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模作樣是很危險的。」
──葛楚‧史坦(Gertrude Stein),美國作家
時尚歷史學家以圖拆解時尚黑暗面
時髦誘人的有毒單品,華美外表下的包藏禍心
帶病菌的布料、含汞的高帽、以砷染色的手套、過度合身的衣領、扭曲人體的裙撐、易燃的洋裝……
我們精心打扮,心甘情願將死亡穿上身!
從隱伏的有毒染料到著火的鳥籠式裙撐,衣服一直是歷史上最致命的「凶器」。加拿大時尚學院副教授艾利森.馬修.戴維,利用現存的時尚物品以及許多影像和故事,詳述從十九世紀到現在,本是設計來保護人體、讓人感到舒適的衣物,如何潛藏著致命因子,把製造者與穿戴者給弄死了。
這些故事都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血腥與恐怖,包括:
▲極端誇張笨重、扭曲人體的鳥籠式裙撐
▲帶菌的布料,成為傷寒、肺結核等傳播疾病的媒介
▲以汞加工的製帽過程,損傷帽匠神經系統
▲含砷的顏料,腐蝕人造花工匠與縫紉女工的皮膚
▲添加苯胺製成的染劑,導致穿戴者血液中毒
▲危險剪裁與樣式,纏繞窒息、跌落等意外事故層出不窮
▲易燃的蓬蓬裙與刷毛法蘭絨布引發火災意外,造成無數女性與孩童死亡,包括王爾德的姊妹
▲運動鞋的黏著劑含有毒害神經的成分,NIKE創辦人也是受害者
▲用來製造牛仔褲磨損效果的海砂,對製造工人肺部造成永久傷害
本書藉由回顧危險時尚服飾的歷史,重新審視人與衣物的關係,為當前的爭論提供「可用的過去」,探討時尚產業的健康與可續性等種種議題,省思我們該如何善用知識與技能,創造出真正能保護我們的衣服,更少的時尚受害者。
作者簡介:
艾利森.馬修.戴維
Alison Matthews David
加拿大瑞爾森大學時尚學院的副教授。
譯者簡介:
趙睿音
台灣師大英語系畢業,英國愛丁堡大學翻譯碩士、曼徹斯特大學翻譯與跨文化研究博士,熱愛翻譯教學及實踐,喜歡與文字和毛線有關的一切。譯有《窮忙》、《犯錯的價值》、《像鳥一樣思考》、《寧靜的心》、《談判桌的經濟學與心理戰》等。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作家、文化評論人 施舜翔
結合熱忱的敘事與精心挑選的圖片,《時尚受害者》讀起來既引人入勝,又是『可用的歷史』,研究嚴謹卻不刻意強調學術權威,故事娓娓道來,馬上就能激發興趣,令人感到吃驚。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會用一樣的眼光來看待時尚歷史了。
──卡洛林.伊凡斯(Caroline Evans),英國倫敦藝術大學,中央聖馬丁藝術與設計學院
本書發人省思、插圖精美,艾利森.馬修.戴維涵蓋了過去與現在、製造者與消費者、歐洲與美國,探討了許多時尚衣物和配飾所造成的傷害,有時候甚至會致命,讀來令人著迷,如果你關心今日全球化的紡織品與服裝製造,這本書更是必不可少的背景知識。
──克萊兒.H.柯斯頓(Clare H. Crowston),美國伊利諾伊大學
沒有一本書能像《時尚受害者》這樣探討時尚,帶來令人折服的誘惑樂趣。被污染的布料、含汞的毛皮、有毒的染料,染毒的時尚悄悄地讓人淪為受害者,有製造者也有穿戴者。這本書綜觀了從過去到現代,時尚產業中的危險物質。
──譚雅.威廉斯.威滕豪爾(Tanya Williams Wetenhall),美國喬治華盛頓大學
超有趣又引人深思的一本書,讓人增廣見聞又趣味橫生,同時卻也叫人感到不安,《時尚受害者》是服裝造成的死亡歷史,時尚達人跟時尚學者都需要,快讀吧!
