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歲
那天媽媽傳來的訊息:「妳哥現在在聖功醫院急診室,妳來一趟好了。」媽媽說哥哥不明原因發抖,抖到幾乎無法站立。等我到醫院急診時,大嫂一邊幫哥擦汗,一邊安撫式地摸著大哥的頭要他快睡;那一瞬間,手心的溫度暖了大哥也暖了我的眼眶,有雙手可以牽到老,那人生微涼的時候,暖手更暖心。
大哥是整個家族的長孫,小時候總覺得他好威風,只要是大哥開口,我們全部的小孩都要閉嘴。雖然我是大哥唯一的親妹妹,但我們從小就算不上親近;那時的他不是帶領著堂哥堂弟這幫跟班在前方那片空地尋找蝌蚪的蹤跡,就是拿著木劍玩著他們男生才懂的打架遊戲。這樣疏離的情況隨著我們的長大,各有家庭後更是明顯;這也或許是因為我和大哥都是淡涼的個性「無來無去,無代誌」。
那天在醫院,大嫂跟我說「妳自己要養兩個孩子,要多少存點錢」,在我還來不及反應時,
大哥用台語說:「存屎啦存!不要跑路就不錯了,存什麼存!」
我看著大哥一貫地面無表情說著一貫嘲諷的話語,哈,真好,大哥還能保有一貫的風格,表示病情並不嚴重。
也許正是那些千絲萬縷的羈絆,讓珍貴的人生有失有得—阿信
記得大哥之前總說我是「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
而現在歲月已經讓我們慢慢接近真正「風中殘燭」的年紀了,我們誰也不知道誰的生命之光會在哪時突然失去光亮。這樣嘲諷似的玩笑,也是聽一次少一次了。
是堅強讓我們能接受玩笑的尺度越來越大,還好我們都有堅持下來,在每天華麗登場,狼狽下台的日常中堅持住,才能在病榻中仍然保有獨特的幽默感。
哈~以前多少覺得刺耳的話語,現在居然開始珍惜了。
那天在回家的路上,想著大哥說的話,想著大嫂牽著大哥的那雙手,心裡不知哪來的一陣酸,讓柏油路的熱氣就這樣蒸紅了我的雙眼。
手機忽然「叮咚」一聲,是孩子傳來的訊息:「舅舅還好嗎?媽,妳別太辛苦,早點回家。」
哇咧,可以不要這樣嗎!
人生有時真的很矯情,無法用現實滿足你時,就用溫情堵你的嘴。
可惡,這時間抓得剛剛好的溫情,讓我立馬掉頭到好市多買pizza回家給孩子當晚餐。
看來剛剛好的溫情還是能騙到矯情的現實。
每一個平凡的日子,都要珍惜善待所愛的人—怪獸
在爸爸離開後,每年除夕的年夜飯,是我們一家三口會回到哥哥家與媽媽圍爐的日子。大嫂總是準備了滿滿一桌的熱情,兒子愛吃的香腸,女兒期待的海鮮⋯⋯
然而那天安安只是低著頭認真地扒著手裡那碗白飯,什麼菜也沒夾,「你怎麼都不配菜,只吃白飯?」大嫂問安安。
大哥頭也不抬地說:「因為安安覺得白飯比你煮得那些還要好吃,不檢討還敢問。」
「⋯⋯」
嗯⋯⋯始終如一的風格,看來身體還很好。
「大家今天都要守歲。」媽媽對著孩子們說:「你媽媽跟舅舅要為阿嬤守歲,你們倆個要為你媽媽守歲。」
是啊,我們都要守歲,守住這樣的歲月。
幸福是轉個彎,發現幸福原來就在身邊—瑪莎
我們與惡的距離是0
今天看了期待已久的電視劇「我們與惡的距離」。
我們與惡的距離是0。
不論是必要之惡或者是無心之過,
甚至我們自己多少就是惡的本身。
有沒有幾次的形勢所逼、有沒有幾次的瘋狂渴望、有沒有幾次的無意之間、
有沒有幾次的自以為是(其實是無知),讓我們傷害了別人。
我有。
好幾次。
所以,我選擇相信那些造成我傷痛的人,也跟我一樣有那些理由。
相信,
是選擇。
那天有一個糊塗蛋忘了把功課從補習班帶回家,一個上課調皮常被責罵的孩子聽到這件事,
便在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情況下,把那份被遺忘的功課交給另一個孩子,請他隔天幫忙轉交給那個糊塗蛋。
這樣做的結果是,
我們在補習班找那份功課找到晚上的11:30,後來看監視器才知道那份作業的去向,
當然老師們也被糊塗蛋的媽媽臭罵一頓。
當晚我跟所有老師要求,
明天不可以責怪那個幫忙的孩子,
「He's trying to be good他只是想幫忙,明天他來我會謝謝他,
希望老師們也獎勵他,只要提醒他以後要告知老師,這樣就好。」
相信,
是選擇。
我只看想要的風景,從不聽亂世的耳語—阿信
這個世界惡意滿滿嗎?
