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亟待修理的故事
●臺灣近三十年間重大社會案件改編●
七個小說家,七場詭譎的案件。他們都遇到一個網路上浮出來的找碴者——阿鬼。「他」,總是可以看出推理小說作家筆下的謬誤,在人們未預期的時候來訊警告。
★〈敲木頭〉──頗負盛名的大文學家,志得意滿地寫了推理小說,描寫國外回臺偵探客觀審慎、重視科學證據,終於在一起殺警槍擊案中,協助警方找出原本遺漏的嫌疑人。這本聲勢浩大的小說正要出版,一封email寄來,不客氣地指出書中推理情節有重大瑕疵。等等,為什麼那個署名阿鬼的傢伙可以知道小說寫了什麼?
★〈沒有你我無法微笑〉──熱門文學雜誌上連載了一部討論度極高的小說,連載到劇情高潮之處,作者出了車禍忽然離世,墜橋的男主角是他殺還是自殺,成為懸而未決的謎團;沒想到二十年後,連載重新開始,雜誌社表示找到作者遺稿,並讓讀者預測結局炒熱話題。其中一封來自阿鬼讀者信,明確指出結局早有伏筆!
★〈英雄們〉──即將退休的警察爸爸與愛好文學的兒子,兩人平常關係冷淡,對彼此的世界並不理解。直到爸爸住院,說起三十年前偵辦的一樁綁票案,兒子決定改編成故事《英雄們》在部落格連載,兩人關係看似破冰。然而,一則部落格留言指出,案件偵辦有問題,再度挑戰了兩人的關係。
★〈我們和他們〉──「政權關係複雜的鈉星與鈦星兩星球間,發生一起涉及五條人命的懸疑案件,鈉星警探為求盡早偵破,私下將查到的線索透露給鈦星神探,雙方開始聯手緝兇。」在熱愛推理的男友鼓勵下,銀行女職員開始以「安樂椅神探」的探案模式,連載這部描繪星際犯罪的科幻推理小說;直到網友阿鬼來信,指出「安樂椅神探」的盲點……
★〈大大的小黃〉──長髮、手槍、通聯紀錄,不在場證明與目擊證人,一篇關於護樹志工與計程車槍擊案的精采推理故事,獲得文學奬首奬,得奬作品合集正要出版,小說新秀才開心即將踏入文壇;看到阿鬼來訊,他才驚覺文中犯罪推理情節有重大瑕疵……
★〈比蒼白更蒼白的影〉──出了四十九本暢銷言情小說的作家,終於有機會寫作私下最喜歡的驚悚懸疑推理。這部以本名發表的著作,對作家來說才是生涯第一本,因此對本書迴響極為關注。作家隱瞞身分潛伏網路論壇,忽然看見熱烈的討論串中斬釘截鐵冒出一句,「這部小說一定會有續集。」喂,我是作者怎麼不知道……
★〈被感染的愛〉──警察與粉領族的系列愛情故事,對男女主角人生階段描繪深刻,緊扣著那幾年社會重大事件。這部暢銷之作連載了多年即將進入尾聲,作家卻因為新來編輯所提出的疑問,對結局陷入長考。這時,出版社信箱湧進大量讀者的結局預測信,阿鬼也在其中現身了,他的真實身分即將曝光。
◎本書改編自七個著名的社會案件,運用當時案件偵辦的疑點與謬誤寫成「小說中的小說」。這些故事集合各種案型,包括槍擊、綁架、凶殺、情殺、性侵、離奇墜橋、跨國犯罪,疑點則有不在場證明、密室、墜橋位置是自殺還是他殺、深淺不同的刀傷幾人所為、一把凶槍有可能是幾人開槍,而偵辦線索包括指紋、DNA鑑識、彈道比對、目擊者證詞等。書中執筆寫推理的有純文學作家、代筆寫手、文科大學生、銀行上班族、言情小說家等,他們不同的寫作風格及性格、反應,相應著不同的推理思考邏輯,也對於跟他們透過網路互動的阿鬼,分別有不同的揣想。究竟,這些亟待修理的故事共同指向什麼?而阿鬼成謎的身分、超乎常人的推理能力,以及不可思議的預知能力,又意味著些什麼呢?
