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但唯一,不正是愛情的真諦?」
《愛情保險員》、《宅女偵探桂香》、《懷錶中的女人》作者伍臻祥
最新中短篇愛情小說集
我們終日在自私裡打轉,在寂寞中修行,
直到說不清自己的孤獨,聽不見對方的呼喊,
說穿了,城市其實是讓幾百萬人一起寂寞的地方
〈但願人長久〉
如果城市是讓幾百萬人一起寂寞的地方,Bella Luna就是讓人共同對抗寂寞的避難所。神秘的老闆、熱戀中的店員余聞、固定坐同樣位置的小可、固定買咖啡豆的快遞員鄒杰、運氣不能再背的傷心男彭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愛情故事,而連結起大家的Bella Luna本身,背後又隱藏著什麼故事呢?
〈極度感傷後之2度琴緣〉
失去至親骨肉需要多少時間復原?喪子的大提琴家亮子遲遲無法走出陰影,連帶影響了丈夫寧二的生活。兩人的相敬如冰一直等到亮子學妹李桐出現,才重新開始起變化,李桐將導致亮子和寧二的婚姻徹底崩解,亦或遠離陰霾再見天日?
〈天使穿過你我之間〉
目睹未婚夫被送貨小巴撞死的小可,對其無解的死因一直耿耿於懷,拒絕放下他迎接重生,在不斷尋覓答案的過程中,小可甚至寫信向兇手求援,直到她意外發現未婚夫生前未說出口的秘密,也喚起自己與一個陽光男孩共同長大的記憶……
〈漫天飛舞〉
曉妍是雪松現代芭蕾舞團首席女舞者。當團長羅老師在公演首夜就病倒後,她必須一肩挑起舞團存亡的重責大任,此時出現神祕的贊助人,身上散發著奇異體香,他勾起曉妍無限深層的情感,以及遠超過她實際年齡的記憶,那是關於佛界天龍八部中的歌神與樂神,關於佛祖的舞伎飛天……
〈女人花〉
曾擔任名模蔣文麗司機的小紀意外與昔日雇主重逢。緊接著卻在新聞中得知蔣文麗自殺身亡的消息。已一無所有的小紀來自街頭,決定展開自主調查,他發現的將不只是麗姐的真正死因,還有兩個在閃光燈下慘活的名女人悲歌……
〈阿美要出嫁〉
戰後台灣,出身桃園農家的阿美與來自廣西的憲兵王仔相戀。阿美的阿爸文雄拒絕接受「阿山」,情急之下將女兒軟禁在家,逼得阿美為愛出走不告而別。文雄在尋找女兒的過程中逐漸認識了王仔,發現他就像是莊稼囝仔一般憨直,而且深愛著自己女兒,嫁給外省的也許並沒那麼糟……
作者簡介:
伍臻祥
臺北人,曾僑居美國紐約八年,畢業於費城天普大學新聞所,工作和遊歷足跡遍及美國及兩岸四地,已出版《愛情保險員》、《宅女偵探桂香》、《懷錶中的女人》、《失落的印記》等長篇小說,目前專職小說及劇本創作,《宅女偵探桂香》改編電影於2015年上映。
章節試閱
天使穿過你我之間
1
接到簡訊那天,是宗漢去世第二十三個月又九天,宗漢媽媽要她在一個月內搬家。小可想像得到,宗漢媽媽和她一樣,清楚數著每個失去兒子的日子,讓她白住兩年,已是對方容忍的極限了。
七百多個晝夜之後,小可依舊不敢輕易閉上眼睛,一旦讓腦神經取代了視神經,她擔心自己又會回到那個片刻。
送貨的小貨車剛轉過彎,車速並不特別快,宗漢當時正在過馬路,舉起雙臂笑著迎向她,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頭,注意力和身體同時移往左側,造成重心不穩,被貨車撞個正著,整個人騰空再落下,頭先著地。
她目睹了整個過程,絕望還來不及揪住她的心,淒厲的叫聲已淹沒意識。清醒後別人告訴她,當時每個人都嚇呆了,發不出聲音來,她聽到的是自己的慘叫聲。
可是我明明聽見另一個女人的哀號聲。
別問我,我正忙著看自己的鮮血混著腦漿流出來。
很痛嗎?
腦殼都跌破了,能不痛嗎?
小可想像著,宗漢露出一口白牙,笑她問得傻。
我還記得,那天你打扮得一整個帥氣,新買的白襯衫、紅領帶、深灰色西裝和尖頭鞋,還刮了鬍子。
我也記得,新衣是我們一塊去夜市挑的,花了大半個月薪水,可惜都給血浸透了,再也洗不掉。
結果火化時,宗漢媽媽堅持讓宗漢穿上另一套進口名牌西裝,為了這事小可介意了好久,可是她從沒正式入門,她沒有名分,更沒有發言權利。
還在為這事不開心?
