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回首歸處
「永別了,詩音……」
那是犀風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落入輪迴井中再次醒覺,我發現自己被安置在冰棺內,封了個嚴實。雖然這讓人有些透不過氣,可我卻沒有動作,像是死人般繼續躺在棺內。
犀風的話語,仍在我的腦海中迴盪,我幾乎無法思考地望著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肉身——
我果然復活了,可犀風卻因此神魂俱滅……
想到犀風的身影在眼前逐漸消失的景象,我彷似突然想起什麼般,直起身子,用力將棺蓋掀開,跳了出來。
環顧四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被層層冰晶覆蓋的蒼藍洞天,周圍有潔白如雪的花盛開,邊上還整齊擺放著數十座寒冰棺木。
七星皇陵……我的「屍身」果然也被安葬在此。
瞟了眼排在身旁的幾座棺木,我發現裡頭躺著的分別是爹娘、東雲淨和阡陌。
默然垂下眼,我不再多看,依照記憶走了出去。
洞外新綠如昔,迎面而來的風裡,芳菲滿溢,寒露潤澤,氣息舒坦得讓人不禁鬆開了眉。
可在我瞥見立於林中的那抹身影後,心中再多的平靜也轉瞬消失。
岳公平那削瘦的青色身影就立在洞外不遠處,可因為背著身,他並沒有發現我正靜靜地望著他。
蹙起眉,我有些愁煩。
這並非夢境,我該如何靠近他?
直接上去喊他?還是什麼都不說,悄悄地靠近?
無論如何,這兩種答案都不太合適,畢竟我現下可是超越常理地死而復生了!
一個死去多時的人突然出現,爽朗地說:「嘿!我回來了。」怎麼想都不太恰當……
在我糾結著不知該如何開口時,岳公平轉過身,目光定定地望著我,什麼話也沒說。
被他這麼一瞧,我倒退了幾步,半晌後,才沒底氣地細聲道:「哥哥,我回來了……」
聽我說完,他依然動也不動,甚至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我和他就這樣對望了許久,在我快誤以為這又是一場幻夢時,他驀地垂下眼,淡聲道:「快一年了,我仍舊會夢見妳……」
聞言,我一愣。
夢?什麼夢?難道岳公平以為自己在作夢?
理解到他並不知曉我是真的活過來了,我鼻間陡然一酸,忍不住向他快步奔近,緊緊地抱住他,哽咽道:「哥哥,我是真的回來了……」
岳公平身子一頓,背脊僵直,似乎還在真實與幻夢間猶疑,連呼吸都緩了幾分。
我埋在他熟悉而微涼的懷裡,感受到他的心跳,明明心中滿是喜悅之情,可腦海裡卻陡然閃現犀風的模樣,眼眶不覺熱燙起來。
犀風死了,我卻活過來了……我本該無比自責,可當再次擁抱岳公平時,我竟感到如此的幸福。
我宛如一個卑鄙小人,享受著犧牲他人得來的樂果,卻深感慶幸。
能夠如願活過來,我高興忘我,可卻抹不去犀風消失的那一幕——我根本不知如何報答他的恩情,只因他連形體都不再存於世上……
「詩……音?」我擁著他許久,才聽到那緲如輕雪的嗓音不確定地低喚著。
仰起頭,我與他的眸子相望,淚水撲簌落下,「哥哥……怎麼辦?我……對不起犀風,我根本不該回來……」
傾訴而出的話語如同流下的淚水般難以收回,我再也止不住地將所有關於犀風的事情都告訴岳公平,無論是地府的事、轉生的事,我都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可哽咽的語聲卻好似把鈍剪,將我的話語剪成一段段模糊不清的囈語。
我彷如失了分寸的孩子,慌亂地哭訴著,卻知道無論如何,犀風再也回不來。
