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時直到永遠

第 2 章在濁浪滔天的時代信如磐石

—中華基督教長老會台北信友堂康來昌牧師訪談

余杰：康牧師，先請您從童年生活談起吧。我知道您是 一九四九年出生的，那年剛好是兩岸分治的開始，台灣歷史 掀開新的一頁。在冷戰的大背景下，此後數十年兩岸的武力對峙，在台灣人心靈深處必定留下深深的陰影。

康來昌：我的父親康洪元是中央大學數學系畢業生，母親董有蘭是復旦大學化學系畢業生，他們都是在抗戰的硝煙中完成的學業，一九四八年在上海結為夫婦。之後，他們來到台灣，本來是計畫在台灣蜜月旅行，過一段日子就回去，卻從未想到再也回不去了。

後來，父親在台師大數學系任教，曾擔任系主任，一九六零年代赴美取得碩士學位，台灣的大學裡使用最多的那本數學教材是他參與編寫的。再後來，他又到台中的教會大學—東海大學「為主所用」，主持數學系並擔任訓導長。母親則常年任教於北一女及台師大，也曾赴美進修，是師大化學系有名的「董媽媽」。

爸爸媽媽剛到台灣時，台灣社會人心惶惶。國民黨的威權統治引發台灣人的反抗，發生了二二八事件。屠殺之後，人們心驚膽戰、「道路以目」。而彼岸的共產黨似乎隨時都會打過來，國軍尚未有喘息之機，更無招架之力。大家都在惶恐不安地想：如果共軍打過來該怎麼辦？直到韓戰爆發，美國協防台灣，台灣的局勢才穩定下來。

美軍來台灣改變了台灣的命運，這是歷史的事實。父親有一位朋友，是北大畢業的，在國防部工作，負責科技方面的工作。他有一次對父親說：國共兩邊都宣傳美軍是花花公子，其實美軍真的非常厲害。美軍駐防台灣之後，迅速在全島建立起雷達體系，對此前日本建設的軍事設施瞭如指掌，很多情況連國軍都不知道。金門炮戰能取勝，就是靠美軍運來的大口徑砲彈，讓共軍聞風喪膽。國民黨的戰史卻不提這一段，國民黨依賴美國卻仇恨美國。

余杰：我最近讀《俞大維回憶錄》，其中有提到這一 段。俞大維向美軍爭取到大砲，才扭轉前線戰局，迫使中共 停戰。康牧師，請接著分享您的童年生活。我在您的姐姐康來 新教授那裡，看到您母親寫的一篇回憶文章。您父母先抵達 台中樹仔腳高工教書，在日式的宿舍中居住，四個臥房，住了六家十四口人。您們家三年間添了三個孩子，好心的鄰居 常常幫著照看。一九五三年，您們再舉家北遷，住進溫州街 師大宿舍，雖然只有兩間房，但有了自己的廚房和廁所以及小院。您母親還寫道：「老二最愛打球，問他將來做什麼，他 會說考體育系，天天有球打。老二那時最喜歡一位擦皮鞋的 上海伯伯，總是對人說：『阿拉長大了去擦皮鞋。』」您母親還說：「老二天生會講話，未滿一歲就能說很多話。有一 次抱他在院子玩，他的小手指著天空說：『媽媽，太陽蓋被 被睡覺了。』」看來，上帝在您小時候就為您預備了口才， 讓您擁有當牧師的首要條件。

康來昌：我是一名典型教師家庭的子弟，生活單純，家境清貧但還不至於捱餓。在我的童年時代，台灣經濟還沒有發展起來，孩子們沒有什麼玩的東西，家庭生活也比較正常。

父母經過抗戰八年的磨難，知道如何過日子。他們發的薪水，在買了奶粉之後就所剩無幾。那時，米比麵貴，他們就買麵粉回家做麵食，我們這個南方人的家庭居然習慣了以麵為主食。我記得一家人週末一起包餃子的場景，爸爸負責在廚房張羅，媽媽負責擀麵皮，我們三個孩子負責包，一邊包一邊聽收音機中白銀阿姨教唱歌：「小河裡，有白鵝⋯⋯」吃完飯，又一起聽中廣星期天晚上八點半的廣播劇。

