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宇文初朝明珠伸出手去:「辛苦妳了。我不該跑來這裡影響妳休息。」
「才不要聽這種話,你來我很喜歡,不來我才要生氣。」明珠邊說邊讓素蘭給宇文初取衣服來:「既然是賓客將至,只有煩勞殿下繼續辛苦了,今晚不要再忙政務了,休息吧。你讓我養好身體,你也要這樣才行。」
「我聽妳的。」宇文初湊到她耳邊輕聲道:「若是順利,今晚給妳一個好消息。」
明珠眼睛發光:「什麼好消息?」
「保密。這會兒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宇文初接過素蘭遞來的衣服,很快收拾妥當,出去迎接賓客。
素蘭和鄭嬤嬤等人也張羅著把明珠打扮起來——雖然洗三禮中產婦不用出面,但是也會有至親好友進來探望,讓她們看到明珠蓬頭垢面的樣子是很失禮的行為。
沒多久,客人們就陸陸續續地來了。宗室裡的女眷們,除了和宇文初交惡的以外基本都來了,另有錢氏妯娌三人和傅氏這邊的親戚,安小故也跟著一群勳貴女眷喜氣洋洋地進來,看到明珠就笑她:「聽說妳生得很快,沒受什麼罪,真是不枉妳平時吃得好動得多。」
明珠驕傲地道:「那是,要不要跟我學?」
她不過是隨口一說,結果真的有好幾個女眷和她打聽生孩子生得快的祕訣。明珠哪兒知道啊,這種事情並不只是身體好就夠了的,有時候還是看運氣的吧,然而並不能敷衍,不然人家就說她藏私。
她在那裡絞盡腦汁地扯:「就是放開心胸啊,多走動,吃得合適一點,不要成日坐著躺著不動,力所能及的事情還是要做一點……」
人家就問她,一天走多少步,吃的什麼,做些什麼,明珠說不出來,只好看向錢氏求救。
錢氏在一旁瞅她,表示「叫妳亂吹吧,這回可好了。」
明珠乾脆俐落地道:「就這樣了,其他我不知道。」
安小故和代王妃就起來打圓場:「我們往外頭去吧,時辰也差不多了,別看她逞強,到底是產婦,要靜養的。」
眾人都是懂禮的,聞言就由婆子引著去了外頭吃喝閒坐,等待洗三禮開始。並沒有人提起崔氏和傅明正遇刺的事和宮中才出的亂子,這讓錢氏和素蘭等人鬆了一大口氣。
外頭的消息不斷傳進來:「收生姥姥手腳很利索,壯哥兒才放到金盆裡就哭了,聲音好大,都說是個身體康健有福氣的哥兒。」
「客人來得太多,要坐不下了。」
「收生姥姥今兒發財了,添盆的禮物可多了,全都是黃澄澄的金子,滿滿一盆。收生姥姥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宮裡有賞賜,太妃娘娘賞的如意和長命鎖。兩宮太后也有賞賜,還有幾位太妃也有。上林苑的公主殿下也讓人送了東西過來,說她是帶病之身,不好過來添亂,請殿下和王妃體諒呢。」
宇文初的人緣還是一樣的好。明珠記得前世他的庶長子洗三時的事,當時也是這般盛況,而且風頭更盛,因為宇文初沒有娶她,沒有過早露出鋒芒,他還是安靜低調、和氣有錢的英王爺,所以大家都樂意和無害又慷慨的英王來往,因此雖然只是庶長子,大半個京城的權貴差不多都來了這裡。
明珠也參加了的,洗三禮由江珊珊出面操持,江珊珊溫和大方,臉上始終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就好像孩子是她親生似的,那熱情周到心疼愛惜的樣子,任誰見了都要誇江珊珊一句賢良淑德,堪為大婦表率。
具體的場景明珠記不清了,就只記得她又被人拎出來和江珊珊比較了一回。她和宇文佑成親猶在江珊珊和宇文初之前,同是沒有子嗣,然而宇文初就有庶長子出世,宇文佑就什麼都沒有。這樣一來,她顯然就是極不懂事,極為善妒霸道,哪怕就是斷了男人香火也只顧著自己的惡毒女人。