當我們與世界站在對立面時,這世界的確惡意滿滿。
當我們站在理解的那一面時,會發現,其實是
「誤解>惡意」。
我們都是在貪婪、自私、無知、懦弱這些無法逃避的「惡」之下,受苦或者與之成長的個體。
而這些避無可避的「惡」時時刻刻挑戰我們的耐心,要我們落入陷阱,以同樣之「惡」回報。生氣、灰心、迷惘就是這些「惡」早已設好的陷阱,讓我們失去判斷力,失去理智,用情緒、用直覺來面對所遭遇的問題。
偏偏,情緒是這世上最沒有用的東西,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大部分人不開心、不平靜,
都是因為要求自己以外的人、
自己以外的世界—阿信
有沒有人跟我一樣,把臉書當日記?
紀錄每個不想遺忘的大小事。
有沒有人跟我一樣,
把臉書當自己情緒上的垃圾桶?
把那些想對自己說卻又見不得人的話,通通丟到這個只有自己存在的虛擬空間。空間是虛擬的,情緒卻是真的。
我臉書個人牆上發最多的文,權限的設定都是「只限自己」。
因為那些文實在太精彩,
髒話、咒罵、花癡、或者走不過的那些點點點。
有時我會發文狠狠罵自己一頓、有時我會替自己叫屈、
有時我會把這世界從天上的老鷹到地下的蚯蚓都罵一次,
不堪入目的程度常常連我自己都大吃一驚。
為什麼不把權限設為公開?
因為我懶得跟這個世界爭論。
這世界太紛雜,
一件事可能會有千百種意見,
我害怕自己在這些悠悠眾口中迷失。
過多的稱讚與惡意或無心的評論都可能讓我迷失。
所以我選擇跟自己溝通,
跟自己談好,
才會知道用什麼臉孔去面對那些是是非非。
這世界很亂,
但更亂的是人心、自己的心。
我相信人性的貪婪、自私與懦弱都是從自心映照出去的。
看見自己的懦弱,就能對他人的退卻釋懷;
看見自己的貪婪,便能理解他人的強求。
我們都不是一潭無擾的水,在這惡世的翻攪中,若在最後仍能看見清澈,都是真功夫啊!
所以擺平自己,
然後擺平世界。
這樣鄉愿嗎?
多少有一些。
划過爭端與偏見,
我們靜默航行—少年他的奇幻漂流/五月天
以前,
總覺得要擺平世界,
講話就要快、狠、準,
把話說得又酸又狠,
才覺得酷。
以前,
只要自己流了幾滴汗,
就急著四處張揚,
深怕自己的付出沒人看見。
以前,
只要自覺些許委屈,
便恨不得全世界為我抱屈。
後來才知道,
張嘴皆風波,
閉口真功夫啊!
真看透,不言。
真放下,不爭。
真釋懷,不語。
這世道,
看破不說破是真溫柔。
再練練、再練練。
等等⋯⋯
如果這樣還擺不平呢?
那就來吵一架吧!
只是如果有天必須與這世界一戰,
那也是在心平氣和、準備周全的狀況下。
我的原則是,
要吵架,也要吵一場有水準的架。
要吵架,請帶腦,不要在那邊盧小小。
哼