「我能回來……都是有犀風的幫助,但是……以後……再也見不到犀風了……他再也不存在了……」我艱難地一字一句說著,胸口滯悶得難以平復,完全沒注意到岳公平的手攬上了我。
自始至終,他都一言不發地抱著我,靜靜地聽我說,靜靜地替我拭去淚水。
「他讓我……這輩子要活得很好很好……可是他不在了,我怎麼可能這樣活著?不該這樣的,他不應該死……」說到此處,我簡直恨不得再次回到地府,即使要拿命去換,我也想換得犀風回來。
正在此時,一直沉靜不語的岳公平陡然問道:「那麼,妳想怎麼做?」
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我語聲一頓,雜亂的思緒彷彿受到他的話音指引,逐漸清晰起來。
是啊,我想怎麼做?難道再死一次,平白浪費犀風為我換來的這條命?這樣根本是本末倒置了!莫怪岳公平會忽然這樣問我。
吸了吸鼻子,我逐漸冷靜下來,想起在混亂中,自己竟把地府的事全都告訴岳公平,我暗叫不妙,只希望岳公平最好沒聽清楚那些零碎、不成句的話。
我偏過臉,思量了一會兒,低聲道:「剛才那些話,請哥哥聽過就好……」
他微微頷首,沒有說話,可攬著我的手卻收緊了些。
縱使是以往,我也極少像這樣親暱地抱住他,是以在我平靜下來後,頓覺有些不好意思。
悄悄從他懷裡退離了些,他卻突然輕喚了聲:「詩音……」同時將我再次拉向他,字句清晰道:「犀風的事,為兄都知道了。但就如同他所說,既然妳又復新生,便要好好活著,別再離開了。」
他語聲堅定沉著,像是往常兄長式的命令,可我卻感覺環在身後的手越發收緊,而且隱隱發燙,彷彿蘊藏著某種情愫,讓我空落的心房瞬間溫暖了起來。
沉默了許久,岳公平抽開攬著我的手,輕輕拂去我臉上的淚痕,說道:「璇、玉二宮的人都沒事,妳可以放心。」
聞言,我愣了下,說道:「那大夥兒後來怎麼樣了?」
他沒有搭話,將我領至一旁的矮石邊,示意我坐下後,才緩緩地道:「平王本不打算留我們活口,但皇上堅持與妳約定過,是以最後將為兄和妳宮裡的幾名師兄姐囚居在此,山谷內外平時都有貪狼看守。」
聽得貪狼也許就在附近察看,我緊張地四處張望。
岳公平難得笑著扳正我的臉,淡聲道:「此處乃是七星皇陵的入口,設有重重迷障,貪狼找不到這裡。」
「哥哥突然消失,難道他們不會發覺?」我不解地問道。
「為兄自有辦法迷過他們的耳目。」說著,岳公平莫測高深地一笑。
看著岳公平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好奇之餘,不忘又問:「那麼,除了蕭草他們外,掌門師父和玉衡宮的人呢?」
「玉衡宮人被另囚於大內天牢中,紫煬掌門和三位長老則被帶往平王府,雖無法探知他們的消息,但相信有皇上的監視,平王不會擅自出手。」
望著他有幾分削瘦的側臉,我突然想到,「那爹和娘呢?他們還好嗎?」
他搖了搖頭,「爹娘的行蹤目前無人知曉,平王幾次想派人捉拿,都被皇上阻止了。」見我眉心蹙起,他又道:「不過,以爹的身手,妳不必太過擔憂。」
我想了想,說道:「爹能武,又精於布陣,娘和他在一起,肯定不會有事。」
見我不自覺地說出這話,岳公平問道:「妳怎麼知曉爹能武?」
聞言,我心裡咯噔了聲,越發心虛地垂下臉,吶吶道:「詩音只是隨口說說,哥哥聽過便好,聽過便好……」
為免再被他盤問下去,我腦筋一轉,問道:「對了,哥哥,既然你能夠避開貪狼的耳目,怎麼沒想過藉此逃出山谷?」
他淡淡地瞟了我一眼,似是看出我在轉移話題,卻也沒有多說什麼,緩聲解釋道:「平王與皇上協議,只要璇、玉二宮之人終生受到監禁,便可留我等性命。相反的,若我們之中有任何一方反抗逃離,自會連累其他人無辜送命。」
本是無心之問,不料我卻越聽越憤慨。