她不快活,自然就不想久留,只等儀式結束就匆忙告辭離去。男客中也有早早告辭的人,宇文初站在大門處送客,看見她帶著人過來,也只是朝她淡淡地點點頭而已。
她其實當時很想哭,她一直都想要個自己的孩子,但是一直都沒有,被人這樣比較著,心裡是很難過的。所以哪怕就是知道他是在和她打招呼,她也顧不上了,就怕多留片刻就會哭出來,更為丟臉。
約莫是被人看出來了,就有人悄悄來問素蘭,是不是有下人行事不妥,得罪了她。她好面子,自然不肯承認,隨便打發了人,立即登車回去。
宇文佑很快也跟著回去,問她發的什麼瘋,好好兒地坐著,非得突然就走了,就連主人挽留都不給面子,害得江珊珊當眾和他賠禮,讓他丟了面子,被人嘲笑說媳婦不懂事。宇文佑還說,她若是有江珊珊十分之一大方懂事也是好的,她委屈得很,卻又說不出來,然後兩個人又大吵了一架,鬧了差不多半個多月才算好了。
現在想來,那會兒想不通的很多事情現在都能想得通了,江珊珊或許是知道了宇文初的心思,因此才會百般針對她。先是不露聲色地讓她難堪難過,逼走她之後,再跑去當眾和宇文佑賠禮道歉,把這事兒捅給所有人知道,搧她的耳光搧得「啪啪啪」的響。
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都證明宇文初和江珊珊當時不過是貌合神離的夫妻,像她這樣的人宇文初都能忍受,若不是江珊珊做了讓宇文初忍不下去的,又怎會有庶長子出生?
明珠忍不住慨嘆:「真是世事無常。」
鄭嬤嬤皺眉道:「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這個來?」
明珠微笑著道:「是突然想起有些事兒罷了。」
有兩個僕婦站在窗下低聲抱怨:「那個烏孫郡主,真是讓人不好說了,人家和她開個玩笑而已,居然就拿我們府上的人撒氣。又不是咱們家的人失禮,也能怪到我們頭上來。」
明珠看向素蘭,素蘭立刻出去低聲訓斥兩個僕婦,又問了緣由,回來稟告明珠:「是臨安王妃和人起了爭執,鄭國公府的大奶奶和她開玩笑,問她什麼時候也生孩子,她面上笑著,轉過頭就把咱們府裡送茶水的丫頭給罵了,說那丫頭端的茶水太燙,燙著她了。管事的為了平息她的怒火,罰那丫頭在外頭跪著呢。」
明珠摸了摸鼻子。這個,這個場景咋這麼熟悉,好荒唐!難道是因為她做了英王妃,烏孫郡主做了臨安王妃,所以就換過來了?不過她當初可沒有打罵英王府的下人,不過是心塞塞地獨自離開而已。
不過她嫁給宇文佑那麼多年也沒能生出孩子來,烏孫郡主嫁過去也有半年多了,還是沒動靜,會不會是宇文佑的問題?畢竟她記得,當初烏孫郡主嫁給福王之後是生了個女兒的,而且是嫁過去沒多久就懷上了。
素蘭站在一旁等明珠吩咐,見她久久不語,還以為她是對烏孫郡主不滿意,就道:「來者是客,也沒有做得太出格,要不算了?」
「當然是算了,不然還要去罵她一頓麼?讓那個丫頭起來吧,既然不是她的錯,那沒必要讓她為了這種事受罰。」明珠忍不住笑了,她真是惡名昭彰,就連素蘭都以為她會對烏孫郡主怎麼樣,實際上呢,她根本就沒想把烏孫郡主怎麼樣。一來,今天是壯壯好日子,她不想為了這些不相干的人破壞了氣氛;二來,烏孫郡主此刻的心情她能理解,所以不打算追究了。
素蘭立刻叫了婆子過來,把明珠的命令傳了下去,稍後,傳令的婆子來稟告,說是烏孫郡主走了。
明珠道:「走就走了吧,沒什麼。」兩府交惡,烏孫郡主來了,她不會趕人走,要走,她也不會留著,不管是不是宇文佑本身不能生孩子,她都和臨安王府沒有任何關係了。