──蘇珊.J.文森(Susan J. Vincent),英國約克大學
媒體推薦:
身處時尚圈的人們,其實每個都是受害者,讀了這本書你可以更了解舊時代裡那些「有形的」傷害,但在發達的現代社會裡,所謂的時尚受害者往往得到的是來自靈魂上的創傷。這兩者中,到底誰比較可怕呢?值得深深反思。
──部落客「時尚編輯的真心話」
本書詳盡且有趣,從大量史料中取出令人心碎的恐怖,並標示出時尚帶來的「麻煩」在未來仍持續著。
──莎希達‧巴里(Shahidha Bari),《英國泰晤士高等教育專刊》(Times Higher Education)
獨樹一格,令人著迷的恐怖。
──英國《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
充滿令人震驚的啟示、有趣的故事,與華麗且色彩鮮明的插圖,《時尚受害者》是一部令人絕倒的歷史!
──英國《文學評論》(Literary Review)
以可怕的細節展示許多「時尚」,且直至今日仍會造成穿戴者早逝。
──《旁觀者》雜誌(The Spectator)
時尚史學家戴維探討19世紀與20世紀出的服裝如何造成死亡、疾病與瘋狂,傳染疾病、釋放化學毒素和引發火災……引人注目,有時令人不安……讓我們重新審思21世紀的時尚產業,以及時尚消費如何傷害環境與人類,特別是生產大多數服裝的發展中國家。
──《圖書館月刊》(Library Journal)
名人推薦:作家、文化評論人 施舜翔
結合熱忱的敘事與精心挑選的圖片,《時尚受害者》讀起來既引人入勝,又是『可用的歷史』,研究嚴謹卻不刻意強調學術權威,故事娓娓道來,馬上就能激發興趣,令人感到吃驚。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會用一樣的眼光來看待時尚歷史了。
──卡洛林.伊凡斯(Caroline Evans),英國倫敦藝術大學,中央聖馬丁藝術與設計學院
本書發人省思、插圖精美,艾利森.馬修.戴維涵蓋了過去與現在、製造者與消費者、歐洲與美國,探討了許多時尚衣物和配飾所造成的傷害,有時候甚至會致命,讀來令人著迷,如果你關心今...
章節試閱
【第六章】煽動的布料:冒火的蓬蓬裙與易燃的鳥籠式裙撐(節錄)
……寬裙一直是引起道德義憤的原因,不過在都市環境中穿著鳥籠式裙撐會造成意外事故,其中有些遭到厭女媒體誇大,用來批評女性在公共領域的出現率增加了。很難理解為何這種極端誇張的服裝風格,會如此「廣泛地」為社會各階層所接納,且持續了十多年之久,不穿鳥籠式裙撐的女性,要不是走狂野的波希米亞風格,就是一貧如洗。在我們做出歷史評判之前,應該捫心自問,今日有多少女人出門時,會願意捨棄胸罩提供的身形、保護和支撐,也許裡面還要加上鋼圈;小女生仍然被鼓勵打扮成身穿薄紗裙的芭蕾舞者和公主,還有大批「現代」新娘在結婚時會穿上的純白「蛋白糖霜」蛋糕裙,這些全都是鳥籠式裙撐的直系後裔,這些服裝在衣著中性化的年代雖然已非日常服飾,但依然是現代女性理想裝扮中很有影響力的一部分,這類幻想源自於身穿薄紗的浪漫主義芭蕾舞者的完美典範。
雖然服裝真的很危險,劇院火災在19世紀奪走了更多生命,曾有位作家統計過,在1797年到1897年之間,全球有超過1萬人死於劇院火災;另一位作家則指出,1877年以前有516間劇院燒毀。大部份的火災都從舞台上開始,煙霧和有毒氣體淹沒了觀眾,以至於有些媒體稱呼這種表演是「通往墳墓的門票」。不僅觀眾和舞台工作人員經常處於風險中,舞者身上穿的則是最易燃的服裝,著火舞者的悲劇有部分是因為出身低微,讓他們無法抱怨危險的工作條件,事實上,許多「貧民窟仙子」(gutter sylphs)乞求能夠登上離地數公尺高的鋼絲飛天,好賺取額外的風險薪資。