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傻夫是真傻還是假憨?她和這個心智只有七歲孩童的俊帥夫君該如何重續前世姻緣?
☆下卷收錄番外<前世今生>、<六年>,另有實體書番外<現代>!
【上卷】娘子嫁到
荊無雙回到了十六歲時,她發現與妹妹荊霜雪互相上錯花轎的那一刻。前世的她被慫恿著急急追去原本該進的程家,卻生生從正妻變成了妾,鬱恨度日。
這一次她乾脆將計就計,任自己的花轎來到榮華公主府,見到她從未謀面的未來夫君──傳說中痴傻體弱的大少爺秦瑞熙。
然而從第一天的相處開始,荊無雙就覺得秦瑞熙雖傻,行事卻有著莫名的條理,他口中的「那人」教了秦瑞熙許多不一般的道理,令人不禁懷疑他身後的高人到底是誰?
而使著毒計害她的荊霜雪夫婦,荊無雙早已在前世看清他們的真面目,這一世,她不會再被動的任人宰割,也勢必要將她被拿走的一切,都討回來!
【下卷】婦唱夫隨
一場不懷好意的花會迎來了各家公子千金參宴,主導身體的聰明秦瑞熙和向來低調的六皇子在會上大展身手,讓名門貴女們芳心暗許;而在棋藝一試中,一向沉默的荊無雙也以奇技拔得頭籌!
夫妻二人分別吸引了眾人目光,卻也互相讓對方暗暗生妒,等荊無雙吃過一輪飛醋後,才驚覺自己竟對兩種面貌的秦瑞熙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而兩人意外在花會中發現西涼間諜的身分卻也為他們帶來了危機,前世以奸計發動戰爭的西涼太子,今生也會如法炮製,攻擊大啟朝嗎?
荊無雙好不容易才開始了新人生,與秦瑞熙亦慢慢往好的方向發展,若國之將滅,他們又如何會有好下場?眼看秦瑞熙與六皇子密談不斷,荊無雙心中竟生出了不妙的預感……
作者簡介:
愛璦一生
生活在山美水美的天府之國裡的一個小鄉村,生活中沒有大起大落和勾心鬥角,平淡的小日子裡藏著滿滿的大幸福,恨不得和每個人分享。我選擇了文字,想用樸實無華的家長裡短將溫馨傳遞給大家。願每一個愛文字的人都能從我的故事中得到快樂,也希望你們喜歡這本書。你的會心一笑,是我下一本書的動力:)
繪者
隨隨
大家好~我是隨隨!
是什麼樣的緣分讓你我相識於這本書呢?
祝你能愉快的閱讀這本作品,當然也不要忘記我這個封面的小小畫手哦^^
我會繼續努力給大家畫更多漂亮封面,請多多指教!再次感謝!
章節試閱
不知道現在經歷的是真實,還是記憶中的那些往事才是真實?
反正在記憶中,在她成為程志恆的侍妾後,桃紅跟著成了程志恆的通房,柳綠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身邊沒了蹤影的。
柳綠還沒來得及說話,喜娘便奔到了近前,看她的神情都快哭了。
「荊小姐,秦大公子昨兒染了風寒起不了床,正門離大公子院子頗遠,只能委屈小姐您從側門直接去大公子院子拜堂了。」
喜娘是真的想哭,她不是京城人,前兩天有人找上門,花五十兩銀子請她來串個喜娘,她還以為是大戶人家給私戀小兒女圓個面子而已,早知道婚嫁的雙方都高門大戶還弄得如此古怪,這銀子她真不敢來掙。
事到如今,只有硬著頭皮,按照出銀子的人要求,使得新郎新娘拜堂成親就成。念及此,喜娘指揮著身後跟出來的幾個懶散家丁抬了花轎,飛快奔進側門。
荊無雙只覺轎子搖晃得厲害,之前只是隱隱作痛的頭越發的重了,整個人有些恍惚。
「小姐,下轎了。」
冷冷清清的環境中,柳綠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微微冰涼的手扶著荊無雙的手腕,將她挽出了轎子。
荊無雙神情恍惚,身子發軟,這種症狀在久遠的記憶中分外鮮明。
記憶中的成親那日,她追去程家後,身上便沒了力氣,後來才知道是被桃紅下了一種能讓人昏昏沉沉的藥物,導致她全身發軟,被荊霜雪的兩個丫鬟推來拉去也無反抗之力。
現在,這感覺是如此真實,好像……好像她真的重新在經歷記憶中的事情。難道這不是夢?是上天聽到她喝下毒酒後內心的渴求,來實現她的願望了?