作者簡介:
臥斧。唸醫學工程但是在出版相關行業打滾。想做的事情很多。能睡覺的時間很少。工作時數很長。錢包很薄。覺得書店唱片行電影院很可怕。隻身犯險的次數很頻繁。出版:《給S的音樂情書》(小知堂)、《塞滿鑰匙的空房間》(寶瓶)、《雨狗空間》(寶瓶)、《溫啤酒與冷女人》(如何)、《馬戲團離鎮》(寶瓶)、《舌行家族》(九歌)、《沒人知道我走了》(天下文化)、《碎夢大道》(讀癮)、《硬漢有時軟軟的》(逗點)、《抵達夢土通知我》(衛城)。喜歡說故事。討厭自我介紹。
章節試閱
英雄們 Heroes
我們可以成為英雄,即使只有一天
──〈Heroes〉by David Bowie
「早知道就應該先退休,」坐在床沿的父親用手把剛動過手術的右腿擡上床墊,再挪動身體躺妥,「現在得再等三年、滿五十五歲了才能領月退俸,我這狀況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申請轉成內勤吧。」他幫父親把床架的高度調平。
「先別動,一躺平了我就會睡著;」父親阻止他,「不能好好活動最無聊了,我才不要坐辦公桌咧。現在到局裡申訴的民眾一個比一個可怕,要應付他們,還不如到街上追流氓。」
腿都動過手術了還想追流氓?他在心裡反駁,沒說出口。
與父親的關係在父親住院後改善許多,他不想因一時口快破壞。
他與父親雖然沒有一見面就相互開罵的針鋒相對,但也從來沒有彼此交心的無話不談;在兩人同住的家中,父子關係一如警察體制中的上下階級,父親是上級,他是下屬,父親說什麼,他只能點頭稱是,沒有提出異議的權利,更沒有反抗的可能。
其實他並不討厭父親。
母親生他的時候出了意外,經過搶救,他有驚無險地誕生,但母親沒能留下。長大之後,他從一些故事裡讀到,有的父親會將喪妻的原因歸咎在孩子身上,暗暗感謝父親並沒有這麼不講理。
但有時他也會自問:如果當時醫生成功地拯救母親、沒把他接到這個世界,是不是一個比較好的狀況?
畢竟他也在一些故事裡讀到,有的父親會因為這類原因,對孩子抱持過多的期待,甚或近乎偏執地想要把孩子形塑成自己想像的模樣。
父親雖然還不至於左右他的選擇,但很明顯對他選讀文學系所十分不以為然。
警察原來年滿五十歲就符合公務人員當中「危險勞力」的規定,可以申請退休、領月退俸,但幾年前法令修訂之後,危險勞力的年齡上修為五十五歲,另外給了五年緩衝期,所以父親有好幾個在緩衝期內滿五十歲的警員同僚,一過完五十大壽就趕著申請退休。
不過父親沒有這麼做。
「我的體能狀況還很好,可以多工作幾年;」那時父親告訴他,「況且,我也不希望你得早早面對經濟問題──你讀這個,我根本不知道你畢業後能找什麼工作。」
坐在病床邊,記起父親說過的話,他仍然不知該感激還是氣憤,倒是想起:或許父親不肯退休的原因,只是因為喜歡在街上追流氓?