19世紀的芭蕾舞者是體力勞動者,以嚴格的訓練和近乎超人的忍痛能力而聞名,少數萬中選一的女明星會成為國際知名人士,但是一般的群舞團的成員往往出身於最貧困的勞動階級,就算在巴黎歌劇院這類莊嚴的機構裡,年輕的芭雷舞者也是營養不良的過勞娼妓,通常是被親生母親賣進來、希望能為家裡貼補收入。有個叫做「舞蹈練習室」(foyer de la danse)的特殊包廂,位於查爾斯.加尼葉(Charles Garnier)著名的歌劇院巴黎歌劇院裡,是一間專供富有的男性資助者及觀賞芭蕾舞的常客使用的房間,他們可在裡頭色瞇瞇地盯著舞者,花錢與她們發生性關係。
儘管出身卑微,甚至淪為別人的性玩物,芭蕾舞者浪漫的服裝,尤其是蓬蓬裙,讓她化身為飄渺脫俗的空靈生物。隨著舞者技藝在19世紀初期達到新巔峰,為了跳得更高並且踮腳舞動,她們需要穿上更輕盈的服裝(圖3),蓬蓬裙能讓舞者肌肉發達的雙腿移動自如,裹上一層層白色的布料,凡間女子變成了有翅膀的仙子、精靈或蝴蝶,輕巧地以足尖鞋端掠過地面。瑪麗.塔里奧尼(Marie Taglioni)在1832年演出的《仙女》(La Sylphide),鞏固了所謂「白色芭蕾」(ballet blanche)的審美觀,造成「大量濫用白色的紗羅、薄紗和塔勒坦布」(圖4)。不幸的是,舞台和服裝的視覺必要勝過了這份工作的實際需求,讓舞者的雙腿暴露在觀眾的目光之下,還有葛紀葉描述成「舔拭火舌」的煤氣地燈,劇院舞台燈光的設計,「特別用來照亮腿部」。劇院經理和服裝師讓芭蕾舞者作出危險的打扮,用以吸引富裕的男性觀眾,畢竟他們的資助是補貼舞者微薄薪資的重要來源。
許多人因此喪生,其中一樁致命的意外事故造成6名芭蕾舞者死亡,包括4位「有才華又標緻」的姐妹、蓋爾家的姑娘(the Misses Gale,圖5)。1861年9月14日,滿場15,000名觀眾在費城的大陸劇院(Continental Theatre)觀看莎士比亞的《暴風雨》(The Tempest),在後台更衣室裡的希西莉雅.蓋爾小姐(又稱西莉雅)站在一張長沙發上想拿服裝卻不慎著火,她的妹妹與其他幾名舞者匆匆趕來相助,卻全都讓自己也著了火,慌亂之中,有好幾個人從二樓的窗戶一躍而下,落在下方的鵝卵石上,其中包括漢娜.蓋爾(Hannah Gale),她的頭部和背部受到重傷。1868年,英國醫學期刊《刺胳針》有篇文章的標題叫做〈芭蕾女孩大屠殺〉(The Holocaust of Ballet- Girls),這裡用的詞語,如今會讓我們聯想到納粹對猶太人的大屠殺,不過當時常見於火災死亡的描述中:這個詞語的希臘字根是「holo-caustos」,意思是「全部燒毀」。《刺胳針》指出,「各行各業都有特殊的風險,不然就是容易患上某種疾病,除了礦工的肺部、女僕的膝蓋、畫家的腹絞痛、印刷工人的腕垂症〔由鉛中毒所導致〕,一定還要加上芭蕾女孩特有的勁敵:『脆弱的』服裝」。這份醫學刊物感嘆劇院經理的貪婪,願意砸錢製造舞台特效,但是卻拒絕花錢保護自家舞者。
19世紀最著名的舞台「大屠殺」起因似乎夠無關緊要的了:有件破爛的芭蕾舞服裝殘骸,由一具小型石棺輕托著,放在巴黎的歌劇圖書館暨博物館(Musée-Bibliothèque L’Opéra)裡面(圖6),這些「燒焦的碎片」有如「遺跡般受到珍視」,曾經穿在愛瑪.李芙麗(Emma Livry)身上,這位首席芭蕾舞者於1862年11月15日嚴重燒傷,因為這襲服裝著了火。李芙麗的本名叫做愛瑪.李瓦和(Emma Livarot),是一位法國男爵與巴黎歌劇院舞者的私生女(圖7),她的貴族父親在愛瑪出生後就拋棄了情婦,在母親有權有勢的情人(Vicomte Ferdinand de Montguyon)的支持下,才華洋溢的李芙麗聲名大噪,被視為完美體現浪漫芭蕾的塔里奧尼之繼承人。