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人的國度旅行：當代語文研究、教學與實踐

◆在巨人的房間旅行

旅遊手冊繪不盡知識的星空

彷彿是一趟永無止盡的旅行。

穿越古今，橫跨中西。只要是想去的地方，看來都應該帶領你們四處走走。問題來了，哪些是你們應該去的地方？哪些背景知識應該講解給你們聆聽，而站在哪些山水面前又應該閉起自己專業的嘴巴，好讓你們各自領受，再內化為自己的養分呢？

旅行，多麼美妙的經驗，我一直享受的是一個人或一兩同好自助旅行的「偽流浪」經驗，但是當角色換成了前方搖旗吶喊的領隊，自己除了驚嘆於上下四方與古往今來的精采風景時，還必須拿出自己的策劃與引導能力，當是不辜負這一趟旅行的重要關鍵。身為一名同時在大學與高中擔任國文領域教學的老師，就是一名帶領你們開始這一趟永無止盡旅行的專業領隊，你們是高中生，體力與經驗或許不如大學生，但是我一直相信仰望知識的星空仍是同一片星空，來自官方發行的旅遊手冊，或許可以分齡，但知識的星空絕不僅限於一本手冊的紀錄，更不能限制觀賞星空的時間和角度。

這畢竟仍是一次在巨人房間裡的旅行，我依然是個旅行者，不停的發掘自己未曾觀賞到的風景，即使我的身邊還有你們，一群睜大好奇眼睛的團員。

■是我們變大，還是巨人的門愈來愈小呢？

來到巨人的房間真是比一般人的居住空間大得多，窗也大，杯子也大，桌子也大，連巨人看的書也讓你們翻閱得特別吃力，置身其中，身為領隊的我，總得為你們準備適合身材的工具以便攀爬或跳躍，諸如登高的木梯，柔軟的彈簧墊，止渴的小杯子，以及足以休憩的清涼樹蔭。

至於窗子，就不必刻意改小，既然巨人已經將視野的廣度與深度打開，我們只需拉開灰塵滿佈的窗簾，爬上登高的木梯，自然就能隨著巨人的眼睛，看到巨人的風景。

房間之中還有房間，有門供人進出，穿梭自如，但容易迷路，門有鑰匙孔，附有鑰匙，可窺伺可防禦。有時只是一扇門，看似年代久遠的傳統設計足以引發某些人的好奇心，打開進去之後，怎麼還有一扇門，門上只寫著斗大的：這是巨人之父的房間。

你們之中有人會非常緊張的問我，「推開這扇門進去到底會不會還有一扇門呀？真的可以看到什麼嗎？如果你帶我們進去而我什麼都沒看到，那對我這堂旅行又有什麼用處呢？」

這時有人就會謹慎的打開旅遊手冊，發現這是一扇未曾登錄其中的房門，有人開始懷疑，有人決定退出，有人覺得未曾登錄的風景未必不是風景，「走吧，想跟著我的就一起進去瞧瞧吧！」我推開了門，又再推開另一扇門，房間愈來愈小，卻愈來愈精緻，是我們變大，還是巨人的門愈來愈小呢？

當我們終於擠不進一扇巨人的門時，回了頭，看見的風景竟是自己一路洞開的門！

■如何看盡巨人風景？

那天我們來到巨人的另一扇門前，門前寫著：歡迎進來瞧瞧，這裡什麼都沒有！我看看你們，你們之間開始有人鼓譟拒絕進入，有人開始慫恿隔壁的同學決定一起進去瞧瞧，我數一數人數，一半的人要進去，一半的人決定站在門外等，我拿起鑰匙，其實上面寫了幾個字，我卻選擇沒有告訴你們，就這樣推開了門進去。

打開了燈，才發現真的什麼都沒有。這時開始有人想要退出，我走到你們之間，問了你們：如果真的什麼都沒有，那巨人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的鎖上大門呢？

