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個諸葛亮

序

▲舞台上，除了一張桌子，空無一物。舞台上方，高掛兩排燈籠，第一排寫著「諸葛亮專場」，第二排寫著「彈情說唉」。

報幕者：（OS）歡迎各位觀眾朋友的蒞臨，觀賞《談情說「唉」》的演出，讓我們掌聲歡迎今天的說書人──諸葛亮。

▲登場樂揚，燈光漸亮，諸葛亮甲上。

諸葛甲：（拿著一把吉他彈唱）各位觀眾朋友大家好！我是諸葛亮！今天來說故事給你們聽（發現桌上擺著一枝桃花）才一剛開場就有粉絲獻花──而且是桃花，想暗示什麼啊？謝謝，無論你在哪裡──各位觀眾朋友大家好，我是吟遊詩人諸葛亮，今天小弟我要說的故事內容跟《三國演義》完全無關。諸葛亮呢？就只是我的一個藝名而已。在我走南闖北這些年來，說了古今中外這麼多故事，我發現一個歷久不衰的主題──愛情。在遠古的《詩經》，就有這麼一段文字：（談唱）「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普天下男女對愛情的渴望，但現實社會中要談一段戀愛可就不容易了。就拿我來說，像我這種「沒車、沒房、沒長相」的人，只能眼睜睜看著「有錢人終成眷屬」──每當人家在談情說愛，我只能談情說──唉！

▲諸葛乙打竹板，上。諸葛甲一旁傻眼。

諸葛乙：打起竹板不囉嗦，我把戀愛的觀念說一說：「談戀愛就像賭博，付出不一定有結果。拿出青春當賭注，下好離手你得灑脫，得灑脫。」各位現場的嘉賓大家好，我是諸葛亮，今天很高興──（諸葛乙轉身被諸葛甲嚇到，誤以為甲是觀眾）謝謝。（把花從諸葛甲手中拿過來）。今天的觀眾特別熱情，才一開場就有粉絲上台獻花。（對甲）您請先回坐，（甲仍不動）我懂了，愛的抱抱──

▲諸葛乙欲上前抱甲，但被甲拒絕推開。

諸葛甲：先生，我不是你的粉絲，我是來說書的，我是吟遊詩人。

諸葛乙：說書？！我也是來說書的。兄弟，你跑錯場地了吧？！（指著燈籠）你看一下這上頭三個字怎麼念：「諸、葛、亮」。

諸葛甲：就是我啊！我是吟遊詩人諸葛亮。

諸葛乙：你是諸葛亮？我才是諸葛亮。

▲音樂進。諸葛丙上，活力四射地帶來一段歌舞。諸葛甲、乙在一旁尷尬看著她。

諸葛丙：（唱，〈卡門〉）「愛情不過是一種普通的玩意兒，一點也不稀奇，男人不過是一件消遣的東西，有什麼了不起L’amour L’amour L’amour L’amour。」

▲諸葛丙曲畢看到諸葛乙手上的花，順手接了過來。

諸葛丙：謝謝，謝謝！今天的粉絲特別熱情，（對甲、乙）請先回坐──

甲和乙：我不是粉絲──

諸葛丙：你們是──

甲和乙：──諸葛亮。

諸葛丙：蛤？！諸葛亮是──

甲乙丙：──我！

諸葛丙：不好意思，今天的演出是故事工廠──

甲、乙：──邀請我來的。

諸葛甲：怎麼回事？我叫諸葛亮，你叫諸葛亮，妳也叫諸葛亮？

諸葛丙：什麼叫做「也叫」，我本來就叫諸葛亮，是你們幹嘛學我？我懂了──偶像崇拜。

諸葛乙：誰跟妳偶像崇拜？！──我是說書人，說書人除了能言善道之外，還得要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於是我的粉絲才幫我取了一個外號叫諸葛亮。你們兩個山寨版的就別再鬧了，我的節目要開始了──

