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銷量突破兩百萬冊,在台十年長銷不墜,
東野圭吾創作生涯永恆經典全新修訂版隆重登場。
因為被奪走太陽,只能行走在白夜之中;
然而當白夜來到盡頭之際,又將有什麼在等待著?
2000年《週刊文春推理小說Best10》第一名
2000年《這本推理小說了不起!》第二名
2000年第122屆直木獎入圍作
多次改編舞台劇、電視、電影,東野作品輝煌影視帝國的起點!
【故事大綱】
他們為什麼如此輕易地抹煞別人的性命?
他們為什麼毫無愧疚地奪取別人的靈魂?
一九七三年,在大阪的一棟廢棄大樓發現一具當鋪老闆的屍體。
警方雖然各方奔走調查,案件卻隨著嫌疑犯的死亡,走入迷宮。
而被害者的兒子桐原亮司,嫌疑犯的女兒西本雪穗被迫提早結束童年,
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桐原亮司拉皮條、盜賣電玩軟體、隱姓埋名竊取商業機密,不斷向下沉淪;
雪穗則由親戚收養,就讀明星學校,成為同學豔羨的對象,儼如上流名媛。
然而,兩人身邊的人卻紛紛遭遇不幸,甚至死於非命,
這是命運無情的操弄,還是潛藏著駭人的真相?
東野圭吾以粗礪的筆法描寫了一段因為內疚,所以在暗夜中犧牲奉獻到底;
因為憤恨,所以在白日下支配操弄一切的關係。
然而這段長達十九年,無人知曉的背德關係中又是否有名為「愛」的事物存在……?
【名家推薦】
因為脆弱的純真受到傷害,所以必須捨棄而堅強,因為堅強,所以必須自過去、自記憶逃亡,從人間的律法道德,一直到狼狽不已、泯滅人性。沒有了靈魂,也就等於失去了「心」,喪失了善良╱道德感的可能,只剩下腦所能夠製造的智慧,智慧不見得能夠保證善良,卻可以確保犯罪的可行,讓他們一步步走入暗夜之中。
──陳國偉(中興大學台灣文學與跨國文化研究所副教授)
作者簡介:
東野圭吾
1958年出生於日本大阪,大阪府立大學畢業。
1985年以第31屆江戶川亂步獎得獎作《放學後》出道。
1999年以《祕密》獲得第52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
2006年以《嫌疑犯X的獻身》獲得第134屆直木獎以及第6屆本格推理小說大獎。
2012年以《嫌疑犯X的獻身》入圍美國愛倫坡獎最佳長篇小說獎、巴利獎(The Barry Award)新人獎,並獲得美國圖書館協會推理小說部門選書。
2012年以《解憂雜貨店》獲得第7屆中央公論文藝獎
2013年以《夢幻花》獲得第26屆柴田鍊三郎獎
2014年以《當祈禱落幕時》獲得第48屆吉川英治文學獎。
東野圭吾早期作品多為精巧細緻的本格推理。之後作風逐漸超越推理小說框架,其創作力之旺盛,讓他始終活躍於日本推理小說界的第一線。
出道至今,已推出80部以上的作品。
相關著作:《白夜行(上)(2018年經典回歸版)》《白夜行(下)(2018年經典回歸版)》《流星之絆(經典回歸版)》《變身(經典回歸紀念版)》《宿命(經典回歸紀念版)》《放學後》《惡意(獨步九週年紀念版)》《當祈禱落幕時》《嫌疑犯X的獻身(獨步九週年紀念版)》《歪笑小說》《再一個謊言》《預知夢 (2014年新版)》《名偵探的枷鎖》《杜鵑鳥的蛋是誰的》《我殺了他》《麒麟之翼》《誰殺了她》《大概是最後的招呼》《宿命》《變身》《時生》《新參者》《紅色手指》《黑笑小說》《毒笑小說》《沉睡的森林》《怪笑小說》《名偵探的守則》《超‧殺人事件──推理作家的苦惱(新版)》《聖女的救贖》《嫌疑犯X的獻身》《偵探伽利略(09年新版)》《伽俐略的苦惱》《惡意(第三版)》《畢業——雪月花殺人遊戲》《分身》