於是引起了你們的好奇心，開始隨我走在一間沒有任何擺設的空間裡。

正值午後時分，窗外樹影為雪白的牆塗抹點點寫意的筆觸，滴滴答答，手腕的老表一一細數消逝的足印。時光在我們之間流動，有人開始坐在牆邊看著大家，有人來到窗邊抬頭觀察庭院的印度黃檀，安靜的午後，充滿了各種天籟，這是一間沒有任何擺設的房間，卻充滿了未知，我們像是旅者，此時卻更像僧者。

還記得嗎？剛組團時，我們每個人都有一本官方發行的旅遊手冊，這本書，在每一站出發前都會拿出來仔細閱讀一遍，當然，它只是一篇又一篇的導覽文字，來自前人旅行的經驗，並不代表這一站就真的有特別值得寫進旅遊雜誌前一百大的亮點，也許你我看到的風景擁有更值得深度介紹的價值。

並不能只依賴著一本導覽手冊或一名專業領隊就想看盡巨人風景，在巨人的房間裡旅行，走著走著，有的人將一本導覽手冊貼了滿滿的資料，還記載了一路觀察所得；有的為了減輕負擔，凡走過處便將資料一一撕去，留下的只是滿滿的記憶和經驗。還記得剛出發時，你們問我背包裡需要帶些什麼？我給了你們一張地圖，一份旅行計劃表，以及一本官方旅遊手冊。我畫了一張巨人房間的鳥瞰圖，標示著東西南北，細節不多，只有出口處和入口處標示著特別清楚，那是登機與降落的地方，也許你們中間拖了隊或謎了路，但是只要打開地圖，找到正確的方向，竟能找到自己的出口。

至於旅行期間的行程規劃表（包含了登機與降落時間），有些規劃的行程打上了問號，你們問我，難道不用規劃嗎？其實，當你們走在旅行的路上，就會慢慢發現，有些美好的風景是無法事先規劃的，有時當你低頭，它已瞬間消逝，有時一個轉角，它就驟然讓你驚艷不已！這就是旅行的過癮，有些行程，只要堅持懷著好奇心走下去，它就會繁花似錦的呈現在我們面前。

■什麼才是巨人的本尊全貌？

還記得嗎？一連好幾天巨人的房子外面都在下雨，溼漉漉的牆緣開始長了青苔，天花板還不時的蓬起如雲朵般的圖畫，我們一起坐著發呆，在偌大的窗前我看到了海，看到我們都成了一尾又一尾的魚。於是，我打開了私藏的旅遊筆記，帶著你們看看海，閱讀有關海洋的詩歌，你們開始朗讀，有了屬於自己的腮，雙手成了靈動的鰭，漂浮在藍色的洋流之間，一句一句的詩是你們呼吸的泡沫。這時，窗外依然有雨，傾盆大雨快要淹沒巨人的房間，此時卻不再教人煩悶，因為我們讀了詩，也寫了詩，在巨人的房間裡，我們開始優游，創造了屬於自己的風景。

待雨停了之後，我們又開始依賴雙腳行走，背包的笨重讓有些人的呼吸聲開始有了沉悶的吶喊，你們問我，有一天我們終將結束這一趟旅行，走了這麼遠的路，花了這麼多的日子，卻一直看不見巨人的本尊全貌，甚至連巨人確切的名字都不給你們，那怎麼確認真的看到了我們該看到的巨人房間呢？

我們終將回到原點，未來的我們可能什麼都不會記得，那又為什麼要開啟一扇又一扇的房門？當我們的記憶終將隨時光一片一片的剝落時，連巨人的房間門號都一一遺忘，老師，我們究竟讀到了什麼？

什麼是永恆？什麼又是下一個該去的房間？我問你們。你們開始說起自己的想法，我讓你們拿起了一張紙和一支筆開始規畫自己的地圖，這也是你們這趟旅行的最後一段行程。約定了登機時間，我們下次見面的地點也許就是巨人房間的出口。

這趟旅程，即使到了出口就必須與你們道別，這依然是一趟永無止盡的旅行。

留待一些時間過後，等到生命的火焰隨季節風燃起，也許依靠你們留下的文字，便會嗅出過往的生活與氣味，會再度憶起些什麼，曾經我們是與巨人擦身而過的呢，這時，巨人會在灰燼中與你我相見。