諸葛甲：今天是我的場子，怎麼又變成你的節目了？

諸葛乙：我去找製作人，你們等一下。

▲諸葛乙下。

諸葛甲：這位小姐，如果妳牙齒痛，就應該去看醫生。

諸葛丙：我牙齒好得很。

諸葛甲：妳沒有牙痛，妳剛剛在那邊唉什麼唉？

諸葛丙：什麼「唉」？我在唱卡門！我是在唱歌詞：「愛」，我用拉長音的方式，來表現對愛情的不屑──

諸葛甲：──不屑？！──Bullshit！

▲諸葛乙上。

諸葛乙：兩位！後台沒人，我看是主辦單位把我們三個諸葛亮搞混了──這樣好了──我們輪流說故事。

諸葛丙：輪流說？可是每個人準備的故事不一樣。

諸葛乙：但是我們的主題一樣──談情說「唉」。我有個提議，既然三個人要一起說，那就要挑我們彼此都熟悉的題材……

諸葛甲：什麼題材？

諸葛乙：──民間四大愛情故事！

諸葛丙：我知道，《來自星星的你》、《繼承者們》、《浪漫滿屋》、《冬季戀歌》。

諸葛甲：Bullshit！你那叫四大韓劇，人家是說民間四大愛情故事。

諸葛丙：可是現在民間都在看這些愛情故事啊。

諸葛甲：那些故事都不切實際，千篇一律的灰姑娘情節──

諸葛丙：就是不切實際才好看，才有想像空間。（忍不住表演了起來，深情地，韓語：我愛你，廁所在哪裡，多少錢。）「沙拉黑呦，化妝夕敵耶伊索呦，鵝媽也呦」。

諸葛甲：（對乙）她說什麼？

諸葛乙：我知道我聽懂了……地溝油，化妝室裡我提了一手油，媽也有。

諸葛丙：你還真會翻。

諸葛乙：我們在說的是中國民間四大愛情故事，你知道有哪四大嗎？

諸葛丙：──嫦娥奔月、牛郎織女，還有梁祝、白蛇傳（ㄔㄨㄢˊ）──

諸葛甲：白蛇傳（ㄓㄨㄢˋ）啦！白蛇傳（ㄔㄨㄢˊ）勒！那個字是破音字要念傳（ㄓㄨㄢˋ）。

諸葛丙：那〈我是一隻小小鳥〉這首歌是誰唱的？

諸葛甲：（嘴硬）趙傳（ㄓㄨㄢˋ）啊！

諸葛丙：這些過時的愛情故事觀眾都聽過了，有什麼好講的？！

諸葛乙：你懂愛情故事嗎？你有深入研究嗎？──我告訴大家，愛情故事有三種：從此以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那叫做童話；愛得死去活來，悲劇收尾，叫做經典；因為訊息已讀未回而吵架，叫做真實人生。

諸葛丙：我告訴你們，愛情故事就像是女人的鴉片，情傷的時候可以拿來止痛，但是那些幸福都是幻覺，上癮了，就麻煩了。只有神智不清的人才會相信有真愛，然後一次又一次的被傷害。

諸葛甲：我同意，為什麼我們永遠都學不會教訓？你看那些古往今來的愛情經典，就好像是一世又一世的輪迴，不斷地重複相同的錯誤。

諸葛丙：不管怎麼樣，我們是我們，經典是經典，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成為經典。

諸葛甲：經典離我們太遙遠了。

▲三人陷入苦思。

諸葛乙：我們應該說一個屬於自己的經典。

甲和丙：自己的經典。

諸葛乙：我先說！

諸葛甲：那我們兩個怎麼辦！我們總不能杵在一旁吧？

諸葛乙：你們兩個演啊，行嗎？

諸葛甲：我戲精。

諸葛丙：我吸晴。

諸葛乙：《嫦娥奔月》（拍醒木）外傳（ㄔㄨㄢˊ）──

諸葛甲：（糾正）外傳（ㄓㄨㄢˋ）啦！

▲燈光暗。

序

▲舞台上，除了一張桌子，空無一物。舞台上方，高掛兩排燈籠，第一排寫著「諸葛亮專場」，第二排寫著「彈情說唉」。

報幕者：（OS）歡迎各位觀眾朋友的蒞臨，觀賞《談情說「唉」》的演出，讓我們掌聲歡迎今天的說書人──諸葛亮。

▲登場樂揚，燈光漸亮，諸葛亮甲上。

諸葛甲：（拿著一把吉他彈唱）各位觀眾朋友大家好！我是諸葛亮！今天來說故事給你們聽（發現桌上擺著一枝桃花）才一剛開場就有粉絲獻花──而且是桃花，想暗示什麼啊？謝謝，無論你在哪裡──各位觀眾朋友大家好，我是吟遊詩人諸葛亮，今天小弟我要說的故事內容跟...

愛情Déjà vu

九十九夜的守候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愛情故事：

國王為美麗的公主開生日宴會，有個站崗的士兵，看到公主經過他面前，就立刻被公主的美貌迷倒。但士兵自知身分卑微，配不上國王的女兒，只能朝思暮想。終於，他設法接近公主，鼓起勇氣對公主說，沒有她就活不下去。公主被他的深情感動，於是告訴士兵：「如果你能站在陽台下等我一百天，我就願意嫁給你。」

聽了這話，士兵在陽台下等，一天、二天、十天、二十天過去了，風吹雨打士兵都堅持不走，小鳥在他頭上築巢、蜜蜂叮他，他動都不動，只為等待公主探出頭來看他一眼。在第九十天時，士兵病倒了，他靠著最後的意志，支撐他虛弱的身軀，就在熬過第九十九天的晚上，黎明破曉前，士兵站了起來，提起椅子走了。

──為什麼？

這是義大利經典電影《新天堂樂園》中老放映師對男孩說的故事，一直深刻地印在我的腦海。

為什麼要聽故事？

自遠古以來，人類就喜歡聽故事，過去古人坐在營火堆前訴說打獵的經驗，現代人在捷運上滑手機看微電影──但是，人為什麼要聽故事？所謂的「故」就是「過往」，「事」就是「一切的行為」。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和我們有什麼相關？是什麼樣的本能驅使我們去看「別人過往的作為」呢？