婆子站著不走,訕笑著道:「還有一件事,不知當稟不當稟。」
明珠道:「妳說。」
婆子行了個禮,道:「中城兵馬司李指揮使的夫人想要面見王妃呢。」李夫人其實來得挺早,但她和明珠不熟,身分又差得遠,自然不可能跟著其他人一起進來看明珠,這會兒是看著人都出去觀禮了,這婆子又是從明珠院子裡出來的,這才悄悄塞了銀錢賄賂這婆子,要請她給明珠帶句話。
李家人平時並不出來亂走,李夫人既然找上門來,肯定是為了李舒眉和四哥的事。明珠立刻道:「還不快請?」
婆子歡天喜地的跑出去接人,素蘭給素錦使了個眼色,素錦會意,找個藉口跟出去,親自接著了李夫人,笑道:「我們王妃在靜養,外頭的好些事兒我們殿下都不敢讓她知道,就怕她知道了養不好身體。」
李夫人是聰明人,知道素錦的意思是不讓她把傅相府的事兒說出來,但她今天來,就是為了傅相府的事。便試探道:「老夫人的身子好些了麼……」
素錦連忙道:「我們王妃只知道傅四爺傷了,老夫人也是傷了,其他都不知道的。」
李夫人心裡明白,點頭道:「姑娘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素錦笑咪咪地引著李夫人進了屋子,明珠欠身請李夫人坐下:「夫人請坐,多有怠慢,還請不要計較。」
李夫人道過謝,有點不好意思地道:「這種時候還來打擾王妃,實在是很不該。」她果然如同宇文初所說的那樣,白淨美麗,斯文大方,和李大中站在一起相比就是兩個極端。
「夫人不用客氣,有話但說無妨。」明珠趕緊感謝了一下滿天神佛,幸虧李舒眉長得像李夫人,否則真是不敢想像一個長得像李大中的李舒眉和四哥站在一起啊。
李夫人為難地看了眼侍立一旁的人,明珠會意,吩咐鄭嬤嬤等人道:「妳們先下去吧。」
待鄭嬤嬤等人退下,李夫人就紅著臉開了口:「我此來,是為了我那個孽障來的。」
雖然李夫人沒有明說是為了誰,但明珠立刻就知道指的是李舒眉,她立刻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夫人千萬、千萬不要客氣,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定責無旁貸。」完全就是一副媒婆的嘴臉。
李夫人看到她這模樣,意外的同時又鬆了一口氣,很不好意思地道:「這事兒說來話長,我那個女兒舒眉,王妃也是見過的,她是個好孩子。」
到底是親娘啊,開口先就點明自己的女兒是個好孩子,真要有什麼,那也是事情生成那個樣子了。明珠贊同李夫人的話:「對,舒眉姐姐是個好人,上次若不是她主動留下來幫忙,我可麻煩了,為了這個,越國公府也是很感激她的。」
李舒眉本是和傅相府小一輩的雯雯她們一起交往的,偏來明珠此刻就稱為「姐姐」,這裡面暗藏的意味可多了。李夫人幾乎是立刻就懂了明珠的意思,於是不再猶豫:「這事兒要請王妃做主。舒眉她年紀已經不小了,耽擱了這麼多年,我這個做娘的心裡也是不好受的。說起來,當年那件事不過是個巧合,雖然讓舒眉被退了婚,我們也知道怪不得傅四爺,傅四爺若是無意,我們也就算了,斷然不會糾纏。但他這些年時不時地又要找我們舒眉幫一下忙什麼的,這是什麼意思啊?」
明珠無語扶額,還真被宇文初給說中了,四哥離不開人家,卻又不肯直接把人娶進門,這算什麼啊?就算是他怕他會橫死街頭,不想拖累人家姑娘,那也斷得乾脆一點吧,這樣拖拖拉拉的真的好嗎?
「夫人能和我說說當年的事嗎?」必須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啊!