◆在巨人的房間旅行

旅遊手冊繪不盡知識的星空

彷彿是一趟永無止盡的旅行。

穿越古今，橫跨中西。只要是想去的地方，看來都應該帶領你們四處走走。問題來了，哪些是你們應該去的地方？哪些背景知識應該講解給你們聆聽，而站在哪些山水面前又應該閉起自己專業的嘴巴，好讓你們各自領受，再內化為自己的養分呢？

旅行，多麼美妙的經驗，我一直享受的是一個人或一兩同好自助旅行的「偽流浪」經驗，但是當角色換成了前方搖旗吶喊的領隊，自己除了驚嘆於上下四方與古往今來的精采風景時，還必須拿出自己的策劃與引導能力，當是不辜負這一趟...

同時身為一名高中教師、大學教授及創作者，日日航行不同文字與族群的疆域，彷彿跨越不同時區的旅者。有時差嗎？其實日日充實不已的行程表，除了隨時得注意旅行箱的更換是否正確外，已是來不及調整時差。下了飛機，又要上飛機，上了飛機，又要成為隨時注意機上安全的機長（兼空姐），一個巨人國度過渡到下一個巨人國度的時差，不自覺地在書寫與教學間逐漸調節自如，甚至忘卻時間的差異。

回頭整理這幾年的書寫歷程，記載著自己自博士班畢業後對當代語文的研究、教學與實踐軌跡。一直以為，高中雖是升大學前的學習階段，卻更是生命與知識啟蒙的流金歲月，當知識出現在填鴨式的學習單裡，學生的房間將不會是容納巨人的世界，而是只能收納一張張破碎知識的收納夾子而已。到了大學階段亦然，講臺上的教授其實是和台下學生一起面對知識的浩瀚，一起充滿著對未知的好奇與已知的懷疑，一起情不自禁的望向窗外，當初春的微雨輕輕飄下。

這時，講台的教科書到底要翻開第幾頁呢？

還是，將教科書放在一邊，拿起粉筆，寫下「初春微雨」的詩句，然後把學生通通趕出教室，要他們搜集「春天的證據」呢？

數不清的課堂裡，和學生們談的話題，在標示標準答案的考卷裡找不著容身之地，也不知在四季遞嬗的時序間，究竟他們印證了什麼？又遺忘了什麼？倒是自己藉著書寫印證了創作的靈光，也記憶了教學的軌跡。猶記得某日帶著師大附中學生校外教學，走過鄰近學校的「瑞安街」卻迷路其間！其曲折繁複的街道規劃令人狐疑，不禁自問為何街道設計竟如此詭異？問班上同學無一人知曉，大夥兒遂興起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在我的腦海裡，教育與創作一直是相互依賴的情人。因為愛「創意」，他們倆永遠有聊不完的話題。

更重要的是，讓學生透過一支筆，可以撐起自己的小宇宙。身為一名熱愛寫作的國文科教師，「書寫」自然成為本課程的「主軸」。即使「跨領域」教學成為必要的途徑。

在教育書寫工程的開端，眼睛看向四周的同時，不忘回看自己選擇的視角。

站在明知即將消失的「風景」前，超越無法挽回的遺憾與無力，能否以「個人書寫力量」為美好而真實的片刻盡點什麼力量呢？

金士傑的劇本〈永遠的微笑〉則是自己在現代詩課程提及的劇本創作，當時選擇這劇本，第一個念頭就是博士班課程裡馬森老師的話語：「什麼才是真正的傳統？什麼才是真正的創新？」當面對書寫時，我可以只面對真實的自己與隱形的讀者，但是面對求知若渴的學子們，我該怎麼引領他們走進「現代詩」甚至是面對自己的傳統與創新國度呢？〈永遠的微笑〉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劇本，藉著書寫論文，我也構築自己教學的地圖。