人們喜歡聽故事，因為我們可以從別人的故事裡面，預見自己的「慾望」和「恐懼」。在生活中我們渴望被愛，所以有了愛情故事來填補我們心靈的空虛；因為我們恐懼死亡，所以有了鬼故事來告訴我們死後的世界。

故事可以幫我們「平衡」真實的人生，當我們遭遇不幸時，可以遁逃到故事裡，想像自己可以和主角一樣反敗為勝，逆轉人生；當我們生活太過平淡時，也可以走進故事裡，跟著主角飛天遁地，展開冒險。

因為故事，我們的生活變得精采豐富；因為故事，讓許多對生活感到絕望的人，有了精神上的寄託。

──但是，為什麼人們喜歡說故事呢？

為何當年侯孝賢的一部《悲情城市》電影，竟讓九份從一個偏遠的山城，變成北台灣旅遊觀光非去不可的景點之一？我思忖著，或許是因為故事記錄著生命存在的痕跡，或許因為故事讓我們對空間產生了情感與想像，才讓九份從一個地理上的名詞，變成一個故事發生的場景。

我想人們不是「喜歡」說故事，而是「需要」說故事。因為我們透過敘述，才能留下自己生命的痕跡，我們說故事，是因為渴望別人認同自己曾經的存在。

Déjà vu

「Déjà vu」這個法文名詞中文翻作「既視感」或「幻覺記憶」。大意是說人在清醒的情況下，第一次看到某個情景，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認為自己過去曾有過相同的經歷。有人說這是左腦和右腦瞬間處理訊息不協調，有人說這是前世記憶的暫存。

我喜歡後者的說法。

中國人有個傳說，相傳人死後，過奈何橋前，都要喝下一碗孟婆湯，忘卻今生今世所有的牽絆。但有些人，愛太深，情未了，怎麼也不願意喝下孟婆湯。孟婆沒辦法，只好在身上他們做了記號，有些人在臉上留下了酒窩，有些人在胸前點顆痣。這樣，當他們轉世之後，就可以憑著「記號」去和前世的戀人相認。

我認為愛情是一場永無止盡的修煉，那一段又一段的失敗戀情，就好像一世又一世的輪迴，我們不斷地傷害別人，也不斷地被傷害，我們不斷地犯錯，所以不斷地重新來過。所以在《3個諸葛亮》裡，我透過三個說書人用「輪迴」的概念，重新解構中國四大愛情故事，希望能為這些悲劇經典中的人物找到幸福的可能。

忘了在哪看過這句話：「我們總是替戲裡的喊不值得，卻不知道自己在演哪一齣。」很多人之所以會一直愛上相同類型的人，因為相同的問題吵架，然後又重複分手的痛苦，讓自己陷入永無止境的失戀輪迴，都是因為沒有從別人的愛情故事裡得到教訓。

不管是《嫦娥奔月》、《牛郎織女》、《梁祝》還是《白蛇傳》，這些經典的時空雖然離我們很遙遠，但之所以會成為經典，就是因為這些愛情故事讓世世代代的戀人都有「Déjà vu」的感覺。

《新天堂樂園》那個愛情故事裡，為什麼士兵選擇在第九十九夜離開？

──因為士兵害怕，萬一公主食言，他會心碎而死，所以他決定離開，好讓公主永遠記得他。

朋友們，你們認為這個士兵在愛情上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不論如何，總之他的故事被留傳下來了。人生中總有一些美好的遺憾，它雖然痛，卻教會我們珍惜下一段得來不易的情緣。我們都要不斷地修煉，跳出眼前的Déjà vu，說一個屬於自己的經典。

愛情Déjà vu

九十九夜的守候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愛情故事：

國王為美麗的公主開生日宴會，有個站崗的士兵，看到公主經過他面前，就立刻被公主的美貌迷倒。但士兵自知身分卑微，配不上國王的女兒，只能朝思暮想。終於，他設法接近公主，鼓起勇氣對公主說，沒有她就活不下去。公主被他的深情感動，於是告訴士兵：「如果你能站在陽台下等我一百天，我就願意嫁給你。」

聽了這話，士兵在陽台下等，一天、二天、十天、二十天過去了，風吹雨打士兵都堅持不走，小鳥在他頭上築巢、蜜蜂叮他，他動都不動，只為等待公主探出頭來看他一眼。在第九...

序
愛情Déjà vu─黃致凱

3個諸葛亮
故事大綱
角色出場表
序
S1 嫦娥奔月
S2 牛郎織女
S3 梁祝
S4 白蛇傳
尾聲

附錄
演出紀錄

序
愛情Déjà vu─黃致凱

3個諸葛亮
故事大綱
角色出場表
序
S1 嫦娥奔月
S2 牛郎織女
S3 梁祝
S4 白蛇傳
尾聲

附錄
演出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