譯者簡介:
劉姿君
台大農經系畢,赴日歸國後曾任職於貿易商,現為專職日中翻譯。
譯作有《白夜行》、《幻夜》、《紅色手指》、《我殺了他》等。
章節試閱
出了近鐵布施站之後,沿著鐵路往西走。已經十月了,天氣仍然悶熱難當,地面卻是乾的,每當卡車疾馳而過,揚起的塵土極可能會飛進眼睛,讓人又皺眉又揉眼睛。
笹垣潤三的腳步說不上輕快,他今天本來不必出勤的。好久沒休假了,還以為今天可以悠哉地看點書。為了今天,他特地留著松本清張的新書沒看。
公園出現在右手邊,大小足以容納兩場三壘棒球開打。叢林越野遊戲、鞦韆、滑梯等公園常見的遊樂設施一應俱全。這座公園是附近最大的一座,正式名稱叫做真澄公園。
公園後面有一棟興建中的七層樓建築,乍看之下平凡無奇,但笹垣知道裡面幾乎空無一物,因為在調到大阪府警本部之前,他就待在管轄這一帶的西布施分局。
看熱鬧的人動作很快,已經聚集在大樓前了,停在那裡的好幾輛警車簡直被群眾團團圍住。
笹垣沒有直接走向大樓,而是在公園前右轉。轉角數來第五家店,掛著「烤烏賊餅」的招牌,是一家店面不到兩公尺的小店。烤烏賊餅的檯子面向馬路,後面坐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胖女人,正在看報紙。店內看來是賣零嘴的,但沒見到小孩子的身影。
「老闆娘,幫我烤一片。」笹垣出聲招呼。
中年婦人急忙闔起報紙。「好,來了來了。」
婦人站起身來,把報紙放在椅子上。笹垣銜了根Peace牌香菸,擦了火柴棒點著菸,瞄了一下那份報紙,看到「厚生省公佈市場海鮮汞含量檢查結果」的標題,旁邊以小字寫著「大量食用魚類亦不致達到該含量」。
三月時,法院對熊本水A病()做出判決,與新潟水A病、四日市空氣污染、痛痛病()合稱四大公害的訴訟,就此全數結案。結果,每一件訴訟均由原告勝訴,這使得民眾莫不對公害戒慎恐懼。尤其是日常食用的魚類遭汞或PCB(多氯聯苯)污染疑慮未消,使大眾人心惶惶。
烏賊不會有問題吧?笹垣看著報紙想。
烤烏賊餅的兩片鐵板以鉸鍊連在一起,夾住裹了麵粉和蛋汁的烏賊,再利用鐵板加熱。燒烤烏賊的味道激起了食慾。
充分加熱後,老闆娘打開鐵板,又圓又扁的脆餅黏在其中一片鐵板上。她塗上薄薄的醬汁,對摺成一半,再以咖啡色紙包起來,說聲「好了」,把餅遞給笹垣。
笹垣看了看寫著「烤烏賊餅四十圓」的牌子,付了錢。老闆娘親切地說:「多謝。」然後拿起報紙,坐回椅子上。
笹垣正要離開時,有個中年女子在店門口停下腳步,向老闆娘打招呼,她手上提著購物籃,看樣子是附近的家庭主婦。
「那邊好像很熱鬧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呀?」主婦模樣的女子指著大樓說。
「好像是呢,剛才來了好多警車,不曉得是不是小孩受傷了。」老闆娘說。
「小孩子?」笹垣回頭問。「大樓裡怎麼會有小孩子?」
「那棟大樓已經成了小孩子的遊樂場了。我早就擔心遲早會有人玩到受傷,結果真的有人受傷了,不是嗎?」
「哦,在那樣的大樓裡,能玩些什麼呢?」
「誰知道他們的把戲呢?反正,我早就覺得該把那裡整頓一下,太危險了。」
笹垣吃完烤烏賊餅,走向大樓。看在他身後的老闆娘眼裡,想必會認為他是個閒著沒事、愛看熱鬧的中年人。
穿著制服的警察在大樓前拉起封鎖線阻擋看熱鬧的人。笹垣鑽過封鎖線,有個警察以威嚇的眼神看他,他指了指胸口,意思是警徽在這裡。制服警察了解了他的手勢,向他行注目禮。
大樓有個類似玄關的地方,原本的設計也許是裝設玻璃大門,但目前只用美耐板和角材擋住。美耐板有一部分被掀開了,以便進入。