李夫人很淡定地道:「也沒什麼,不過是當時傅四爺中的是蛇毒,必須吮吸出來,機緣巧合,他逼著舒眉替他吸出來了,而那時候,舒眉剛好是男裝。也不知怎麼回事,這事兒就給舒眉的未婚夫家裡知道了,然後就退了親。」
明珠好想拉過被子蒙著頭,假裝四哥不是她四哥。這種事情難道不該不管三七二十一娶回家再說的嗎?不過想想四哥那個脾氣,這種事真像是他能做得出來的。她差不多可以想像得到傅明正會怎麼解釋這件事了。
第一,他遇到李舒眉的時候,李舒眉是著男裝,他只是要求李舒眉幫他吸出毒液,並不是有意輕薄一個大姑娘;第二,李舒眉對他有救命之恩,那他就報救命之恩,那什麼以身相許的事情不是他這種「涼薄自私」的人會做的;第三,就算是他真的喜歡李舒眉,不娶李舒眉進門才是真正為了李舒眉好,不然跟著他倒楣嗎?
雖然如此,她這個做妹妹卻要幫他說好話,不然還沒成親,就讓岳父母對他一肚子的成見,以後還怎麼好好相處?明珠嘆口氣,嚴肅地和李夫人說道:「不是沒有想過去府上提親,間接地打聽過好幾次了。但總是被四哥阻攔下來,原因呢,並不是他起了不該起的壞心思,而是他有苦衷。
您也知道,前幾天他遇到點兒事,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不是運氣好,完全有可能就此丟了性命。還有從前那件事,也是多虧舒眉姐姐救了他,不然他能不能活著回來也未必可知。所以,四哥他是害怕拖累了舒眉姐姐,並不是就真的不想負責。」
「這個我們也是知道的,我家老爺早就和舒眉說過了,死丫頭心眼實,死活不鬆口。傅四爺若是擔心這個,那大可不必。」
李夫人聽了明珠的話,原本一直堵在心裡的怨氣總算要少了一些,雖說李大中官職只是五品,但李家並不是沒臉沒皮想要攀附權貴的人家,確實也是看傅明正身邊很乾淨,連個通房丫頭什麼的都沒有,出去也不亂來,還救過李海興的命,所以也是心疼女兒,想著不管怎麼樣都來最後試一次。
話說開了,那就好辦了,明珠道:「夫人放心,我會把這事兒和家父說,無論如何都要給府上一個說法。」
李夫人也不多留,起身告辭道:「不怕王妃笑話,我出門之前曾和小女說過,這是最後一次幫她。若是不成,她便不要再瞎來了,聽她爹的安排,嫁得遠遠的,省得留下來丟人現眼。」
這李夫人軟中帶硬啊,明珠不敢多說,笑咪咪地叫素蘭進來幫她送客,然後就靜等宇文初回來,她好和他商量怎麼給傅明正挖坑。
外頭還熱鬧著呢,這種時候通常都是聯絡感情的好時機,好多顛覆歷史的陰謀詭計和大事件,往往就是在這種時候密謀而成的。明珠相信宇文初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便讓人把壯壯抱來放在她身邊,再叫人把宮裡頭賞下來的東西拿來給她看。
有時候,這些禮物也能看出很多名堂來,譬如說崇政殿賞的就是按著尋常慣例來的玉珮、金銀什麼的,這種玉珮明珠見得多了,都是一個模子出來的,方便皇帝拿了賞人。她隨手把宇文白賞的東西扔到箱子裡去,半點對御賜之物的恭敬都沒有。
再看閔太后送的,稍微上了點心,是些襁褓和小兒的玩具之類的,這些東西她也不會給壯壯用,明珠隨手又把這一堆東西撥拉到一旁去了。
最後檢視的是太皇太后賞的,一只六斤八兩重的赤金小牛犢,憨態可掬,眼珠子是用黑珍珠和白琉璃做的,看上去就像是眼睛會說話似的,金燦燦、沉甸甸地擺在那裡,閃耀得人眼花。而壯壯,出世時剛好是六斤八兩。
其實說起來,太皇太后算是有心了,再怎麼不喜歡宇文初,再怎麼不喜歡壯壯,送的禮卻是很用心的。明珠看著那只赤金小牛犢,不由沉默下來。