「這麼說,咱們不是得一輩子被困在這裡?那可不行!況且,平王也太過囂張,竟然仗著手中勢力,和皇上叫板!?哥哥可知曉平王手下究竟有哪些人?」想起臨死前,東雲月那震怒的神色,我心底有個想法漸漸成形。
可岳公平卻冷聲道:「問這做什麼?」顯然看出我又有心想攙和進麻煩事裡。
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對他坦承道:「我心裡有個想法,但得先確認一些事。」
「什麼想法?」他問道,語聲雖淡然,可卻透著股迫人的氣勢。
知道不把話和他說清楚是不行的,我緩緩將心中所想全數說出……
才剛說完,我又問道:「哥哥可知皇上對二十年前的事了解多少?」
岳公平沒有立即回答我,睇了我片刻,才緩緩道:「二十年前之事,皇上雖已知悉不少,可仍有些事並不十分明瞭。」
見他願意開口,我笑了笑,想起與東雲月的幾番相處情況,說道:「皇上表面雖不願與平王相抗,可從他收攏天星、巨門兩大幫派的作為,以及號令破軍時的熟稔看來,是打算暗地將棋子一顆顆從平王手中奪回。」
縱使是平王從小拉拔大的傀儡,但東雲月天生就不是任人擺弄的角色,總有一天會從平王那裡取回身為皇上的所有權力,包括貪狼和破軍。
聽我說完,岳公平側過臉,沉聲道:「與其說皇上想奪回實權,不如說平王本就有心將一切歸還給皇上。如今兵權幾乎已重返皇上手中,身為左膀右臂的破軍與貪狼,也還了其一。」
「哥哥是說……平王刻意將破軍給了皇上?」我有些不解。
他頷首道:「現任破軍將軍,便是平王讓皇上親自提名的。」
「平王為何要這麼做?難道他並不想掌權?那麼,為何二十年前要做出那些事?」我大感納悶。
岳公平卻一點也不猶疑地說道:「也許是出於對七星嫡系的仇恨,否則沒有人會不計代價想毀掉一條血脈。」
不計代價想毀掉一條血脈……的確,平王為了根除嫡脈,眨眼間斬殺百餘的人性命,實非常人所能理解。
「既然大權已逐漸回歸到皇上手中,是不是代表皇上能自行決議朝中要事,不必再經由平王首肯?」
岳公平搖搖頭道:「平王一路撫養皇上成王,皇上自然尊重這位長輩,決議前仍會先問過他的意思。」
「尊重的長輩?」想到東雲淨和阡陌被平王追殺,最終死於楊花林裡的事,我悶悶地道:「我敢打賭,皇上對當年那些破事,肯定還有許多不知曉的地方。」
東雲月雖然知曉我親生爹娘的生死,卻從未提及東雲淨之事,也許就是因為平王不敢告訴他,早在二十年前,他敬愛的皇姐便已死於自己的迫害之下。
瞅著我陰晴不定的神色,想起我剛才說過的話,岳公平問道:「妳真打算這麼做?」
我點點頭,想也不想地道:「不錯,我想見皇上,親自見他一面,把話全部說清楚。」
聽到我從鬼門關兜回來,便想再見東雲月一面,岳公平毫無轉圜餘地地冷聲道:「不可。」
知曉他會作此回應,我心底暗嘆了口氣。
看來在見東雲月前,最要緊的是想想該怎麼安撫眼前這塊冷冰冰的硬石頭。
山風漸冷,望著遠天逐漸暈開的夕色,我細聲道:「哥哥可曾聽過文君公主——東雲淨的名號?」
他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問道:「妳從何得知這名號的?」
二十年前,平王便下令將有關東雲淨的一切信息全數銷毀,更嚴禁百姓提起,我根本不該知道這名號,若非經過三生幻境的考驗,我這輩子恐怕難以清楚地了解二十年前的嫡庶之爭。
我並沒有回答他,而是續道:「皇上從小便不受先皇疼寵,加上母妃死得早,所以在成王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是由文君公主照料。」
想起小包子那淘氣可愛的模樣,我澀然一笑。
不知道四月六日那天,沒在楊花林水榭見到東雲淨,小包子會有多失望?可有難過掉淚?