她受到法國國王和皇后的推崇,在詩歌和雕塑裡名垂千古,納達爾(Félix Nadar)還曾經替她拍照。1858年,年僅16歲的她登上巴黎歌劇院的舞台,在《仙女》一劇中擔任主角。她在幾年後的死亡,可從一齣名為《蝴蝶》(Le Papillon)的芭蕾舞劇情節中看出預兆,該劇由雅克.奧芬巴哈(Jacques Offenbach)配樂,並且由塔里奧尼親自編舞,她演出主角小蝶(Farfalla),是一名化身為蝴蝶的女孩,受到手持火炬者的火焰吸引,「如飛蛾般」撲向火去,燒焦了脆弱的雙翼,接著倒進王子懷中,他深情的一吻將她從昆蟲變回了女人。
儘管風險眾人皆知,舞者卻爭取要留住這些煽風點火的裙子,即使1859年11月27日頒布了皇家律令,規定所有的劇院場景與服裝都必須能防火,採用一種由尚—阿道夫‧卡特隆(Jean-Adolphe Carteron)所發展出來的技術。那是能讓布料防火的化學技術之一,以明礬或是硼砂和硼酸的溶液處理布料,但儘管具有保護的特性,這種「裹布處理製程」(carteronnage)有許多缺點:會讓布料泛黃,變得僵硬且褪色。李芙麗拒穿這種醜陋的「裹布」服裝,她自願承擔起職業風險,在1860年一封信給歌劇院總監的信中寫道,「先生,我堅持在每場芭蕾舞的首演都要穿著一般的芭蕾舞裙, 不管會發生什麼事情,都由我本人負起全責。」她簽署了自己的死刑執行令。即使在李芙麗死後,舞者還是很鄙視經裹布處理過的服裝,據說有人在李芙麗發生意外後大聲地說,「呸!燒也只會被燒一次,我們卻得每天晚上都忍受那些醜陋的裙子!」另一位首席芭蕾舞者阿瑪莉亞.菲拉莉絲(Amalia Ferraris)也拒絕穿上這種服裝,她宣稱道,「不要!我寧願像愛瑪.李芙麗一樣燒傷!」
李芙麗真的燒傷了,為芭蕾舞劇《波爾蒂亞的啞女》(La Muette de Portici)彩排時,她飾演那不勒斯的農家姑娘芬妮拉(Fenella),當時身上穿的蓬蓬裙著了火。她不想壓壞漿過的筆挺裙子,於是在長凳坐下的時候,就把肥大的裙子撈起來高舉過頭,煽起一陣風,吹動舞台兩側的煤氣燈,蓬蓬裙上輕飄飄的薄紗立刻著了火,火焰竄起足足有她的3倍高,她驚恐地跑上舞台尖叫,反而煽動火勢形成火炬,《世界畫報》(Le Monde Illustré)上就有一幅圖畫捕捉了這場意外真實而驚人的過程(圖8)。慌亂之中,李芙麗掙脫了抓住她的舞台工作人員,也許是出於端莊的表現—顯然她當時正值生理期間。有位值班的消防員趕來以毯子滅火,但李芙麗全身已至少40%的燒傷,醫生也愛莫能助,在極度痛苦地又活了8個月後,她在1863年去世,年僅21歲。
李芙麗燒焦的服裝碎片在穿著者脆弱的軀體之外殘存了下來,見證了她痛苦的死亡(圖6),這些碎片珍藏在一只小木頭盒子中,莊嚴哀戚地鑲了一道黑邊。卡洛琳.多明妮克.范夫人(Caroline Dominique Venetozza)是李芙麗從11歲起的教師,她收藏了這些令人同情的碎片,提醒自己「毋忘人終將一死」,1885年她去世後,范夫人的丈夫將這些碎片捐贈給歌劇院博物館,從1887年到20世紀初為止,都在那裡展出。衣服腰帶上的紅色鎖針縫繡著李芙麗的名字(拼字錯誤變成了livri),還有一組5位數的號碼,似乎是17927,我把這組號碼跟歌劇圖書館暨博物館裡的檔案紀錄相互參照,確認這是服裝部發給愛瑪.李芙麗的衣物,品項描述為「pantalon tricot soie chair」,即肉色的針織緊身絲襪或長褲。
