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知道的旖旎春秋!看言情名家[青木源]如何將遠古愛情故事寫得令人如痴如醉!
☆充滿謎團的四大美人之首──西施,她的跌宕一生究竟是如何起伏?圍繞在身邊的男子誰才是她真正的心頭之人?
☆下卷特別收錄番外<太子>與實體書獨家番外<幸運>、<父子>!
【上卷】越女西施
以為自己穿來只是無名粗鄙少女,怎麼進了王宮她就成了鼎鼎有名的西施?西施一生下場如何不用多說,要她隨著歷史成為獻給吳王夫差的供品她可不願!
然而為了生存與同伴,她迫不得已的,成了美人計裡的頭號美人。
越王無情,他的臣子范蠡卻對她有了說不清的情意,可那名楚國來的樂師鍾堅卻始終佔據她最大的一塊心頭之地。
兩年多的栽培終是到了收割之時,以西施為首的美人們被送入吳國,吳王勇猛卻柔情,她逐漸褪去一身盔甲,沉於他的包容疼愛之中……
毫無起伏的生活中,她卻意外得知返楚的鍾堅竟從未忘記過她!原本已如死灰的心再被點燃,但相隔兩地,她的身分更是越對吳的武器,無權無勢,她又如何能回到心愛之人身邊?
【下卷】寤寐求之
原以為這次真能和心愛之人遠走高飛的夷光,再次迎來了別離,她懨懨的回到吳宮,卻發現自己懷孕了!忐忑不安中她生下了公子舒齊,卻反而堅定了必須更加依賴夫差的信念,若她失勢,誰還能保得住這個孩子?
後宮其他媵妾原就不喜夷光也罷,如今她生下夫差疼愛不已的公子,讓原本氣定神閒的君夫人也開始坐立難安了。如果太子友的地位遭到動搖,他們母子可還有將來?
夷光覺得自己就如汪洋中的小船,只能隨著歷史的洪流等待結局的到來,即使已在吳國生根,她卻仍忘不了心中的那個人。那日堅定與她誓約的男人如今會在何方?她與他,分合數次,莫非就是有緣無分,僅能充當彼此生命中的過客嗎……
作者簡介:
青木源
大家好,我是青木源,很高興能有緣和你相見~
說到這本書,一開始只是想著自己能不能寫出不一樣的西施來,結果在填坑的過程中被主角的喜怒哀樂影響太深,寫番外的時候居然用掉了一整盒紙巾……
希望這樣哼哧哼哧努力挖出來的坑你們會喜歡,我也會繼續努力把腦洞化為文字,持續創作的!
繪者
隨隨
大家好~我是隨隨!
是什麼樣的緣分讓你我相識於這本書呢?
祝你能愉快的閱讀這本作品,當然也不要忘記我這個封面的小小畫手哦^^
我會繼續努力給大家畫更多漂亮封面,請多多指教!再次感謝!
