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生、問死、問神、問鬼、問靈魂
7個懸疑包裹的真相,7場殘酷人性試煉
駭人又感動!
兩屆「亞洲週刊華文十大小說」得主 葛亮
寫出讓人欲罷不能的現代版《聊齋》
暗藏殺機的文字功力,高潮迭起的敘事本領
融合古典魔幻神秘與當代生活情境的「現代版《聊齋》」
「寫懸疑題材,我想表達的是真相倏忽而至時人的無力感。」
繼《七聲》《戲年》《謎鴉》《浣熊》,他再以短篇小說展現敘事本領,
以戲劇化的反轉、情理之中的意外性,撥開驚悚懸疑的表層,直探人性曲折。
「葛亮具有超人稟賦和良好訓練,寫出靈魂拷問的新型小說。」——莫言
「精妙的語言,獨特的意象,罕見的想像力,構成葛亮小說藝術的魅力。」——嚴歌苓
「葛亮是當代華語小說界最可期待的作家之一。」——王德威
「我讀小說的主要目的是找故事,但葛亮的小說會讓我忘了這個目的。不是沒故事,而是故事在文字中嵌得嚴絲合縫,分寸極好,拎出來生怕走樣。握著年輕的筆,表達著老靈魂,是葛亮的最有趣之處。」──姜文
莫言、張大春、姜文、畢飛宇、嚴歌苓、陳栢青、詹傑──強力推薦
他賺活人的錢,養一具死屍;她帶著不甘歸來,要所有人付上血的代價。
他以濺滿浴室的鮮血當作最後的守護;她讓一籠鳥代替自己死去,只為讓時間走得更慢一點。
7個受命運試探的人,7個拷問人性的故事──
1、通靈的真相──〈問米〉
紀錄片《魍魎人生》意外獲獎,再見到通靈師阿讓已是三年後。破落的民房,空氣中混著刺鼻味道,阿讓悠然吐露魂魄上身的真相,視線卻投向床下一口黑色木箱。
2、凶手是誰?──〈朱䴉〉
殘酷的民宅凶案,唯一目擊證人是不能正常言語的天才兒童畫家。看著血泊中的母親,他眼神漠然如同幼獸,筆下一張張畫全是同一種鳥類展翅,顏色像血一樣猩紅。
3、血的代償──〈罐子〉
侉叔和他收留的神祕少年小易,以「一文餅,一匙鮮」攬來群客,也養刁了全鎮的胃。少年離去的那夜,哭號聲劃破闃靜,一段歲月掩埋的駭人真相,靜靜存封在被留下的陶罐裡。
4、另一張臉孔──〈不見〉
杜雨潔的戀愛是尋常的。對方是中年音樂教師,結過婚,有孩子。未來的日子沒有夢幻,倒也踏實。她就快找到屬這年紀該有的歸宿,假如沒撞見啓人疑竇的那一幕的話……
5、藥物實驗?──〈鵪鶉〉
她住進狹巷內的舊旅社,是未婚夫失聯前最後待的地方。不尋常的女主人、各懷心事的房客、神祕線上群組,和一籠數量日減的鵪鶉……那上鎖的三○九號房內,有沒有她要找的答案?