話說回來,五十二歲的父親身體狀況確實仍然很好,每天晨起照例要做伏地挺身和仰臥起坐,然後出門跑步,晚上喝了酒還喜歡找他比腕力;如果他輸了,就會被父親叨念,說他看不起老頭子、不肯全力以赴。
他當然可以在比腕力時勝過父親。但他不想這麼做。
不是因為看不起老頭子,也不是因為他對父親的敬意,而是因為他完全不想發揮自己天生強健的肌肉能力與運動神經。
他的動態視覺很好,反應極佳,加上體能優異,任何運動幾乎都能一學就上手。父親總愛誇耀說這是良好的遺傳,事實也是如此,但讓他傷腦筋的是──他對運動根本沒有什麼興趣。
因為長得人高馬大,所以從小學到高中,班上要參加任何運動賽事,同學們都理所當然地把他推派進場;事關班級榮譽,他自然也不敢虛應故事,只是每回替班上拿到獎項,下回就更沒理由推辭,時日一久,連校際比賽和校隊同學都會找上門來。
等年紀再大一點兒,不想鍛煉的體能就會自動下降,屆時應該就不會再有這類麻煩了吧?他心裡這麼想,考進大學之後,對於各類校內競賽的邀約也能避則避;不過這種情況沒能持續太久,升上大二之後,他開始每天到健身房報到。
父親以為他終於想通了,卻不知道他會開始健身,是因為談戀愛了。
他沒有把真相告訴父親。雖然說清楚或許可以讓父親不要誤會,但他不確定該如何開口。
事實上,何只這件事不知如何開口?他到醫院看顧父親,固然讓父子倆的關係像卡住很多年後終於清潔上油的舊鐘齒輪一樣,重新開始轉動,但就算舊鐘多年沒走、時間也沒因此停過,這麼久的生疏,不會產生什麼共同話題。
「嘿,」父親忽然發聲,他轉頭一看,發現有個人站在病房門口。
「你怎麼有空來?」父親一面向那人打招呼,一面對他道,「叫人呀,認得吧?」
他站起身來點頭致意,「翔叔。」
翔叔是父親的同僚,小父親幾歲,已經和父親一起執勤二十幾年,他從小就認識,只是近年已經很少見面。
「小傢伙長得很壯啊,哈哈;」翔叔拍拍他的肩膀,「和你爸當年差不多,從前那些流氓一看見他就嚇得什麼都招了。」
「哦?」他眨眨眼。他從沒聽父親講過工作的事。
「你爸沒對你說過?」翔叔觀察他的表情。
他搖搖頭。父親成天忙碌值勤,一起生活的父子兩人見面的時間其實不多;考進大學文學系所時,父親很不開心,彼此之間的對話更少。
「很精采咧,」翔叔哈哈笑著,「我告訴你幾個最厲害的。」
「別多嘴,」父親擺擺手,「年輕人才不想聽我們講這些。」
「我想聽。」他急急否認。
父親看看他,有點驚訝,然後笑了。
○
因為他聽得專心,所以父親和翔叔愈講愈起勁,當晚翔叔告辭離去之後,父親還覺得欲罷不能。接下來幾天,父親告訴他好幾宗自己參與過的重大刑案偵緝過程。
他的專心並不是裝出來取悅父親的。父親口中那些分析線索、四處問話、與罪犯周旋、設法在各路勢力傾軋情境中破案的經歷,比他嗜讀的推理小說還要刺激精采。有時聽到一半,他會插嘴問幾個問題,每每都能引出更有意思的內幕,讓他感覺自己彷彿是個找到極佳訪談對象的記者,正在挖掘某些不為人知的神奇故事。
不如把這些東西寫下來?他生出這個念頭,詢問父親的意見;父親想了想,「你寫了會發表吧?還是別寫的好;如果被事件的關係人看到,不知會惹出什麼爭議。」
寫了當然要發表呀,況且現在發表管道這麼多,自己藏著多沒意思?「那如果把事件和人名改掉呢?」他問。
「那就好一點,這樣吧;」父親道,「我接下來說的辦案經驗,都不會用真實的人名,內容讓你當成創作題材沒問題,不過你得發揮創意加點料,不能直接照寫,如何?你成天寫東寫西、又常參加什麼文學獎比賽,這要求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他覺得有點感動。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父親對他的創作毫不關心,甚至可能不知道他已經獲得好幾次文學獎的肯定,聽父親這麼隨意地提起,他才發現父親持續關注著他。
他開始在部落格寫下父親的故事。