向看守的警察打過招呼後,笹垣走進大樓。不出所料,裡面十分幽暗,空氣裡飄蕩著霉味與灰塵混雜的味道。他站住不動,直到眼睛適應了黑暗。耳裡聽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談話聲。
過了一會兒,逐漸可以辨識四周景象了。笹垣這才知道自己站在原本應該是等候電梯的穿堂,因為右手邊有兩道並排的電梯門,門前堆著建材和電機零件。
正面是牆,不過開了一個四方形洞口出入,洞的另一邊暗不見物,也許是原本建築規劃中的停車場吧。
左手邊有個房間,安裝了粗糙的膠合板門,感覺像是臨時充數的,上面以粉筆潦草地寫著「禁止進入」,大概是建築工人寫的吧。
門開了,走出了兩個男人。兩個人笹垣都很熟,是同組的刑警。他們看到笹垣也停下腳步。
「喔,辛苦了。難得的休假,你真倒楣呀。」其中一個對笹垣說,他比笹垣大兩歲。另一個年輕刑警調到搜查一課還不到一年。
「我一早就有預感,覺得不太妙啦,這種第六感何必這麼準呢?」說完,笹垣壓低聲音說:「老大心情怎麼樣?」
對方皺皺眉頭,搖搖手,年輕刑警在一旁苦笑。
「這樣啊。也難怪,他才說想輕鬆一下,就出了這種事。現在裡面在做什麼?」
「松野教授剛到。」
「這樣啊。」
「那我們去外頭轉轉。」
「好,辛苦了。」笹垣目送他們離開,大概是奉命去問話吧。
笹垣戴上手套,緩緩打開門。房間約有七坪半大。陽光從玻璃窗照進來,所以室內不像穿堂那麼暗。
調查人員聚在窗戶對面的牆邊。裡頭有幾張陌生面孔,多半是管區西布施分局的人,其他都是看膩了的老面孔,其中交情最深的,第一個往笹垣這邊看。他是組長中塚,頭髮剃成五分平頭,戴著金邊眼鏡,鏡片上半部是淡紫色的。眉心那道皺紋,就算笑的時候也不會消失。
中塚沒有說「辛苦了」或「怎麼這麼晚」,而是微微動了動下巴,示意他過來。笹垣走過去。
房間沒有像樣的家具,靠牆處擺著一張黑色人造皮長椅,擠一下,大概可以坐三個成人。
屍體就躺在上面,是名男性。
近畿醫科大學的松野秀臣教授正在檢視屍體,松野教授擔任大阪府法醫已經超過二十年了。
笹垣伸長脖子,看了看屍體。
屍體的年齡看來約四十五到五十出頭,身高不到一百七十公分。以身高而言體格感覺稍胖,穿著咖啡色上衣,沒有繫領帶,衣物看來都是高級品。只不過,胸口有個直徑十公分大小的深紅色血跡。其他還有幾處傷痕,但沒有嚴重的出血現象。
就笹垣所見,並沒有打鬥的跡象。死者衣著整齊,沒有分線、全部向後梳攏的頭髮,也幾乎沒有紊亂變形。
個頭矮小的松野教授站起身來,面向調查人員。
「是他殺,錯不了。」教授肯定地說。「有五處刺傷。胸部二處,肩部三處。致命傷應該是左胸下方的刺傷,在胸骨往左幾公分的地方。凶器應該是穿過肋骨的間隙,直達心臟。」
「當場死亡?」中塚問。
「大概一分鐘之內就死了吧,我想是冠狀動脈出血壓迫心臟,引起心包膜填塞。」
「兇手身上有濺到血嗎?」
「不,我想應該沒有多少。」
「凶器呢?」
教授翹起下唇,略加思考之後才開口。「是細而銳利的刀刃,可能比水果刀再窄一點。總之,不是菜刀或開山刀之類的刀刃。」
「推定死亡時間呢?」這個問題是笹垣提出的。
「死後僵直已經遍及全身,而且屍斑不再位移,角膜也相當混濁,可能已經過了十七個小時到快一整天了吧,就看解剖可以精確到什麼程度。」
笹垣看了看錶,現在是下午兩點四十分,單純地倒推時間,死者便是昨天下午三點左右到晚上十點之間遇害的。
「那馬上送去解剖吧。」
中塚提出的這個意見,松野教授也贊成:「這樣比較好。」
這時,年輕的古賀刑警進來了。「死者的太太到了。」
「總算來了。那就先讓她認人吧,帶她進來。」
古賀對中塚的指示點點頭,離開了房間。
笹垣小聲地問身邊的後進刑警:「已經知道死者的身分了?」
後進輕輕點頭。「死者身上有駕照和名片,是這附近當鋪的老闆。」
「當鋪?被拿走什麼東西?」
「不知道,但是沒有找到錢包。」