這件服裝的第二張照片顯示出一些盒子裡的內容物,因損壞而一片混亂(圖9),零星的碎片很難辨認,不過似乎是內衣類的東西。泛黃的棉布薄紗是「巴斯克衫」(basque),能支撐多層裙子,賦予份量和結構,李芙麗光是演一齣芭蕾舞劇就會分到10件細棉布襯裙,法文稱為「jupons」,全都縫在像這樣的巴斯克衫上,更確切地說,服裝紀錄上顯示,主演那不勒斯的啞巴姑娘芬妮拉時,她穿上鑲有金邊的紅色絲絨緊身胸衣,以及一襲藍色與黃色的塔夫綢裙子,用絲帶加以裝飾,這些色調鮮豔、美麗精緻的外衣全都沒能留下來。雖然照片上看不出來,緊身絲襪在膝蓋處有燒焦的破洞,上面還遺留著絲綢蓬蓬裙的黑色煤煙殘渣。長筒襪足部以下已經跟腿部分開了,或許是為了把她從衣服裡救出來,馬甲上的撐骨則陷入她的肌肉裡,必須費力地一根根移除,賴伯里(Laborie)醫生是出事之後負責照顧她的醫生之一,他描述了李芙麗是如何「被人送進包廂,艱難地移除她身上殘餘的衣物」,整套服裝只剩下「一小段腰帶,還有一小包碎布,10隻手指頭就能握住。」她的創傷痕跡牢牢嵌進服裝碎片的「殘餘遺跡」之中,肉色緊身絲襪上參差不齊的切口,讓人想起芭蕾舞者脆弱的燒傷皮膚,形成壞疽的表面由醫生不斷以檸檬汁消毒,反覆切開肌肉整平,避免形成「皺縫」,人家不許她哭出來,「擔心會破壞正在重新生成的脆弱組織。」一層組織纖細得宛如燒傷她的薄紗,支撐她在生死之間徘徊了8個月,直到她被送去皇帝的莊園靜養,因移動造成皮膚破裂而受到感染,最後因血液中毒死亡……
【第六章】煽動的布料:冒火的蓬蓬裙與易燃的鳥籠式裙撐(節錄)
……寬裙一直是引起道德義憤的原因,不過在都市環境中穿著鳥籠式裙撐會造成意外事故,其中有些遭到厭女媒體誇大,用來批評女性在公共領域的出現率增加了。很難理解為何這種極端誇張的服裝風格,會如此「廣泛地」為社會各階層所接納,且持續了十多年之久,不穿鳥籠式裙撐的女性,要不是走狂野的波希米亞風格,就是一貧如洗。在我們做出歷史評判之前,應該捫心自問,今日有多少女人出門時,會願意捨棄胸罩提供的身形、保護和支撐,也許裡面還要加上鋼圈;小女生仍然被鼓勵打...
作者序
【前言】現實與小說中的時尚之死(節錄)
過去與現在的時尚受害者
從1999年到2006年之間,日本攝影師都築響一(Kyoichi Tsuzui)拍攝了一系列的照片,題名為《幸福的受害者》(Happy Victims,圖3),每張影像都描繪出某位時尚品牌搜集狂的「窩」,從愛馬仕(Hermès)上癮者優雅內斂的衣櫥,到日本網路龐克(cyberpunk)品牌Fötus狂熱粉絲家中蔓延的霓虹。其中某個主題尤其展現出時尚受害者的情況,在一間幽閉的小房間裡,一名年輕女子陳列出她的收藏,服飾、鞋子、化妝品、香水,都是美國品牌安娜蘇(Anna Sui)所販售的,四周佈滿假皮草、鉤針織物、蕾絲,呈現出爆炸式的波希米亞風格。女子斜倚在照片前景,妝容完美、雙眼緊閉,瘋狂血拼之後,精疲力竭地躺著,也許死了,就在她所購入的一團五彩繽紛混亂之中。這張照片可以解讀為對品牌忠誠度的尖銳批判,不過讓都築真正著迷的,是這些日本人「如何過著時尚粉絲的生活,他們並不富裕,事實上,購買這些衣服的人住在很小的地方,省吃儉用買下服飾,但是卻沒有什麼美麗的地方可去。」他留心不在自己的文字陳述中對時尚消費做出批判,並指出其他被視為較具有文化價值商品的收藏家,像是收集書本或黑膠唱片(我甚會把「古著」也算在內),不像醉心於衣著的人那般會被人瞧不起。