鄭嬤嬤試探著道:「要不,王妃把這個留下來?」
明珠收回目光,低聲道:「收起來吧。」她想起了那套紫杉木杯子,宇文初碰都不許她碰,碰了之後就逼著她去洗手,回來後她更是再沒見過那套杯子的影子。宇文初不會同意她把這個東西留在身邊的,小心謹慎一點總是沒有錯。
鄭嬤嬤也就安靜地把金牛犢收進了箱子,和明珠道:「王妃才生了壯哥兒的第二天,大姑娘不是奉了懿旨來探望王妃嗎?當時也是帶了御賜之物來的,是幾樣補身的好藥,其中有一支老山參,少說得有兩百年了。」
鄭嬤嬤這是間接地替太皇太后說話?明珠心裡一動,不動聲色地看了鄭嬤嬤一眼,卻見鄭嬤嬤神色如常,不緊不慢地把箱子鎖好,又取了一個小包裹過來給她看:「這是福寧公主在上林苑閒著無事時,在嬤嬤們的指點下做的。」
福寧住進上林苑後,身邊全換了宇文初安排過去的人手,丫頭們都是懂事不怕她鬧的,嬤嬤們更是些強硬有辦法的,哄著騙著嚇著壓著,居然讓她一身的臭毛病改了許多。
大抵是和閔寶雲同住的那段時日吃了苦頭,有沒有敏太妃寵溺撐腰,她竟然還拿起了針線和畫筆,開始畫畫寫字做針黹女紅。但明珠之前也只是聽說她在做而已,並未看到真的東西,少不得讓鄭嬤嬤取出來看,卻是四套薄棉布做的貼身小衣,針腳也還算整齊細密,看得出來是用了心的。
明珠瞧著也高興,特意把它留下來,準備拿給宇文初看。至於其他人的不過尋常金銀玉石之物,不出彩也不錯不到哪裡去,她看過就讓人抬下去造冊鎖入庫房。
等到前面參加洗三禮的人都散了,宇文初回來,明珠就拿敏太妃和福寧送的禮給他看,宇文初見著福寧做的嬰兒衣裳,比得了一萬兩銀子還高興,說道:「但願她一直這樣規矩下去,我便可以給她尋個好夫婿了。」
明珠突然想起福寧上輩子幹的好事來,生怕她再和閔太后的幼弟勾搭上,就道:「最近局勢亂,殿下可要多派人手保護福寧,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上林苑,很不容易的。」
明珠說完這話,就見宇文初含著笑盯著她看,雙眸黑亮如寶石,神情更是溫柔得很。一看素蘭她們全都在,不由害了羞:「幹什麼呢?又不是沒見過。」
宇文初低聲笑道:「我是高興的,覺著妳越來越有長嫂的風範,不再像從前那樣和福寧鬥雞似的互相看不順眼。妳放心吧,母妃和福寧那裡我都加派了人手,不會有事的。」
明珠不好和他說,她從前不喜歡福寧,現在也還不喜歡福寧,不管做啥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想福寧拖大家的後腿而已。因此只管「呵呵」傻笑:「只要她別生事,我願意一直照管她。」
「看妳這傻樣兒。」宇文初道翻弄了一會兒敏太妃賞下來的長命鎖等物,突然問道:「太皇太后送的什麼?」
明珠命人壯壯抱去交給乳母照管,這才輕聲道:「是一只六斤八兩重的赤金小牛犢,聽說前幾天還送了些藥材,有支老山參是兩百多年的,很難得。但我不敢用,不然母親那裡倒是剛好適用。」說這話的時候,她覺得很不是滋味兒,明明是那麼有心的東西,她這樣防著,若是東西有問題也就算了,若沒問題,就顯得她和白眼狼似的。
宇文初見她臉色不好看就猜到了她的想法,想了想,乾脆把紫杉木杯子的事情說出來了:「妳做得很對,妳還記得那一套紫杉木杯子嗎?」
明珠點頭:「記得。」真是被她猜中了,他果然不許她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