有聲音響起,古賀再次進來,朝後面說著「這邊請」。刑警們離開屍體兩、三步。
古賀背後出現了一名女子。首先映入笹垣眼簾的是鮮豔的橘色,原來這名女子穿著橘黑相間的格子連身洋裝,而且足蹬一雙近十公分高的高跟鞋。還有,造型完美的長髮,簡直像剛從美容院出來一般。
以濃妝刻意強調的大眼睛,望向牆邊的長椅。她的雙手舉到嘴邊,發出了沙啞的聲音。就這樣,身體的動作靜止了幾秒。調查人員深知在這種情況下,多言無益,大家都默默地注視著現場的狀況。
終於,她開始慢慢地靠近屍體。她在長椅前停下腳步,俯視躺在上面的男子的面孔。連笹垣都看得出她的下顎微微顫抖。
「是妳先生嗎?」中塚問。
她沒有回答,雙手覆住臉頰。那雙手緩緩地移動,蓋住了臉。雙膝像支撐不住似地一彎,蹲在地板上。好像在演戲呀,笹垣心想。
哀泣的聲音從她手裡傳了出來。
桐原洋介———這是被害人的名字,他是「桐原當鋪」的老闆,店鋪兼自宅距現場約一公里。
經妻子彌生子確認身分後,屍體便被迅速移出現場。笹垣幫忙鑑識課人員把屍體移上擔架。這時,有個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被害人是吃飽後遇害的?」他喃喃地說。
「咦?」在他身邊的古賀刑警反問。
「這個啊。」笹垣指的是被害人繫的皮帶。「你看,皮帶繫的孔比平常鬆了兩格。」
「啊,真的耶。」
桐原洋介繫的是咖啡色的范倫鐵諾皮帶。皮帶上留下的扣環痕跡,以及已經拉長變形的孔,顯示他平常用的是尾端數來第五個孔。然而,屍體上所扣的卻是尾端數來第三個孔。
笹垣交代附近一個年輕的鑑識人員對這個部分拍照。
屍體運走後,參與現場勘驗的調查人員陸續離開,以進行偵訊工作。留下來的人除了鑑識人員外,只剩笹垣與中塚。
中塚站在房間中央,再次環顧室內。左手扠腰,右手撫著臉頰,這是他站著思考時的習慣。
「笹仔,」中塚說,「你覺得呢?是什麼樣的兇手?」
「完全看不出來。」笹垣的視線也掃了一圈。「現在頂多知道是被害人認識的人。」
衣著、頭髮整齊,沒有打鬥跡象,正面遇刺,這幾點便是證據。
中塚點點頭,臉上的表情表示同意。
「問題是,被害人與兇手在這裡做什麼。」組長說。
笹垣再次一一檢視房內所有物品。大樓進行建築工程時,這個房間似乎被當作臨時辦公室。屍體橫躺的那張黑色長椅,也是那時候留下來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張鐵製辦公桌和兩張鐵椅,再加上一張摺疊式的會議桌,全都靠牆放著。每件東西都生了鏽,上面積了一層灰,活像撒了粉似的。工程早在兩年半前便中止了。
笹垣的視線停留在黑色長椅旁牆上的某一點。通風管的四方形洞穴就在天花板下方,本來應該覆蓋著金屬網的,現在上面當然空空如也。
如果沒有通風管,或許屍體會更晚才被發現。因為發現屍體的人,是從通風管來到房內的。
據西布施分局調查,發現屍體的是附近國小三年級的學生。今天是星期六,學校的課只上到中午。下午,男孩和五個同學在這棟大樓裡玩。他們玩的並不是躲避球或捉迷藏,而是把大樓裡四通八達的通風管當作迷宮。在複雜蜿蜒的通風管裡爬行,對男孩子而言,或許的確是一種能夠激發冒險精神的遊戲。
雖然不清楚他們的遊戲規則,但其中一人似乎在半途走上另一條路徑。男孩與同伴走失,焦急地在通風管裡四處爬行,最後來到這個房間。據說,男孩一開始並沒有想到躺在長椅上的男人已經死了,還怕自己爬出通風管跳下來時會吵醒他。然而,男子卻一動也不動。男孩感到納悶,躡手躡腳地接近男子,才赫然發現他胸口的血跡。
男孩將近一點時回到家,把狀況告訴家人。但是,他的母親花了二十分鐘左右,才把兒子的話當真。根據紀錄,向西布施分局報案的時間是下午一點三十三分。