一時間,荊無雙腦中亂成了一團。
頤園是一處看上去有些荒涼的三進大院落,地處公主府偏北靠牆的最外圍。這大喜的日子,也只有中院正房貼著大紅的喜字,正堂左右貼著大紅的喜聯。
堂內首位放著供桌,桌上擺著一座黑漆漆的牌位。
公主府現今的主人秦直雖已年屆四十不惑卻還是面容白皙、氣質儒雅,掃了一眼供桌下抱著一隻紅冠大公雞的女兒秦瑞瑤,眉頭微皺,「還沒找著他人嗎?」
秦直身邊,已經被扶正的秦夫人面容妍麗,滿面愁容的給秦直福了福身子,「老爺,都是妾身不好,沒能照顧好大少爺。」
秦直擺了擺手,「不怪妳。他那個樣子渾渾噩噩過一輩子算了。偏生妳想得周到,竟然給他找了這麼個身家高貴的媳婦。」
頓了頓,秦直轉向了供桌上牌位,「看到了嗎?公主,當年妳容不下嫣兒,可是嫣兒既往不咎,連妳的傻兒子都會照顧妥當,娶的可是威遠侯府長房嫡女。」
秦夫人溫柔的拉了下秦直的衣襬,示意新婦已經在丫鬟的攙扶下邁進了正堂門檻,「老爺,新婦到了。」
秦瑞瑤是秦瑞熙同父異母的妹妹,手上捧著一隻大公雞,滿心的不甘願。
瞧見一身大紅嫁衣的身影在丫鬟攙扶下裊裊婷婷的邁進門檻,她輕哼一聲,抓了一把手裡公雞的尾羽。
那被灌了米酒的公雞頓時伸長脖子尖叫著掙扎起來,秦瑞瑤一個十四歲小姑娘自然是抓不住了,她也不想抓住,叫了一聲後對著荊無雙就將公雞給拋出去。
畜生自然是不知道廳內眾人心思的,尾巴上的劇痛衝散了昏沉沉的酒意,張著翅膀、打著鳴,奔著秦瑞瑤甩出的方向去了。
那兒,是柳綠攙扶著昏沉沉還被蓋頭遮了視線的荊無雙,旁邊晚一步邁進門檻的喜娘迎面就撞上了飛來的公雞,嚇得放聲尖叫,連連揮手。
「喔喔喔!」
大公雞醉著,本來還不至於撲到荊無雙身上,卻因為喜娘這一揮手被打得飛行軌跡一偏,直接奔著柳綠去了。
「啊!」柳綠也嚇到了,又是退又是讓的。可她忘記手上還扶著荊無雙,這一退讓,昏沉沉的荊無雙就沒了依靠,軟了身子差點就倒到地上。
是差了那麼一點兒,因為門邊上擠進來一個身形高瘦的男子,正好將渾身發軟的荊無雙接了個正著。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清清朗朗的男聲極是乾淨,低頭瞅著比他矮了一個頭的荊無雙,雙手將人護得嚴嚴實實,眼神專注,動作自然,絲毫沒有男女之別的扭捏。
本來感覺摟著自己的是個男人,荊無雙差點驚叫出聲,只有歡場女子才會在大庭廣眾下與人摟摟抱抱。要不是荊無雙曾經屈辱的死過一回,這一摟就得讓她羞憤致死。
可是,那清朗中不帶一絲作偽的安慰卻讓她停下了所有的掙扎,呆呆的任男人半摟半抱在懷裡。
大公雞還在撲騰著翅膀飛著,搧起的風掀開了大紅蓋頭一角,荊無雙就這麼毫無防備的撞進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澈星眸中。
她從來不曾見過有誰的眸子如此乾淨清澈,彷彿所有的情緒都能透過這雙眸子傳遞出來。這一雙眸子鑲嵌在一張白皙如玉的面龐上,俊逸出塵、俊秀無雙。
這一刻,那眸子盯著荊無雙,裡頭是滿滿的擔憂;轉開的下一刻,對上亂飛的公雞卻是盛滿了怒火。
「滾開,不准嚇著我媳婦,嘶……」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公雞抓在了髮髻上,扯得頭皮生痛。
「媳婦救我,媳婦救我,好疼好疼,瑞熙好疼啊……」