都築響一的描繪是對於時尚受害者的深刻沈思,不過也讓我們看到自己視野的侷限,維多利亞時代的人飽受消費主義氾濫的折磨,不論是衣服的製造者或是穿戴者,全都吃盡苦頭。在都築的照片中,受害的是消費者,但是在約翰.坦尼爾(John Tenniel)的插畫《鏡中鬼魂》裡,時髦的女子凝視鏡中的身影,卻只看到因費心製作她的精美華服而死去的女裁縫的恐怖倒影(圖4)。這張版畫根據一則真實的事故,20歲的裁縫瑪莉.安.沃克利(Mary Ann Walkley)受僱於宮廷裁縫師艾麗絲夫人(Madame Elise),連續縫紉了26個小時半,死於過度勞累。她所製作的宴會禮服,是為了在迎接來自丹麥的新威爾斯王妃的慶祝場合中亮相,卡爾.馬克思(Karl Marx)在他著名的《資本論》(Capital)中寫到沃克利,稱她的死亡是「老套且經常傳誦的故事」,並且引用報紙,強烈譴責那些悲慘的困境,「我們的白人奴隸,辛勤勞動到進墳墓為止,並且多半就這麼默默地憔悴死去。」
這幅維多利亞時期的圖像直接批判了時尚的殘酷,然而從1990年代以來,許多現代行銷活動卻反其道而行,美化了死亡、毀壞和創傷。時尚產業老練的行銷手段讓我們的目光變得短淺:我們一直把焦點放在時尚受害的社會狀況與心理層面,我們的擔心,或者有時候是輕蔑,全都太過於瞄準買過頭的購物狂,穿著彆扭的青少年會遭到同儕的排擠嘲笑,還有年輕女性的身體意象與自尊問題,是那些纖瘦白皙的理想美貌,成天在伸展台上、在雜誌和網路上得意洋洋誇耀所造成的。這就是我們所看到的時尚臉孔,以精心算計過的魅力誘惑我們,即使我們批評那些都很膚淺。想到字面上的時尚受害者,我們會想起許多改造身體的方式,包括中國歷史上的纏足,以及今日風行全球的牙齒矯正和整形文化,但是毒害更深──通常也比較沒辦法明顯看見的──時尚受害者的歷史卻鮮為人知。時尚確實會對人體造成傷害,對穿戴者和製造者都一樣,數百年來皆是如此,大地、空氣、水以及人類與動物生命,早已淪為時尚慾望的受害者。這是一則迫切的當代議題,本書目的在於把當前的問題放到歷史脈絡中,為當前的爭論提供「可用的過去」,探討時尚產業的健康與可續性等種種議題。
有關時尚的健康風險,或者是更廣泛的環境風險,並不僅限於那些顯而易見的工廠災難,像是2013年在孟加拉發生的拉納大樓(Rana Plaza)倒塌事件,或是某個發展中國家(現今大部分紡織品與服裝的製造地)所發生的工業災害和侵犯人權事件。19世紀的歐洲,服裝產業在巴黎、倫敦、曼徹斯特等大城市蓬勃發展,醫生在家庭、醫院和都市的作坊裡親眼見證各種來自時尚的有害影響,時尚的傷害不分男女老幼,也不管你是生產者還是消費者,是有錢人還是窮人。時尚產業擴大工業化,創新技術越來越多,令人憂喜參半,化學家、工程師和實業家不斷開發銷售新的材料,並運用科學,把原先只有少數上層人士可取得的服裝和飾品,普及一般大眾,但卻也帶來了新的危害,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損害健康。不止一位觀察家譴責過「殺人不眨眼奢侈品」的「進步」,不過不出所料地,他們譴責女性消費者對於新穎服裝看似不理性的渴望,卻不去追究男性因重視經濟利益而應擔負的責任。
醫學界助長了文化偏見,傾向把健康危害怪在女性頭上,儘管成因明明是更廣泛的系統性問題。19世紀的醫生和新聞報刊時常散佈時尚對健康所造成的損害,發表「時尚自殺」和「作坊裡的死亡」這一類文章,大部分中產階級的評論者都比較關心女性服裝對於穿著者的損害,認為那造成了種種健康問題,包括勒緊的魚骨緊身馬甲會損害內臟,甚至被認定會致死。雖然有些敘述過分誇大,但是有物證顯示,當時的時尚文化和如今並不相同,鞋子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在1850年代以前,「筆直」不考量人體腳型的鞋子是常態(圖5),鞋子不分左右腳,製鞋匠很省時,只需要一個鞋楦就能做出一雙鞋子,但卻會讓腳變形。這種做法在19世紀很多窄到令人難以置信的男女鞋上都可以看到,鞋子上還有穿過的痕跡。為了符合小巧精緻足部的理想美,有些女性會用繃帶捆住自己的腳趾,簡直就像是足部馬甲,只為了穿上鞋子。