章節試閱
一日,夷光吃飽後,坐在窗口看著外頭的陽光。此時是春季,春水急流,是浣紗的好時候,平常這個時候格外忙碌,只是如今她已經不用再去河邊浣紗了。
「夷光。」修明走到夷光的身邊跪坐下來,好奇問道:「大家都在嬉戲,妳怎麼不來?是不是心口又犯疼了?」
「沒,只是飽食之後坐著休息一會兒。」夷光見修明全身整齊,頭髮披在肩上,或許因為這段時間吃得好,修明比以前來得圓潤些,肌膚也有光澤,一雙眼睛顧盼流轉間有了少女獨有的嬌俏。
「我聽說這回是給國君挑選美人呢。」修明拉著夷光說著聽來的小道消息。
「給國君挑美人?」夷光看向修明,打趣問道:「妳想做國君的美人嗎?」
修明嗔怪的瞟了夷光一眼,將身子湊近了些,小聲說道:「那很好啊,不必清早起床浣紗,也不必餓肚子,多好。」
「是啊。」夷光也點了點頭,但她知道此次選美人不是給勾踐的,而是為了吳王。
修明看著夷光的側臉,「這些時日,夷光變好看了呢。」
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夷光的皮膚有了很大的改善,原本黯沉粗糙漸漸褪去,臉頰上泛著淺淺的淡紅色,乾枯雜亂的頭髮也變得烏黑有光澤。
夷光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說啥傻話?妳變美才是真的。」
修明被夷光那麼一戳,抱著她的胳膊笑起來。
好肉好米的餵養了三個月後,少女們又被聚在一起。
這次的審查,不僅是看臉蛋,還要檢查膚質改善到什麼程度。女子的手指在少女們的臉頰和手上摩娑,甚至還會滑進袖管裡感受一下她們手臂上的肌膚。
此次查看後,好幾個少女被送了出去。落選的少女們哭哭啼啼,畢竟不用做活又可以天天吃肉飽食,誰都不想捨棄這樣的好生活。而那些留下的少女們也有些怕,原來不是被挑進來後就無慮了,還有可能被淘汰。
當天的膳食中又加了骨湯,那是少女們在家中想都想不到的好東西。油星漂浮在湯麵上,裡頭還有些許碎肉,雖然沒有放鹽調味,但在眾女眼裡還是非常美味的佳餚。
那日之後,每天都有人提來大桶的溫水,命令少女們將手足泡在溫水中,然後在手指和腳底的老繭處塗上厚厚的藥膏,再用長長的布帶一圈圈的纏繞起來。
過了幾天,來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媼,手裡還拿著一把小刀,把少女們嚇得半死。
老媼見少女們驚慌得東逃西竄,一怒之下,讓幾個身材魁梧的婦人抓住其中一個少女,將她按在地上,將手腳上的布帶解開。老媼一手抓著少女的腳,一手拿起小刀,割下那些已經被藥膏弄軟的老繭。
少女被壓著心裡不安,如今又被刀子加身,疼得亂哭亂叫,連帶其他少女也哭喊起來,最後幾個魁梧婦人進來,對著幾個哭喊的少女一巴掌打過去,怒喝道:「嗷什麼!」
少女們頓時安靜下來,瑟縮在屋角看著那個被按住的少女喊疼。夷光知道那名老媼只是將少女手腳上的老繭割下來,但是聽著少女哭喊叫痛,免不了心裡要顫上一顫。
割完那名少女的老皮後,老媼示意婦人們再去抓下一個,少女們嚇得縮在一旁。修明躲在夷光身邊,見婦人們朝自己這裡過來,驚得她更努力蜷縮起身子。
「可是尋我的?」夷光見躲不過,自己站了出來。
婦人們詫異的對望一眼,然後對夷光說道:「過去吧。」
夷光走過去,讓那些人解開她手腳上纏著的布條。老媼一手攥過她的腳踝,割開她腳上的老皮。腳上的疼痛讓夷光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猜想老媼用的刀不夠鋒利,因此弄起來疼痛格外明顯。
這時壓住她的婦人轉過頭來,見她顰眉忍痛,一雙眸子低垂,裡頭泛著水光,如同春水中蕩起一圈圈的漣漪。雖然夷光還沒有完全脫離以前由於困苦生活而造成的焦黃膚色,但是臉頰已經比剛來時豐滿不少,就連膚色也改善很多,令婦人不由得在心裡讚嘆,這種麗色在這鄉野之中倒是少見。