剛剛還一副至情至性、穩重如謫仙的大男人瞬時眼中含淚,一副委屈模樣,但就算喊得再淒涼,他還是雙手抱著荊無雙,只將髮絲散亂的頭部埋在荊無雙肩頭不住亂拱,被胡亂撲騰的公雞在肩背上抓撓了好幾下也沒讓開。
荊無雙的蓋頭早在公雞抓撓男子的時候就滑到了一邊,被一個男人抱著喊媳婦雖然很窘迫,但瞧著他疼得齜牙咧嘴也不曾放開自己半分,心裡不禁湧上一股暖流。
方才,柳綠可是第一時間就把她給丟到一邊,就像是……上輩子一樣。
這一路進門,越走真實感就越清晰,邁進喜堂的那一刻,荊無雙已將自己腦海中紛亂的思緒整理清楚||她這是重新回到了十六歲出嫁這一年。
這一次,她沒有被桃紅挑撥得走錯路,失足一生。
這一次,她已認清了所有人的偽善面孔,那些欠了她的,她會一一討回來;害了她的,她會一一還回去!
可是這莫名其妙冒出來、對她好的人要怎麼辦?荊無雙被男人摟得死緊,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頭從紅蓋頭中擺脫出來,「柳綠,妳愣著幹什麼!」
荊無雙還弄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屋裡的人她不認識也指揮不了,可隨著她進門的柳綠還在,她就不信喊了柳綠旁人還沒動靜。
「是,小姐!」柳綠忙應了一聲。
不過正如荊無雙所料,剛才大家只是一時慌亂,堂上的秦直和秦夫人已經反應了過來,二人雖自持身分沒動彈,他們身邊的下人卻都動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公雞在眾人的圍追堵截下,終於被按在地上動不了。
驚魂未定的喜娘戰戰兢兢的瞧瞧門邊,又看看供桌旁神色不定的夫妻,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秦夫人身後,頓時眼睛瞪得溜圓。
「妳……妳……」這不是昨兒給銀子的那主顧嗎?
「老爺你看,大少爺也知道自個兒成親,這不就回來拜堂了嗎?」秦夫人拿手肘抵了抵身後的奶娘趙嬤嬤,強笑著招呼了秦直一聲。
趙嬤嬤身子一激靈,三步併作兩步來到了和荊無雙摟作一團的男子身邊,「大少爺,快牽著大奶奶過來拜堂了。」
「對對對,既然新郎身子無礙,那便無須以公雞替代拜堂成親了。」喜娘被趙嬤嬤踩了一腳、瞪了一眼,也猛地回神,推搡了一把柳綠,「快扶著妳家小姐。」
縱使突然知曉身邊的人是公主府忌諱莫深的大少爺,而且還證實了他確有智力不足之症,荊無雙面上也無甚變化。
倒是幫她重新蓋上蓋頭的柳綠低聲在她耳邊嘮叨了一句:「公主府也太欺負人了,小姐若是不願,咱們便回侯府吧。」
得,雖然這丫鬟沒有勸荊無雙追去程家,但出的也不是什麼好主意。經歷了那麼多事,荊無雙不但受到了諸多教訓,就是察言觀色的本事也長進不少。
廳堂中雖然披紅掛綵有了婚事的喜慶,然廳內眾人臉上可看不出對婚事的喜色。首位秦夫人的表現尤為耐人尋味,她沒喜色,卻對兩人成親有一種勢在必得的決心。
稍微一想,荊無雙便能猜出秦夫人心裡在想些什麼。
秦瑞熙公主府嫡長子的身分擺在那兒,做為填房的秦夫人要是不先解決了他的婚事,她膝下的兒女婚嫁便會被耽擱,所以她不但要給秦瑞熙找一門親事,女方的家世還不能太差,差了就是不給太后和皇帝面子。雖然太后和皇帝也像是忘了有秦瑞熙這個人,可萬一有一天想起來了呢?