斂下笑容,我抬眼望向岳公平,定定地道:「哥哥,詩音接下來說的話,也許你不相信,但還是請你聽一下。」
聽我語聲驟沉,他靜靜地凝睇著我,等我說下去。
我知道他的沉默並不代表要斟酌我的話,而是無論我說什麼,他都會真切地聽進心裡。
略微心安地鬆下肩,我緩聲道:「在詩音的魂魄離開人世時,曾經藉由地府的靈石回到二十年前的過去。」
若是尋常人說出這樣的話,肯定不被相信,可從我這才剛死而復生的「人」嘴裡說出,卻變得讓人信服。
見岳公平果真對我的話沒有太大的反應,我接著道:「詩音曾目睹皇上和文君公主情誼之深,倘若皇上知曉文君公主是死於平王的迫害,相信會重新思考究竟要繼續敬重平王,還是……與之為敵。」
我儘量平緩地將自己目前所想告訴岳公平,可他聽完,還是憂慮地蹙起眉,沉聲道:「文君公主的死,確實少有人知。世人只知道宮裡下旨,嚴禁談及任何有關公主之事,卻不知曉宮裡已無公主芳蹤……妳適才問及為兄,皇上對二十年前的事件認知多少,便是為了確定這事?」
我點點頭,「不錯,哥哥所謂的有些事皇上並不十分明瞭,便是指我親生爹爹和文君公主的生死吧?」
記得東雲月曾在言談間透露,他雖知曉我娘親已然死去,卻並不清楚爹爹的下落。
岳公平沉默了片刻後,點點頭道:「平王隱瞞了這一點,就連蘭姨的死,也對外稱是﹃失足落崖﹄。」
「皇上真信?」我奇道。
以東雲月那深潭般的心思,怎麼可能會相信平王的說法?
「平王差人送來一支沾血的白玉幽蘭簪,說是蘭姨的遺物,皇上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岳公平說道。
聞言,我雙手抱胸,問道:「平王想隱瞞公主的死訊,我還能夠理解,但為何連爹爹的死也要瞞著皇上?」
以東雲月和東雲淨的關係,若讓他知道東雲淨是平王下令誅殺,肯定會引起極大的反彈。但是爹爹呢?比起娘親,他和東雲月幾乎可說是沒有交集,是以我不能理解為何平王也要隱瞞。
可岳公平卻陡然道:「皇上知道雲叔的死。」
我頓時一愣,「咦?可他對我說的不是那樣啊……」
岳公平想了想,猜測道:「也許皇上不過是想從妳那兒套出些想法。」
聞言,我眉角一抽,回想當時,東雲月的確幾次三番想探出我對二十年前的事,究竟了解多少。
「原來如此……」我吶吶道,同時暗罵東雲月是長了黑心的大包子。
關於爹爹的疑慮沒了,我又問道:「哥哥,你覺得倘若把公主的事告訴皇上,他會願意反過來對付平王嗎?」
他想也不想地冷聲回絕:「這件事情風險太高,妳的命不是用來鋌而走險的。」
碰壁後,我底氣稍微弱下,卻仍堅持道:「但詩音認為有可行的價值,若這事成功,大夥兒便不必再被囚居於此,不得自由。」
「此地雖離京城不遠,但妳要想進宮面見皇上,也非易事。何況皇上已對平王承諾過,只要不傷及性命,便不會再過問璇、玉二宮之事。」他語聲涼薄地想打消我的念頭。
我卻垂下頭,再次思量道:「唔……若是讓皇上出宮見咱們呢?我有辦法讓他出宮,可現下卻沒有法子和他連繫。」
「妳打算如何讓皇上出宮?」他問道,玄黑的眸底難得透出好奇。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起身湊近他耳邊細語。
話一說完,我稍稍退開來,無奈地道:「只可惜咱們這兒沒人能負責傳信。」
他望著我,像在斟酌我方才說的話,半晌後道:「傳信的人倒不是沒有。」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我頓時瞠圓了眼。
這樣一來,便有機會能見到東雲月,也有機會讓大夥兒不再受人監視了!