不知道花了多長時間,老媼終於弄好,並在夷光的手腳上塗上一層厚厚的膏脂,然後再換一個少女。修明自然不能例外,被那麼折磨一番後眼淚汪汪的。
少女們從幼年開始就辛苦勞作,手腳上的老繭粗厚,非是一日之功可完全除去。今日去掉一層死皮,添了膏脂之後,幾天後又拆開,繼續去除剩下的老繭。
有的少女因為受不了被割開硬皮的疼痛,忍不住哭泣掙扎,老媼頓時一個手抖,將她們的腳或手滑出好長一個口子。此時受了刀傷想要不留疤痕基本上不可能,那些少女自然也被送出去了。剩下的少女們見狀,只得咬牙忍受痛楚。之後持續了二十多天才完事,期間少女們的飲食變得更好,因此少女們受了痛也沒什麼抱怨。
在肉膏的滋養下,少女們逐漸脫去原本的焦黃面色,加之不用幹活,不必被熾烈的陽光炙烤,皮膚日漸改善,透出白皙嬌嫩來。
夷光也是如此,她本來就處在長身子的時候,這幾個月來被肉膏滋潤著,身子如雨後春筍般一個勁兒的朝上竄,胸口也漲疼開始鼓起來,乾枯的頭髮變得烏黑潤澤。雖然年少,但是身姿窈窕,容貌也一點點的增加靚麗,那些看管少女的人也越來越將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夜晚,正是好眠時刻。
「夷光,夷光。」修明小臉蒼白,壓低著聲音搖了搖正睡得香甜的夷光。
夷光被修明一頓搖晃,依依不捨的從夢鄉醒來,一睜眼見到修明滿臉的淚水,她嚇得立刻就從蓆上坐起來,拉住修明的手輕聲問道:「怎麼了?」
「我、我快要死了……」修明哭著一張臉看著她,水靈的眼睛裡滿滿是淚水,她緊緊抓住夷光的手腕,「我要是真歿了,夷光妳要將我送回家去……」
夷光聽修明越說越沒個樣子,捏緊修明的手掌,冷靜的問道:「到底怎麼了?」
「我流血了……」修明泣不成聲,撲在夷光的肩上抽泣起來。
夷光一聽「噗哧」一笑,拍了拍在自己肩上哭得傷心的少女,「沒事沒事。」
之前沒人和修明正經說過那些女人的私密事,結果這會兒來了初潮,嚇得以為生了怪病,命不久矣。
夷光幫修明換上乾淨的衣裳,又尋來草木灰倒在布條裡讓她用,哄她入睡。
第二天醒來,夷光覺得自己雙腿間濡濕,很不對勁,伸手一摸,指尖有些黏膩,空氣中夾雜著鐵鏽般的腥甜氣息,頓時明白怎麼回事。生活在鄉野中,平日裡忍饑挨餓營養不好,所以她這輩子的初潮比上輩子推遲了兩年才來。
初潮總是不好受,管事的婦人又嫌她們身上有血不淨,便讓她們住在別室,不讓他們的身上的血腥味影響到了別的少女。
這年月只有貴族才會設榻,庶民仍是在地上鋪蓆而眠,但越地濕氣甚重,濕氣一重涼氣也就跟著來了,本來在月事的時候女孩子就受不得涼,於是修明愈發疼得厲害,抱著身子瑟縮在蓆子上,小臉蒼白,額上一片冷汗。
「夷光,夷光,我……我疼、疼啊……」修明在蓆上翻來覆去,口裡直喊疼。
坐著的夷光也好不到哪裡去,她臀下壓著幾件衣物,以求和冰冷的席面隔離。
「修明,妳也起來。」夷光沒有多少力氣去拉修明,只能動口喚著。
「我、我起不來……」修明哭嚷道。
夷光的小腹處突然一陣絞痛,她不禁低喊一聲,手緊緊捂住小腹,將身子蜷縮起來。兩個人疼得要命,夷光雖然知道把熱水袋放在肚子上可以減輕疼痛,可是這會兒去哪裡弄熱水袋來?
兩人忍痛苦熬著,修明年紀小,受不住哭了出來,「夷光,我想阿母。」
夷光疼得連回答她的力氣都沒了,她也想爸媽,這個狗屁的春秋時代她一點兒都不想待。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老婦人拿著兩個陶碗走進兩人所居住的別室。
「來,喝了吧。」老婦人將陶碗遞給夷光和修明。
夷光顫著手指去接,入手處一片溫熱,碗裡的竟是溫水!