秦瑞熙是個傻子的事實擺在那兒,高門貴女誰又願意嫁個傻子?
雖然平日放出的風聲只是說秦瑞熙身體不好,常年臥床,可訂親能躲過,成親還能躲過嗎?到時候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荊無雙雖是威遠侯府長房嫡女,但父母早逝,婚事捏在威遠侯夫人手中,只要能夠捱過拜堂這一關,入了洞房還怕什麼。
荊無雙也有一點想不通,那就是既然二嬸和秦夫人達成了結親的協議,明面上告訴她是嫁給青梅竹馬的程志恆,暗地裡卻換了花轎,為什麼又有桃紅勸她棄轎逃走那一齣呢?
做為一個吃過虧、上過當的人來說,荊無雙還是很注重名譽的,哪怕一眼便看出這榮華公主府中的處境也許還不如威遠侯府中輕鬆,但事已至此,她也是不願這時候悔婚不嫁的,更何況……
「媳婦不怕,瑞熙會保護妳的。」
解除了公雞威脅後,秦瑞熙總算將腦袋從荊無雙的肩頭「拔」了出來,但一雙手卻是落地生根似的牢牢護著荊無雙,跟著她的腳步往供桌前走幾步之後,突然抬頭看向首位的秦直和秦夫人。
「你們帶公雞來嚇唬我媳婦,你們都是壞人!我不要理你們了,都趕緊給我滾開!」
說實話,秦瑞熙的長相趨於完美,若是衣冠楚楚靜立當場,絕對是翩翩美男子,只可惜他現在一襲新郎紅袍又皺又髒的掛在身上,加上方才大公雞那幾抓,髮髻歪著,髮絲亂糟糟的披散一身,白皙的俊臉上還有兩處青黑痕跡大大破壞了美感,委屈的眼神和幼稚的言語讓人無端端想到五、六歲的孩童。
「混帳!」秦直整個人氣得發抖。
為了不被這個痴傻的兒子氣死,他默許了秦夫人將秦瑞熙的院落從主院移到府中最偏遠的頤園,沒想到還是每見一次就被氣一次。
「老爺息怒,大少爺這不是好了很多嗎?都知道護著媳婦了……」
「妳住嘴,妳就是最壞的壞人!妳不讓我見胡媽和胡二哥。媳婦,她是壞人,老是欺負我。」秦瑞熙變臉速度也和孩子沒什麼兩樣,前一刻怒氣沖沖對秦夫人咆哮,下一刻立馬鑽進荊無雙的蓋頭下,露出一副委屈表情求保護。
面對這雙亮晶晶滿是信任的眸子,荊無雙還真是沒辦法忽略,可是大庭廣眾之下,上有高堂父母、下有丫鬟婆子,這讓她怎麼安撫?只好輕輕推了一把秦瑞熙,「大少爺你能不能先鬆開我?」
「媳婦該叫我夫君,叫我瑞熙也成。」秦瑞熙紋絲不動,依然維持彎腰伸脖子的動作,也不怕抽了筋。
荊無雙無語,「咱們還沒拜堂成親呢。」
被秦瑞熙叫「壞人」的秦夫人面上並沒露出什麼厭惡神色,反倒是輕言細語勸慰著秦直息怒。
趙嬤嬤不愧是秦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助手,關鍵時候上前一步拉了喜娘的手,「對對對,可別誤了良辰。」
喜娘手上一重,捏著像是個簪子,瞧見趙嬤嬤頭上原本一對的純銀梅花簪子少了一個,心裡就是一跳。
想必之前這戶家人就是想用大公雞拜堂掩飾新郎是個傻子的事實吧?現下正主出來都把新娘抱了這麼長時間,也不見新娘有什麼羞憤交加哭鬧要回娘家的表現,這婚事應該是能成的吧?