6、借屍還魂?!──〈龍舟〉
他在端午那日造訪離島,看競賽後被遺落的龍舟如同死物安靜地擱淺,一個白色影子忽而向他走近,瓷白的臉上是一雙鳳眼。他不住地想起另一個女人的臉──他父親的女人的臉。
7、滿腹秘密的女人──〈竹奴〉
江教授家新來的家政婦手腳麻利,做事處處妥貼。作為幫傭,女人似乎過於完美,隱然為這個家建立了新的秩序。那一天,她抱著一個巨大的祕密轉身離去……
關於本書──
小說引人入勝的往往不是縝密的邏輯、精巧詭計,是人性。而人性是十分脆弱的東西,在非常情境下薄弱越甚,葛亮在最新短篇小說集《問米》,就為筆下人物布置了這樣的「非常情境」。本書收錄的七篇小說,在懸疑外衣下都有一副日常的骨骼血肉,他們是〈問米〉中浪跡越南的通靈師,是〈不見〉裡落拓不得志的音樂教師,是〈鵪鶉〉裡青春不再的旅社女主人,是〈罐子〉中不期而至的謎樣少年……他們平凡,甚或卑微得不值一顧,在城市的一角平淡過活,卻終不免為命運所擺弄。他們的人生是一局棋,操控者和棋子都是自己,面對命運的橫強,有的人癡心不悔賠上自己,有的則怨恨終至殺人毀己。他們是一群受命運試探的人,無端背負無以承擔的巨大祕密,與現實膠著;試圖掙脫宿命的鎖鏈,卻步步將自己推向無底的黑暗深淵……
關於作者──
懸疑小說多取法歐美日本,然而自幼熟讀筆記體小說的葛亮,筆下的魔幻與神秘卻無疑是古典的。繼《七聲》《戲年》《謎鴉》《浣熊》,他再以短篇小說展現高潮迭起的敘事本領,只是這回筆下的人物不在有傳奇,他寫的是傳奇跌宕背後的黯淡,是平淡生活裡突來的洶湧暗潮,是真相大白時人的軟弱,也是命運的殘酷和淒清。他用簡練的語言和恰到好處的幾筆白描,在日常鋪敘中包藏不祥的騷動,將駭人的情感隱匿於平靜的對白裡,在看似尾聲的情節中,安排出人意表的急遽轉折。有人說,葛亮的小說就如酣睡的貓忽然伸出利爪,平淡不張揚,卻暗藏殺機。
作者簡介:
葛亮
原籍南京,現居香港。香港大學中文系博士畢業,現任香港浸會大學副教授。文學作品出版於兩岸三地,著有小說《北鳶》《朱雀》《七聲》《戲年》《謎鴉》《浣熊》,文化隨筆《繪色》《小山河》、學術論著《此心安處亦吾鄉》等。部分作品譯為英、法、義、俄、日、韓等國文字。
長篇小說《朱雀》獲選「亞洲週刊華文十大小說」,2016年以新作《北鳶》再獲此榮譽,並斬獲各項大獎。包括2016年度「中國好書」 、 「華文好書」評委會特別大獎、2016年當代五佳長篇小說、 中版年度十大中文好書等。作者獲頒《南方人物週刊》「2016年度中國人物」、《GQ中國》2017人物盛典「年度作家」、2017海峽兩岸年度作家。
曾獲首屆香港書獎、香港藝術發展獎、聯合文學小說獎首獎、梁實秋文學獎等獎項。作品入選「當代小說家書系」、「二十一世紀中國文學大系」、「2008、2009、2015中國小說排行榜」 、「2015年度誠品中文選書」。
章節試閱
問米
我們穿過一條甬道,頭頂的日光燈管滋滋地響,一閃一閃的。一群人走過來哭哭啼啼。打頭的是個小姑娘,倒是很鎮定。她手裡捧著個黑色的骨灰盒子,經過我的時候,嘴裡嘟囔了一句。我問翻譯,她剛才說什麼呢。翻譯說,別管她。
殯儀館的負責人是個禿頂的中年人,佛山籍的廣東佬,看見我們迎了過來。老凱使了個眼色。助理走過去,把一個信封塞到他手裡,說,小意思。他立刻喜笑顏開,對我們說,今天你們好彩,通靈師是個華人。不過等會「問米」的時候,他還是會說越南話。主要還是方便溝通,方便溝通。老凱也笑,說,沒事,我們帶了翻譯了。
