠遇到國王的屬下和謀士，這些曾經監督建造這間沒有入口屋子的人。據說要進入就必須從村莊外挖地道到村子中心，而在這間屋子周圍七個七百肘長範圍的屋子都被毀去，就是為了空出屋子的位置。

國王布爾從小就被寵壞，只懂得任性。決定把安塔──他最小的女兒關在沒有入口的屋子裡，只因為想知道，如果一個女人從來沒有接觸男人，她會不會生出孩子。　

狄歐聽到了國王的這項命令，就到處告訴別人，沒有任何意圖，只為了享受打小報告的樂趣。而勒克又剛好是牠飛離聽到這消息的樹梢後，所遇到的第一個生物。但是勒克，因為牠這一生未曾服從過父親或母親，決定要好好耍一下國王布爾。牠的計畫就從先矇騙並利用長嘴筒民族開始。

經過了一整晚的挖掘，老鼠、地松鼠、麝香貓和臭鼬終於來到沒有入口的屋子裡。當牠們看見野兔答應牠們的財富被一個女孩子看守時，牠們立刻往回逃走。

經過了一整晚的挖掘，老鼠、地松鼠、麝香貓和臭鼬終於來到沒有入口的屋子裡。當牠們看見野兔答應牠們的財富被一個女孩子看守時，牠們立刻往回逃走。牠們祖先所經歷過的惡夢記憶回到腦海裡了。牠們想起，當恩狄烏姆村的女孩子耍棍棒與男孩子一般靈巧的那個時代。牠們立刻跑回草叢裡躲起來，並且發誓一定要向野兔復仇，而野兔正好就在地洞附近，看著牠們逃走。當牠們都跑光後，野兔順著牠們挖掘的地道找到安塔：　　

「布爾，妳的父親，」牠對年輕女孩子說，「自認為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聰明，但是我會讓他知道更多他一直忽略的事情。他認為可以阻擋妳擁有一個丈夫。妳要我嗎？」　