「多謝!」夷光連連稱謝。畢竟老婦人沒有義務照顧她們,她肯在她們疼痛時送上熱水,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修明這會兒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顫著嘴唇將陶碗裡的熱水喝下去,好半晌才恢復一點兒氣力。
「都是美人,莫要折在天葵上了。」老婦人看著兩人喝下熱水,又和她們說起月事裡的注意事項,「天葵之時莫要飲用冷水,多用熱湯。若是養不好,日後生育有困難。」
夷光還好,但修明一聽,頓時毛都開炸了,趕緊伸手把肚子給護了個嚴實。
「女子哪裡人啊?」老婦人一邊收碗一邊和她們閒聊。
「苧蘿村人。」其實夷光並不清楚苧蘿村到底在哪個地界上,可就算問其他村人也沒用,時人消息閉塞,加之多蝸居於故土,大字不識幾個,能指望他們知道多少。
老婦人顯然比她們知道的多,她「哦」了一聲,笑道:「苧蘿村?那應該是施地了,那地方好,不然也不會出女子這樣的美人。」
這番話沒太多的依據,夷光聽了不知道要怎麼回。說起來也挺意外的,夷光一開始並沒想到自己這副身子能漂亮到哪裡去,畢竟乾枯如同雜草的頭髮還有暗黃的皮膚、深陷下去的面頰,哪怕五官再好看,都要成了個醜八怪。但是被魚肉脂膏養了半年有餘,原本乾瘦的面頰漸漸豐滿,乾癟的身子也迅速抽條發育,自然好看了起來。
「老母讚謬了。」不習慣被人誇讚,夷光有些不好意思。
「母」這個字在春秋還是繼承了商代對女性尊稱的意思。就是「父」字在這會兒也還有一點兒對於男子尊稱的意義。
「美人啊,兩個都是美人。這份富貴可要看妳們能不能抓住了。」老婦人粗糙的手拍了拍夷光的手背。
夷光想起自己被挑來這裡的目的,不由得沉默了。
夷光和修明疼了幾天,待信期完畢,用溫水將身體沐浴乾淨後才回到原來的房間。
調養好少女們的外貌,女子便開始教她們如何說話。所謂美人,尤其是引得一眾男人為之傾心的美人,自然不能有一口鄉野腔調,或是粗嘎的嗓音,否則一開口,之前的美好便被劃個稀爛,半點兒也不存了。
女師來的第一天,便是替這些少女定個稱呼。女子之名,按照周禮只有女子的家人能知道,並不外傳,直到男人帶著大雁前來行委禽之禮,才會告知姓名以求占卜,看看是否能結為婚姻。此時,對貴族女子的稱呼大多是母國的國號再加上姓,平民女子則以出身地來取名。
「妳住在何地?」女師眼皮子都不抬,淡淡問道。
夷光想起先前送熱水的老婦人所說,便道:「施地。」
「妳家屋所在村中何處。」女師又問。
「西。」夷光答著,心裡突然冒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就喚妳『西施』。」女師說完,直接走向下一個少女。
西施!
彷彿被一道重雷轟炸過,夷光怔怔的站在那裡,甚至連道謝都忘了,窄袖中的手忍不住發顫,雙眼失神的盯著前面。
西施是什麼樣的人物她自然知道,可穿越到這個困苦的時代,她自認倒楣就算了,怎麼還穿越成這麼一個下場不明,要麼被范蠡救走,要麼就是被沉潭的倒楣美女?原本她心裡還抱著一絲僥倖,反正勾踐送出去的是西施、鄭旦,和她沒關係。最多就是來打個醬油走個過場,要是運氣好還能回家,沒想到眼下根本就是不可能了!