「當鋪啊??」中塚冒出這句。「當鋪的老闆,有什麼事得和人約在這種地方碰面呢?」
「大概是不希望被別人看到,或是被看到了不太妥當的人吧。」
「就算是這樣好了,也不必特地選這種地方吧,可以避人耳目私下密談的地點多得是。而且如果真的怕被看見,應該會選離家遠一點的地方,不是嗎?」
「的確。」笹垣點頭,摸了摸下巴,手心裡有鬍碴的觸感。今天趕著出門,連刮鬍子的時間都沒有。
「話說回來,他老婆的打扮好誇張啊。」中塚提起另一個話題,說起了桐原洋介的妻子彌生子。「差不多是三十出頭吧,被害人的年齡是五十二歲,感覺有點差太多了。」
「她應該做過那一行。」笹垣小聲地回應。
「嗯??」中塚縮了縮他的雙下巴。
「女人真是可怕啊!現場離家裡根本沒有幾步路,卻還是化了妝才來。不過她看到丈夫屍體時哭的那個樣子,真是有夠看。」
「哭法跟化妝一樣,太誇張了,是嗎?」
「我可沒有這麼說哦。」中塚賊笑了一下,立刻回復正經的表情。「應該差不多問完他老婆的話了吧,笹仔,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你送她回家嗎?」
「好的。」笹垣低頭行禮,轉身走向門口。
來到大樓外,看熱鬧的人少多了。但是相對的,開始出現新聞記者的身影,電視台的人好像也來了。
笹垣望向停在大樓前的警車,桐原彌生子就在近前數來第二輛警車的後座。她身旁坐著小林刑警,前座是古賀刑警。笹垣靠近他們,敲了敲後座的玻璃窗,小林打開車門出來。
「情況怎麼樣?」笹垣問。
「大致問過了,剛問完。不過,說實在的,情緒還是有點不太穩定。」小林以手掩住嘴說。
「她確認過隨身物品了嗎?」
「確認過了。果然,錢包不見了,還有打火機。」
「打火機?」
「聽說是登喜路的高級貨。」
「哦。那,她先生什麼時候失去聯絡的?」
「她說昨天兩、三點出門的,去哪裡不知道。到今天早上還沒回來,她很擔心。本想再不回來就要報警,結果就接到發現屍體的通知。」
「她先生是被人叫出去的嗎?」
「她說不曉得,她不記得先生出門前有沒有接到電話。」
「她先生出門時的樣子呢?」
「說是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笹垣以食指摳摳臉頰,問到的話裡完全沒有線索。
「照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誰可能行凶了。」
「是啊。」小林皺著眉點頭。
「她知道這棟大樓嗎?有沒有什麼線索,問過了嗎?」
「問過了。她以前就知道這棟大樓,但這是什麼樣的建築,她完全不知道。她今天才第一次踏進去,也從來沒聽她先生提過這棟大樓。」
笹垣不由得苦笑。「從頭到尾都是否定句啊。」
「對不起。」
「這又不是你的錯。」笹垣拍了拍後進的胸口。「我來送她,讓古賀開車,可以嗎?」
「好的,請。」
笹垣坐上車,吩咐古賀駛向桐原家。
「稍微繞一下再去,媒體那些人還沒察覺被害人家就在附近。」
「好的。」古賀回答。
笹垣轉身朝向一旁的彌生子,正式自我介紹。彌生子只是微微點頭,看來並不想費力去記刑警的姓名。
「府上現在有人在嗎?」
「有的,有人在看店,我兒子也從學校回來了。」她頭也不抬地回答。
「妳有兒子啊,幾歲了?」
「小五了。」
這麼說,就是十或十一歲了。笹垣在心裡計算,再次看了看彌生子的臉。雖然她以化妝來掩飾,但是肌膚狀況不太好,細紋也頗明顯。就算有這麼大的孩子,也不足為奇。
「聽說妳先生昨天什麼都沒交代就出門了,這種情況常有嗎?」
「有時候,都是直接去喝酒。昨天我也以為是那樣,沒怎麼放在心上。」
「會到天亮才回家嗎?」
「很少。」
「這種情況,他不會打電話回家嗎?」