「你是誰？你叫什麼名字？」安塔問道。　　

「我叫瑪納。妳願意讓我當你的丈夫嗎？」　　

「好！」女孩回答道。 　

勒克，沿著原路，每天不斷地來陪伴國王的女兒，直到有一天她懷孕了，然後又隔了九次滿月後，一個小男孩誕生了。　　

三年過去了，勒克仍然不間斷地來探望牠的家人，並陪孩子玩。　　

一天早晨，納爾──國王布爾的摩爾人，邊散步邊誦讀著《可蘭經》，來到沒有入口的屋子附近時，好像聽到小孩子的聲音。他快速地跑到國王那裡，甚至連拖鞋都掉了。

「布爾，以真主的名義，是真的！我聽到沒有入口的屋子裡有小孩子的聲音。」　　

國王布爾派遣一個奴隸前往沒有入口的屋子，耳朵緊靠著木牆聆聽。

「的確有小孩子的聲音。」他回來時說道。　

「把這個狗生的奴隸拖出去殺了，」布爾憤怒地說道，「然後把他的屍體丟給禿鷹。」　　

然後奴隸就被殺了。　

又一個奴隸被派去打聽，回來時確認有聽到一個小孩的叫聲。　

「把這個傲慢的人拖去殺了。」國王命令道，然後第二個奴隸也被殺了。　　

然後又派遣了三個人去探聽，當他們回來時都確認聽到一個小孩的聲音。　　

「這不可能啊，」國王說道，「什麼人可以進到完全沒有入口的屋子裡？」　　

他派了一個老人前去探聽，當他回來時，老人說：　　

「是真的！的確可以聽到一個叫喊的聲音，但是我不能確定是安塔還是一個小孩子在叫的聲音。」

「去把那間屋子拆掉，」國王命令道，「我們到時候就知道了。」　　

人們遵從國王的命令，然後看到了安塔和她的兒子。　　

「是誰與妳生這個小孩的？」國王問道。　　

「瑪納（『是我。』沃洛夫語）。」安塔回答道。　　

「怎麼是妳？小子，誰是你的父親？」

「瑪納。」小男孩回答道。　　

皇室的祖父和父親被這件事完全搞迷糊了：他的女兒自己獨自生了一個小孩！而這個小孩又自稱是自己的父親！　　

所有人都聚集起來開會，聽聽看各個長者的意見。然後整個王國裡，所有有生命的，所有可以走動的都被召集了。　　

當整個王國裡的人和動物在一個星期五被聚集起來後，布爾將三個可樂果豆子交給安塔的兒子，然後對他說：　　

「將這些可樂果豆子交給你的父親。」　　

小孩走進人群，看向所有的人和動物，帶著一點遲疑，停了下來，又移動起來。當他走近野兔勒克時，野兔開始瘋狂地扒土、跳躍，然後抱怨：　

「這裡好多螞蟻跟白蟻！」接著牠換了一個遠一點的位置。小孩又繼續尋找。　

「我的天啊！這裡又是一堆螞蟻跟白蟻。」勒克說著，看到小孩走過來，牠又跳得更遠，躲在一個比牠大的動物後面。　　

此時，國王大臣中的一個老人注意到勒克的舉動。　　

「為什麼野兔一直在抱怨螞蟻和白蟻，而且一直不斷地更換位置？」他說道。　

「讓牠待在一個地方不要亂動。」國王命令道。　

為了執行命令，有人在三張草席上鋪了七塊布，最上面放了一張綿羊皮。　　

「你就坐在這上面吧，勒克兄弟，」一個葛理歐對牠說，「這樣你就不需要再擔心螞蟻或白蟻了。」　　

毫無辦法之下，長耳朵必須待在這柔軟的布上，沒有任何理由更換位置，不能再繼續掩飾，再也不能避開正走向牠，並將三顆可樂果豆子交給牠的小孩。　　

「原來就是你？」布爾憤怒地問道。「就是你自稱『是我』的？你是怎麼接近我女兒的？」　

「是臭鼬、地松鼠、麝香貓和其他動物，還有牠們的兄弟和表親，幫我挖了一個隧道。」　　

「既然是這樣，我要把你殺了！你們其他所有人都走開！」布爾向其他人類和動物們表示著他的憤怒仍然可以震動大地。「我要把你殺了，勒克！」　

「布爾，」勒克說，「你不能殺了你孫子的父親！」　　

「你能給我什麼來換取你的性命？」　　

「你要什麼都好，布爾。」

「那麼，在六個月內，我要你帶一張豹皮給我，兩根象牙，一張老虎皮，還有長鬍子妖精庫司的頭髮。」國王命令道。　　

「牠會怎麼做呢？」國王臣子中的老人們自問著。　　

勒克離開了，借著後腿跳躍。啪！啪！就像勃勒女人穿拖鞋發出的聲音一樣。

牠在河邊遇到了獵豹塞格，就上前問道：　　

「我的叔叔，為什麼你要披著一張如此骯髒又滿是斑點的皮在身上？為什麼你不去河裡泡泡水？」　　

「這是因為，」塞格回答道，「我不知道我游泳技術好不好。」　　

「那麼，把你的皮脫掉，叔叔，我會去把你的皮洗乾淨，而你就先待在這個洞裡，以免受涼。」　　

塞格將皮脫掉，而當牠把自己埋在洞裡時，勒克在岸邊浸濕毛皮後，在其內抹了一把辣椒，然後說道：　　

「叔叔，快把你的皮穿上，就要下雨了。」　　

天氣的確開始轉陰了。獵豹塞格取回自己的皮，但當牠只套了一隻後腳進去時，好像被火燒到般，立刻拔了出來。牠的腳燙得好像插進一團灼熱的火焰中。　　

「勒克！勒克！好燙！我的皮燒得我好燙！」　　

「應該是因為河裡的水，」勒克說道。「整條河流上游的村莊都在種植煙草。我們把皮留在外面，讓雨水把它沖刷乾淨。」　

正當塞格躲回洞裡時，勒克趕緊把豹皮藏在一堆草叢裡，然後跑回來問道：　　

「塞格叔叔，你已經把皮收回去了嗎？」

「沒有啊。」獵豹回答道。　

「它消失了。應該是因為雨下的太大，所以皮被沖刷到河裡去了。」野兔解釋道。然後牠就離去了。　

一天早上，勒克正好走到一個沼澤旁邊，看到大象尼耶伊和牠的族群，好似還沒完全睡醒，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沼澤邊喝水。　　

「真主說了，」勒克以一種悲天憫人的口氣說道，「真主今天禁止任何人在沼澤取水喝。」　　

「那該怎麼辦？」長鼻小眼睛的老象問道。「給我們點建議吧，年長的勒克。」　　

「我們可以堆高懇求祂，也許祂會改變主意。」　　

「那要如何才能到達祂那裡？」　

勒克呼喚正從不遠處接近的蟾蜍恩波特和仰起頭部的烏龜媽媽恩波娜特。野兔將烏龜翻轉過來，放到蟾蜍黏搭搭的背上，然後讓大象中最年輕的一頭站在烏龜的肚子上。在牠上面又一個大象爬上去，然後又是一個……，當年老的族長爬上去後，已經快要碰到天空時，野兔向烏龜踢了一腳，然後「碰！碰！」在一陣混亂的情況下，一堆大象身體、象鼻和象牙落下來。牠們趕緊把自己的象牙撿了起來：　　