到了靈堂,看見家屬已經三三兩兩地坐下了。前排是個穿一身孝服的年輕女人。旁邊是個小男孩,孝帽太大遮住了眼睛,咿咿呀呀地叫起來。女人替他把帽子戴好,輕聲地呵斥了一聲。她抬起頭,看見我們正架好機位。細長的眼睛瞟了我們一眼,對後面一個年輕男人耳語。男人站起來,立即是凶神惡煞的樣子,架著膀子走到我面前,狠狠地說了句什麼。翻譯對我說,他說不許拍。老凱趕緊走過來,又將一個大信封塞到那男的手裡。男的掂一掂,沒言語,轉身走了。老凱嘆一口氣,說,幸好有備而來,現在到哪兒也得「毛爺爺」開路。不不,在這兒是「胡爺爺」。
這時就看見仵工推著死者的屍體走出來。女人看見了,先嗚嗚地哭兩聲,就嚎起來了。身旁的親友勸慰了老半天,總算平息下去。我琢磨,這死的大概是她老公。
桌上擺的供,琳瑯滿目。擠擠挨挨間,是一個年輕男人的遺像,看起來嚴肅得很。我心想,大概不是善終。旁邊的翻譯就說,這是個出車禍的。才結婚兩年。
這時候,走出來一個一身長袍的男人。旁邊人告訴我他就是通靈師。雖然我有心理準備,還是有些吃驚。他似乎過於年輕了。三十出頭的樣子,眉目清朗。那個方形的帽子本是滑稽的,戴在他頭上,就成了京劇裡的綸巾小生。他舉起了一把寶劍,穩穩地放在桌上。旁邊的小助理說,呦,來了個令狐沖。只見他坐下,喝了一口水,噴在面前的黃草紙上,開始念念有詞。一唱三歎,倒是好聽得很。我問翻譯,他在說什麼。翻譯靜靜地聽了一會兒說,我也不懂,大概是請各方神聖來幫忙的吧。
我給了他一個特寫。突然,就看見他臉上抽搐了一下,一下子趴在了神案上。不消一會兒,抬起了頭,仍然閉著眼睛,人卻坐正了。前排的女人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突然大叫起來。旁邊的翻譯說,她叫老公的名字呢,老公叫有龍。
通靈師開始左右搖晃身體,嘴裡喃喃說著話,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翻譯說,上身了,問自己在哪兒呢。
女人開始哭泣。
通靈師突然渾身戰慄,聲音變得急迫起來。翻譯說,哎呀顛來覆去說自己真冷啊,真餓啊,這是在哪兒啊。
女人說,夫啊,你回來了。你怎麼拋下了我一個呢。還有我們的兒子,他才剛剛會叫爹呢。
女人說完又開始大哭,問他男人在底下好不好啊。通靈師閉著眼睛對著她的方向,突然也發出了哭聲。我不得不說,作為一個男人,他哭得極為動聽。這哭聲內容豐富,裡面有不捨、愛憐和悔恨。
女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給我們兒子取個名字吧。
通靈師停止了哭聲,拿出一張報紙,用手摩挲。然後用蘸了墨水的毛筆,抖抖索索地在報紙上畫了兩個紅圈。
然後將報紙擲向女人。女人的親友趕緊撿起來。我努力看了一眼,也沒看見他勾了個啥。
人們開始竊竊私語。然後女人又開始哭。翻譯聽了聽,說,這是個什麼名字,叫「多盒」。我看他是圈到廣告上去了。
女人突然站起來,高聲叫喊起來。翻譯在旁邊急急地說,你這算怎麼回事。你到死做事都這麼吊兒郎當,給兒子起這麼個坑爹的名字。
我看了翻譯一眼說,你甭跟這兒用網絡語言啊。翻譯說,別打斷我,我怕你不明白。
然後女人又開始哭,說,你現在拋下我一個,你去快活了。活著整天不著家,在外面賭賭賭。我生孩子,你都不在我跟前。你把我們家都敗光了,現在讓我一個人怎麼活下去啊。我們開的店,還有一年的政府貸款沒有還。工人的工資也沒有錢發。你讓我一個人怎麼活下去啊。嗚嗚嗚。
通靈師一言不發,聽任女人的指責。面目十分寧靜。但是,我看見顯示屏裡,他的臉色漸漸泛起微紅。突然,他頭一抬,開了口。
這一開口,剛才還七嘴八舌的人們,突然都安靜下來。我看見翻譯張目結舌,趕緊問,他說什麼啊?
翻譯回過神來,挨近了我說,有戲看了。他剛才說,我在外頭賭,你就在家裡偷漢子嗎?