而〈那種招呼　美如水聲──向陽詩的聲情欣賞〉則是自己帶著學生去旅行的一貫初衷，當課堂外有什麼活動能夠讓學生走出教室，我就會把旅行箱整理好，開始策劃和學生們下一趟的旅行。詩人向陽是臺灣當代極具代表性的詩人，當紀州庵文學森林開始與我接洽深入高中校園的活動時，「詩人向陽」的展演計劃充滿可能性，很高興透過和主辦單位多次熱切討論間，我也完成了課間學習與課外展演的整合，透過閱讀向陽的作品及我的論文集，學生不僅認識向陽，更要以「動態展演」詮釋向陽的作品，並參與開幕活動的表演。若學生真能領會向陽詩作的聲情與意象，現代詩的教學就不再只是課本裡的片段知識。

而自2015年初接受台中市文化局委託撰寫詩人白萩傳記，以近一年的時間完成《詩領空：典藏白萩的詩／生活》一書，有幸近身採訪白萩，記錄他的生活近況，也同時專文介紹白萩與台中相關的文學地景：〈日式糕餅的滋味──白萩與臺中的生命原味〉及白萩的第一本詩集〈蛾之死：白萩〉。另有〈如歌的行板──瘂弦詩作小論〉、五篇與現代詩相關的書評與書介、語文教學心得兩篇及二十四篇採訪文章，書寫與教育的領域彷彿是一趟永無止盡的旅行。

穿越古今，橫跨中西。只要是想去的地方，書寫與教育帶領我和學生們四處走走。哪些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哪些背景知識應該講解給他們聆聽，而站在哪些風景面前又應該閉起自己的嘴巴，好讓他們各自領受，再內化為自己的養分呢？這本書正傳述著什麼。

同時身為一名高中教師、大學教授及創作者，日日航行不同文字與族群的疆域，彷彿跨越不同時區的旅者。有時差嗎？其實日日充實不已的行程表，除了隨時得注意旅行箱的更換是否正確外，已是來不及調整時差。下了飛機，又要上飛機，上了飛機，又要成為隨時注意機上安全的機長（兼空姐），一個巨人國度過渡到下一個巨人國度的時差，不自覺地在書寫與教學間逐漸調節自如，甚至忘卻時間的差異。

回頭整理這幾年的書寫歷程，記載著自己自博士班畢業後對當代語文的研究、教學與實踐軌跡。一直以為，高中雖是升大學前的學習階段，卻更是生命與知識啟...

◆自序

◆評介
那種招呼　美如水聲──向陽詩的聲情欣賞
如歌的行板──瘂弦詩作小論
永遠的懷舊，永遠的微笑──評金士傑《永遠的微笑》
日式糕餅的滋味──白萩與臺中的生命原味
白萩詩領空
蛾之死：白萩

◆書序
他盡量讓它們彼此貼近彼此對應──散文詩集《詩歌》序
早生華髮，煎熬詩心──《文學生產、傳播與社會：解嚴後詩刊選題策略析論》序
不只是「鷹架」──《寫作力》序
跨世紀文學觀察報告──陳謙及其《詩的真實：臺灣現代詩與文學散論》評介
撫岸輕輕，你多繭的手──讀《給臺灣小孩》

◆語文教學研究
在巨人的房間旅行
聆聽文學重力波

◆我在採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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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福菜的家族味緒──鹿寮坑羅屋舌尖上的鄉愁
耕讀傳家，日常人情──橫山潁川堂常民午宴
峨眉教堂再活化，百年餅店傳承香
經理大宅門，厚生日常味
從「生活」實踐生活哲學：拇指園兩代傳承

◆附錄
各章出處及說明

◆自序

◆評介
那種招呼　美如水聲──向陽詩的聲情欣賞
如歌的行板──瘂弦詩作小論
永遠的懷舊，永遠的微笑──評金士傑《永遠的微笑》
日式糕餅的滋味──白萩與臺中的生命原味
白萩詩領空
蛾之死：白萩

◆書序
他盡量讓它們彼此貼近彼此對應──散文詩集《詩歌》序
早生華髮，煎熬詩心──《文學生產、傳播與社會：解嚴後詩刊選題策略析論》序
不只是「鷹架」──《寫作力》序
跨世紀文學觀察報告──陳謙及其《詩的真實：臺灣現代詩與文學散論》評介
撫岸輕輕，你多繭的手──讀《給臺灣小孩》

◆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