「不要浪費時間去處理這些事，」勒克說道。「你們一會兒再回來撿，真主容許你們去解渴了。你們趕快去喝水。」

當牠們喝水喝得滿足，噴水洗淨自己，回到岸邊時，發現少了最美麗的兩根象牙。　

「不要想去找回來，」勒克對著失主說道，「這是真主拿去作為祂寬容的代價。」　

接近中午時，勒克在一棵羅望子樹的陰影下看到長鬍子妖精庫司，正在比牠身高兩倍高度的長矛邊休息。　　

「庫司叔叔，」勒克說道，「你為什麼要把鬍子和頭髮留這麼長？這樣讓你看起來很醜陋。」

「我不知道該怎麼刮鬍子，而且我沒有刀子。」長鬍子妖精解釋道。

「我有一把極好的小刀，」野兔說道。「如果你允許，我可以幫你刮掉。」　

當牠完成後，野兔說：　

「我離開時會把這些毛髮丟掉。你可以繼續休息，太陽下是這麼地炎熱。」　　

然後野兔就借著後腿跳躍跑走了，包包裡裝著滿滿的是長鬍子妖精庫司的鬍子和頭髮。　　

獅子蓋因戴正站在河邊，瞇著眼睛，帶著嗜慾遙望著母鹿、羚羊和短腿馬在對岸頑皮地蹦跳著，好像是在嘲弄牠似的。勒克接近並問道：　　

「叔叔，你難道不能過去教訓一下，那些應該被教訓的狂妄小孩嗎？」　　

「那是因為我不想把我身上的毛皮弄濕。」　　

「把它脫掉，我會在這裡幫你保管好的。你可以狩獵完之後再過來拿。」　　

獅子將皮脫掉後跳進河水往對岸游過去了。勒克拿起獅子皮趕緊把它藏起來。回來後，在獅子把皮脫掉的地方灑了些水，再用後肢浸泡了些水，一路拖到河邊，然後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呼喊道：　　

「獅子叔叔！快點回來！河水把你的皮帶走了。」然後牠跳進水裡。當獅子回來後，野兔對牠說：　　

「我潛下去找過了，但是什麼也沒有找到。應該要等水位下降後才能找到。」　

接著，牠借著後肢跳躍走了。　　

三個月的時間都還沒過去，勒克就帶著贖金回到國王那裡覆命。　　

「牠是怎麼辦到的？」國王的臣子們互相問道。　　

「你是怎麼把這些全部都收集到的？」國王詢問道。　　

「將所有人都聚集起來，你就會知道了。」野兔回答道。

長鬍子妖精庫司沒有來參加聚會，因為當牠借著沼澤的水面看自己時，牠發覺自己沒有鬍子是那麼地醜陋，尤其是沒有頭髮的腦袋，看起來好像猴子格魯被人扒皮後的屁股一樣。這時牠透過叢林中的其他生物瞭解到，自己對野兔的憤怒完全比不上大象尼耶伊、獵豹塞格和獅子蓋因戴──這些來參與國王召集的動物。這些動物都跟國王解釋野兔是如何欺騙、掠奪牠們的。

「這個勒克實在是……！這個勒克簡直……！」大家都說道。　　

「其實牠做的事是很正常的。」猴子格魯說，「一個人的勇氣是不會被摧毀的，牠做的事很正常。但我還是喜歡自己的毛皮，就算是屁股沒有毛，也好過牠們。」　

「為了牠自己好，最近還是低調點，不要在叢林裡晃蕩。」一位老人建議道。　　

當有人想到要去找牠時，勒克已經跑遠了，毫無遲疑地跑了。　　

在一條人煙稀少的小道上，野兔發現地上有一張被剝去一半的鹿皮，上面充滿了洞，佈滿了正在進食的蛆蟲。勒克把鹿皮披在身上，低著頭，走路一拐一拐地，牠遇到了鬣狗布奇，對方同情地說道：　　

「可憐的母鹿，你怎麼了？」　　

假母鹿嘆息了一聲道：「我剛剛在沼澤邊跟野兔勒克吵了一架。牠用左腳指了我一下對我說：『這次只是左腳而已，我不是要妳的命，但我還是要讓妳記得我！』然後我就成為現在這個樣子了。」　

布奇把母鹿恩比勒不幸的遭遇對猴子格魯說了。格魯又把這件事到處宣傳，整個叢林的動物都知道了。　　

直到現在，勒克雖然是自由的，但時常處於恐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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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閱讀一本非洲的民間傳說故事？──邱大環
序言 Introduction

母驢皇后 Fari l'ânes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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鱷魚媽媽 Maman-Caïman
糟糕的夥伴I Les mauvaises compagnies I
糟糕的夥伴II Les mauvaises compagnies II
糟糕的夥伴III Les mauvaises compagnies III
糟糕的夥伴IV Les mauvaises compagnies IV
鬣狗的矛 La lance de l'hyène
委託 Une commission
回報 Le salaire
狡猾的野兔 Tours de lièvre
小丈夫 Petit-mari
真實與謊言 Vérité et mensonge
小鹿與兩個獵人 La biche et les deux chasseurs
庫司的葫蘆 Les calebasses de Kouss
遺產 L'héritage
薩爾桑 Sarzan

如何閱讀一本非洲的民間傳說故事？──邱大環
序言 Introdu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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