也沒有。
明明就有。
只是突然又想起來……夜市買的怎能和進口貨比?
七百多個日子,小可學著盡量不去眨眼睛,不讓眼前出現空洞,不讓回憶自動去填補瞬間的黑暗深淵。可惜她的努力成果有限,就算調去上夜班,也只是延後睡覺的時間,連續站了八小時後,她再怎麼硬撐,終究會累會睏,會體力不支昏睡過去,然後再一次目睹宗漢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小可只好強迫自己做夢,既使全是噩夢也在所不惜,她寧可用不真實的夢取代黑暗,重新組合那一天。
大約是喪禮結束一個月後,她找到派車的乘風快遞據點。從那裡開始,小可一步接著一步走著,一個接著一個路口數著,數到他們準備成婚的Bella Luna 咖啡店前,只要任何一個路口的任何一盞紅綠燈提早或延遲一秒鐘變換顏色,或者任何一輛計程車提前或延遲一秒鐘讓乘客上車或下車,或是小貨車與從巷子衝出的機車騎士發生輕微擦撞,或是從貨車前方穿越斑馬線的小學生向司機多揮一次手,多花兩秒鐘,只要那五公里中間發生的任何一件事出現些微的改變……
我知道,貨車就會錯過我。
那天和那天之後的每一天,都會永遠地改觀。
夢醒之後一切都沒變,宗漢仍穿著他們一起從夜市買來的新衣,充滿期待地走向她及他們準備共組的未來,突然之間他駐足轉頭失去平衡,被從街角轉出來的送貨小巴撞個正著。
兩天後宗漢在病床上斷氣,沒有吻別,沒有遺言,沒有下輩子一定要與妳做成夫妻。
你後悔嗎?
妳又來了,老愛問這問題。
說嘛,你後悔嗎?
我當然不後悔愛妳。
但你後悔娶我,娶一個沒家沒錢的女孩。
別說傻話,下輩子再當我的新娘子吧。
望著宗漢媽媽的簡訊,小可想起宗漢對她說過的話,酸楚地笑了。
她不在乎離開這住了三年的家,少了宗漢,這裡不過是個舊公寓,她只是個不付房租的過客。
她心中仍納悶起當天另一件事。
宗漢明明正殷切望著他未來的小妻子,穿著二手新娘服,戴著二手白紗,手中捧著鮮花,被一群和他們一樣窮得可憐又可愛的好朋友簇擁著,一心一意準備將自己下半生交給他。
可是你的視線轉開了。
我哪有?
少裝傻,就在過馬路的時候,你到底看見了誰?
宗漢笑而不答,每次遇上這話題他總是賴皮,用迷死人的笑容敷衍她。
那一刻,他的注意力短暫離開了她,成為永恆的離別。
小可開始收拾行李。
她沒有地方可去,她沒有家人,朋友同事們比她還窮,但她別無選擇,只得開始收拾行李,即使流落街頭,她也不願再多待一天。
她只想打包自己的東西,以及少數有宗漢共同回憶的紀念物。相識五年,同居三年,她居然沒留下任何宗漢的影像,兩人所有的照片都是用宗漢手機拍的,如今那支手機和記憶卡都被他媽媽拿走。
岩井俊二的《情書》是他倆都喜歡的小說,她忍不住從書架上抽出來重新翻讀,書中居然夾著一張中信銀行提款卡。
就是張再普通不過的塑膠卡片,卡面壓出不知名的長串帳號,放在手上幾乎感覺不到重量,小可卻覺得無比沉重。她直覺知道,卡片的帳號裡有一筆錢,也許是宗漢家留給他的錢,他不屑去動用的錢。
如今她的救命錢。
難道宗漢算準了這一天遲早會來,她將被掃地出門,所以刻意將提款卡藏在她肯定會帶走的小說中,讓她去發現?小可突然喉頭一緊,悲從中來。
如果他那麼細心體貼,為什麼要讓自己被撞死,獨留她在這世上。
很快地她發現自己連這一點都猜錯了。她試著去提款,卻想不出提款卡密碼,不是她的生日910520,不是宗漢的生日910620,更不是兩人的結婚紀念日150130。
站在提款機前,小可不敢再試第四次,擔心再按錯卡片會被沒收,再按錯她會失去所剩不多的宗漢。她徹底崩潰。
你這張卡,根本不是留給我的!