「他很少打。我拜託他晚歸的時候要打電話,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他總是嘴上答應,也不打,我就習慣了。可是,萬萬沒想到他會被殺??」彌生子伸手按住嘴巴。
笹垣一行人坐的車隨處繞了一陣子後,停在標示了大江三丁目的電線杆旁。獨棟住宅沿著狹窄的道路兩旁林立。
「在那邊。」古賀隔著擋風玻璃指著前方。約二十公尺遠處,出現了「桐原當鋪」的招牌。媒體似乎還沒有掌握被害人的身分,店門口不見人影。
「我送桐原太太回家,你先回去吧。」笹垣吩咐古賀。
「桐原當鋪」的鐵門拉下一半,高度大約在笹垣面前。笹垣跟在彌生子身後鑽進門去。鐵門之後,是商品陳列櫃和入口。入口大門裝了毛玻璃,也以金色的書法字體寫著「桐原當鋪」。
彌生子打開門走進去,笹垣跟在後面。
「啊,回來了。」待在櫃檯的男子出聲招呼。男子年約四十歲,細瘦的身形,尖尖的下巴,烏黑的頭髮是毫釐不差的三、七分。
彌生子呼的嘆了一口氣,在一把應該是供客人坐的椅子上坐下來。
「怎麼樣?」男子問,視線在她的臉和笹垣之間來回。
彌生子把手放在臉上,說:「是他。」
「怎麼會??」男子一臉沉鬱,眉心出現一道深色的線條。「果然是被??,被殺的嗎?」
她輕輕地點頭,「嗯。」
「豈有此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男子遮住嘴。視線下垂,像是在整理思緒,不斷眨眼。
「我是大阪府警笹垣。這次的事,真的很遺憾。」笹垣出示警察手冊,自我介紹。「您是這裡的???」
「我姓松浦,在這裡工作。」男子打開抽屜,取出名片。
笹垣點頭致意,接過名片。這時,他看到男子右手小指戴著一只白金戒指。一個大男人,這麼愛漂亮啊,笹垣心想。
男子名叫松浦勇,頭銜是「桐原當鋪店長」。
「你在這裡待很久了嗎?」笹垣問。
「唔,已經是第五年了。」
笹垣想,五年不算長。之前在哪裡工作、是在什麼因緣之下來這裡工作?笹垣很想請教他這些問題,但決定先忍下來,因為還會再來這裡好幾次。
「聽說桐原先生是昨天白天出門的。」
「是的,我記得應該是兩點半左右。」
「他沒有提起要去辦什麼事嗎?」
「是的。我們老闆有些獨斷獨行,很少跟我討論工作的事。」
「他出門的時候,有沒有跟平常不同的地方?例如服裝的感覺不太一樣,或者帶著沒見過的東西之類的。」
「這個嘛,我沒有注意。」松浦歪著頭,左手搔了搔後腦杓。「不過,好像蠻在意時間的。」
「這樣啊,在意時間。」
「他好像看了好幾次手錶。不過,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笹垣若無其事地環視店內。松浦背後有一扇緊閉的日式拉門,後面多半是和室客廳,櫃檯左邊有個脫鞋處,從那邊上去是住家。上去之後左邊有一道門,但是就置物間來說,位置很奇特。
「昨天店裡營業到幾點?」
「這個嘛,」松浦看著牆上的圓形時鐘,「平常六點打烊,不過,昨天拖拖拉拉的,一直開到快七點。」
「看店的只有松浦先生一個人嗎?」
「是的,老闆不在的時候,大多是這樣。」
「打烊之後呢?」
「我就回家了。」
「府上在哪裡?」
「寺田町。」
「寺田町?是開車上班嗎?」
「不是,我搭電車。」
搭電車的話,包括換車時間,到寺田町差不多要三十分鐘。如果七點多離開,再晚八點應該也到家了。
「松浦先生,你家裡有些什麼人?」
「沒有。我六年前離婚,現在一個人住公寓。」
「這麼說,昨晚你回去之後,也都是一個人嗎?」
「是啊。」
換句話說,就是沒有不在場證明了,笹垣在內心確認。不過,他臉上不動聲色。
「桐原太太,妳平常都不會出來看店嗎?」笹垣問坐在椅子上、手按額頭的彌生子。
「因為店裡的事我都不懂。」她以虛弱的聲音回答。
「昨天妳有出門嗎?」
「沒有,我一整天都在家。」