部落格是幾年前註冊的,原來是想用來發表自己的創作,也的確認真地寫了一陣子;只是幾個月後,他就發現:要寫小說嘛,沒什麼材料;要寫散文嘛,自己的生活日常也實在沒什麼好寫的。反正到部落格來讀作品的網友屈指可數,他於是放任部落格逐日荒廢。現在打算重新寫東西,他差點想不起登入密碼。
或許因為父親提供了有意思的題材,或許因為他在貼文之後會擷取有趣的段落轉到臉書、順便附上文章網址,所以雜草蔓生的部落格開始有了人氣;每回看到文章內嵌的臉書按讚數量,他都會生出小小的虛榮。
但同時也會感到小小的羞赧。
父子倆明明一起生活,但他年紀漸長之後,幾乎沒有主動關心過父親的工作狀況,現在聽父親談起,他才驚覺自己這些年來的漠然。
他把這系列以警察為緝凶主角的作品,命名為《英雄們》。
在家裡向來寡言的父親,住院這幾天倒是滔滔不絕、妙語如珠;他一度懷疑:難道腿部手術觸動了某種隱藏的開關,就此打開父親的話匣子,讓父親從一個沉默警員變成脫口秀主持人?但他接著轉念一想:從父親的故事裡可以想見,在執勤查案時,父親本來就得和三教九流各種不同階層的人打交道,在家裡的話少,只是因為父親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
父親前陣子出勤時被利器劃傷大腿,當時以為只是皮肉傷,簡單地上藥包紮,沒看醫生;患處開始紅腫發燙,慢慢擴大,父親仍然逞強硬撐。等到開始發燒,父親才遵照長官的命令就診,醫生發現那個皮肉傷已經變成蜂窩性組織炎,必須動手術清創引流,還要住院一段時間。
「當警察這種大大小小的傷不知道遇過多少次了,哪知道會這麼嚴重?」父親對他說,「不能正常活動悶死啦,幸好有機會和你聊聊天。你成天待在醫院,不會太無聊吧?」
手術之後,父親行動不便,有人在旁照料會比較好;時值暑假,他反正也閒著,既能聽到有趣的創作題材,又能和父親重建關係,他一點兒都不覺得無聊。
「辦過那麼多案子,有沒有那一宗是一直沒破案、讓你覺得很遺憾的?」他問。
「沒破案的其實不只一宗。」父親清清喉嚨,「我只是個警察,不是神探,加上從前相關的偵辦技術和鑑識科學還不普遍,證據分析的速度比較慢,局裡人手不夠、大大小小的新案子一直出現,有時辦到一半就得擱下,沒辦法。」
「那有逮到人了但仍然無法破案的嗎?」他又問。
「有一樁逮到人也宣布破案、但我一直認為還沒解決的。」
「破案了但沒解決?為什麼?」
「沒找到被害人的屍體。」
(未完)
英雄們 Heroes
我們可以成為英雄,即使只有一天
──〈Heroes〉by David Bowie
「早知道就應該先退休,」坐在床沿的父親用手把剛動過手術的右腿擡上床墊,再挪動身體躺妥,「現在得再等三年、滿五十五歲了才能領月退俸,我這狀況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申請轉成內勤吧。」他幫父親把床架的高度調平。
「先別動,一躺平了我就會睡著;」父親阻止他,「不能好好活動最無聊了,我才不要坐辦公桌咧。現在到局裡申訴的民眾一個比一個可怕,要應付他們,還不如到街上追流氓。」
腿都動過手術了還想追流氓?他在心裡反駁,沒說出口...
目錄
敲木頭Knock on Wood
沒有你我無法微笑Can't Smile Without You
英雄們Heroes
我們和他們Us and Them
大大的小黃Big Yellow Texi
比蒼白更蒼白的影Whiter Shade of Pale
被感染的愛Tainted Love
後記
FIX:修理、補齊、校準,以及牢記
敲木頭Knock on Wood
沒有你我無法微笑Can't Smile Without You
英雄們Heroes
我們和他們Us and Them
大大的小黃Big Yellow Texi
比蒼白更蒼白的影Whiter Shade of Pale
被感染的愛Tainted Love
後記
FIX:修理、補齊、校準,以及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