她腦子轉得飛快,西施能送到吳國去,一定是歌舞高超,她沒法子對自己的臉下刀子,唯有在學習歌舞上偷懶——越國再窮也不會把一個舞跳得不好的美女獻給吳國吧?哪怕她長得再美。
下定決心之後,夷光便稍微放鬆下來,但很快的她就發現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女師先教導少女們越國內部的貴族用語。兩千多年後的那句「一個山頭一個調」同樣也適用於春秋時代,南北話語不通,甚至就是同處南方,楚國人聽不懂越國人說啥,越國人和吳國人大多也語言不通。
學話需要有天賦,沒有天賦苦學也能有成就,就是怕發懶不肯學,正是出身不高,怕沒那麼大的覺悟,於是那些女人下令,若是這些少女有哪一個沒有學好,那麼全部的人一整天都不能吃東西。
由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少女們在這段時間裡體驗到了口腹之福,早就習慣享受那些肉膏,如今被下令若是沒學好就別想吃東西,讓少女們回想起自己長期饑餓吃不上一口食物飽肚的時候,不由得嚇得輕顫。
這連坐得太厲害,範圍太廣,於是少女們互相監督。女師教了話,她們在舌上轉了許久,自己口裡練習還要盯著別的姐妹,非要互相聽到口音和女師並無二致才放下心。
越國貴族用話還好些,等到學到一種柔軟多情的腔調時,有些少女覺得奇怪,那話從女師的口裡說出來,軟綿綿的有著說不盡的柔軟舒服,但絕對不是越國話。
「女師,這是哪裡的話啊?」有個少女大著膽子提問。
女師很不耐煩的瞟了她一眼,叱喝道:「學就是了,別多問!」
少女們立即禁聲,不敢再有疑問。
女師又下令,一天之內不管說什麼,都要用這種軟綿綿的腔調說話,不准再用家鄉話,要是被發現就會挨一頓好罰。
「夷光。」晚間待眾人都睡熟了,修明搖了搖睡在身側的夷光。
夷光自從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倒楣的西施之後,夜裡沒有睡得安生過,被修明這麼一搖,馬上就醒了過來。
「怎麼了?」夷光將聲音壓得很低。
「我今日聽人說,我們學的是吳語。」修明拚命的壓低聲響,臉上滿是不解,「夷光,妳說這不是給國君選美人嗎,怎麼還要學吳語?」
夷光沉默不言。
吳越交惡,越國兒郎多死於吳軍之手,就是她自己,這個名為西施的女子的兄長也慘死在夫椒之戰中。對越人來說,吳人是仇敵,怎可能有什麼文化交流的雅事,可她又不能告訴修明這回勾踐選美的目的,只得勸修明別多想,自己閉眼裝睡。
眾少女在館舍中接受一年多的調教,變化不小。
一日,從國都會稽來了一名大夫。越國官職等級簡單,沒有楚國那樣的繁雜,大夫一職既有擔任要職的重臣,也有掌管一方的地方官員的意思。而這個大夫則是前者,他來傳達國君之令,要這些少女們進宮覲見國君。
少女們每人得了兩身簇新的衣服,這次的衣服比以前的細麻衣還要好些,柔軟滑順,僅僅是用手摸著就覺得十分舒服。
中篝之地,諸侯貴人所居之所,對這些生於鄉野之中的浣紗女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地方。聽聞國君要召見自己,又想起之前她們被挑來這裡是為了要給國君選美人的傳聞,不由得拿出全部的精神來向女師學習宮禮。
那些宮禮中,光是走路和跪坐的姿態就讓許多少女叫苦連天。她們出身貧寒,打著赤腳在山野之中行走,久之成了一雙蒲扇腳,走起路來腳尖朝外,形同八字。多年的習慣要在短短時間裡改變,委實太困難了。