「一步都沒有出門嗎?也沒有去買東西?」
「嗯。」她點頭。然後,一臉疲憊地站起來。
「不好意思,我可以去休息了嗎?我累得連坐著都不舒服。」
「當然,不好意思。妳請休息吧。」
彌生子腳步踉蹌地脫了鞋,伸手扶著左側拉門的把手。打開門,裡面是樓梯。原來如此,笹垣這才了解那扇門的用處。
她上樓的腳步聲從關上的門扉後傳來,當聲音消失後,笹垣來到松浦跟前。
「桐原先生沒回家的事,你是今天早上聽說的嗎?」
「是的。我和老闆娘都覺得很奇怪,也很擔心。結果就接到警察的電話??」
「想必很吃驚吧。」
「當然啊!」松浦說。「怎麼會呢?我還是不敢相信,老闆竟然會遭人殺害,一定是哪裡弄錯了。」
「那麼,你完全沒有頭緒了。」
「哪來的頭緒呢?」
「可是,既然你們是做這一行的,上門的客人也是千百種吧。有沒有客人為了錢的事,和老闆發生爭執呢?」
「當然,我們是有些特別的客人。明明是借錢給對方反而被怨恨,這種事也不是沒有。但是,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要殺老闆??」松浦回視笹垣的臉,搖搖頭。「我實在很難想像。」
「也難怪,你們是做生意的,不能說哪位客人的不是吧,不過,這樣我們就無從調查起了。如果能借看最近的客戶名冊,對我們會很有幫助。」
「名冊啊。」松浦為難地皺眉。
「一定有吧,不然就不知道錢借給了誰,也沒辦法管理典當品了。」
「當然,名冊是有的。」
「不好意思,跟你借一下。」笹垣伸出攤平的手掌。「我把正本帶回去,影印之後馬上奉還。當然,我們會非常小心,不讓其他人看到。」
「這不是我可以決定的??」
「那好,我在這裡等,可以麻煩你去徵求老闆娘同意嗎?」
「喔。」松浦皺著眉,想了一會兒,最後點頭了。「好吧。既然這樣,東西可以借給你們,但是,請千萬要好好保管。」
「謝謝,不用先徵求老闆娘同意嗎?」
「應該可以出借吧,回頭我再知會一聲。仔細一想,老闆已經不在了。」
松浦坐在椅子上轉了九十度,打開他身邊的文件櫃。裡面排放著好幾份厚厚的文件夾。
正當笹垣往前探看時,眼角掃到樓梯的門靜靜地打開,他往那邊看,心頭一震。
門後站著一個男孩,十歲左右,穿著長袖運動衫、牛仔褲,身材細瘦。
笹垣之所以心頭一震,並不是因為沒有聽到男孩下樓的聲音,而是在眼神交會的那一剎那,為男孩眼裡蘊含的陰沉黑暗所衝擊。
「你是桐原先生的兒子?」笹垣問。
男孩沒有回答,反而是松浦回頭說:「哦,是的。」
男孩什麼都沒說,開始穿運動鞋,臉上完全沒有表情。
「小亮,你要去哪裡?今天最好還是待在家裡哦。」
雖然松浦出聲詢問,男孩還是不加理會便出門了。
「真可憐,他一定受到不小的打擊吧。」笹垣說。
「也許吧。不過,那孩子有點特別。」
「怎麼說?」
「這個嘛,我也不太會說。」松浦從文件櫃裡取出一本文件夾,放在笹垣面前。「這是最近的客戶名冊。」
「那我就不客氣了。」笹垣收下,開始翻閱,裡面一大排男男女女的名字。眼裡看著資料,他心裡回想起男孩陰鬱的眼神。
出了近鐵布施站之後,沿著鐵路往西走。已經十月了,天氣仍然悶熱難當,地面卻是乾的,每當卡車疾馳而過,揚起的塵土極可能會飛進眼睛,讓人又皺眉又揉眼睛。
笹垣潤三的腳步說不上輕快,他今天本來不必出勤的。好久沒休假了,還以為今天可以悠哉地看點書。為了今天,他特地留著松本清張的新書沒看。
公園出現在右手邊,大小足以容納兩場三壘棒球開打。叢林越野遊戲、鞦韆、滑梯等公園常見的遊樂設施一應俱全。這座公園是附近最大的一座,正式名稱叫做真澄公園。
公園後面有一棟興建中的七層樓建築,乍看之下平凡無奇,但笹垣知道裡面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