我也愣了。這他媽是好萊塢還是重口味韓劇啊。
女人愣愣地看著通靈師,開始大哭。然後看陣勢,是罵上了街。通靈師也不說話。偶爾講一句,那女人就邊嚎邊罵。
我問翻譯,他們說啥呢?你給翻翻呀。
翻譯眼睛瞪得溜圓,說,來不及翻,信息量太大了。
忽然,我看見通靈師的臉赤紅,五官扭曲,變得猙獰。他呼啦一下站起來,跳過神案,身手非常敏捷。然後一把抱住女人,掐住了她的脖子。
旁人都看呆了,竟沒有一個去拉一把。在掙扎間,通靈師揪起女人一綹頭髮,一個箭步跑到屍體跟前,撬開屍體的嘴巴,要將頭髮塞進去。
老凱看見,說,壞了,他要帶她走。趕緊和當地的一個風水師傅走過去,合力按住了通靈師,然後將頭髮從屍體嘴裡面摳出來。老凱拿起一張神符,口中念念,「啪」地一下貼到通靈師的額頭上,說,塵歸塵,土歸土。走!
通靈師顫抖了一下,躺在了地上。過了一會兒,慢慢地睜開眼睛。面目如之前一般平和,神態澄明。
通靈師站起來,與女人與親友致意。女人驚魂未定,一把推開了他。小男孩嚎啕。其他人也都紛紛有些閃躲。他無辜地看眾人一眼。只有旁邊的一個中年男子和他握了握手,大概說你辛苦了之類的話。
老凱擦一把額頭的汗,長噓一口氣,說,沒想到,到這兒來救了個急。業務還算熟練。
我張了張嘴,到底沒問出來:這老北京腔的念訣,越南的鬼是怎麼聽懂的。
收拾東西的時候,通靈師走過來,認真地看著我的攝像機。他對我笑一笑,笑得有些疲憊。
晚上我們在一個叫Little Hanoi的小餐廳吃飯。老凱叫了殯儀館的老金和通靈師。通靈師叫阿讓,這時候換了身簡單的T恤衫,牛仔褲,和個普通的年輕人沒兩樣。老凱和老金觥籌交錯,簡直是他鄉遇故知。我和他們敷衍著,看阿讓在旁邊,一個人默默地喝酒。我就說,帥哥,碰一個啊。他就將酒杯舉起來,和我碰一下,一飲而盡。我說,好酒量。他笑一笑。
我問他,你做這行多久了。他說,三年。
然後就又沒話了。我說,聽你口音,是南方人啊。
他說,浙江鎮海人。
我說,浙江可是個好地方。怎麼想到到這裡來。
他說,討生活。
我心想,剛才那情形,真看不出是個惜字如金的人。
這時候,服務生端了幾碗熱氣騰騰的牛肉湯河上來。老金說,趁熱吃,這幾天雨多,去去寒濕。
霧氣繚繞間,阿讓抬起了臉。他看著我說,我覺得,你不相信我。
我正在擠一片青檸檬,手一抖偏了,濺進了眼睛裡。一陣痠疼。
老凱也愣了一下,然後立即打著哈哈說,他怎麼敢不相信你。他就是我一打工的。我信你就成,我們還要跟拍你呢。
阿讓搖一搖頭,說,信不信,眼神裡有。
老凱說,他哪有什麼眼神。你看他眼睛都睜不開了。
我使勁揉一揉眼睛,說,你們通靈師,是不是都有忌諱?比如「莫問前事」。
阿讓沒等我說完,他說,你的工作,也是常和死人打交道的吧。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清晰。
(未完)
問米
我們穿過一條甬道,頭頂的日光燈管滋滋地響,一閃一閃的。一群人走過來哭哭啼啼。打頭的是個小姑娘,倒是很鎮定。她手裡捧著個黑色的骨灰盒子,經過我的時候,嘴裡嘟囔了一句。我問翻譯,她剛才說什麼呢。翻譯說,別管她。
殯儀館的負責人是個禿頂的中年人,佛山籍的廣東佬,看見我們迎了過來。老凱使了個眼色。助理走過去,把一個信封塞到他手裡,說,小意思。他立刻喜笑顏開,對我們說,今天你們好彩,通靈師是個華人。不過等會「問米」的時候,他還是會說越南話。主要還是方便溝通,方便溝通。老凱也笑,說,沒事,我們帶了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