女師手裡攥著一把竹條,見誰腳尖朝外就對著小腿抽。夷光還好,她以前就沒有走八字步的習慣,後來穿越到這聞者落淚見者傷心的時代後,還是那種打小就養成的腳尖向前踢的走路方式,所以一群人被女師抽得眼圈泛紅,夷光倒是一下都沒挨過。
但跪坐卻讓她吃盡苦頭,以往在村裡都是隨便坐,因為沒凳子,只能盤腿坐在地上。跪坐並不是跪在地上就可以了,臀部得緊緊貼在後腳跟上,一坐就是一個時辰,而且沒有憑几,一天下來,感覺雙腿彷彿完全沒了知覺。
越是接近覲見國君的時日,女師要求的更加嚴格,少女們連喝水都不能發出聲響,得慢條斯理的將水緩緩喝下去。
被這麼一番調教,少女們漸漸和過去的鄉野村女有了很大的不同。在女師再次審視,確定她們不會在國君面前失禮丟臉之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晚上就寢時,修明在蓆子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乾脆把夷光叫了起來。夷光本來就沒入睡,聽到修明叫她,夷光就翻過身子面對修明。
「妳說,國君會不會中意我們?」修明臉上滿是少女的希翼還有盼望,對她來說,被國君看上就代表不用再受苦,可以過上好生活。
夷光一想到勾踐在吳國做了幾年苦力,臉還能不能看是個很大的問題,而且這些少女不是給他自己選的。
「妳想被國君看中嗎?」夷光問道。
修明羞紅了半張小臉,她將被子拉高蓋過臉,只露出一雙含情秋眸,帶著羞澀嬌嗔瞟了夷光一眼,半晌,少女細嫩嬌軟的嗓音在薄被下低低響起。
「反正越國的男人都死得不多了……而且,若是國君中意,就不用回到村中,天天清早起身浣紗,也能吃飽……」
夷光聽了沉默下來。
是啊,有誰在享受這樣美好的生活後還願意回去吃苦?就是她自己也不想回去繼續過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天天累得和條狗一樣還吃不飽的日子。
「夷光?」修明見夷光半闔著眼沒有回她的話,以為她太睏已經睡著了,便翻個身跟著睡下。
◎
仲春時節,少女們上了前去越國國都會稽的馬車。不少少女沒見過馬,馬通常是被徵為軍用,且庶民們不能私自養馬。少女們之前是用牛車拉來的,如今知道要坐馬車,一個個高興的不得了,露出喜悅的笑容。
馬車沒有設置車廂,只弄了簡單的欄杆讓那些少女扶著不致掉下。
手持長戟的武士們步行守在馬車邊,聽著少女們歡欣雀躍的說笑聲,被那黃鶯出谷般的聲音所吸引,不時偷眼去瞟。
少女明媚的笑容如同春風,吹散了冬季殘留下的最後一抹寒意。特別是坐在車欄旁的一個少女,吸引了武士的目光。她不同於那些興奮的少女,臉上沒有多少要見國君的喜悅,白皙如玉的面上淡淡的,從眉宇裡透出一股憂愁來,襯得姣美的容顏越發讓人憐惜,很難不讓人注意到她。
夷光靜靜的坐著,想著自己的未來,若不想餓肚子就得繼續這麼學下去,直到去吳國,或者被趕回苧蘿村繼續浣紗。她不願餓肚子,卻也不想去吳國。
不過仔細想想,如今這個「西施」已非原來的那個西施,只要安分不張顯,她或許可以在吳王宮中做個不受寵的妃子,反正美女那麼多,吳王還不一定能顧上她呢。
想著想著,她似乎被自己安慰了,那雙黝黑的眼眸也動了動,一回神便看見守在馬車旁的武士正在盯著自己看。夷光不明所以,嘴角扯了一下,露出個笑容來。
武士一怔,過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對夷光憨厚的笑了笑,然後扭過頭去。