我興奮地正想問岳公平傳信的人在哪兒,他卻拍了拍我的頭,輕聲道:「天色已晚,妳先回皇陵裡待著,不要出來。子夜過後,為兄再領其他人來此與妳會合。」
聽到「其他人」這三個字,我身子一僵,吶吶地道:「哥哥,我這個樣子……怎麼向大夥兒解釋?」
見我揪著手指傷腦筋的模樣,他垂下眼,低聲道:「什麼都不用說,妳回來就夠了。」
我愣了下,望著他玄如墨玉的瞳眸,緩緩地點了頭。
隨後,他領著我走向山壁,撥開掩蓋其上的藤蔓,通往皇陵的石門便出現在眼前。
方才我走出洞窟,石門便落下了,要想再進去,只有倚靠那兩塊流雲玉璧。
正當我想著玉璧不知去哪兒時,只見岳公平從懷中取出兩塊玉璧,動作熟稔地將它們放到門上的凹陷處。
喀地一聲,石門下陷,岳公平毫不猶豫地往內走了幾步,回頭看我。
我這才回過神來。
「原來另外半塊玉璧在哥哥手上!」看來我死後,屬於我的那半塊玉璧便收在岳公平身上,可我沒想到的是,另外那半塊玉璧也在他那兒!?
「哥哥,你拿著那玉璧,不覺得寒得受不了嗎?」我奇怪地問道。
流雲玉璧觸手冰涼,沒修過內功心法的人拿著,半刻便受不了。岳公平不懂武功,竟能神色自若地帶著兩塊玉璧,委實古怪。
「玉衡宮自有和璇璣宮相似的心法,能夠抵禦寒氣,只不過身子會較常人冷上幾分。」他低聲解釋道。
我這才明白,原來岳公平的體溫之所以偏涼,是因為身上帶著流雲玉璧的關係!
記得感覺到他的體溫變化,是五年前的事了……也許他就在當時從岳冰心那兒承接了玉衡宮和玉璧。
見我立在門前不動,岳公平上前來牽我。
可就在這時,我的肚皮不爭氣地咕嚕了一聲。
「……」他垂眸睇著我。
「嘿嘿,肚子……有點餓了。」我尷尬地低頭一笑。
其實復活後,我便覺得肚子餓極,可一見到岳公平,我就什麼也顧不上了,誰知肚子竟然會在這時出聲抗議?
不自在地聳聳肩,我感覺岳公平的視線仍未移開,心底羞悶地想再說些什麼,卻聽他緩聲道:「晚點,為兄替妳帶些吃的來。」
仰起頭,我對上他含笑的眼,有些不解,卻能從他眼裡讀出溫軟的情感。
送我回到皇陵裡,岳公平便離開了。
臨走前,他還不忘叮囑我不可隨意離開墓室。
我笑著點點頭,他才緩步離去。
望著他逐漸消失的身影,我的心卻開始忐忑不安……
就要再見到大夥兒了,我該用什麼神情來面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