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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是2016年紐伯瑞金牌小說作者琳.瑞.柏金斯(Lynne Rae Perkins)自寫自化之作,是一個關於友情、勇氣、冒險和森林保育的故事,故事從一位人類作者遇見一隻松鼠開始說起。一般童書中,若是以動物做為故事的主要角色,動物常被擬人化,雖有著動物的形體,思考與作為卻是人類的模式,而琳.瑞.柏金斯卻未這般處理這個故事裡的動物主角---松鼠,牠們並未被賦予人形或人性,牠們的舉止活脫脫就是松鼠該有或可能會有的樣子。這樣的故事呈現方式,讓我們有機會擺脫長期以人類觀點詮釋宇宙萬物的偏狹,學習謙卑的以松鼠的視角來看待人類為了生活的便利,為了建蓋一座座的電塔,為了在空中拉起一條條的電線,進而將電線附近的樹木砍伐殆盡,侵犯了松鼠和其他動物的棲息地,這對動物來說,是一種冒犯,也是一種侵權,不是嗎?而作者在處理這樣一個嚴肅的生態議題時,並未用說教的口吻來大聲疾呼森林保育的重要與刻不容緩。相反的,她藉由一個幽默、引人入勝的松鼠冒險故事來吸引讀者進到故事的核心,讓讀者在享受有趣故事的同時,心也被故事的某些橋段觸動了,深思起森林之必要、樹木之必要,這就是好故事的魔力,我們需要更多更多像這樣的好故事。
李貞慧(兒童文學工作者暨親職作家)
作者的話
十一月初一個晴朗的日子,我帶著我的午餐到水車公園。因為忙著一個案子,等我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我坐在長椅上,一群放學的孩子穿過公園正要回家。他們停下來,往水車上方的溪流拋樹枝,然後追著樹枝跑、看它們飛往另一頭。我看到羅絲在公園下方的小巷裡,遛著別人家的狗,我向她揮手。一群高校生停車正要前往網球場。不一會兒,我聽到網球啵、啵的聲響,伴隨著報分數的喊叫聲。
鳥兒發現葡萄藤下成串的野葡萄,好興奮。這些葡萄藤攀爬在別種類的樹叢上。樹叢上長了一些紅色的小莓果,那些莓果我可不敢吃,除非我先查清楚它們是什麼品種。反正它們看起來也不可口。但是很漂亮。松鼠們跑來跑去,因為是松鼠嘛。
我正注視著這些無憂無慮的松鼠時,一隻松鼠突然跳上長椅的另一端,興趣盎然地看著我,然後,看著我的三明治,眼神發亮。他,很鎮定地,走近我。好大的膽子,我心想,也太大膽了。我撕下一小片三明治,想著,如果我盡我所能地拋遠一點,他就會離開了,就在我要這麼做時,他開口說話了。
「拜託,不要丟。」他說,「你把它放在椅子上,好嗎?我已經不像以前那麼靈活了。」
當我正努力恢復我的理智時,他用鼻子嗅了嗅,又說話了。
「是花生醬,對吧?」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我心裡想,我還沒準備好要跟松鼠說話。還沒。但是我還是把那一小片三明治放在我們之間的椅板上。松鼠把三明治拿起來,細細咬著。他閉上眼睛,好像很用心在品嚐。
「我愛這東東。」他說,「我好愛它的味道。還有那個厚度。真高興它是厚的那種。」
「你會說話。」我說,「說人話。」
「你確定不是你會說松鼠話?」他問我。表情嚴肅。不假辭色。然後,他大笑。
「是啊。」他說,「是的。我會說人話。我是一隻老松鼠。我住在人類附近好多年了。我們有共同的家園。入境隨俗嘛。習慣,語言,都是。」
他又咬了幾口。
「花生醬最讓我著迷的是什麼,你知道嗎?」他說,「它讓我想起我小時候。最初的味覺記憶總是把我帶回第一次嚐到它的那個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我又變成年輕、強壯的樣子。或許還有點傻裡傻氣。」
他咬了一口。嚼了嚼,然後吞下去。
「尤其在經歷一場大冒險後,」他說,「吃起來滋味更棒!都是這樣的,你有發現嗎?」
「喔,有,」我回答,「的確是。」
我試著回想我是否經歷什麼大冒險過。我想我有的。反正是看自己怎麼定義。我咬了一口我的三明治,然後又撕下一角給松鼠。他還在吃第一塊,所以他點頭表示謝意。
「又到了一年的這個時候。」他說。
他似乎想聊聊那件事。我環顧四周。大家全都不見了,沒有小孩、小狗、溜狗的人,沒有打網球的高校生,沒有鳥。沒有松鼠。除了這一隻。
「發生了什麼事?」我問,「你的大冒險是什麼?」
他輕輕喉嚨。
「在我們那片枝葉繁茂、縱橫交錯、密實交織的小樹林裡,」他開始說,「幾條吱吱線路穿過……」
他說話的調調,聽起來是之前就已經說上好幾次了。他的用詞很文言,就好像在朗誦詩詞一樣。
「其實,」他用正常的聲音*說,「我想,這次我從大野狼的地方開始說好了。」
*當我說到松鼠的「正常聲音」時,應該讓你們知道指的是什麼。但我能說什麼?事情就發生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