好在秦瑞熙似乎也知道拜堂成親是很緊要的事情,喜娘一招呼,他便喜孜孜的親自扶著荊無雙上前。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雖然期間秦瑞熙一直表現得很幼稚,但那雙成年男子的手臂可是一直穩穩扶著荊無雙不放的。
匆匆受了禮的秦直好像完成了一件多為難的事,急匆匆的帶著候在外面的長隨回了主院。
他的身影一消失,堂上的秦夫人目光轉向相扶去往寢房的新出爐小夫妻,面沉如水,「趙嬤嬤,讓書香去安排下大奶奶帶來的陪嫁。」
趙嬤嬤一揮手,方才守在廳堂中的丫鬟、婆子們全都魚貫往門外退去,她跟著出去吩咐了兩句後便急匆匆回轉過來,恭敬的候在下方。
「桂香怎麼回事?看個傻子都看不住。要不是我那表妹厲害,給咱們家新進門的這位大奶奶喝了東西,讓她發現嫁的不是程家大少爺而是個傻子,定會轉身就跑,之前的一切不都白謀劃了嗎?另外,再問問桂香,胡媽和胡德凱都被調開了,是誰告訴那傻子什麼叫成親、什麼叫護著媳婦的?」
秦夫人和威遠侯夫人杜氏是表姐妹,今日的婚事可是兩人謀劃了許久的一石二鳥之策。
趙嬤嬤小心翼翼的賠了罪,又承諾了一堆後續事情必定做好的話,這才彎著身子跟在她後面離開了頤園。跟著兩人離開的還有一大群分散在頤園各處的下人。
喜娘都還沒離開,這偌大的頤園便只剩下零星的幾個下人各自忙碌了。
挑蓋頭、喝交杯酒,秦瑞熙都當家家酒般,做得一板一眼,等喜娘喊出一句禮成之後,他大大鬆了一口氣,「成親真累,媳婦妳累不累?」
喜娘捂著嘴偷偷笑了笑,今兒這婚事處處古怪,好在新娘子除了臉上神色疲憊些,並沒有憤懣的表現;新郎雖然傻了些,卻是處處護著新娘子,也許並不是一樁缺德事。
她又說了幾句吉祥話,按照之前和趙嬤嬤的約定,就該功成身退了。
「媳婦妳臉色好白,要不要睡一會兒?」還頂著雞窩頭、穿著破爛衣裳的秦瑞熙在喜娘一走後就從床上蹦起來,蹲到荊無雙面前仰望著她,面露憂色。
荊無雙心裡一暖,算上上輩子活的十多年,從爹娘相繼去世後,便不曾有人如此關心她、護著她。此時想來,就是程志恆都不曾說過一次「別怕,有我在」。
兩輩子,除了早逝的父親,就只有秦瑞熙這個傻乎乎的人說出了她最渴望的一句話。
「媳婦妳怎麼不和我說話?」呆呆等了許久,秦瑞熙只見荊無雙白著一張臉,眼睛也不看著他,頓時焦急的起身來回踱步,「怎麼辦、怎麼辦?他說過只要我護著媳婦不被人欺負,關心媳婦累不累、餓不餓、渴不渴,媳婦就會和我玩、媳婦就會護著我,可是媳婦都不和我說話啊……」
「大……瑞熙。」想了想,荊無雙還是喚了秦瑞熙的名字,「瑞熙,我剛才想了些別的事情,並不是不理你。」
「媳婦理我了!果然和他說的一樣,只要我能保護媳婦,媳婦就會喜歡我。」秦瑞熙再次蹦到了荊無雙面前蹲著,清澈的眸子望著她,一副喜不自勝的樣子,「那媳婦妳會不會也不見了?」
◎
此時,東勝坊麻衣巷子,一戶四合院中,正有個臉色蠟黃的圓臉婦人拿了一旁的掃帚往身前一個十六、七歲的憨厚少年身上打。
「作孽哦,我怎麼就生了你胡二這麼個沒長腦袋的兒子!」
一個身著布衣、長相普通的小婦人忙不迭地伸手扶著圓臉婦人,「娘,您別打二弟了,他這也是擔心您。」
「擔心我!我明明和他說過我這次病得蹊蹺,讓他半步不離跟著熙少爺,他倒是好,別人一句話就急巴巴趕了回來,還不知道熙少爺會不會遇上什麼麻煩!公主啊,是奴婢對不住您……」