馬車顛簸了幾日,一行人終於到達會稽。
夷光打起精神來,想起上輩子看過幾部春秋戰國時代的電視劇,當時對電視裡那種高大的城樓、壯觀的宮室感到震撼,如今居然有幸親眼一觀,不禁興奮起來。
可是當夯土城門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夷光差點兒一頭從車上栽倒下來。
這哪裡有半點兒壯觀的影子!她滿心悲憤的瞪著夯土的高大城牆,電視裡的至少有很霸氣的青銅人面,城門前還有兩叢篝火,雄壯威武,而現實版的實在是窮酸到不行。夷光看著那混土的城牆,頓時覺得兩千多年後的鄉下城門恐怕都比這個還要來得好看。
城門前是護城河,放了吊橋讓人通行。吊橋上人來人往,馬車引來許多人的注視。來到城門處,武士從懷中掏出一支竹簡交給守城的軍士。竹簡上寫著一列吳越通用的鳥篆。軍士看後,對武士行了禮,揮手放行。
馬車進入城內,少女們見到水門中水光粼粼,有船隻搭載物什朝城內緩緩而行。
會稽城內皆是夯土的房屋,房屋上多是茅草為頂,只有少數幾間有瓦當。
路旁有幾個簡單搭建的鑄劍坊,火塘中爐火旺盛,鑄劍坊內擊打銅之聲不絕於耳。少女們的視線穿過屋頂垂下的絲絲茅草梗,見到裡面男人赤裸的健壯胸膛,古銅色的肌膚讓少女們看得眼都不眨。
山陰大城的年輕男人比窮鄉僻壤來的多,偶爾還能見著佩帶銅劍的士人。那些士人都是將長髮綰鞭作髻,不像越人披髮。少女們看著新鮮,不由得湊在一起,猜測那些個士人是楚人還是吳人。
容貌鮮妍的少女們也成為那些年輕男人們視線追逐的目標,尤其是坐在車欄旁的夷光。這時代的人們奔放大膽,且留有遠古彪悍氣息,不一會兒,馬車後方聚集了數名男子,他們跟著馬車而動,熱切的望著車上的美人們,想要博得她們回眸。
「美人!」一名男子喊了一聲,引得馬車上的少女回過頭去看。
走在車前的短衣武士很是不滿,立即回身大聲叱喝道:「大膽!」
可是那些男人卻沒有因為武士的斥責而停止,追求男女情愛天經地義,見女子美貌而心悅再正常不過,若不是這些少女坐在馬車之上,恐怕此時早有男子上前詢問少女對自己可曾有意,是否願意春宵一夜了。
「見之美貌,心悅之,汝該知曉我等之心啊!」一名楚國打扮的士人大聲說道。
「甚是!」此言一出,頓時得到許多人的贊同。那名楚國士人從農人手中取來一束荇菜,大步走到馬車旁,臉上帶笑,將手中荇菜向夷光送去。
「心悅美人,此物雖鄙薄,但請收下。」楚國士人說道。他身著細麻衣裳,面容俊秀如皎皎月光,一笑之下露出白淨的牙齒,和鄉村之人參差不齊的黃牙不同。
夷光愣了愣,伸手將那束荇菜接過,修明促狹的在一邊用手肘輕撞她的腰,耳畔迴盪著那名楚國士人低沉溫潤的嗓音。
「我名為鍾堅。」
一日,夷光吃飽後,坐在窗口看著外頭的陽光。此時是春季,春水急流,是浣紗的好時候,平常這個時候格外忙碌,只是如今她已經不用再去河邊浣紗了。
「夷光。」修明走到夷光的身邊跪坐下來,好奇問道:「大家都在嬉戲,妳怎麼不來?是不是心口又犯疼了?」
「沒,只是飽食之後坐著休息一會兒。」夷光見修明全身整齊,頭髮披在肩上,或許因為這段時間吃得好,修明比以前來得圓潤些,肌膚也有光澤,一雙眼睛顧盼流轉間有了少女獨有的嬌俏。
「我聽說這回是給國君挑選美人呢。」修明拉著夷光說著聽來的小道消息。
「給國君挑美人?」夷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