余杰：您爸爸媽媽是如何信主的，您們全家一起去教會嗎？

康來昌：我們一家在溫州街的宿舍裡住了好多年。一開始，家中沒有人信主，後來有一位友人把信耶穌的道理向父母親傳講，他們覺得有理，就在真理堂參加一個英文查經班，然後跟友人一起到和平長老教會聚會。兩年以後，爸爸媽媽受洗，成為我們家第一代基督徒。

多年之後，我才知道，父母那一輩人，天天怕共產黨打過來。共產黨勢如破竹，國民黨把整個大陸都丟掉了，又怎能保住台灣？在那個朝不保夕的時代，人們的心很柔軟，信主很容易，就好像溺水的人主動伸手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父母受洗之後，我們三個孩子也都受了幼童洗禮。我從小被父母帶到教會上兒童主日學，教會給我的感覺很好，心想主耶穌應該是真實存在的，祂不會騙我們才對。不過，我對基督信仰只有模糊的認識，還算不得真正的基督徒。

到了國小五、六年級時，我再受堅振禮，信仰才有了根基。小學時，我曾偷過學校的書，後來聖靈光照我，明白這是罪，我就寫信給學校，承認偷書的罪。校長收到信後，非但沒有責備我，反而還表揚了我一番，讓我的靈程又往前進了一步。我愈看重神的話，心就愈被聖靈光照，在上帝面前承認自己對祂的信心太小了，主也藉此加添我力量，讓我繼續信下去。

當我就讀師大附中時，參加了校園福音團契。附中團契的另外兩位同工，一位是著有《貝德士的名單》、專攻中國教會歷史的學者魏外揚，另一位是校園福音團契的彭懷冰牧師。讀初一那年，我參加校園團契主辦的退修會，當時的講員是王載和韓偉，他們所講的道很有屬靈的生命，深深吸引我心，讓我對靈修生活產生興趣，也穩定地讀經禱告，靈命慢慢有了長進。

第 2 章在濁浪滔天的時代信如磐石

—中華基督教長老會台北信友堂康來昌牧師訪談

余杰：康牧師，先請您從童年生活談起吧。我知道您是 一九四九年出生的，那年剛好是兩岸分治的開始，台灣歷史 掀開新的一頁。在冷戰的大背景下，此後數十年兩岸的武力對峙，在台灣人心靈深處必定留下深深的陰影。

康來昌：我的父親康洪元是中央大學數學系畢業生，母親董有蘭是復旦大學化學系畢業生，他們都是在抗戰的硝煙中完成的學業，一九四八年在上海結為夫婦。之後，他們來到台灣，本來是計畫在台灣蜜月旅行，過一段日子就回去，卻從未想到再也回不去...

【出版序】

華人基督徒雲彩般的生命見證

從二零零九年開始，旅美華裔作家余杰與同伴們致力撰寫「基督與生命」訪談系列，希望以此呈現當代華人基督徒如同雲彩般的生命見證，《從今時直到永遠》是這一系列叢書中的第六卷。

《從今時直到永遠》展示了每位受訪者在不同空間、不同領域、面對不同挑戰時，如何在公共領域中靠主得勝、持守真理、榮神益人。本書共收錄八位華人基督徒訪談，包括宋澤萊、康來昌、燕鵬、班忠義、施瑋、陳忠清、諶洪果、冉雲飛，這些美好的生命見證，期待可以激勵當代信仰者鍥而不捨地奔跑天路，為新世紀的漢語公共神學開啟某種新的可能性。

希伯來書第十二章說：「我們既有這許多的見證人，如同雲彩圍著我們，就當放下各樣的重擔，脫去容易纏累我們的罪，存心忍耐，奔那擺在我們前頭的路程，仰望為我們信心創始成終的耶穌。」我們祈願，如果基督徒閱讀了這些如雲彩般的生命見證後，會更加堅定持守「煉我愈精」的信仰，並回應上帝的呼召，將福音傳遍地極，用聖經真理來影響這個世界。我們也期望，還未接受基督信仰的讀者有機會從這些含著眼淚的微笑中，體驗到什麼是基督徒的喜樂與平安，從而化解對基督信仰的偏見，有一天能進入基督信仰裡。

「基督與生命」系列訪談錄是以一群華人世界中的牧者、在基督教背景的機構工作的人士，以及基督徒公共知識分子、藝術家和專業人士為對象，作全面、深入的訪談，對於訪談的對象，作者秉持選擇標準，不以受訪者的知名度或影響力為主要考量，邀請您一起進入基督徒精采的生命歷程中。