圓臉婦人正是秦瑞熙找了幾天的奶娘胡媽,被她拿掃帚打著,絲毫不敢還手的正是她的二兒子,秦瑞熙的貼身小廝胡二胡德凱。
三日前,胡媽身上突然生出了許多紅疹,還伴隨著上吐下瀉,折騰得她挪步都難。然後一向扔著頤園不管不顧的秦夫人便出現了,以她身上的病怕過給秦瑞熙為由,讓她回家休養。胡媽當時看到秦夫人身邊的趙嬤嬤出現就覺著不正常,這麼些年了,若不是她看得緊,秦瑞熙都不知道被拐子拐走多少次了也不見有人來管。
匆忙中,府裡人甚至都不讓她給秦瑞熙以及自個兒兒子交代點什麼,當著趙嬤嬤的面,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訴兒子不能放主子一個人待著。
不曾想,今天一早胡二就回來了,撲在她腳邊一陣號哭。一問才知道,府裡幾個丫鬟嚼舌頭,說她病得都快死了,胡二還傻乎乎待在公主府不回家看看。
也不知胡二是天生憨厚還是跟著秦瑞熙久了也沾了些傻氣,聽罷後便丟下秦瑞熙就往麻衣巷子趕,路上還被一撥十里紅妝的成親隊伍給阻了阻,這才堪堪在晌午前進了家門。
「婆婆。」旁邊,胡二的嫂子滿臉為難,一邊給胡媽順氣一邊勸,「二弟也是擔心婆婆您,這才半天時間,大少爺定然不會有什麼事的。」
「老大媳婦,妳是不知道榮華公主府裡現在是個什麼模樣!駙馬爺看不上熙少爺傻氣,要不是那女人這些年都沒生出個兒子來,咱們熙少爺早就沒了活路。這次事情如此蹊蹺,定然是那女人有什麼陰謀詭計!」
想到秦瑞熙可能會遭遇的不測,胡媽真是一刻都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立刻回去。老二,出去叫輛車,別省錢,咱們快些回去!」
「婆婆,您病還沒全好呢。難得回來一次,您也該讓相公和我盡盡孝心啊!」胡大媳婦是個好的,看胡媽走路都還不穩當,急得趕緊扶著她苦苦勸解。
「你們一家過得好,對我就是孝順,讓大孫子唸書考個功名更是孝順。要是沒有公主開恩,老大和老二能脫了奴籍嗎?為了這個,我這輩子就得好好幫公主看著熙少爺。」
當年,是榮華公主開恩,讓祖上幾輩都是奴籍的胡大脫了奴籍並送去鋪子上做學徒,如今娶了良家女子做了綢緞鋪子的二掌櫃。胡媽的孫子機靈聰慧,正開蒙唸書,說不定胡家多年後還能出個秀才。胡二早年拜在秦瑞熙身邊一個侍衛跟前,學了多年功夫,現下雖然只是跟著秦瑞熙做個小廝,但等找個良家女子成親後,完全可以去鏢局做個鏢師什麼的,要是捨得吃苦,去投軍建點功業也會有條好出路。
胡大媳婦也理解胡媽的心意,只是覺得婆母和小叔子伺候個傻子這麼多年也算得上仁至義盡了。這麼些年,母子倆回家的次數十根手指頭都數得過來。可是她也不敢當著婆母面前說這些話,不然別說婆母,怕是小叔子都得不高興了。
胡媽跟胡二緊趕慢趕回了府,頤園外還看不到什麼,可進了二門,稀稀落落的紅色可把胡媽給嚇到了,推著兒子把她放到地上站著。
「這些……喜字是什麼意思?」
胡二撓了撓頭,憨憨的看了四周,「不知道啊,我走的時候還沒有呢,是誰成親嗎?」
「誰成親,自然是熙少爺了!」胡媽作夢都想年滿十九的熙少爺成親,可是卻不想來得如此毫無預兆。
這頤園中,除了他們母子還有四、五個下人,可要麼是被處罰的懶怠貨,要麼就是桂香那樣心向著秦夫人袁氏的,總之沒一個省心的。這種狀況下,給熙少爺娶的妻子又能好到哪裡去?