宗漢沒有回答。
小可暗想,他肯定心裡也不痛快吧,精心保守的祕密居然在死後被發現,如今連扯謊的機會都沒了。小可將提款卡夾回《情書》中,重新放回書架上,兩個人各生各的悶氣。
冷戰持續了數個小時,她依然無法釋懷,只能逃離現場,不自覺地又踏上那輛小巴走過的路,五公里,二十二個紅綠燈,她一邊走著,一邊重新想像那一天,如果有任何一秒鐘出現變化,她和宗漢現在的生活會多麼不同。直到派送員模樣的男生從她面前經過,制服上繡著「乘風快遞」標誌,她才驚得停下腳步。
再見到那標誌,小可心情降到谷底,她忍不住探頭進送貨辦公室打量,櫃台後的接待員也好奇地回看她。
「真的是妳!」
接待員終於鼓起勇氣,擠出緊張的笑容,邀請她稍坐片刻,不待她開口就調頭去請經理出來,女經理也是滿臉遺憾模樣,彷彿員工訓練時他們上過相同的表情課。
女經理手中還拿著一個長型包裹,放在她面前的櫃台上。
「這是給妳的。」
「給我的?妳知道我會出現?」
小可不解地打量著包裹,是個紙禮盒,她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再看著女經理。
「我並不知道……我們一直沒找到妳的地址,去問Bella Luna,他們也不肯說。」
小可重新研究眼前的長型禮盒,外包裝紙因受潮而變色,更讓人沮喪的是包裝紙上貼的寄件人資料,字跡已模糊不清。紙盒子約六十公分長,五十公分寬,包裝紙和緞帶有細緻的手工感,她拿在手上,只感覺到盒子的重量。
這是怎麼回事,她有股不祥預感。
(未完)
天使穿過你我之間
1
接到簡訊那天,是宗漢去世第二十三個月又九天,宗漢媽媽要她在一個月內搬家。小可想像得到,宗漢媽媽和她一樣,清楚數著每個失去兒子的日子,讓她白住兩年,已是對方容忍的極限了。
七百多個晝夜之後,小可依舊不敢輕易閉上眼睛,一旦讓腦神經取代了視神經,她擔心自己又會回到那個片刻。
送貨的小貨車剛轉過彎,車速並不特別快,宗漢當時正在過馬路,舉起雙臂笑著迎向她,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頭,注意力和身體同時移往左側,造成重心不穩,被貨車撞個正著,整個人騰空再落下,頭先著地。
她目睹了整個過程,絕望還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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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人長久〉
我們終日在自私裡打轉,在寂寞中修行,
直到說不清自己的孤獨,聽不見對方的呼喊,
說穿了,城市其實是讓幾百萬人一起寂寞的地方。
〈極度感傷後之2度琴緣〉
她感到自慚形穢,她的頭髮凌亂,皮膚粗糙,素顏的臉上毫無血色,
缺乏運動讓她身上多出不知幾斤肉,現在的自己拿什麼和年輕姑娘比?
手心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她舉起握得太緊而缺血發白的雙拳,
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手掌肉中
〈天使穿過你我之間〉
或許亡者並非真的死去,他們仍活在某個空間中,
用思念和記憶和所愛之人永遠連結在一起。當記憶出現缺口時,
亡者適時捎來線索,安撫提醒我們,真愛永恆不變
〈漫天飛舞〉
這句話終於逗笑了我。世間的男歡女愛,
總跳不出庸人自擾的輪迴,卻又如此引人嚮往。
我品嘗著那古老的感覺,對妳輕輕點頭。
〈女人花〉
我最擅長的就是放手,縱使幸福緊握著,
低頭笑一笑,也就鬆手了
〈阿美要出嫁〉
王仔脫下早已弄髒的西裝外套,捲起白襯衫袖子,
顧不得被熱氣燙得滿臉通紅,接過文良和文良兒子們提過來的鐵水桶,
不停朝火堆上倒水,他突然感覺,王仔就是他們莊稼囝仔
〈但願人長久〉
我們終日在自私裡打轉,在寂寞中修行,
直到說不清自己的孤獨,聽不見對方的呼喊,
說穿了,城市其實是讓幾百萬人一起寂寞的地方。
〈極度感傷後之2度琴緣〉
她感到自慚形穢,她的頭髮凌亂,皮膚粗糙,素顏的臉上毫無血色,
缺乏運動讓她身上多出不知幾斤肉,現在的自己拿什麼和年輕姑娘比?
手心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她舉起握得太緊而缺血發白的雙拳,
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手掌肉中
〈天使穿過你我之間〉
或許亡者並非真的死去,他們仍活在某個空間中,
用思念和記憶和所愛之人永遠連結在一起。當記憶出現缺口時,
亡者適時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