身體其他部位也承受了種種「變形」,改變了「自然」的形貌,1860年代之際,女性的體態遭諷刺為「希臘式屈步」(Grecian Bend):胸部向前推擠,穿臀墊裙撐的臀部向後突出,女子危危顫顫地在高跟鞋上保持平衡(圖6)。並非所有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都採用這種極端的風格,不過那些照做的人都成了嘲弄的對象。維多利亞時代的醫生和時裝史學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物理限制上,但是卻有其他更致命的危害成了19世紀的頭條新聞。不知何故,我們似乎忽略了許多令人極度擔憂的危險,而且這些危險往往會致命,包括衣服會散播傳染病、滲出化學毒素、在運作的機器中困住工人、起火燃燒。報紙和醫學期刊一樣,滿是警告,說髒衣服會讓人感染劇毒,「美死人」的綠色禮服沾染了砷,易燃的襯裙把穿著者活活燒死……儘管我們可能會認為,謝天謝地,這些意外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不過稍微看看現代時尚的危害,就會發現當代服裝可能仍然充滿危險。
致命的鞋子、圍巾及裙子
接下來的案例顯示,華麗的時尚讓女性比男性冒著更大的風險,意外事件帶有性別的色彩,隨著家庭、都市與工業環境的改變,女性風尚卻沒有跟上步伐,在某些情況下,甚至刻意標榜其危險。歷史上,男性服裝和鞋子的設計認可了男人在公共領域的權力與地位,確保他們能夠安全地移動。相較之下,女性的鞋子偏重時尚勝於實用,不出所料,時髦的厚底鞋和恨天高的細高跟鞋,長期以來導致多樁事故,包括跌倒和機械操作困難。
當代時裝界最著名的失足事件,是1993年娜歐蜜.坎貝爾(Naomi Campbell)在伸展台上摔的那一跤,她腳上穿著薇薇安.魏斯伍德(Vivienne Westwood)的藍色鱷魚皮厚底鞋,如今已成為經典。如果受過受訓練、能在伸展台上昂首闊步的模特兒穿這種鞋子都會跌倒,一般人穿上街一定會遇上更大的危險。增高鞋所造成的跌倒,多半會導致肢體扭傷、骨折,最糟的情況還有挫裂傷。1999年,日本一名保母因穿著軟木厚底高跟鞋而摔倒,導致顱骨骨折死亡。1970與1990年代時,大家把車禍歸咎於厚底鞋(圖7),雖然男性在70年代也會穿著厚底鞋,1974年卻有一項針對女性駕駛的性別歧視研究,找來年輕的女學生做實驗,她們必須在實驗室的汽車模擬器上操作緊急煞車,參與標準包含了「擁有厚底鞋,並且至少有穿著厚底鞋駕駛兩個月的經驗。」參與者會先穿厚底鞋開車40分鐘,接著再換上正常的鞋子,厚底鞋普遍會讓煞車速度減緩,在時速70英哩的高速公路上,平均需要多10英呎的距離才能完全停住,即使穿的是熟悉的鞋子也一樣。
這種6英吋高的厚底鞋,像是1990年代中期,薑汁辣妹(英國辣妹合唱團一員)穿著登台的紅黑色水牛牌厚底靴,重新現身後廣為粉絲接納,然而警方認為這種鞋對於駕駛安全的威脅,相當於酒駕或是邊開車邊講手機。1999年,東京有一名25歲的女子與朋友購物完後開車回家,她那雙8英吋厚底靴讓她踩不了煞車,一頭撞上水泥電線桿,乘客座上的朋友因而死亡。傳統木屐和拖鞋已遭法律明文禁止在開車時穿著,大阪警方表示他們也將禁止「Atsuzoko butsu」,也就是「粗跟靴」。厚底鞋所造成的意外,顯示出專橫的時尚與現代都市環境,並非總是能夠融合,然而我們究竟是該指責那些穿著時髦、結果讓自己或別人發生意外的人,還是該責怪危險的潮流與其背後的經濟驅動力呢?