胡媽滿肚子擔憂氣憤,無奈身子還未恢復,只得催促兒子趕快帶她往正房奔去。
一路上,清清靜靜的沒碰著一個人,母子倆順利來到了秦瑞熙寢室外,只聽得裡面傳來秦瑞熙那獨特的委屈聲音。
「媳婦,瑞熙好餓,瑞熙要吃飯。」
胡媽下意識捏著兒子手臂站到門口,面上的緊張之色讓憨厚的胡二也沒敢繼續悶頭悶腦往裡闖。
「嗯嗯,我知道你餓,我也很餓。再等等吧,我已經讓蘇嬤嬤陪著桂香去大廚房要吃的了。」
因為滿懷期待就要嫁給心心念念的情郎,十六歲傻傻的荊無雙昨晚就沒好好吃東西,今兒一大早起來,更是像個牽線木偶似的被威遠侯夫人杜氏一陣倒騰;再來是活到二十多歲的靈魂回到十六歲的身體,現下安定下來,荊無雙也餓得緊。
可是她和秦瑞熙在「新房」待了許久也不見有人送吃喝進來,桌上一盤子點心,兩人你一個、我一個分著暫時填了肚子。
荊無雙讓柳綠喚來頤園裡管事的人想問問,不曾想那個叫桂香的丫鬟說話陰陽怪氣不說,還說府裡忙得很,怕是沒時間給頤園送飯。
荊無雙盯著桂香嘴邊上的油色,心裡火起,看秦瑞熙淚眼汪汪的委屈樣,更是不平,一番斟酌下,讓柳綠去盯著桃紅,派了牛高馬大的蘇嬤嬤押著桂香去大廚房。她倒要看看公主府忙成什麼樣子,連做為主角的新人都沒辦法填飽肚子。
在對上秦瑞熙盈滿水氣的眸子時,荊無雙心裡就算有再多的火氣也歇了下去,想到自己曾經差點擁有過的孩子,她的語氣無限放柔,安慰他的時候,還順手摸摸他滑溜溜的臉蛋,感覺就是在逗弄一個可愛的小孩子。
秦瑞熙堂堂一個公主的親生兒子,怎麼會落到住在頤園這麼破敗的地方,這說來便有些話長了。
不知道現在經歷的是真實,還是記憶中的那些往事才是真實?
反正在記憶中,在她成為程志恆的侍妾後,桃紅跟著成了程志恆的通房,柳綠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身邊沒了蹤影的。
柳綠還沒來得及說話,喜娘便奔到了近前,看她的神情都快哭了。
「荊小姐,秦大公子昨兒染了風寒起不了床,正門離大公子院子頗遠,只能委屈小姐您從側門直接去大公子院子拜堂了。」
喜娘是真的想哭,她不是京城人,前兩天有人找上門,花五十兩銀子請她來串個喜娘,她還以為是大戶人家給私戀小兒女圓個面子而已,早知道婚嫁的雙方都高門大戶還弄得如此古怪,這銀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