最後，願主使用這些生命見證，成為所有讀者的祝福！

【出版序】

華人基督徒雲彩般的生命見證

從二零零九年開始，旅美華裔作家余杰與同伴們致力撰寫「基督與生命」訪談系列，希望以此呈現當代華人基督徒如同雲彩般的生命見證，《從今時直到永遠》是這一系列叢書中的第六卷。

《從今時直到永遠》展示了每位受訪者在不同空間、不同領域、面對不同挑戰時，如何在公共領域中靠主得勝、持守真理、榮神益人。本書共收錄八位華人基督徒訪談，包括宋澤萊、康來昌、燕鵬、班忠義、施瑋、陳忠清、諶洪果、冉雲飛，這些美好的生命見證，期待可以激勵當代信仰者鍥而不捨地奔跑天路，為新世紀的漢語公共...

【從今時直到永遠目錄】
第 1 章在人心剛硬的時代為人類書寫預言
—台灣基督徒作家宋澤萊訪談
背負著台灣的不幸和受辱來到這個世界
從「無我涅槃」的佛教到「愛人如己」的基督教
華人世界要有自己的《天路歷程》
鄉土文學和人權文學

第 2 章在濁浪滔天的時代信如磐石
—中華基督教長老會台北信友堂康來昌牧師訪談
教師之家中的孩子如何被聖靈光照
留學美國，體驗基督教社會的美善
從神學研究到牧會：神學就是在日常生活中學神
家庭是基督徒的聖殿，孩子是上帝賜予的產業
作既批判文化又開創文化的基督徒知識人

第 3 章從奔向怒海的偷渡客到忠心事奉的牧師
—台灣桃園大溪僑愛教會燕鵬牧師訪談
從青年時代就走上了追求民主的光榮荊棘路
從「國家的敵人」到「上帝的子民」
從一無所有的死刑犯到恩典滿滿的神學生
新身分與新生命：台灣公民，上帝僕人

第 4 章誰與哀哭者同哀哭？
—旅日紀錄片導演班忠義訪談
從認識「日本媽媽」到成為「日本女婿」
在日本，基督徒是極少數的「邊緣人」
為什麼將幫助「慰安婦」作為一生的事業？
用紀錄片為未來中國尋找出路

第 5 章我願作上帝手中一支小小羽毛筆
—作家、洛杉磯豐收華夏基督教會傳道人施瑋訪談
在理想主義破滅的虛無中尋求上帝
在美國開始一段嶄新的「為主所用」的人生
靈性文學是基督信仰對中國文化的轉化
用《叛教者》記錄波瀾壯闊的中國教會史

第 6 章為中國信仰與文化的更新儲備人才
—恩福基金會會長陳宗清牧師訪談
少年時代領受全職奉獻的呼召
讀神學與牧會之路：上帝的恩典夠我用的
恩福基金會：培養文化宣教的人才
如何讓基督信仰光照和更新中國文化？

第 7 章大學無自由，主內有真理
—基督徒法學學者、公共知識分子諶洪果訪談
耶穌是木匠的兒子，我是鐵匠的兒子
在法學研究中追尋公平正義的價值
蒙恩信主與戒酒見證
因真理，得自由：我為什麼辭去穩定的大學教職？
走向民間，作一名精神獨立的公共知識分子

第 8 章當將你的糧食撒在水面
—基督徒作家、學者冉雲飛訪談
在野地裡瘋長
在血泊中奔跑
從浪漫的作家到嚴謹的學者
龍潭放尿、虎洞喝茶
驕傲有時，謙卑有時
我是一個知罪的罪人，也是一個基督裡的嬰孩

【從今時直到永遠目錄】
第 1 章在人心剛硬的時代為人類書寫預言
—台灣基督徒作家宋澤萊訪談
背負著台灣的不幸和受辱來到這個世界
從「無我涅槃」的佛教到「愛人如己」的基督教
華人世界要有自己的《天路歷程》
鄉土文學和人權文學

第 2 章在濁浪滔天的時代信如磐石
—中華基督教長老會台北信友堂康來昌牧師訪談
教師之家中的孩子如何被聖靈光照
留學美國，體驗基督教社會的美善
從神學研究到牧會：神學就是在日常生活中學神
家庭是基督徒的聖殿，孩子是上帝賜予的產業
作既批判文化又開創文化的基督徒知識人

第 3 章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