……
2004年,英國演員席安娜.米勒(Sienna Miller)重新帶動了波西米亞風格,或者稱為波希米亞嬉皮風,這種打扮包括了白色的寬襬長裙或是吉普賽裙,輕薄的棉質長裙大量銷售,顏色和款式多到數不清,並且一定都有好幾層的荷葉邊,飄逸寬鬆,長至腳踝。漂亮歸漂亮,這些裙子卻對某些穿著的女性造成嚴重的火災危險,2005年秋季,「北安普敦貿易標準協會」(Northamptonshire Trading Standards Association)發出警告,吉普賽裙帶來高度風險,因為有一名9歲女孩受到嚴重的燒傷,同一年,英國默西醫院的燒燙傷中心發表了一篇文章,名為〈火燒吉普賽裙的傷害〉(The Flaming Gypsy Skirt Injury)。2005年時,專科中心治療了6起由吉普賽裙所引起的燒燙傷病例,有兩樁意外是因為穿著的女子在講電話時分心了,一個在跳舞的時候裙子著火,另一個被擺在地板上裝飾用的蠟燭燒到,顯然這些女性沒有一個在意外發生時是喝醉的,因此可以排除酒精的因素。只要想想一件飄逸但並不誇張的服裝引起了多少樁意外事故,像是在當代居家環境中穿著吉普賽裙時,危險可能來自零散的小蠟燭,但至少現代醫學可以治療,那麼就不難想像歷史上各種形式的禮服,在使用高度易燃的瓦斯、木柴、煤炭、蠟燭取暖的空間中,對於穿著者來說具有多大的殺傷力了。
如今只要意外事故發生,警方、專業托兒人士、急診室和醫師,全都會跳出來警告並且保護大眾,政府部門往往會在意外發生之前就管制或禁止危險的服飾,例如「歐盟執行委員會」(European Commission)裡面的「非食用危險消費品快速通報系統」(Rapid Alert System for Non-Food Dangerous Products,RAPEX),週週發佈警報,內容包括有害的服裝、化妝品,甚至還有刺青用的顏料,如果這些物品帶有「嚴重的風險」就加以查禁。2013年,有超過兩百款的比基尼和連帽衫,因其花邊和拉繩可能造成窒息和傷害,遭到查禁下架。歷史上對於意外事故的態度相當不同,在19世紀以前,時尚所造成的多是道德上而非醫療上的風險,誇張的輪廓和服裝只有少數上層人士穿著,化為諷刺漫畫供大眾娛樂。有一幅18世紀的版畫名為《髮型火災》(L’incendie des coeffures),或稱「頭飾烈焰」,諷刺高聳假髮的危害(圖8)。畫中有一對顧客在皇家亞歷山大咖啡館,正準備要坐下來享用點心,這家位於巴黎的咖啡館有大型的玻璃窗,讓有錢又時髦的顧客給路人看個夠,男士有禮貌地請女伴入座,但是枝狀吊燈上的蠟燭卻燒到了女士的假髮,咖啡館的員工嚇壞了,架起梯子手忙腳亂地想滅火,畫下方冷酷無情的說明文字寫著:「何必倒水?就讓那愚蠢的髮型在這場危機中燒掉算了。」實際上假髮不會高聳到著火,不過上面噴灑用來顯白的漿粉,卻使得假髮高度易燃,即使這幅版畫所呈現的只是虛構的場景,數十年以後,女性的服裝確實造成了致命的火災危險,棉布洋裝、寬大的鳥籠式裙撐、塑膠髮梳燒了起來,許多人就此喪命。
【前言】現實與小說中的時尚之死(節錄)
過去與現在的時尚受害者
從1999年到2006年之間,日本攝影師都築響一(Kyoichi Tsuzui)拍攝了一系列的照片,題名為《幸福的受害者》(Happy Victims,圖3),每張影像都描繪出某位時尚品牌搜集狂的「窩」,從愛馬仕(Hermès)上癮者優雅內斂的衣櫥,到日本網路龐克(cyberpunk)品牌Fötus狂熱粉絲家中蔓延的霓虹。其中某個主題尤其展現出時尚受害者的情況,在一間幽閉的小房間裡,一名年輕女子陳列出她的收藏,服飾、鞋子、化妝品、香水,都是美國品牌安娜蘇(Anna Sui)所販售的,四周佈滿假皮...
目錄
前言 現實與小說中的時尚之死
第一章 染病的服裝:細菌戰爭
第二章 有毒的工藝技術:含汞的帽子
第三章 有毒的顏彩:砷綠色
第四章 危險染料:美麗而致命的彩虹
第五章 纏住勒死:捲進機器中
第六章 煽動的布料:冒火的蓬蓬裙與易燃的鳥籠式裙撐
第七章 爆炸的假貨:塑膠梳子和人造絲
結語 時尚受害者的來世
參考書目
前言 現實與小說中的時尚之死
第一章 染病的服裝:細菌戰爭
第二章 有毒的工藝技術:含汞的帽子
第三章 有毒的顏彩:砷綠色
第四章 危險染料:美麗而致命的彩虹
第五章 纏住勒死:捲進機器中
第六章 煽動的布料:冒火的蓬蓬裙與易燃的鳥籠式裙撐
第七章 爆炸的假貨:塑膠梳子和人造絲
結語 時尚受害者的來世
參考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